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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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西又是一笑, 坦然地在他爸的書桌前的椅子上坐好, 看著沈杭博淡定開口—— “爸,我想晚兩年再考慮接手家里的生意。” 沈杭博沒有立刻開口,徑自掏出一根煙點上,打開書桌后面的通風(fēng)窗,然后才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家兒子。 “理由?” 沈雁西把煙灰缸挪到他爸伸手就能夠得到的地方,態(tài)度自然,不急不燥:“兩年以后我滿二十歲,你身體也還硬朗,再盯個三年五載都不成問題。我再玩玩?!?/br> 沈杭博聞言直接對著兒子扔出了打火機,氣不打一處來:“變著法兒咒我呢?!誰說我說三五年后就不行了?!” “那要不您就一直管著,等我三十而立再說也行。”沈雁西了然地點點頭,十分從容。 “……你個兔崽子!”沈杭博看著兒子不禁低咒,他那是怕自己身體扛不住才想提前退休的么?!當(dāng)然是為了留更多時間陪老婆!如果兒子早早接了班,那再出現(xiàn)如今妻子負(fù)氣而逃的戲碼,他大可以直接去國外把人逮回來! 可現(xiàn)在博虹離不開沈杭博,他只能干巴巴地在家等著沈雁西他媽消氣后自己回來,那滋味簡直不要太心酸。 沈雁西只是笑了笑,翹著二郎腿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雙手交握自然地放在腿上,盯著他滿腦門子官司的老爹笑而不語。 沈杭博皺著眉靜靜地抽完了一根煙,把煙蒂在煙灰缸里掐滅,才深深地嘆了口氣:“本來也沒打算讓你在大學(xué)就正式接管家里的生意,你特意跑過來跟我說這一躺的意思是?” “大三開始我再去公司實習(xí),前兩年的時間完全歸我自己?!?/br> “你有新的打算了?”沈杭博了解自己的兒子,如果不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根本不可能特地跑過來跟他正兒八經(jīng)地討論這個問題。 “陪我女朋友?!鄙虼笊倩氐脴O其自然順口,絲毫不覺得這會對他老爸產(chǎn)生沖擊一樣。 “……” 沈杭博怔愣半晌,眨了眨眼睛,又將自家兒子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女朋友還是女性朋友?” 沈雁西直接給了他爸一個看白癡的眼神,連開口都懶。 沈爸顯然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夠雷,假裝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不怪他會有此一問,實在是自家兒子打小就像個斬斷情根的出家人一樣,曾經(jīng)被自己一度鄙視活得實在乏味可陳。 沈杭博至今還記得他曾經(jīng)在沈雁西十四歲出頭估摸著要開始性特征第二次發(fā)育的時候,特意抽了一天下午想和自家兒子講講什么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情竇初開,結(jié)果還是個標(biāo)準(zhǔn)小正太的沈雁西在他爸變著法地套話未果下,直接掏出了一本健康教育的課本,反過來向沈杭博科普了一下男女之間的性教育課。 順便教會了他爸一個詞——多巴胺。 從那以后,沈杭博就再也沒和自家兒子溝通過和女人有關(guān)的話題。而如今當(dāng)頭一棒,他以為注定孤獨一生正尋摸著將來實在不行就替他包辦個婚姻的兒子居然跟他說“有女朋友了”?! 沈杭博盯著兒子看得出神,忽然有點想流下“老父親”的眼淚——他兒子終于不會再跟他搶老婆了! 沈雁西被他爸看得瘆得慌,只好主動開口:“我今天來是和你說一聲,大三之前別裝病、別搞什么旁的心思,大三我保證讓你提早退休去找我媽?!?/br> “你媽不到你上大三就回來了!”沈杭博聞言直瞪眼,轉(zhuǎn)而又忽然開口,“誰家的閨女?你哪里認(rèn)識的?” “……”沈雁西才不會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咱公司的員工?兒子我跟你說,博虹是不排斥辦公室戀情,可你的身份還是比較特殊的,到時候一個不好就成了辦公室丑聞?!?/br> 沈雁西無語地看了他爸一眼,惜字如金地回復(fù):“不是。” “那就是你在承海念書時候的同學(xué)了?!怪不得你之前請假回去請得那么勤?!鄙蚝疾┖V定地開口,能把公司從無到有地建立起來,從個十八歲的毛小子嘴里掏出話來簡直小菜一碟兒。 沈雁西揉了揉發(fā)緊的眉頭,對他爸偶爾上來的死纏爛打絕不罷休的精神有些沒轍:“你別把對狗仔的怨氣都灑在我身上,也別總是不學(xué)好?!?/br> 沈杭博這時候心情好,笑瞇瞇地瞅著兒子也不惱,順便又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 “兒子,跟爸爸說說唄?什么樣的姑娘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這兩年啥都不干全程陪她?。俊?/br> 沈雁西聽到這話直覺不喜:“你當(dāng)初追我媽的時候我爺爺也是這么說你的?問我媽是什么樣的姑娘把你迷得連部隊都不待了?” 沈杭博聞言大聲笑了,好心情顯而易見:“這還沒怎么著呢就護(hù)上了啊?不愧是我們沈家的兒子!隨我!” 對自己老爸自賣自夸的心理,沈雁西打小兒就見慣不慣了,只能無語地看著他爸把煙抽成了雪茄的嘚瑟樣。 “你要是說為了好好談戀愛,老子不攔著你,但有兩點……”沈杭博掐掉手上的煙,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漸漸消失,“第一,你能保證現(xiàn)在的女朋友就是你將來的老婆么?這么做值不值得;第二,即便你是做好了將來把人娶進(jìn)門的打算,那就是要過一輩子的,你還能為了她一輩子都玩物喪志?” 沈雁西沉默了半晌,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么。 許久后才抬頭看向他爸,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困惑:“你當(dāng)初遇到我媽的時候,能保證她就是你將來的老婆么?” 他和李云錦遇到的時候都太小,將來遇到什么樣的事誰也不能保證。沈雁西自然想一路走到盡頭,可他也明白很多事根本不是能評當(dāng)時當(dāng)下的狀態(tài)判定的。 “你們這代人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沈杭博幽幽地嘆了口氣,眼神中的悵然一閃而逝,“我們這代人都知足,也不貪心。遇到了一個好的,就算再難也會盡力去試試,抓到手里就不會輕易放手?!?/br> 沈雁西沒有說話,沈父則是繼續(xù)說道:“你們自小就沒受過什么苦,處不來了就想著換,說到底就是日子過得太好了。” 沈杭博一直都覺得現(xiàn)代的年輕人比不上他們那時候,可沈雁西覺得也許等他老了的一天,也會這么看待下一代人,老話說“一代不如一代”,何嘗又不是飽含著上一代人對下一代的強烈期許,渴望他們能超越自己的愿望。 不想和沈父在這兒繼續(xù)老生常談這個談了無數(shù)次的話題,他如實地回答剛剛沈杭博的提問—— “至少在現(xiàn)在,我是抱著以結(jié)婚的目的和她交往相處的;至于您說的第二點,我想陪她兩年從來就不是什么玩物喪志,這兩年是她最艱苦的兩年,也許她的辛苦會持續(xù)上三四年,可我只給自己兩年的時間全心全意地陪在她身邊?!?/br> 沈雁西頓了頓,略帶認(rèn)真地看向他爸:“希望您能支持。” 沈杭博聞言又是呵呵一笑:“你小子,扒了皮我認(rèn)識瓤的還裝蒜什么呢?我不支持也攔不住你!” 沈雁西也笑了笑,沒有開口。 沈父大手一揮,十分豪邁地開口:“兩年的話你老子還能扛得住,如果沒別的事就滾吧,我還得給你媽打電話。” “我今晚在家住,”沈雁西回得十分自然,“再說你打給我媽?我在一旁的話通話時間會更久吧?” 沈杭博盯著兒子看了幾秒:“滾滾滾!誰要你瞎特么幫忙了?那是我老婆,我打電話給她需要你?!” 沈雁西無語地看著他爸打腫臉充胖子,倒是也沒堅持,態(tài)度坦然地起身準(zhǔn)備回他自己的房間。 “真要是定下來了,有空把姑娘帶回來看看?!鄙蚝疾┰谒澈蠖凇?/br> 沈雁西回過頭:“看什么?” “把關(guān)。” “你可拉倒吧,自己老婆都搞不定?!蓖虏燮鹱约豪献觼恚蜓阄鳑]有半點客氣,知道他哪兒痛就往哪拼命猛踩,所以說他以前對待李云錦還是很憐香惜玉的。 沈父這次沒有開口,而是直接沖他丟出了一個軍用的鋼杯,沈雁西躲得十分熟練,鋼杯落到鋪得厚重的地毯上沒能激起半點聲響。 就在沈雁西和他爸三言兩語之間把自己未來兩年的計劃敲定的時候,李云錦正五味雜陳地看著自己連載文上架子的情況,如果客觀講的話,《你好,老司機》銷售的情況挺中規(guī)中矩的,沒有大爆也沒有撲街,處于中游的位置。 李云錦知道像她這樣的新人作者,有一部分讀者在開始付費后就不會買賬,轉(zhuǎn)而投入到了盜文網(wǎng)的懷抱,大環(huán)境就是如此,她沒什么好抱怨的。有人會走就會有新人再來,在架子上的那一天正是一篇文吸引新讀者最好的時機。 雖然說這篇小說沒有傳說中的完美逆襲,吊打一眾粉紅紫紅和大神,可對于一個純新人作者來說也是不錯的成績了,至少她在架子上的排名沒有下滑過,甚至往前小進(jìn)了一兩位。 這一天沒看結(jié)果,這時候看到這樣的成績,李云錦倒是難得的平靜了。至少之前那些質(zhì)疑刷分的聲音沒有了,如果她是真的刷了分那在架子上必然撲得死死的。 質(zhì)疑刷分的評論是沒有了,可其他的聲音也多了起來,上架子就意味著被更多的讀者看到,重口難調(diào),做菜的師傅只能端出一盤自己滿意的菜品,不能滿足所有人的口味。李云錦一早就明白了這樣的道理,對不那么和諧的質(zhì)疑聲并不是十分在意。 在論壇待得久了,她現(xiàn)在也大概齊能看出一些評論的名堂來。 比如單純說“不好看”的,那大多數(shù)是真·純讀者; 而口氣發(fā)酸地評論“這樣的文怎么能上架子會有這么多人看”的,那很有可能是同行的紅眼病。 這些理論是李云錦在論壇里扒出來的,沒有十足的把握火眼金睛地空口鑒。論壇的依據(jù)是只有作者會那么關(guān)心一篇文多少收藏有沒有在榜上不上架子,真正的純讀者只看內(nèi)容好壞。 可李云錦知道,隨著網(wǎng)文的逐漸成熟,會有越來越多的讀者看榜單挑文,也會有越來越多的同行精分成純讀者的語氣踩拉。 說到底,網(wǎng)絡(luò)上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較不得真,否則自己得先吐幾口老血。 企鵝上的消息來得及時,李云錦點開一看,不是編輯,而是那天無意中加的好友。 癡兒多福厚:“恭喜上架子??!” 李云錦簡單回了個微笑的表情,對方發(fā)現(xiàn)她在線后就又發(fā)來了消息—— “大大這篇文打算寫多少字?” “30萬吧?!?/br> 李云錦說了個大概的字?jǐn)?shù),現(xiàn)代言情基本上都是這個字?jǐn)?shù),再多了沒得寫。 隨后癡兒多福厚又問了些關(guān)于下一篇文寫什么的問題,倒是沒有跟李云錦討論這本書的細(xì)節(jié)。聊了十分鐘左右李云錦就借故要碼字結(jié)束了閑聊。 洗完臉出來,她坐在電腦前發(fā)著呆,其實從寫文起,她不是沒想過要不要利用下“重生”的buff,她知道幾年后的網(wǎng)文真正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期,是各種腦洞肆意橫飛的時候。 幾年后,快穿文、紅包文、年代文紅成了一個個的流派,在此時還是腦洞的想法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大眾梗,而這些還只是題材,如果認(rèn)真說起幾年后的大神的紅文,李云錦不說每個章節(jié)字句都記得清楚,大概劇情和人設(shè)還是能回想起來的。 真要借鑒后人的經(jīng)驗,李云錦在這時候就能憑借各種此時還新鮮的題材吸引眾人眼球了??伤趯懳臅r始終刻意避免寫各種腦洞文以及借鑒后世紅文甚至照搬照抄的一個原因就是她自己過不去自己心里的這道坎。 抄襲在寫文圈是一件可恥的事,即便她仰仗著重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可做了就是做了,自己和自己沒辦法交代。若說只是抄梗,提前幾年讓快穿、紅包、年代等體裁問世,李云錦倒不覺得自己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寫了就火。 更何況無論哪種體裁的躥紅,都與當(dāng)時當(dāng)下的大眾審美脫不了關(guān)系。 李云錦輕嘆了一口氣,重生一次已經(jīng)算是老天爺開恩了,再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不是她的風(fēng)格,要贏也得是靠自己努力才行,否則靠著幾篇特立獨行的文就算真的紅了火了,早晚都有江郎才盡的一天不是? 她現(xiàn)在其實更想,在自己十八歲的時候一步步地努力積攢經(jīng)驗,不負(fù)時光。 第二天一早,李云錦還沒睡醒就接到了沈雁西打來的電話—— “你收拾收拾,我大概一個小時過去,你辦好退房手續(xù)?!?/br> 李云錦揉了揉眼睛:“去哪兒?” “我家?!?/br> “沈雁西你沒瘋吧?” 對方秒懂她的怒點,平靜回復(fù):“我自己的家?!?/br> “……”李云錦起身想了幾秒,皺著眉輕聲開口,“還是別吧……多不好……” 語氣里沒有半分底氣,至少沈雁西就聽出了她的矯情。 “想多了啊,我早上把客房給你收拾出來了?!?/br> 李云錦:“……” 去他大爺?shù)貟祀娫挘?/br> 第29章 沈雁西做事講究效率, 一個小時還沒到就敲響了李云錦的房門。 “這么快!不堵的么?”李云錦有些吃驚,手里的整理動作沒有停。 沈雁西搖了搖頭:“不是高峰不怎么堵。”說完順手拎了拎她已經(jīng)收好的一個行李箱,“就這么點東西?” 李云錦這次從承海過來是直接待到開學(xué)的,沈雁西以為她怎么也會帶好一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男欣睢?/br> “嗯,東西不多, 到時候開學(xué)了有需要的東西再買?!彼陷呑哟髮W(xué)開學(xué)的時候是老爸送她去的,兩個人坐了一整天的火車才到了g市, 行李更是打了整整三大包, 家里生怕她到了學(xué)校睡不好穿不暖,可勁兒地給她搗鼓, 氈子被褥、蕎麥皮的枕頭一應(yīng)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