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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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走三步拾起劍。突然明白為什么東家讓他帶劍出門,手里有件趁手的家伙,總能安心許多。 客人卻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準(zhǔn)確的說,看了他手中的劍。 這一眼讓程千仞感到的心悸,甚至遠(yuǎn)勝雨夜直面凜霜劍的威壓。 顧雪絳依然坐著,面前是涼透的面湯。 根據(jù)以往與修行者的對峙經(jīng)驗(yàn),在情況不明與巨大的實(shí)力差距下,任何貿(mào)然行動,都可能會激怒對方。 空氣近乎凝滯,可是東家無動于衷。 直到客人開口,輕輕的說:“師兄,十六年不見,你過得怎么樣?都說南央水土養(yǎng)人,想來是比山上好的?!?/br> 顧雪絳聽見‘師兄’二字,松了口氣。 “原來是認(rèn)識的啊?!彼酒鹕?,想拉程千仞一起出門,“那你們聊,我倆先走了。” 客人笑意愈深,面露懷念之色,聲音依然很輕,卻帶了冷意:“當(dāng)然認(rèn)識。殺師之仇,生不敢忘啊。” 顧雪絳僵在原地。 十六年、山上、師兄弟、殺師之仇……無數(shù)零碎線索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迅速連成一條線,豁然開朗。 他指著癱在搖椅上的面館老板,不可置信道:“寧復(fù)還!” 程千仞悚然一驚,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顧雪絳搞錯了。 傳說寧復(fù)還少年成名便性情狂妄、行事荒唐,因?yàn)橛袔煾缸o(hù)著,修行界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誰知他后來殺師叛山,離開劍閣,這才落得人人唾棄。 有人說他證得大道,修為突破圣者境,尋海外仙島開宗立派去了;也有人說他被強(qiáng)敵尋仇,已經(jīng)無聲息地死在了東境。 不管怎么說,這等驚動天下風(fēng)雨的大人物,總不可能來南央城,開一個小面館吧? 更可怕的是,如果說東家是殺師證道寧復(fù)還,那客人豈不是走火入魔宋覺非? 程千仞這般想著,卻被現(xiàn)場打臉了。 經(jīng)顧雪絳一語道破身份,東家撩起眼皮,淡淡應(yīng)了一聲。 卻不驚慌,慢慢坐直,直視來者:“讓來吃面的客人先出去,你我慢慢敘舊。” 寧復(fù)還坐在柜臺后的搖椅上,宋覺非坐在桌前的輪椅上,卻讓站著的程千仞與顧雪絳,生出被居高臨下俯瞰的錯覺。 宋覺非聽罷,冷笑一聲:“吃面的客人手上拿著‘神鬼辟易’?!” 店里四個人,只有程千仞手上拿劍。 事情發(fā)展迅速,遠(yuǎn)超他的認(rèn)知范圍,他看著舊劍,說不出話。 此時還能鎮(zhèn)定說話的,只有寧復(fù)還。 “好吧,他是我店里伙計(jì)。每月算賬采買,才掙三兩銀子辛苦錢,不好讓他把命搭上吧?!币贿吿种赶蝾櫻┙{,“這個是真正的普通客人,總得先讓他走吧?” 宋覺非又是一聲冷笑:“什么樣的普通客人,武脈里有魔息?十六年過去,你還當(dāng)我是傻子?” 寧復(fù)還更無奈了:“你都能看出他武脈里有殘留魔息,會看不出他的武脈早就廢了?師弟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講點(diǎn)道理吧?!?/br> 方才淡定的宋覺非卻像受了莫大刺激,身形微微顫抖,聲色一厲:“你別叫我?guī)煹?!今天誰也別想走!——” 話音剛落,店外燈籠驟熄,兩扇門板無風(fēng)自動,轟然關(guān)閉,‘哐當(dāng)’一聲揚(yáng)起滿室煙塵。 程千仞下意識橫劍擋在身前,向柜臺方向退去,猛然拉了愣怔的顧雪絳一把。 鋪天蓋地的威壓緊隨其后,就在他心神劇震,身形被困之際,又被人飛速拎起衣領(lǐng),一晃就換了地方。 廚房的門在柜臺后,平時不關(guān),單放門簾下來。東家一手一個拎著他倆退進(jìn)來,用腳關(guān)門,一氣呵成。 轉(zhuǎn)瞬之間塵埃落定。 等程千仞回神,只聽見門外的厲喝:“寧復(fù)還,你躲什么!” 接著就是門板被撞擊的悶聲巨響,單薄的門板竟擋住了恐怖的勁氣,只余塵埃簌簌。 顧雪絳扯回衣領(lǐng),劇烈咳嗽起來。 他先前愣怔,并不是反應(yīng)慢,只因?qū)帍?fù)還與宋覺非都不是善類,誰能比誰更無害?比不出。 程千仞卻沒想這么多,東家給他開了一年多的工錢,潛意識里自然信東家。 如今他們?nèi)送诨璋档暮髲N,與殺出十方地獄的魔頭僅一道木板之隔。 對方境界深不可測,方才店外燈籠熄滅時,此間氣機(jī)已被完全封鎖。無論發(fā)生什么,外界無知無覺,推算不到。 南方軍部與學(xué)院里的大修行者,恐怕要等魔頭離開,才能察覺到這里的事,那時他們也化成灰了。 顧雪絳心念電轉(zhuǎn),勉強(qiáng)鎮(zhèn)定下來,看著曾經(jīng)很熟悉的面館老板:“前輩,您有辦法的,對吧?” 東家竟然還是那副懶散樣子,慢悠悠的去灶臺邊,蹲在一堆雜物間摸索,喃喃自語:“我能有什么辦法,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死了,連個給師父掃墓的都沒有了?!?/br> 門外的聲音再度拔高:“我能聽見!你還敢去掃墓?!你出來,我今天就替師父清理門戶!” 更為激烈的撞擊下,門板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吱呀聲,如暴風(fēng)雨中一葉小舟。 程千仞崩潰,既然沒辦法,就不要打嘴仗拉仇恨了??! 但他當(dāng)慣了伙計(jì),見東家要找東西,順手就拿燈臺跟過去照亮。一邊急急問道:“門上有陣法?能撐多久?你找什么?法器嗎?” 法器會放在一堆菜籃子和木料中間?! 卻被東家的淡定感染,心想你既然是傳說中的人物,應(yīng)該很厲害吧。 誰知東家道:“陣法很久沒用了,能撐多久,不好說呀?!?/br> 程千仞徹底急了,比聽見他花四兩銀子買假酒更氣:“那你快一點(diǎn)??!現(xiàn)在生死攸關(guān)啊老板!” 東家豁然起身:“催什么啊,這不就找著了!” 他手里拿著一柄漆黑的長劍。 扔掉劍鞘上粘連的菜葉,拍打著拂去灰塵,對程千仞笑道:“看來你走不了了……你不是缺錢嗎?不如留下來幫我一個忙,我給你三百兩?!?/br> 程千仞差點(diǎn)摔燈臺:“這都什么時候了,我不僅缺錢,更惜命啊老板!” “那就好說了,這里總共三個人,現(xiàn)在兩個都是廢人,暫時都要靠你……” 東家說道廢人的時候,心安理得地指了指顧雪絳……和自己。 程千仞:等等,什么?! 第25章 夜戰(zhàn)┃你只需要知道 自己是誰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回音,整間后廚搖搖欲倒,木石碎屑與積灰漫天飛揚(yáng)。 那道兇狠的力量,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開門板,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轟成血rou碎塊。 程千仞灰頭土臉地站著,急道:“別開玩笑了!” 東家摸出一塊磨刀石,又端了一盆水?dāng)[上案板,竟然還搬來凳子坐下:“誰開玩笑?他武脈都廢了,當(dāng)然是廢人,劍不能用,我也是個廢人。你先去撐一下,等我磨好劍。” 因?yàn)殛P(guān)于寧復(fù)還的傳言,顧雪絳忌憚防備他。但見程千仞和他相處如故,也放松下來:“危難當(dāng)頭,我們當(dāng)然聽前輩安排,可程三真的不行,去送死都拖延不到一息。您有陣旗嗎?我試試去加固陣法……” 程千仞沒他淡定:“我怎么撐?!” 東家穩(wěn)坐如山,舀水澆在磨刀石上,緩緩拔劍,沉鈍的出鞘聲令人牙酸。 “太不仗義了,這種時候你還裝?把你武脈上的封印解開吧?!?/br> 程千仞撲上去拽他衣領(lǐng):“你到底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br> 東家側(cè)身閃過:“你不解我給你解!” 他五指成勾,順勢抓住程千仞襲來的手臂,向下扣緊脈門,猛然發(fā)力。 “?。 ?/br> 程千仞嘶聲慘叫,一道狂暴的力量沖進(jìn)脈門,劇痛傳來,如烈火燒進(jìn)身體。 他聽見了清脆的斷裂聲。但腕骨沒斷,反倒像某種無形屏障被打碎了。 東家皺眉自語“封的挺嚴(yán)實(shí)啊”,手上不停,一掌打在程千仞右肩,扳他左臂,將人轉(zhuǎn)了個圈,又在脊背上連拍三掌! 斷裂聲再起,這次程千仞額上青筋暴起,疼得根本喊不出。 清晰的灼燒感,好似火焰在骨骼經(jīng)脈中蔓延,但每燒過一處,都如xue竅被沖開,身體更輕盈一分。 寧復(fù)還下手極快,顧雪絳沖過來看清時,目瞪口呆。 程千仞周身勁氣激蕩,墨發(fā)四散飛揚(yáng),一身威壓節(jié)節(jié)攀升,直到煉氣大圓滿才堪堪停下! “你以前怎么打,現(xiàn)在還怎么打?!?/br> “管他對手是誰,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誰!” 程千仞頭痛耳鳴,隱約聽見東家說完這兩句,隨著輕飄飄的一聲‘去!’,只覺背心一股大力襲來,足下生風(fēng),人已向前飛去。 恰逢轟然巨響,門板炸裂,紛落的碎木中,宋覺非中顯出身影。 他依然坐在桌邊輪椅上,還是白衣,手中卻多了一條朱紅長鞭,襯得他氣勢凌厲,容貌愈加秾麗邪氣。 他們之間只隔一道金光流轉(zhuǎn)的屏障,然而這道是單隔陣,外面人進(jìn)不得,里面人卻能出去。 程千仞去勢不減地沖出屏障,眼看長鞭襲來,本能地側(cè)身閃躲。 宋覺非沒料到?jīng)_出來的是他,鞭子一偏抽在柜臺上,將整個柜臺打得稀爛,地磚碎裂! 一邊喝道:“寧復(fù)還,你居然推別人出來送死!” 寧復(fù)還不為所動,仍坐著磨劍。 只是看了眼臉色慘白的顧雪絳,從懷里取出一個布卷拋給他:“我騰不出手。但我太虛脈斷了,你幫我暫時接上,不然還是打不過。” 顧雪絳展開布包,里面竟是一排寒光閃動的金針。 他立刻比程千仞還崩潰:“前輩,我不會啊!” 用外力連接斷裂的武脈,聞所未聞的事情,這人瘋了嗎?!就算你的金針是什么厲害法器,我現(xiàn)在一分真元也沒有,無法激發(fā)它,怎么用?! “不用你會,照我說的做就行,手穩(wěn)一點(diǎn)。針上刻有符陣,你沒有真元,但我的武脈里有……” 顧雪絳依言抽出金針,竭力讓自己冷靜,指尖不要顫抖。 與此同時,宋覺非怒意更甚:“你要躲到幾時?好,反正你們都是要死的,我就先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