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村長, 薛元敬連忙迎了過來, 叫道：“村長。”

    村長停下腳步，目光緊盯著他：“你妹子說你爹娘都死了, 但我問她他們兩個人是怎么死的, 她又說不出來，只知道哭，又說害怕。你是哥哥, 比她大，你來告訴我, 你爹娘好好兒的怎么就死了？昨兒他們不還在村頭老薛家賭錢？怎么過了一夜就都死了？”

    “我也不知道?！毖υ吹穆曇粼诎l(fā)顫，臉上也有驚慌的樣子, “早上我和二丫起來做早飯, 等早飯做好了，還不見我爹娘他們起來。我和二丫想著他們以前都喜歡睡早覺的，而且今日下雪，只怕他們越發(fā)的不想起來，我和二丫就都沒有去叫他們起來吃飯。等到己正的時候, 我和二丫見他們還沒有起來, 我就走過去, 隔著門叫他們起來，但叫了好長時間，屋子里都沒有動靜。我心里著急，一推門, 門從里面被插上了。那會兒我也顧不上許多了，就用力的撞門。等撞開門，我就看到他們兩個躺在床上，已經(jīng)，已經(jīng)......”

    “你看到什么了？”村長追問著，“他們兩個人已經(jīng)死了？怎么死的？”

    薛元敬這會兒臉上滿是害怕的表情。好像只要一想起當(dāng)時所見他就要忍不住的害怕一樣。不過在村長的追問下，他還是竭力的定了定神，啞著聲音回道：“我，我看到他們兩個人七竅流血的躺在床上。我就拼命的叫他們，他們兩個人都沒有應(yīng)答。我大著膽子走過去推他們，他們也一動不動。我就害怕的跑了出來，叫二丫快去找村長您過來。至于我爹娘他們具體是怎么死的，我，我也不知道?！?/br>
    到底只是個才十四歲大的孩子，親眼看到自己的親人七竅流血的死在自己眼前，心里肯定很難過也很害怕。

    村長就沒有再問什么，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揮手叫跟在他身后的幾個村民：“你們幾個跟我來，我們一起進(jìn)屋里去看看?！?/br>
    眾人忙答應(yīng)了一聲，跟著村長就往堂屋里走。薛嘉月原也想跟上前去看個究竟，看薛永福和孫杏花到底是怎么死的，但被薛元敬伸手給攔住了，不讓她跟過去。

    而那邊村長和眾人都已經(jīng)進(jìn)了堂屋，一眼就看到旁邊的屋門正大開著。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由村長帶頭，眾人魚貫進(jìn)入。

    如薛元敬所說的一樣，就見薛永福和孫杏花兩個人正仰面躺在枕頭上，七竅流血，死狀極恐怖。

    眾人都嚇了一大跳，齊齊的往后倒退了好幾步。又面面相覷，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就有一個人抖著聲音在說道：“他們，他們兩個人這是怎么死的？”

    眾人都沉默了下。忽然就見一個人伸手指著床，說出來的話也在發(fā)著抖：“你，你們看，被子，被子在動。里，里面有東西?！?/br>
    原本面前就是兩個七竅流血的死人，場面已經(jīng)很恐怖了，忽然又有人喊出這樣的一句話來，當(dāng)下眾人只嚇的齊齊又往后退了兩步。有膽子小的，這會兒兩條腿都開始發(fā)軟了，恨不能奪門而出。

    最后還是村長竭力的定下心神來，開口喝道：“怕什么？我們有這么多人在這里，不管被子里面是什么東西，等它出來，一人一棍子也將它打死了。”

    說著，就吩咐站在最后面的兩個人：“你們出去，拿一根長竹竿進(jìn)來。再有，拿些鋤頭棍子砍刀之類的東西進(jìn)來?！?/br>
    那兩個人答應(yīng)著，出去找了根長竹竿進(jìn)來，又將家里所有能找到的農(nóng)具棍子和刀都找了過來，人手一根。實在沒有的，就拿了鍋蓋和鍋鏟過來，好歹也算是有個傍身的武器。

    等每個人分配完了，村長這才叫拿長竹竿的那個人：“你過來，用竹竿挑開被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br>
    薛嘉月這時還站在堂屋里面。她想要進(jìn)去看看，但總被薛元敬伸臂攔著，無論如何都不許她進(jìn)屋。而院子里也陸續(xù)有聞訊趕過來的村民，很快就站了半院子的人。還有不少擠到了堂屋里來，站在屋門口往屋里望。

    被村長叫到名字的那個人這時就咽了口唾沫，用力的握緊了手里的竹竿。然后他抖著手用竹竿去挑被子。因為心中實在是太緊張的緣故，挑了好幾次才將被子挑開來。

    而被子一挑開，就見里面爬了好幾條蛇出來。蛇頭都是三角形的，蛇身上的色彩也都很鮮艷，一看就知道是劇毒之蛇。

    眾人一見，都嚇了一跳。當(dāng)下就有人尖叫，也有人轉(zhuǎn)過身往屋外就跑，還有膽大的人，拿了手里的鋤頭和棍子就上前去打蛇，屋里屋外頓時亂成了一團(tuán)。

    薛元敬是知道薛嘉月怕蛇的，趁著混亂，拉著薛嘉月就往院子外面跑。

    一時等到屋子里的蛇都被人打死了，又屋里屋外的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再沒有蛇之后，眾人就請村長在堂屋的主位上坐了。又請其他幾個村中頗有威望的人過來坐了，然后眾人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薛永福和孫杏花怎么會被蛇咬死的事。

    秀峰村是個山村，夏天蛇蟲都多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有蛇游到村民家里的事。而且就算是一般的蛇到了家里，只要不是毒蛇，大家都是不管的。還說這是看家的蛇，打死了是會遭報應(yīng)的。但是現(xiàn)在是冬天，外面還下著雪，照理說蛇不是在冬眠？怎么會好好的游到薛永福和孫杏花的床上去？而且還有好幾條。

    眾人都想不出原因來。這時就聽到院子里有個在看熱鬧的村民開口說道：“嗨，我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了?！?/br>
    旁邊也在看熱鬧的村民就趕忙的問他。就聽那人在說道：“前些日子我從田里堆肥回來，路上遇到永福大哥和杏花嫂子，就看到永福大哥手里提著一條死蛇，蛇頭都沒了。當(dāng)時我問他蛇是哪里來的。他說是他在地里堆肥的時候無意間從地里挖出來的，就一鋤頭打死了，想帶回去吃。我當(dāng)時還勸他，這蛇吃不得的，小心報應(yīng)。永福大哥當(dāng)時還笑話我，說我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我見他不聽，就走了?，F(xiàn)在想一想，剛剛的那些蛇和永福大哥那日手里提的蛇不就是長的一樣的？我猜想啊，肯定是前幾日永福大哥和杏花嫂子吃了那條蛇，其他的蛇知道了，所以昨兒晚上就找他們兩個報仇來了。不然這大冬天的，蛇都冬眠了，怎么好好兒的就跑到他們兩個人的床上去了？”

    立時就有村民也開口附和，說自己那日也看到薛永福提了一條蛇回來。而且確實剛剛那些蛇長的和那日薛永福手上提的蛇一個樣。

    就有一個村民提了疑問出來：“若說是蛇來報仇，這一大家子人，怎么就單單咬死了永福大哥和杏花嫂子，敬哥兒和二丫就沒事？”

    村長聽說，目光就看向薛元敬和薛嘉月。就見他們兩個人都眼睛紅紅的，站在那里不說話。

    村長就招手示意他們兩人上前來，然后問他們：“你們兩個人那天有沒有吃過蛇rou？”

    薛元敬聞言就搖頭：“沒有。村長您是知道我這個繼母的，家里有什么好東西她怎么會給我和二丫吃？不餓我們的肚子就不錯了?！?/br>
    他這話說的都是實情，秀峰村里的村民都知道孫杏花平常是如何對待薛元敬和薛嘉月的。于是村長當(dāng)即就不說話了。

    他又起身在屋里屋外的看了一遍。就看到廚房的鍋里還有水飯，另一邊鍋里放著炒好的菜，確實是他們兩個人做好飯菜要等薛永福和孫杏花起來吃的樣子。屋門后的門栓也是斷的，確實是一開始屋里落了門栓，然后被人從外面用力撞開門斷了的樣子，同薛元敬剛剛說的分毫不差。

    只是......

    村長忽然轉(zhuǎn)過身看著薛元敬和薛嘉月：“被蛇咬肯定很痛，也不會立刻就死，你們兩個昨夜就沒聽到你爹娘的叫喊？”

    薛嘉月心中一驚。

    村長這話所說不錯。但昨晚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睡的很沉，壓根就沒有聽到過薛永福和孫杏花的叫喊聲。

    她就轉(zhuǎn)過頭去看薛元敬，就見薛元敬在搖頭：“沒有。不過說起來也很奇怪，以前我睡覺的時候都很容易驚醒的，昨兒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很沉，什么聲音都沒有聽到?！?/br>
    “真的什么都沒有聽到？”村長繼續(xù)追問。

    薛元敬聞言，就皺著眉，好像在仔細(xì)回想的樣子。過一會兒之后才聽他說道：“好像昨兒半夜的時候我曾經(jīng)聽到過沙沙的聲音，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地上爬。但我只以為這是下雪的聲音，而且天又冷，所以我就沒有爬起來開門看，繼續(xù)睡了?！?/br>
    “那你呢？”村長就轉(zhuǎn)過頭追問薛嘉月，目光炯炯，“你昨夜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

    第51章 惹人憐惜

    薛嘉月心中一凜。但隨后她就連忙搖頭：“我, 我昨夜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br>
    說著, 她還抬起右手, 用手背去抹眼睛，左手則是拉著薛元敬的胳膊, 哭著問道：“哥哥, 爹娘真的死了嗎？他們死了，我怎么辦？我，我害怕?！?/br>
    薛元敬雙眼也紅了。伸手抱著薛嘉月之后, 他還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爹娘雖然不在了，但哥哥還在。你放心, 哥哥會護(hù)著你的?！?/br>
    這怎么看都是一對剛剛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旁邊心軟的婦女看著, 也有忍不住落淚的。

    然后薛嘉月就聽到韓奶奶的聲音在院子里面響起來：“村長你這樣問敬哥兒和二丫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以為是他們兩個人害死了孫杏花他們兩口子？他們兩個, 一個十四歲，一個八歲，懂得什么？再說一個是自己的親爹，一個是自己的親娘，再如何, 他們敢下手做這樣的事？再說了, 即便要害他們, 怎么害不是害，還巴巴兒的非要捉了那幾條蛇過來？我們大人平時看到這些毒蛇都是轉(zhuǎn)身都跑的，他們兩個小孩子，就不怕？你沒看到二丫剛剛聽到有蛇的時候嚇的臉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旁邊就又有圍觀的人在說道：“就是。分明就是薛永福和孫杏花兩口子前些日子吃了那條蛇, 其他的蛇記仇了，所以昨兒晚上才特地過來復(fù)仇的。而且既然他們都已經(jīng)成了精，還不興人家有法力？讓永福大哥和杏花嫂子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就是動不了，也叫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咬，再痛的要死也叫不出一聲來？不然還算是什么報仇？事情都已經(jīng)明擺著是這樣了，我們看著的人都知道，村長你還這樣的逼問他們兩個孩子做什么？他們兩個人已經(jīng)死了爹娘了，還不夠可憐的？禁得住你這樣一逼問？”

    一時院子里的人都紛紛的在附和著。還有人在說，怎么昨兒好好的忽然就下起了雪來呢，指不定就是那些蛇覺得同伴被人吃了冤枉，所以才下了雪呢。

    說的先前幾個打蛇的人也都害怕起來了，紛紛的說待會兒要回家備香和祭品去土地廟拜一拜，請土地爺爺和土地奶奶保佑他們。還說要給那幾條蛇做法事超度，往后可千萬別找上他們。

    亂的村長也沒有法子了。而且他也確實找不出什么切實的證據(jù)來，看來也只能相信是薛永福和孫杏花吃了蛇rou，惹的眾蛇發(fā)怒，所以昨兒晚上那些蛇才特地的爬到他們兩個的床上去活活的咬死了他們。

    而現(xiàn)在既然薛永福和孫杏花都已經(jīng)死了，他們兩個的后事是肯定要辦的。但看看薛嘉月才八歲，還是個小丫頭，薛元敬雖然好一點，才十四歲，但到底也只是個小少年，怎么能一個人cao持薛永福和孫杏花的喪事呢？

    眾人就都七嘴八舌的開始討論，最后就推選了一位年紀(jì)六十歲左右，名叫薛正志的人出來做總理，讓他主持cao辦薛永福和孫杏花的后事。

    這個薛正志雖然不是村長、族長，但論輩分還在村長之上，和村長也沾著親帶著故，村長見到他也是要叫他一聲老叔的，在村子里面德高望重，眾位村民都肯聽他說的話。

    當(dāng)下薛正志就清了清嗓子，起身站起來說道：“既然大家伙都推舉我來主持這事，不消說，我自然也想將永福他們兩口子風(fēng)光下葬。但大家也知道，永福家原本就沒有什么錢，現(xiàn)在他們兩口子一撒手，丟下兩個孩子，以后總是要過日子的。所以呢，這事也只能斟酌著來。還要懇請大家這幾天都過來幫幫忙。看在兩個孩子可憐的份上，也不備什么席面了，大家?guī)屯昝Χ蓟刈约杭页燥埌?。?/br>
    眾人覺得這話說的在理，都紛紛的答應(yīng)了下來。

    但這時，就見薛元敬站了出來，開口說道：“請諸位高鄰聽我一言。”

    少年聲音清越，而且可能因為心中悲傷的緣故，他這會兒聲音聽上去也帶了點沙啞。不過眾人一聽，還是都安靜了下來，等著聽他到底要說什么話。

    就看到薛元敬走到堂屋正中，先是對著屋子里在座的村長和薛正志等人行了個大禮，又轉(zhuǎn)過身，對屋外在圍觀的眾位村民也鞠躬行了禮，然后他才直起身來說道：“父母不幸去世，我和二丫心中都悲痛不已，也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感謝村長，薛大爺，還有眾位高鄰出面幫我處理一切事體，待父母下葬后，我必然帶著二丫到高位高鄰家中拜謝?！?/br>
    頓了頓，又聽到他在說道：“我家雖然貧窮，但一來這是父母的大事，我和二丫做兒女的，總是想要傾盡所有，讓他們風(fēng)光大葬。這也是我和二丫對他們兩人的一片孝心。二來，怎可勞累眾位高鄰相幫之后還要餓著肚子回家？這不是為人處世之道?！?/br>
    伸手指了指旁邊用來做豬圈的茅草屋，里面有兩頭豬，一頭牛和一窩雞：“這些都是父母在的時候置辦下的，現(xiàn)在就請村長叫個人將這些或賣或殺，得的錢用來辦父母的身后事，剩下的，就用來做席面上的菜吧。但凡這幾天來幫忙的高鄰，盡可以來我家吃席面?！?/br>
    他這番話一說出來，就聽到薛正志說道：“敬哥兒真不愧是讀過書的人，說出來的這話就是有水平，又孝順?！?/br>
    又感嘆著：“你爹娘當(dāng)初真不該讓你輟學(xué)，就該讓你繼續(xù)念書的。說不定往后你會是我們這秀峰村里面第一個考中功名在朝中做官的呢。不過現(xiàn)在你也還是可以繼續(xù)去念書，考取功名的?！?/br>
    “謝謝您的夸獎，小子愧不敢當(dāng)。”薛元敬躬身對他行禮。

    就見薛正志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然后就很溫和的對他說道：“雖然說父母的大事，做子女的總是想要盡自己的孝思，盡量風(fēng)光大葬，但你和你妹子以后總是要過活的，這會兒若將家財都花盡了，往后你和你妹子要怎么辦？”

    見薛元敬又要開口說話，薛正志就又勸他：“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你也要為你妹子想一想。她才八歲，長兄為父，你們兩個雖然沒有血緣，但既然進(jìn)了一家門，做了一家人，那就是親兄妹了，往后你這個做長兄的可都要凡事都為她著想一二才是?！?/br>
    薛元敬聽了，就回頭看了薛嘉月一眼。

    薛嘉月還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吹窖υ椿剡^頭看她，她也無聲的望著他。

    她可是不會相信什么薛永福和孫杏花是因為吃了那條蛇，犯了眾蛇的怒，所以昨兒晚上就冒著大風(fēng)雪游過來咬死了他們。她總覺得這事有蹊蹺，甚至極有可能就和薛元敬有關(guān)。因為想一想他昨兒晚上和今天的表現(xiàn)......

    也不知道是太冷了，還是其他的什么，薛嘉月忽然就打了個寒顫。

    薛元敬這時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對著薛正志躬身行了一禮：“一切聽?wèi){您主持?！?/br>
    薛正志聽了，就點了點頭，抬手摸了摸自己下頜的長須。

    想了一想之后，他就開始有條不紊的吩咐眾人做事。

    后事最重要的當(dāng)然是棺材。薛永福和孫杏花正值壯年，家里又沒有老人，這棺材自然是沒有的，得要去鎮(zhèn)上現(xiàn)賣。

    買棺材自然是要銀子的，薛正志就叫薛元敬進(jìn)屋去找一找有沒有銀子，有多少，他好決定叫人買什么樣的棺材回來。

    薛元敬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然后抬腳走到薛永福和孫杏花的屋里去找銀子。

    剛剛一頓亂，現(xiàn)在后事還沒有安排好，所以薛永福和孫杏花他們兩個人還放在床上，沒有人去管。

    薛元敬進(jìn)屋之后，目光冷淡的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瞥了一眼，就仿似眼前的這兩個人跟他壓根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一樣。然后他收回目光，在屋里的柜子里，箱子里找尋銀子。但只找尋到一吊多錢。

    薛元敬看著手里的錢，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他記得昨兒他在廚房里聽到孫杏花和薛永福在說話，明明白白的聽到孫杏花說前幾日拿了孫家五兩銀子的定金，加上最近他們贏的錢，還有以前攢下的一些錢，一總有近十兩銀子的，可怎么現(xiàn)在才這么些？

    目光看向?qū)O杏花，薛元敬想了想，就走過去將她頭下枕著的蕎麥枕抽了出來，細(xì)細(xì)的摸里面各處。

    果然就教他摸到了一個有些硬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就見是一只半舊的荷包。等打開來，就見里面放著約七八兩的碎銀子。

    薛元敬拿了荷包在手，回過頭看了一眼，見屋門口并沒有人在，他就悄悄的將荷包放到了懷里，只拿了那吊錢在手上，轉(zhuǎn)過身往外面走。

    薛正志這時正在對眾人說剛剛薛元敬說的話對，總沒有個叫眾位高鄰日日過來幫忙還空著肚子回去的理。所以就叫韓奶奶這會兒回去趕著多做些豆腐出來，委屈大家，這幾日的席面就是豆腐素席。眾人都表示沒有異議。

    薛元敬站在一邊聽薛正志說完這些話，然后才走上前去，雙手將手里的那吊錢遞到了薛正志跟前去，說道：“這是小子剛剛在父母房中找到的所有錢，現(xiàn)在交給您。請您悉數(shù)都花費在小子父母的喪事上，已盡小子和舍妹對父母的哀思。”

    第52章 互相信任

    薛正志看著薛元敬手里的那吊錢, 心中就有些犯了難。

    這些錢, 不說柏木的棺材買不起, 就是最次的柳木棺材只怕也買不起。

    薛元敬見他沉吟著不說話，就問道：“可是這些錢不夠？”

    伸手指著旁邊的茅草屋, 說道：“若錢不夠, 這頭牛還值些錢，請您叫人將這頭牛賣了，賣牛所得的錢就全都用作父母喪事的花費?！?/br>
    薛正志見他語氣誠懇, 就嘆道：“不說你爹，只說你這繼母, 她還在世的時候如何對你我們都略有耳聞的，難得你現(xiàn)在還肯為她的后事這樣的不遺余力。果然是讀過書的人, 就是不一樣?！?/br>
    薛元敬謙虛：“您過獎了, 這是小子應(yīng)當(dāng)做的。”

    薛正志又夸了他兩句，然后才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和你妹子往后總是要過活的，怎能這會兒為了父母的事掏盡家底？這頭?，F(xiàn)在就是你家最值錢的了，來年春耕秋收都用得上, 怎么能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