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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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年沒多久就是春考,祁驍遠想叫劉玉蘭陪著他去府城,劉玉蘭心里還恨著他同季明言走得近的事情,便懟他道:“做什么要我跟著去?我是能跟進去給你磨墨啊還是打扇啊?再說了你連個府城都要人陪著才能去,往后還去不去京城了?!難道你去京城考學(xué),我也跟著去?叫爹娘兩個孤零零呆在縣里?真是白養(yǎng)活你了!這樣讀書讀出來又有啥用!” 她每說一句,祁驍遠心里都有一句話可以駁她,只是她說得實在太快,祁驍遠又因當(dāng)年犯過錯氣勢上略輸了一截,卻是叫她打得全沒了反手之力,最后只好嘟囔道:“你就那么放心我?!” 劉玉蘭眉毛一挑:“怎么個意思?你是說我信錯了?”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自然是可信得很!你沒有信錯!” 劉玉蘭哼一聲道:“但愿吧!” 這下祁驍遠更不好說話了,劉玉蘭看看他又道:“你要是考上了,咱們?nèi)缃褚彩怯凶约寒a(chǎn)業(yè)的人了,難道還指著爹娘給我們cao心鋪路?我這里踏實做買賣,你好好讀書,也不消擔(dān)心銀錢的事兒,也不用為了幾個銀子賣良心賣氣節(jié)賣身子的……不好?” 祁驍遠開頭聽著挺觸動,后來聽到一句“賣身子”,忍不住抖了抖。細(xì)想想自己讀書至今,雖覺得挺能耐,實在沒掙過一文錢,也沒給誰帶去過什么好處。再聽劉玉蘭話里活潑潑的“夫妻同體”,方才的那點幽怨都沒了,反覺得心里挺踏實,遂道:“你不去也沒事。我一個人在那里也待許多時間了。嗯,你在家好好的,……休要太累?!?/br> 說了這話耳朵都紅了,他祁驍遠這輩子損人坑人的話打會說話起就沒缺過,這樣體貼人的話可還真沒怎么過過嘴。 劉玉蘭愣了一下,噗嗤笑出聲來,眼見祁驍遠要惱,趕緊拉著他道:“你放心,我守著咱們家,你只管好好考去。其實考不考得上都不要緊,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也沒有非得怎么樣才成的道理!” 祁驍遠也不知道怎么說,心里就那么熱乎乎軟乎乎的,反正他是聽明白了,不管自己是不是學(xué)了十幾年丁點成績沒得,自家媳婦都不會嫌棄自己,都認(rèn)自己這個爺們! 或者是越這么著越好考? 等這回的春考成績一出來,還就祁驍遠中了!德源縣這年唯一一個貢生。這就了不得了,哪有哪個縣年年能出貢生的!知縣大人也是喜出望外,——這樣不費一兵一卒的政績真是來得越多越好! 紹娘子幾個都來給劉玉蘭道喜,劉玉蘭樂呵呵道:“想是撞上的吧……唉,太狠的話我也不想說?!卑岩蝗喝硕旱们把龊蠛?。 劉玉蘭這話卻不是真要損自家相公,實在是祁驍遠得知成績后,回來在那里發(fā)懵。劉玉蘭問起進京的事情來,——有運河雖快,到底路程在那兒呢,什么時候走,帶哪些人,都得商議。 結(jié)果祁驍遠卻道:“我還沒想過京考的事兒呢……” 劉玉蘭一下子聽明白了,這位自己就沒打算過真能考上貢生??!還有比這更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兒?花了這么些銀錢讀了這么些年,你老人家其實沒想過進京考官這一天?! 趕緊把他轟出去,叫他尋明白人打聽去了。自己坐這里越想越好笑,可這笑話還沒法說給人聽去!嗐! 另外幾個也都是廩生娘子,說起來也是各有苦經(jīng)。 齊翠兒是等閔子清春考完了才一塊兒從府城回來的,結(jié)果整個人瞧上去精神氣色都不如從前做工的時候,眾人雖看在眼里也不好多問。 這會兒成績出來了,閔子清也是考的科考,差了老大一截子呢。祁驍遠居然考上了,叫他又是吃驚又是艷羨。他也有個遠房的親戚在府衙里,想到祁驍遠是在府學(xué)里讀了一陣子私府,才有了今日,他便忍不住開始打這個主意。 齊翠兒看出來了便勸他,說那私府需要許多銀錢,且祁驍遠從前就是讀科考的,而閔子清卻是從典試轉(zhuǎn)的科考,這又不一樣。更何況祁驍遠讀著私府不說,還入了魯夫子的門的,如今人魯夫子可根本就不收學(xué)生了…… 閔子清聽了十分不耐,直道:“不就是錢嘛?!你這些年總說忙著做工,忙得家里事務(wù)都顧不上,難道沒攢下點兒來?!” 齊翠兒見他一說銀子就先惦記自己手里的,心里又氣又急,兩人便吵了幾句。只是狀元坊里人住得密,吵大聲了到時候前后左右的都知道。何況里頭本來住的就是廩生人家,齊翠兒不欲叫人笑話,說了幾句之后平平氣壓低了聲兒道:“我一個月能掙幾個錢!家里送來的花銷不是一直在你手里?你要是夠銀錢愛干嘛就干嘛去吧,我沒那么大福分那么好命,也不敢惦記這些!”反正她心里是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會給閔子清這不靠譜的念想出半文錢。 齊翠兒的事情,陳月娘曉得得清楚些,不過她從來不會在旁人面前說太多,也因這樣,似乎誰的事兒都是她曉得的最多,也是稀奇。 遲遇安這回也沒考中,只是他家里分了家,自己也有幾分底子,雖接下來再考就沒有廩給了,不過他們平常度日也不指著廩給那幾個錢。他想著要再讀三年再考一回。只是拿不定主意是考科考好還是典試好。畢竟科考之后,就算真的成了,還得京考,京考之后還得等選官。他年紀(jì)不小了,娃兒都這么大了,難道要等娃兒成親自己才當(dāng)上官? 可是若回頭去考典試,那自己之前這五六年功夫不是又白費了?且這科考改典試,總有些退而求其次的味道,面上有些過不去。他倒是也問問陳月娘的意見,只是不管誰的意見,他都覺著有理。來回來去聽了許多人的,反倒更亂了。 陳月娘說起這事兒也嘆氣。自家男人脾性挺好,也沒有那么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是什么事兒都能猶豫上許久。陳月娘本來也是不愛cao心的性子,可自從分了家生了娃,如今被迫干練了許多。沒法子啊,這位是給娃兒取個名都能猶豫上兩年的人物! 齊翠兒便道:“你們怕什么的,有房子有地有產(chǎn)業(yè),就算真的再讀個三五年,也不至于如何。我們呢?難道要在這狀元坊里住一輩子?!” 沒人敢接這話,還是紹娘子開的口:“這兩個人的事情兩個人心不齊,那就沒法往下做了。要不索性當(dāng)成一個人的事情來謀劃,或者還有點出路?!?/br> 齊翠兒聽了這話抿了抿嘴,低了頭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紹娘子又說自己的,“我們家那位也想下回再考呢。我說還是算了吧!這讀書也有個緣分的,我雖不懂他們考試的事情,可一篇學(xué)文叫教習(xí)先生批了,自己再改,再批,再改,能打個七八個來回還不成的……這、這,唉,我看就認(rèn)命吧。如今縣里哪兒哪兒都要人,能識字能算的更有許多人搶。干嘛非得往衙門里擠!官老爺哪里就好當(dāng)了,一不小心家里池水都黑了,腦瓜頂上還飄一片烏云,糟不糟心!” 把各有愁緒的幾個也都說樂了,便又說起這當(dāng)官好不好當(dāng)?shù)氖虑閬怼?/br> 最后劉玉蘭道:“什么事兒都一樣,好處太大的地方,人精就多。心機夠不上人家的,還是算了吧。哪里的天不容人?非得往過不了的地方擠。未必高高在上就一定是好的呢,沒聽說高處不勝寒?踏實過日子多好,就這么一輩子,老是提心吊膽的可有什么意思?!?/br> 眾人笑她:“你這話跟你家貢生老爺說過沒有?” 劉玉蘭也樂了:“說了,怎么不說!這話也不都是我說的,還有他說的呢!” 眾人便都笑道:“這樣的老爺還真少見?!?/br> 最后又說靈素:“瞧瞧,真正穩(wěn)當(dāng)?shù)亩疾徽f話呢,你們家這回肯定能進衙門了?!?/br> 劉玉蘭想起之前祁驍遠說的方伯豐勸他的那番話,也道:“靈素相公的心性在那里,也不用怕什么黑水烏云的事兒,倒是要當(dāng)心點小人?!?/br> 靈素一直在邊上細(xì)聽她們的話呢,一邊聽心里一邊還琢磨,這會兒見她們說回來了,便道:“我相公讀書考試進衙門,想的倒不是官不官的事兒。他就是喜歡種田的事情。再一個他覺著世上的事情太難了,許多事情瞧著是對哪頭有益的,說不定就傷了另一頭。就這種田的事情沒事兒。能選育些高產(chǎn)好種的稻種,鉆研些有用的耕種的法子,誰學(xué)了都得好處。簡單,省心。所以才一心往這個上頭去的。 “你們還不是一樣?玉蘭會管吃食的大買賣,紹jiejie凡是蠶絲能做出來的東西都挺喜歡,要是叫紹jiejie來管飯莊子,玉蘭去弄什么新的織法,要做大概也能做的,但是恐怕不會有如今這般順風(fēng)順?biāo)?。所以這人做事兒,大概還得可著自己能做和喜歡做的事情來。光盯著能掙錢還是能當(dāng)官去恐怕不成。 “能掙錢的法子多了去了,今天看這個能掙錢,馬上準(zhǔn)備做這個,結(jié)果等能看到的時候,說明已經(jīng)有人在做的,比不過人家;再一看那個也挺掙錢,又趕緊做那個去了。這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三五年之后,還是只能跟人家屁股后頭跑,到底自己手里攢下什么同什么人比都有優(yōu)勢的東西沒有?沒有!那就完蛋了?!?/br> 幾人聽了都點頭,尤其陳月娘笑道:“好靈素,你這話我都給記下來,晚上回家說給我家的聽去。真是這樣的。要是胡亂混口飯吃且不說它,真想做點什么東西出來,總要有個比旁人強的地方才成?!?/br> 齊翠兒卻道:“這話說得容易!要是你們家沒那山那地,家里等著廩給吃飯呢,還能這么從容?!更別說你家的運氣多少好!叫人害了,卻因禍得福,往府學(xué)里讀書去了。不僅不用花銀子,還有幾倍的月銀拿!且這從府學(xué)里讀了再到縣里當(dāng)差的,起步就比尋常典試考進來的廩生強了。嘖嘖,這能比?!” 紹娘子搖頭嘆息:“你曉得你為什么總這么不順了吧?人家把里頭的深的道理說給你,你就只會抓著面上的事情鉆牛角尖。世上難的事情是多,可什么能叫咱們不灰心不喪氣地接著奔?那就是因為咱們相信辦法總比難處多! “你不想想你來縣城這些年,攢沒攢下點什么來?比剛來的那些人在什么上有優(yōu)勢長處了?三年前你怎么想怎么做的,就過出了你今天的模樣;今年你怎么想怎么做的,就定了你三年后的日子??偳浦思冶饶阌欣牡胤?,你能得著什么好處?除了嘆氣自怨。你怎么不瞧瞧人家做的有效果的事情里,哪些是自己也能做而沒做的,想想接下來有沒有什么法子能用起來的!” 齊翠兒被紹娘子一通搶白,沒話可答,就轉(zhuǎn)臉去看陳月娘。 陳月娘笑道:“你聽兩句進去好好想想,可別又覺著她是在說你瞧不起你。你想想咱們剛來的時候,她還來得比咱們晚呢。她那時候不也是從在家里養(yǎng)蠶開始的么。那時候多累!后來又開始買繭繅絲,再到帶著咱們翻綿兜子,再道如今。你細(xì)想想,她也不是蒙你的,人家原本就是這么過來的不是?!” 齊翠兒面上漸有些動容,只是不曉得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嘆氣道:“做什么還不都一樣!再好也得喂狗……” 第237章 假作真 春考結(jié)果出來的時候,冬糧的收成也在眼前了。知縣大人之前還存的一絲僥幸也徹底被澆滅了,——那什么狗屁鮮石水澆的地壓根兒沒增產(chǎn)!不止沒增產(chǎn),連歷年記錄里最低的產(chǎn)量也沒趕上。若是一處兩處還好說是種的糧作不合適,事實上卻是處處如此。且相鄰的沒有用這破水的田地,就都長得好好的,同常年無甚大差異。 岳二這年就沒過舒坦。那些從他這里買了渣水去的人,初時還沒看出什么來,等出苗拔節(jié)后,同人家的地一比,心里都不踏實起來。多半先跑去岳二的地里瞧瞧,怕他是不是坑人,沒賣給自己真東西。 可一瞧,他那地里的苗也沒長多好。這下他們又猶豫了,或者“包子有rou不在褶兒上”?這糧作產(chǎn)量高不高同這出苗的干系不大?沒準(zhǔn)開始瞧著不怎么好看,后來就發(fā)力了呢! 他們還能自己開解開解自己,岳二那里可是用過幾季的。一看這陣勢不對,幾個管事就商量上了。 其中一個道:“這瞧著不成啊,要不……咱們給追點旁的肥料?” 另一個便道:“東家是為了賣渣水給人的,你這么著,到時候難道買渣水送堆肥?” 還一個道:“就算咱們自己這里糊弄過去了,還有官田呢,你能偷偷給人施肥去?” 說不攏,心里也有些奇怪,——上回還用得好好的呀。最后只好道等著再瞧瞧吧。 等瞧出真的不好來,再瞞也不是個事兒了,且這陣子往自家地里來看的人也越來越多,問的話幾個人也漸漸應(yīng)付不了了。另有門路的從農(nóng)務(wù)司打聽了官田的情形,聽說也不太好,曉得這事兒自己幾個扛不住,趕緊跑去岳二那里一五一十說了個明白。 岳二一聽都傻了。這叫什么話說的,自家用了幾回都好好的,這好容易要推廣換政績換人情換銀子了,就忽然不好使了?趕緊自己下田去瞧,雖他對田畝事務(wù)實在不曉得什么,可單只看看這滿眼枯黃干瘦的也曉得不是好事。 又另外請了官田里的人來細(xì)問,也是同自家差不多的情形。這里還愁著,幾個花錢買了他渣水的人已經(jīng)鬧上門來了。雖說當(dāng)日也是你情我愿的、并非強買強賣,可你岳二確實滿口保證著定能增產(chǎn)云云,我們也是把你岳二當(dāng)個人還信了你的話,可你如今瞧瞧去,你這是能增產(chǎn)的東西么?! 岳二也是有苦說不出,他是不算個什么特別好的人,可這事兒上頭他真沒撒謊啊,自家真是用了兩年三季,回回都增產(chǎn)不假。要不然自己就這么傻,這回又搭白進去這么些地? 那幾家也不理他的說法,只鬧著要他賠。說是用他的渣水如今把地都腌死了,別說這一季了,就看今年、來年、接下來幾年都不一定能回過來。好好的田,都叫他壞水給毀到底了,不賠不成!不賠就上衙門去! 岳二也生氣了。好嚒,你們當(dāng)日怎么偷偷摸摸摸來同我商議的?我還說了衙門里現(xiàn)在不讓賣,官田里先要試著呢,你們不是說沒事兒么,還說信得過我么。這回就這么一下子,也不曉得到底如何呢,就恨不得連十年后的畝產(chǎn)都要我賠了,真是要一張臉不要一張臉!愛告就去告吧!官田還用著呢,也沒見人家說什么! 如此兩頭爭執(zhí)不休??墒怯譀]哪個真的往衙門里去,誰都曉得如今這知縣大人對岳二那不是一般的看重,就算這渣水真的不好,還有人鮮石粉年年供的稅呢,自己就算去了,也落不著什么好。何況當(dāng)日也沒個文書,那渣水也是自己倒自家田里的,告起來贏面實在不大。 可那也不能白受這口窩囊氣,往后凡是沾上岳二的事兒,能多踩一腳定是要踩的,能多給他添點兒堵的也絕不吝惜氣力。反正這場子怎么也得想法子找回來不可! ——當(dāng)日不是你自己尋上門去的? ——那也是他騙的,這從頭到尾就是岳二同官府合謀的一個騙局,我們都是人太老實太單純太相信他了,才會被坑成這樣! 得,橫豎什么錯里頭都是旁人的錯,自己除了好騙簡直沒有丁點錯處。而且單純點天真點難道還是錯了?!嘿。 等到官田的收成報上來,縣令把岳二找來了,也沒什么話,直接把上頭的數(shù)錄扔給他看。 岳二之前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先去知縣那里打個底,可又叫他怎么說呢?說自己那邊今年收成好像不比前些年?要不要問問官田的?還得當(dāng)心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同官田的人的來往。 他實在不愿意開年就弄這樣的晦氣事兒,所以雖每天都琢磨又每天都懷著點兒沒準(zhǔn)接下來又會改善的希望。這么一拖兩拖的,就拖到了眼前。 “小人只能說小人從未想欺瞞大人,小人撒這樣的謊毫無道理啊大人!大人難道會只聽小人片面之言就盡信了?小人說了謊話,遲早會被戳穿的……小人經(jīng)商,于我們商家而言,誠信乃立足之本。小人怎會如此糊涂,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大人……” 知縣大人揮揮手止住了他,淡淡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只問你,你沒有旁的要說?” 岳二趕緊道:“大人,小人保證,小人之前用的三季絕對真的都增產(chǎn)了兩三成,絕無虛言……” 知縣大人冷冷看著他,岳二聲音越來越小,忽然他明白過來了,縣令是想叫他把這事兒都扛上,就像當(dāng)年想叫他在文書里保證這鮮石渣水種出來的稻子絕對合人吃一樣。這稻田灌水的事情雖沒有大規(guī)模推行,可縣令給康寧府可是寫了文書的,還勒令農(nóng)務(wù)司出了該事的文論。如今這事兒鬧成這樣,總得有個交代…… 岳二心里飛速算起來。 ——自己認(rèn)了這事兒,知縣這邊會不會替自己開脫幾句?那那幾個自己過來買了渣水去現(xiàn)在又鬧個不停的混蛋不是更有借口來鬧了?可若是自己堅持不認(rèn),能推得干凈嗎?不能,因為這渣水就是自己這里出的,之前自己交上去的文錄還都在衙門里收著呢。 ——知縣又會不會因此給自己好看?看在鮮石粉現(xiàn)在每年交的稅上頭,應(yīng)該不至于吧……這么說來,若是自己認(rèn)了,為了稅,縣令應(yīng)該也會給自己留好后路才對…… 念及此處,也不及想旁的了,立時哭喪著臉道:“小人也是一時糊涂,恐怕是底下管渣水的那幾個惡奴,為了年底邀功請賞,把小人給騙了!小人一心想要為鄰舍做點事情,也來不及細(xì)查,再加上小人在田畝之事上所知亦有限,就把假認(rèn)成了真,還急匆匆來報給了大人……小人真是太過魯莽,太過草率了,請大人恕罪……” 知縣大人面上緩和了下來,嘆道:“欲速則不達啊。不過這事兒也不能都怨你……幸好官田試行了,沒有釀成大禍。而且,本官也不會因此就問你什么大罪,畢竟……若這么做了,往后誰還敢給官府獻計獻策啊,是不是?不過你到底還是太過魯莽了些?;厝ズ煤梅词》词。咽虑榻?jīng)過寫下來,不管怎么說,我們也要給百姓們一個像樣的說法!” 岳二感激涕零地回去了,把管事們叫來一通大罵。管事們也委屈著呢,自己從頭到尾真的一點錯事沒做,怎么從前用的好好的,如今就忽然不好了呢……這可真是冤得很…… 忽然,一個管事面上一滯,眼睛里忽現(xiàn)懼色,左右?guī)兹丝此绱硕检o了下來看著他,等著看他要說些什么。 岳二發(fā)覺有異,看一圈罵道:“干什么!裝神弄鬼的!” 管事聽到神鬼二字更是一抖,另外幾個也忽然想到了什么,齊齊變色,岳二還沒回過神來,最初發(fā)怔的那位抖著嘴唇道:“爺,會不會、會不會是那、那神仙……遇仙湖,上回不是……后來這回,別的地就……那個什么……” 岳二也愣住了,忽然往椅子上坐下道:“好了!別說了!這錯我們認(rèn)了!往后渣水別給旁人了,咱們自己地里也別用了。就、就先堆那兒再說吧!” 幾個人聽了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領(lǐng)了命,趕緊去寫認(rèn)罪書不提。 這稻子的事兒還沒完,忽然許多之前給岳二下了定的行商紛紛來信取消了訂貨,寧可損失些銀錢,也不要鮮石粉了。岳二覺著奇怪,想尋人打聽,卻沒有個真正的說法。 又過了兩日,忽然衙門里又來人請岳二過去,這回來的還是知縣大人的一位幕僚。 岳二心神不寧地進了后衙,知縣大人見了他一個箭步?jīng)_上來,盯著他眼睛問道:“你那鮮石粉,到底怎么回事兒?!” 岳二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大人何出此言?” 知縣大人咬著后槽牙道:“問問你自己!” 岳二聽了這話越發(fā)心里沒底了,可細(xì)想一回自家產(chǎn)的東西這么些人吃了這么些年了不也沒什么事兒么,這還能有什么事兒,便試探道:“最近有幾個客商取消了訂貨,小人也覺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人在中傷鮮石之事了?!?/br> 知縣冷冷看著他道:“已經(jīng)有州縣開始禁售鮮石粉了,你不曉得是何緣由?” 岳二心里又慌又急,可他也確實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緣故,抖著牙連連搖頭:“小、小人不、不知??!請、請大人明示!” 知縣這會兒也不知道事情究竟呢,只是收到一個從前同窗的來信,言及他那里有幾處州府已經(jīng)開始查禁鮮石粉了。到底是何緣由他也不甚清楚。最近那幾處也沒聽聞有什么大案子,更沒什么人命上的事情??墒墙兄h大人心里不□□穩(wěn)的是,那幾處地方的主官都是同京里關(guān)系極近的……這叫他心里不免要多想一想。 如今看岳二這樣子,想來并不知情。便又問道:“是哪幾處商行不要貨了?別的家又怎么說?” 岳二忙把幾家取消了訂單的商行名號一報,有說了幾家新來單子和從前下了單子并沒有取消的,知縣聽了面上也十分疑惑。聽起來就是那幾個州縣的商行沒再要貨了,可根子就在京城的兩家商行反沒動靜。這到底是怎么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