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隔日,晴空萬里。 八點,溫瑯和秦景深出門,剛下樓就和秦先生同時接到了溫融和陸岐的電話,問他們收拾好了沒有,什么時候能到。 話筒那邊的聲音微微沙啞,一聽就是一直想著這件事,晚上沒休息好。 溫瑯和秦景深和他們說了幾句話,掛了電話就往龍都大廈的方向趕,過去的時候看到大家長們已經(jīng)在那邊等著了,秦子杭還是眉眼淡漠的模樣,什么情緒都沒有,陸岐忐忑到來回踱步,溫融也抿著唇,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他們,陸岐表情這才緩和了一點,問秦景深:“緊張么?” 秦景深抬眼:“沒有。” 陸岐卻很緊張,接著又問了他幾個問題,像是想緩解那種不安的情緒一般。 幾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去了大廈第十三層,剛進妖怪局的門就有人帶著他們?nèi)チ巳龢?,三樓只有兩扇門,傅同和傅潛淵站在左邊那扇門前,靜靜朝他們看過來。 溫瑯走過去:“怎么樣了?” 傅同瞥了傅潛淵一眼,后者便開了口:“已經(jīng)好了?!?/br> 說著,他視線在秦景深和陸岐夫夫身上停了一下,說:“你們跟我進來,其他人在外面等著?!?/br> 秦景深偏頭看溫瑯,溫瑯朝他露出兩個小酒窩:“我在外面等你,早點結(jié)束,回家我還要給你過生日呢。” 傅同嘖了一聲:“你這話酸的,又不是什么生離死別的事,不至于不至于。” 溫瑯覺得睚眥真討厭,但難得沒懟他,而是跟著點了點頭。 秦景深目光緩和下來,抬手碰了下他的小酒窩,沒說什么,和傅潛淵一起進了背后那扇門。 “吱呀——” 門被關(guān)上,將里外徹底隔絕開來。 溫瑯原本沒覺得很緊張,但看著秦景深身影消失在門邊的那一瞬間,情緒突然就變了。 他低著頭在長椅上坐下,傅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 溫瑯應了一聲:“我知道?!?/br> 幾個人心里其實都不太輕松,后面也就沒怎么說話,靜靜等著。 一分鐘,十分鐘,半小時……不知不覺間,一個半小時便過去了。 里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溫瑯坐不住了,站起來繞著門來回走,傅同被他繞的眼暈,強行過去把他按在了長椅上:“別亂動,好好等著?!?/br> 溫融也回頭:“別怕,瑯瑯。” 溫瑯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怕,就是覺得焦躁,感覺就像是……” 他話說到一半斷掉了,眉頭微皺,似乎是在想該怎么形容,傅同饒有興味的挑了下眉:“像是什么?” 溫融也隨著看了過來,那邊溫瑯又想了一會兒,終于開了口:“就像伴侶難產(chǎn),家屬在產(chǎn)房外等待的狀態(tài)。” 溫融傅同:“……” 這個比喻聽起來雖然怪怪的,但仔細一想真的很有道理,也很有畫面感。 傅同忍了幾秒,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他一笑,周圍緊張的氣氛霎時間被沖淡了不少,至少溫瑯是覺得沒那么焦躁了。 他心情緩和了一些,放松了身體往椅背上仰了仰,而就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聽到吱呀一聲,緊接著,面前那扇緊閉了一個半小時的門也被人輕輕推開了。 傅潛淵從門里走出來,后面跟著陸岐和秦子杭,卻沒有秦景深。 溫瑯猛地站了起來,聲音和手一起顫抖著:“陸叔叔,怎,怎么樣了?” 因為緊張,話都說的結(jié)結(jié)巴巴。 陸岐和秦子杭對視一眼,卻都沒說話,往旁邊讓了讓,示意溫瑯自己過去看。 溫瑯重新緊張起來,一步步朝那邊走了過去,手搭在門把上深呼吸數(shù)次后,最終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走去。 門一開一合,溫暖的氣息瞬間把溫瑯籠了起來,那種感覺很暖,像被太陽曬過的棉花,也像霧中山上盛夏時徐徐的風。 這樣的氣息,只有血脈強大的瑞獸才會有。 溫瑯心顫了一下,抬眼看過去,就看見了不遠處立著一面漆黑繡金線的屏風,那股融融的感覺就是從那后面?zhèn)鱽淼摹?/br> 溫瑯慢慢走過去,等到離看到屏風后面的一切只差一步距離的時候,卻停住了,站在那邊深呼吸無數(shù)次后都沒動。 里面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了溫瑯的緊張,周圍頓時更暖了,有一團很軟的東西出現(xiàn)在溫瑯的身后,似乎是想要推著他往前走。 溫瑯抿了抿唇,最終是邁出了那一步,慢慢走到了屏風后面,緊接著便對上了一雙蔚藍色的眼睛,深海一般,帶著無數(shù)溫柔和包容,細細朝著他看了過來。 而和這些情緒一同落在溫瑯眼睛里的,還有秦景深此時的模樣。 他站在一塊四方白玉臺上,通體雪白,頭上的鹿角色澤溫潤,暖玉一般,渾身上下的毛帶著點微微的卷,和他的眼神一樣柔軟。 這是一只麒麟,但和麒麟也有那么點不一樣——他的背上不像尋常麒麟那樣空蕩蕩的,而是長了一雙暖白色的翅膀。 溫瑯知道,這就是他的秦先生。 陌生的,但又熟悉的秦先生。 溫瑯突然笑了,沒繼續(xù)在原地傻站著,慢慢地朝秦景深走了過去,被他看著的白色毛團明顯也有點緊張,尾巴僵在那里,失去了本來應該有的從容。 一步,兩步,三步。 溫瑯漸漸靠近了秦景深。 而就在他離玉臺只有半米不到的距離,一抬手就能碰到秦景深時,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團白煙,邊緣處籠著白茫茫的光,強烈又鋒利。 溫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等到感覺面前的光沒之前那么刺眼后,慢慢睜開眼睛,然后瞬間愣住了。 白玉臺還是那塊白玉臺,周圍暖融融的氣息也依舊存在,可原本站在那里白色大毛團,卻成了一只大概五六十厘米大小,叫聲細聲細氣的—— ——小崽崽。 作者有話要說: 秦崽崽:“初次見面,你們好?!?/br> 第99章 第099次不正經(jīng) 而此時此刻, 在外面等著的幾個人也沒閑著,就秦景深的物種歸屬問題展開了認真而嚴肅的討論。 陸岐把出來前拍的幾張崽崽照給傅同和溫融看了看,笑瞇瞇地說:“長得那么像我,肯定是麒麟?!?/br> 溫融嗤笑一聲:“你見過長翅膀的麒麟?” 陸岐還沉浸在‘崽崽比較像我’這件事情里無法自拔, 聞言美滋滋的點點頭:“剛剛見過了,很軟很可愛?!?/br> 溫融:“……” 麒麟的傻, 果然是這世上最沒有下限的東西。 溫融瞥了陸岐一眼, 大概是他眼里的嘲諷太明顯,陸岐終于注意到了,不滿的開了口:“你這是什么眼神???想想你當初剛把瑯瑯帶到家里的時候, 那模樣簡直就是標準的傻爸爸?!?/br> 溫融瞇了下眼:“你又皮癢了?” 陸岐無所畏懼:“臉皮還那么厚, 明明四位數(shù)的年齡了, 還非要讓人家一只未成年的小崽崽叫你哥哥,嘖。” 溫融沉默幾秒, 最終溫文爾雅的笑了一聲, 朝著陸岐慢慢走過去。 陸岐對后面將要發(fā)生的事再熟悉不過, 也知道自己打不過白澤,瞬間很慫的躲到了秦子杭的身后。 秦子杭習慣性的偏身把他護住, 陸岐便放了心, 挑釁的看了溫融一眼。 有伴侶,沒在怕的。 溫融氣的想笑,剛想嘲諷回去,突然聽到門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推開, 溫瑯抱著白色小毛團慌慌張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話也說的磕磕絆絆:“秦,秦先生他,他——” 后面的話卡在那里,怎么說也說不清楚,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懷里的白色毛絨團開了口,聲音是與外表完全不符的低沉:“溫瑯,放我下來。” 陸岐:“……” 陸岐頓時愣住了,頓了半分鐘后才慢慢出了聲:“瑯瑯,這……是小深?” 溫瑯帶著和他一樣的表情點了點頭。 幾個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崽崽,再想想秦先生平時高冷的模樣和剛才照片里的麒麟,齊齊沉默了。 四周靜的可怕。 良久,還是秦子杭先反應了過來,偏頭問傅潛淵:“怎么回事?” 傅潛淵看了一眼:“混血的正常反應,年齡按人算的話是成年,按妖算的話又差得遠,形態(tài)能隨意轉(zhuǎn),他剛激發(fā)了血脈還控制不好,習慣一段時間就好了?!?/br> 言下之意就是小事情,不用擔心。 幾個人安了心,不過看著小崽崽模樣的秦景深還是覺得違和的很,視線不自覺的回避了起來。 而溫瑯就不一樣了。 他剛才因為慌張沒仔細看,現(xiàn)在對小崽崽越看越覺得可愛,忍不住彎腰把白色毛絨團兒抱了起來,低頭蹭了蹭他柔軟的小卷毛。 傅同看的眼疼,覺得溫瑯談戀愛后真是越來越癡漢了,沒眼看。 他心里這么想,看溫瑯的眼神就有點微妙,而被看的人根本沒注意到,笑瞇瞇的坐在那邊繼續(xù)擼秦景深的毛,開心的不得了,后者待在他懷里沒動,任由溫瑯把他的毛揉的亂七八糟,偶爾還面無表情的晃一下尾巴。 也是沒救。 燒死算了。 傅同酸酸的盯了幾分鐘,不久,感覺到旁邊有人無聲無息靠了過來,手指小幅度的在他袖子邊上顫了幾下,像是想握他的手,又不敢。 傅同瞥了他一眼,傅潛淵對上他的眼,似乎是有什么話想說。 但傅同沒打算聽,面無表情往邊上走了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傅潛淵的眼睛霎時間黯淡了下去,低眉垂眼站在那里,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棄犬,沉默隱忍,又可憐巴巴。 傅同眼神晃了一下,別開眼,不再看他了。 幾個人在妖怪局又待了半小時,秦景深漸漸適應了麒麟崽崽的狀態(tài),重新變回了人身。 傅同把溫瑯叫到圖書室,從最里面的書架上找了本書扔給溫瑯,溫瑯低頭一看——《妖獸崽崽養(yǎng)護須知》。 溫瑯抱著小崽崽模樣的秦先生,一顆心蕩來蕩去,面上一本正經(jīng):“你給我這個做什么?秦先生可不是什么小崽崽,按人的歲數(shù)算已經(jīng)成年了?!?/br> 傅同冷笑一聲:“不要的話還給我?!?/br> 溫瑯瞬間把書收了回來:“那我還是看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