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趙見深原本是跪坐著的,看到最遠處的亭子有sao動,他眉頭一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燕王妃與安穆郡王并其他人詫異地看著他,安穆郡王嘻嘻笑:“是不是這兩位表演才藝的小姐很漂亮,哥哥動心了?” 趙見深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安穆郡王摸摸鼻子,悻悻地坐下了。 趙見深也坐了下來。 明知道有范全盯著,心里還是放不下,有些后悔把薛錦棠安排在最遠的流杯亭里了。 眼看著蜜蜂越來越多,薛錦瑤驚呼道::“錦棠,這蜜蜂是沖著你頭上的山茶花來的。” 她一把抓住薛錦棠的手:“快跑,快跑,我們快到江邊去,江邊有水,蜜蜂怕水?!?/br> 薛錦棠不動聲色,由著她抓住自己跑。 早在沐浴之后,杏枝就告訴薛錦棠,她頭上的花被人動了手腳,薛錦棠決定靜觀其變,看看薛錦瑤到底要做什么。 原來,這就是她的計謀。 穿過草坪就是鏡江池,薛錦瑤拉著薛錦棠的手,一邊跑一邊東張西望好像在尋找著什么。 她眼睛一亮朝著前面的一片草坪跑去。 她跟冬梅約好的,會有一片稍厚些的草坪,左邊開著三種顏色不同的小花,右邊光禿禿的沒有花,獸夾就藏在有花的草坪里。 “錦棠快點,我們就要到水邊了?!?/br> 薛錦瑤突然猛然一用力,拽著薛錦棠從那片草坪跑過去。想象中薛錦棠踩到獸夾的場景沒有出現(xiàn),反而是薛錦瑤自己腳腕處一陣入骨的疼痛。 她來不及想什么就兩眼一翻,疼得暈死過去。 薛錦棠迅速從她荷包中掏出兩小包藥粉,放在鼻下輕嗅,一包又香又甜,一包又臭又苦。 她將自己頭上的山茶花摘下來,灑了苦臭的藥粉上去,原本圍著山茶花翻飛不止的蜜蜂瞬間逃也似的飛開了。 薛錦棠又把薛錦瑤頭上的月季花摘下來灑了那香甜的藥粉,兩朵花都扔得很遠。 等她把這些事情都做好,薛錦瑩登場了。她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后還跟著好幾位公子小姐。 原來剛才突然出現(xiàn)蜜蜂,不僅是她們所在的流杯亭,旁邊的流杯亭也受到了波及。在薛錦瑩的慫恿下,眾人都跑過來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錦瑤!”薛錦瑩撲到薛錦瑤身邊,搖著她的肩膀。此刻,燕王府的人也趕到了,幾個仆婦上前來查看薛錦瑤的傷勢,又叫了人過來把薛錦瑤抬走了。 薛錦瑩質(zhì)問薛錦棠:“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會有這么多的蜜蜂?錦瑤又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錦棠,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明知故問,瞬間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薛錦棠身上了。 薛錦棠愧疚地搖頭:“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些蜜蜂一直追著我們跑。不知誰在草叢里放了獸夾,錦瑤不小心踏了進去。希望她傷得不要緊,否則我實在是愧疚?!?/br> 她一臉的擔心,薛錦瑩若是再指責,就顯得有些刻薄了。 薛錦瑩嘆了一口氣,做出大jiejie安慰小meimei的模樣來:“別難過,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用了什么香料,否則蜜蜂怎么單單追著你一個?” 杜令寧冷笑道:“當時蜜蜂是追著錦棠、錦瑤兩個人的,大家誰都沒有看清楚到底是追的誰,你不要妄下結論。到底怎么回事,還是等燕王府的人查清楚了再說吧?!?/br> “咦?!眹^的小姐中間突然有一位叫到:“你們看,蜜蜂一直圍著這朵月季花打轉。” 燕王府的人聽說了,立刻拿了那月季花,找了人判斷之后說那花上灑了特殊的藥粉能吸引蜜蜂。 原本對薛錦瑤抱有同情心的小姐們一個個鄙夷道:“先帝有位妃子跳舞能引來蝴蝶,據(jù)說她身有奇香,是因為某種香料所致,之前這邊還有人販賣,結果全是假的,根本沒效果。薛錦瑤該不會是想效仿那位妃子所以上當受騙了吧。 這個猜測很符合眾人的八卦心里。原本只是猜測,傳來傳去,就傳成薛錦瑤為出風頭用香料吸引蝴蝶,沒想到卻引來蜜蜂破壞賞花宴被燕王妃懲罰,羞憤跳湖尋死,最后薛家不得不派人來抬了她回去。 ☆、38.卑鄙 薛錦瑤醒來已經(jīng)是傍晚了, 她先是懵懵的, 腳腕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讓她回憶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薛錦棠沒有中計, 受傷的那個人是她。 薛錦瑤咬牙切齒,抓了東府大太太的手道:“娘, 冬梅呢?那個吃里扒外的小蹄子,竟然敢伙同薛錦棠陷害我, 快快將她打死!” 東府大太太臉色鐵青。 她的女兒早上歡歡喜喜、漂漂亮亮的出門, 卻受了重傷回來,這腳腕極有可能留下后遺癥,以后走路會跛腳。 東府大太太對冬梅嚴刑拷打,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冬梅已經(jīng)打一頓賣出去了?!睎|府大太太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忍著怒道:“你好好養(yǎng)傷, 其他的不要亂想?!?/br> 薛錦瑤聽說冬梅被賣, 心情好受多了:“娘, 還有薛錦棠, 她更是該死, 你幫我想想怎么收拾她?!?/br> 薛錦棠,薛錦棠, 她的女兒心眼里就想著怎么收拾算計薛錦棠。到現(xiàn)在她都沒看清到底是誰陷害了她。 東府大太太額角青筋直跳, 她真想給薛錦瑤一巴掌。她怎么能生出這么蠢的女兒來。 “瑤兒, 先不說薛錦棠如何,大夫說你的腳傷的很嚴重, 如果不好好靜養(yǎng), 以后可能會跛腳?!睎|府大太太平靜道:“所以, 女學你不能去了?!?/br> 薛錦瑤大驚:“那怎么能行!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年女學,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br> 東府大太太輕聲說:“你腳上有傷,就是去了,芳華女學也不會接受你。所以,家里決定把這個名額讓給薛錦瑩了。你們是好姐妹,感情好,讓她替你去,也不算浪費?!?/br> 薛錦瑤臉色一白,想起了前段時間她在薛錦瑩面前說的那些炫耀的話。 明明去女學的人是她,短短幾天的功夫就反轉了。 她實在是不能接受。 東府大太太見她如此,想著女兒還沒有笨到家,還有救,這才道:“你跟薛錦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好好的,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薛錦棠又不是咱們房頭的,又礙不著你什么事,為什么你總是針對她?” “現(xiàn)在倒好了,白白給薛錦瑩讓了個機會。”東府大太太厲聲道:“你這是被人當槍使了。你以為害你的是薛錦棠嗎?她什么都沒做,我已經(jīng)問過冬梅了,收買她的人是薛錦瑩?!?/br> “你不能去女學了,薛錦瑩心里指不定多高興呢!若你還是執(zhí)迷不悟,下一回她搶的可就不單單是女學的名額了。” 薛錦瑤聽著,一張臉由慘白變成漲紅,牙齒也咬的咯咯響。 她娘說的沒錯,的確是薛錦瑩一直在慫恿她,害她的人就是薛錦瑩。 “娘!”薛錦瑤抓著東府大太太的手,哭著道:“你替我報仇,我要薛錦瑩沒有好下場。” 東府大太太愛憐地給她擦眼淚:“別著急,很多事情越急越做不成。娘會替你報仇的,你乖乖聽娘的話,我保證薛錦瑩一定會身敗名裂,對你搖尾乞憐。” …… 次日,杜良俊來看薛錦瑤,他還帶了話本子給薛錦瑤解悶。 “瑤表妹,你只管好好養(yǎng)病,我會經(jīng)常來看你?!倍帕伎∫娧﹀\瑤臉色蒼白,楚楚可憐,聲音越發(fā)溫柔:“以后對丫鬟千萬不可以太過心善,姑息養(yǎng)jian只會害了你自己?!?/br> 薛家對外說是冬梅偷東西被薛錦瑤發(fā)現(xiàn)打了一頓,冬梅表面上苦苦哀求,說會改過自新求薛錦瑤給她一次機會,實際上卻懷恨在心,在賞花宴上對薛錦瑤簪的花動手腳,害了薛錦瑤。 這樣的借口別人信不信不說,反正杜良俊是相信的。 薛錦瑤也怕自己跛了腳會影響與杜良俊的婚事,因此在杜良俊面前越發(fā)溫柔嬌軟。 “我知道了。”她雖然還病著,卻并不怨天尤人,反而笑著安慰杜良?。骸氨砀缒銊e擔心我,好好讀書,有空就來坐坐,沒空過來也不要緊,我很快就能好了?!?/br> “其實不能去女學,我心里并不遺憾。去了女學就不能經(jīng)常跟表哥見面了?!毖﹀\瑤臉紅紅的,羞澀地瞅著杜良俊:“表哥會不會笑話我?” 這不勝嬌羞的模樣讓杜良俊心頭一動:“我不會,表妹心里有我,我高興還不及。你只管好好養(yǎng)著,等身子好了,我就跟爹說我們的婚事……” 門外突然響起丫鬟的說話聲:“錦瑩堂小姐來了。” 一語落音,薛錦瑩人已經(jīng)進來了,她驚訝地看著兩人,抿嘴一笑:“我來得不巧了?!?/br> 杜良俊立刻起身,笑著說:“什么巧不巧的,瑤表妹正無聊呢,瑩表妹來了可就好了。你們說話,我去看看姑姑?!?/br> 薛錦瑩今天是刻意打扮過的,她穿著玫粉色水緯羅對襟衫,烏黑的頭發(fā)挽了個纂,簪了細鏈兒銀簪,鏈子最下面是一朵桃花,在她臉頰旁邊搖曳生姿。 杜良俊看了她幾眼才走出去,頗有幾分依依不舍。 本來兩人都要談論到婚事了,被薛錦瑩給攪合了,薛錦瑤心里的嫉恨可想而知。 “錦瑤,你會不會怪我?”薛錦瑩有三分的愧疚七分的無措:“昨天祖父說讓我去女學,我……我并不想答應,可是祖父的要求我又不能不去。這是你的機會,被我占了,我實在無法心安?!?/br> “只要你說一聲,不想讓我去,我立刻去跟祖父說。” 這個賤人真是會惺惺作態(tài)! 薛錦瑤氣得心頭發(fā)顫,放在被子里的手都快抓破了,嘴上卻道:“不行,你必須去,你要是不去,不就便宜了薛錦棠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到了女學一定要好好收拾薛錦棠,替我報仇?!?/br> “好,我答應你,你放心吧,薛錦棠把你害得這么慘,我一定不會放過她?!?/br> 她又拿出一樣首飾,哄得薛錦瑤喜笑顏開才放心離去。 …… 趙見深從賞花宴回來之后,把自己泡在藏書閣一天一夜,他不停翻閱醫(yī)典藥籍,尋找破解香癮的辦法。 在緬甸有一種白面,是從一種名叫罌粟花的種子里提取出來的,可以止痛,但是人用了之后就會上癮,越用越想用,欲罷不能。 他對薛錦棠就是欲罷不能了。 這種感覺實在是難受。 他的狀態(tài)跟白面癮犯了是一模一樣的,那種坐立不安、灼心燒肺,讓他恨不能將她禁.錮在身邊,好好吸食個夠。 因為聞不到她的味道,他做什么都無法專注精神,這種狀態(tài)讓一向鎮(zhèn)定的他很有幾分慌亂。 而解決這種問題只有一個途徑找到她,好好聞個飽。 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只能如此了。 還有兩天就是女學的入學考試,鄭太太怕薛錦棠緊張,陪著她去潭拓寺游玩散心。 薛錦棠見鄭太太累了,就讓她去精舍休息。她自己則到觀音殿去上香乞求,希望后天的考試能順利進行。 她跪下磕頭的時候,頭上戴的珍珠簪松動,珍珠散落在地。薛錦棠老老實實跪拜磕頭乞求,等參拜完畢就把珍珠一粒一粒撿起來。 四顆散落在外面,還有五顆滾到香案底下,她蹲到香案底下?lián)煺渲?,才進去,就聽到有人過來了。 “信女陳牡丹乞求菩薩保佑王公子科舉順利,金榜題名;乞求信女此次生病是小恙,能早日康復。” 年輕女子聲音帶著nongnong的憂愁:“希望爹爹仕途順利,不要聽從繼母的慫恿,用信女去聯(lián)姻換取前程?!?/br> “信女愿折壽五年,終身茹素,希望菩薩成全保佑?!?/br> “信女陳若蝶乞求菩薩大發(fā)慈悲保佑小姐陳牡丹心想事成,信女愿折壽十年,終身茹素?!?/br> 主仆兩人參拜完畢,陳牡丹輕聲嗔怪:“你這個傻丫頭?!?/br> 陳若蝶卻道:“小姐,你放心吧,菩薩一定會保佑你的。” 主仆二人漸行漸遠,薛錦棠才從香案下出來,偷聽別人說話,有些不夠光明,薛錦棠再次跪拜,求菩薩饒恕自己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