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紀瑯臉色沉郁:“沒什么,不過是不想再讓她冒名頂替盈盈了而已?!?/br> 薛錦棠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那窗戶了:“看來你已經知道她是自己跳下去的了。” “盈盈。”紀瑯溫柔地喚了她一聲,聲音有些抖了:“你騙得我好苦!” 他上前來,抓了薛錦棠的胳膊,想像從前那樣將她摟在懷里。薛錦棠后退一步,掙開了他的手。 紀瑯再次上前,“盈盈!”他語氣比剛才焦急了很多。 沈鶴齡站到薛錦棠面前,攔住了紀瑯:“你先別急,有什么話我們坐下慢慢說。”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張嘴,紀瑯立刻就揮了拳頭,照著他的臉打了下去:“朋友妻,不可欺,沈鶴齡,我竟不知你何時存了這種齷齪的心思!你早就知道盈盈的事,為什么不寫信告訴我?那天見了面,你還讓我好好對待那個假貨!” “我把你當好兄弟,你就是如此對我的?我真是有眼無珠,錯認了你!” 沈鶴齡結結實實挨了他一拳,也不甘示弱還了紀瑯一拳。 “你的確有眼無珠!為了別人冤枉盈盈。幸好那個人是假的,如果你真的,你竟然納盈盈為妾,任由別人作踐盈盈,我就是死了也無顏面對先生了?!?/br> “你護不住盈盈,讓汝寧害了她;見到盈盈,也沒能認出來她。明明你自己有錯,卻看不見,還有臉來指責我?” 這兩個人平時俱是謙謙君子,此刻你一拳,我一拳地互毆起來,還滾到地上廝打,毫無溫潤公子的形象,簡直像兩個為了爭搶玩具的孩童。 薛錦棠在一旁坐著,也不著急,眼看著兩人頭發(fā)散了,衣服亂了,在地上滾了幾個來回,臉上都掛了彩,才問:“你們打好了沒有?” 兩人同時僵??! 很顯然,他們都忘了,薛錦棠還在屋里坐著呢。 “呵!”沈鶴齡站起來,撣了撣衣服,理了理頭發(fā):“男人打架,太正常了?!?/br> 他眼圈青紫,嘴角破了,流了不少血,看著有點嚇人。 薛錦棠抿了抿唇,掏出一方帕子給他:“到旁邊歇著吧?!?/br> 沈鶴齡拿帕子捂著嘴角,低頭不語。他打紀瑯,都打在身上。紀瑯打他,他拿臉去迎。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君子! 沈鶴齡抬眸,沒看紀瑯,深情地看了薛錦棠一眼。 紀瑯心痛如絞。 從前有什么事,盈盈都是先想到他,現(xiàn)在沈鶴齡竟然排到他前面去了。 “盈盈,你們……是不是……”他說不下去了。 下馬車沈鶴齡給她穿披風,披風的顏色跟沈鶴齡身上的顏色是一樣的,到剛才她先顧著沈鶴齡。 他不敢,卻又不能不去想。 薛錦棠避開他的眼神,搖頭:“你想多了。” 紀瑯卻不信:“那你為什么跟沈鶴齡相認,卻不跟我相認?” 紀瑯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對薛錦棠向來溫柔,此刻他覺得自己受到愛情與友情的雙重背叛,情緒有些失控,說話的語氣很嚴厲,帶著質問。 薛錦棠也有些生氣了,她沒有發(fā)怒,而是笑著反問:“我是想跟你相認的,可惜,你一直沒給我機會罷了?!?/br> 她笑著,輕描淡寫的,紀瑯聽著心疼。渾身的怒火這一刻消失殆盡,想到他跟薛錦棠見面的種種場景,紀瑯痛恨自己的有眼無珠。 他慢慢冷靜下來,緩緩踱步到薛錦棠面前,看著她,眼神認真堅定:“是我錯了,沒有認出你。那次相約失信于你,后來聽信別人的話誤會你。”認真想想,那次誤會,她是明明白白說了的,說那個人是假的,只是他當時失去理智,沒有相信而已。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有資格質問你,怪你。因為是我先被人蒙蔽的。”紀瑯握住她的手,輕輕說:“現(xiàn)在,所有的誤會都弄清楚了。我知道你是盈盈,而我永遠都是你的紀瑯。我們還會跟從前一樣?!?/br>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問:“可以嗎?” 薛錦棠心里發(fā)苦,分別將近兩年了,他手溫暖一如往昔,他溫柔體貼跟從前一樣,可事實是,不一樣了。 她……其實算不上清白之身了。而紀瑯跟白憐兒到了哪一步,她也不想去想。 或許這些都可以當做沒發(fā)生,但是有一件事她怎么能忽略呢? 她不說話,紀瑯臉色越來越緊張,握著她的手也抓得更緊。 “紀瑯。” 薛錦棠抬頭,神色平靜,雙目湛然,她眸里映出來的是紀瑯的樣子,就像從前他們對視一樣,眼里再也沒有旁人。 紀瑯心頭一松,眼角眉梢溫暖在蕩漾,嘴角高高翹起了。他就知道,盈盈永遠都不會變。 沈鶴齡冷眼看著,緊緊抿起了嘴角,按著帕子的手也越發(fā)用力。 如果盈盈真再次選擇紀瑯,他…… “紀瑯,我問你?!毖﹀\棠紅唇微啟,聲音平靜無波:“我母親的死,你到底,知不知情?” “什么?”紀瑯臉色一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朝后退了兩步。 薛錦棠臉色雪白,兩眼十分的冷,聲音崩成一條直線:“我母親的死,你知不知情?程濂與汝寧公主茍且,你知不知情?” 紀瑯大驚失色,臉白得像紙一樣:“我……我……” 他聲音發(fā)虛,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薛錦棠神色未變,依然是平靜中帶著冷冽,她不再看紀瑯:“我知道了?!?/br> 她沒有說其他話,轉身走了。 紀瑯像掉進了冰窟窿里一般,被鋪天蓋地的冷與恐懼覆蓋,他從未如此驚慌過。 “盈盈,別走?!?/br> 他踉蹌追出門外,從后面擁住薛錦棠。他在發(fā)抖,眼睛也濕了:“我錯了,我知錯了,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盈盈,求你……” 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你是我的命啊! “紀公子他……抱著薛小姐,苦苦哀求……” “砰!” 趙見深捏碎了一個琉璃杯,聲音冷得如冬雪:“然后呢?” 他臉色陰沉,跟要吃人一樣。 范全道:“薛小姐掰開紀公子的走,走了?!?/br> “嗯?”趙見深挑了眉頭,目光跟刀子一樣嗖嗖落在范全身上:“她沒有說其他的?” 范全叫苦。 主子呀,抱薛小姐的人又不是我,你瞪我作甚? “沒有,沒有?!狈度B連搖頭:“薛小姐就走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是什么臉色?依依不舍,還是毅然決絕?” “是毅然決絕,毫不留戀!”范全立刻道:“紀瑯不管長相地位都比您差遠了,薛小姐喜歡的是您,又怎么會對紀瑯有所留戀呢?” 趙見深臉色沒變,緊緊繃著的下顎線條卻松弛了很多。 “薛小姐長得漂亮,追求她的人很多,沈鶴齡、紀瑯之流,不過是文弱書生,比不得您孔武有力。若是薛小姐嫁給這兩個人,他們真不見得能護住她。若是有其他狂蜂浪蝶看上了薛小姐呢,她豈不是要受委屈?” “所以,奴才覺得,還是您跟薛小姐最配。當然了,也是您眼光太好了,看上薛小姐這樣大家都喜歡的女孩兒。奴才一個去了個勢的人,都覺得薛小姐長得美,像一朵花一樣,看著就賞心悅目?!?/br> 在范全的極力吹捧下,趙見深的臉色終于越來越好看。 兩人正說著話呢,門外有人報,說薛小姐求見。 趙見深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去請她來?!?/br> “是?!狈度沧套痰爻隽碎T,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總算是圓過去了。要是主子不高興,夜里又要收拾人,不讓大家睡覺了。 有了這個插曲,范全見薛錦棠就像花兒見到了太陽一樣,別提多喜慶了:“您這邊來,小心腳下?!?/br> 薛錦棠暗暗詫異。范全從前待她挺客氣的,但也沒有這么殷勤啊。這段時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進了屋,不等她說話,趙見深就道:“不許跪?!?/br> 他臉色挺嚴肅的,薛錦棠今天來,有求于人,就沒有跟他拗著來。 趙見深給薛錦棠倒了一杯茶,當然了,用的是他剛才用過的茶杯。 薛錦棠不知道,接了茶喝了,此時趙見深的臉色已經非常和軟了。 他心情挺好的:“說吧,有什么事?” “殿下之前說,可以幫我弄到女官的名額,不知還算不算數(shù)?” 薛錦棠離開燕京之前,趙見深利誘她,讓她等幾個月,等他得了皇上的圣旨,可以離開燕地了,陪著她一起來京城。他幫她弄女官名額。 薛錦棠沒答應。 趙見深也沒死心,送她走的那天還說,只要她親他幾口,叫他一聲好哥哥,他就給她弄女官名額。 薛錦棠依然拒絕了。 只是沒想到,她今天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趙見深笑了:“當然算數(shù),我說話一向是算話的。女官的名額,我已經幫你辦好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禮部點個卯,簽字按了手印就行了?!?/br> 薛錦棠挺詫異的,沒想到他已經弄好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做女官的,有些女孩子背著家里有了心上人,不愿意進宮做女官,但是礙于長輩之命又不得不去,于是會做出裝病之類的事情買通監(jiān)考官,被監(jiān)考官刷下來,監(jiān)考官就拿著這個名額去給其他想進宮的人,這樣又是好大一筆收入?!?/br> “當然外面的人不知道,只有宮里的人才清楚。我把你的名字報到禮部,如果有人被刷下來,到時候你就頂上去?!?/br> “謝謝殿下?!?/br> “你跟我客氣什么?”趙見深揚了揚眉:“過來。” 薛錦棠知道,該給他報酬了。 “走,我?guī)愎涔鋱@子,燕王府的可不小,規(guī)制都是仿了宮里來的,你熟悉了燕王府,以后進宮也方便些?!?/br> 他說話的時候,神態(tài)閑適,雙目溫柔,沒有一點強硬的意思。 “那報酬……” “陪我逛園子就是報酬了。” 他這么好說話,薛錦棠反而覺得有些怕了:“殿下,民女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現(xiàn)在就明明白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