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她并不知道該去哪兒,但是前世皇甫玦就是出谷這段時間和夏琳瑯有了交集,想必跟著皇甫玦就能見到夏琳瑯,因此便遠(yuǎn)遠(yuǎn)綴在他的身后。 白月的行蹤縝密,且飄忽不定。除了初次差點(diǎn)兒被皇甫玦身邊的死士發(fā)現(xiàn),后來一直隱藏的很好。 皇甫玦果真不愧是皇族子弟。 回了天闕之后一改往日在醫(yī)骨里的與世無爭,變得冷血?dú)埍┢饋?,大刀闊斧地平息了天闕王朝的內(nèi)亂,迅速扶持小皇帝登基,如同前世一般,被小皇帝封為逍遙王。 “白姑娘回來了啊?!?/br>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年逾四旬的女人,女人滿面笑容,看起來樸實(shí)能干。這段時間,白月并不是時刻跟在皇甫玦身后,而是偶爾出去探一探,大多數(shù)時間仍然是在勤練武功。 為了方便,她在都城里租了一個小院子,并請人來定期打掃。 “晚膳剛剛備好,姑娘正好可以用膳?!迸私又馈?/br> 白月點(diǎn)頭應(yīng)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br> 她對吃住方面沒什么講究,銀錢方面也是當(dāng)初賣了幾株藥草得來的,出手也算大方。女人對她很是熱情,將她照顧得很好。天闕皇朝信奉武力為尊,是以白月獨(dú)身一人居住,甚至早出晚歸女人都沒有詢問過什么,顯得十分本分。 “哎?!迸死事晳?yīng)了,又囑咐了白月幾句,這才離去。 …… 簡單用過晚膳,房里早已備了水。白月伸手一探,溫度剛剛好。 她今日又出去跑了一天,此時倒是極為困乏,往木桶里加了幾滴解乏的凝露,便解衣踏進(jìn)了浴桶。 肌膚被溫水細(xì)細(xì)撫慰過,白月輕嘆了一聲,她出谷以來已有兩月,近兩月皇甫玦忙于平叛內(nèi)亂,出門都少有,更別提遇上夏琳瑯了。何況她出去打聽了一遍,都城了并沒有夏姓人家,顯然這一趟什么收獲也沒有。 撥弄了下水面,白月正在考慮著是否近幾日就返回醫(yī)骨。不論如何,一切發(fā)展都如同前世一般,她可以在醫(yī)骨等著夏琳瑯和那群男人主動前來,只要有手段,事實(shí)真相由不得他們不說。 朦朧水霧中她的肌膚膩白如雪,彎眉星眼瓊鼻,以及那一抹淡淡的粉。水珠順著修長脖頸滑下,順著誘人的弧度漸漸隱入水中。 白月輕輕撥弄著水面,發(fā)出細(xì)小的嘩啦聲,過了片刻,突然眼神迷茫地?fù)u了搖頭,緩緩側(cè)倚在木桶邊沿,趴著不動了,室內(nèi)的水聲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如豆燈光下,室內(nèi)悄無聲息地多出了一個黑影。 來人玄衣墨發(fā),身姿修長,如同閑庭信步般走了進(jìn)來,昏暗的燈光下,臉部的銀色面具閃過微光。 來人站在屏風(fēng)前頓了頓,繼而繞過了屏風(fēng)往里走去。只見木桶里的人垂首趴在手臂上,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被水汽氳濕的黑發(fā)垂在她的頸間,襯得頸間的肌膚白玉無暇。 來人腳步不停地往白月走去。 在木桶前停了一會兒,來人似乎正在打量著什么,片刻后就伸手想要去碰觸閉著眼的人。 膩白肌膚近在咫尺,指尖似乎都感受到那種如玉觸感。恰在此時—— 水聲大作,如簾幕似的水花即將濺得身前人滿頭滿臉,來人眼眸微閃,靈巧閃身避過,接連一掌就襲了過來!來人旋身躲過,后退了幾步。 “你是誰?”白月裹住了衣服,冷眼看著身前立著的人。 在醫(yī)骨弟子面前用藥,簡直是班門弄斧。 白月用膳時早已察覺到不對,只不過好奇來人是誰。為何要用這么曲折的方式,先在晚膳里下了藥,又悄無聲息地?fù)Q了她房里的凝露。而且隱匿身形的手段的確厲害,否則她也不會假裝昏迷將人引出來。 近兩月來她行事低調(diào),除了皇甫玦以外,不可能惹上其他人。但是她十分確信的是,皇甫玦根本就不可能發(fā)現(xiàn)她的蹤跡。 她盯著來人的雙眼,皺了皺眉。 來人似乎不欲多說,身形一晃就要離去。白月哪里肯讓他離開,腳步微動也跟了上去,伸手就直取來人臉上的面具,被來人伸手?jǐn)r下,眨眼間便你來我往地過了幾招,來往交鋒間白月產(chǎn)生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人似乎不肯傷她,且處處留手。 白月心尖微動,一掌揮出,在男人一掌劈過來時并未反擊,而是不躲不避地迎了上去。那一掌眼見著就要拍在白月胸口,掌心帶著凜冽內(nèi)力,這一掌下去絕對非死即傷。 掌心幾乎都觸及到了衣料,千鈞一發(fā)之際來人咬牙收了掌。強(qiáng)行逆轉(zhuǎn)功力導(dǎo)致來人經(jīng)脈劇震,止不住后退了幾步,就在此時,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掀開了他的面具。 白月捏著手里的銀色面具,盯著面前人的面龐,微微愣住了。 片刻后又問道:“你是誰?” 來人生得太美,發(fā)絲潑墨,眉眼含情、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微翹、不笑卻似在笑,盈盈一眼看過來,幾乎讓人神魂顛倒。 他輪廓有些陰柔,若不是胸前平蕩,白月恐怕會將他錯當(dāng)做女人。 白月努力搜尋自己的記憶,發(fā)現(xiàn)無論是無白月的記憶,還是她自己,根本沒有這個人。 來人似乎是因為面具被奪,干脆也不再遮掩。他笑了笑,朝白月遞了個誘人的眼波,似嗔似怨道:“官家真是好狠的心腸,你當(dāng)真不記得奴家了嗎?” 他的聲音極為悅耳好聽,然而裝模作樣的話一出口就讓白月皺了眉:“好好說話!” 男人低頭悶笑了兩聲,不再做出妖妖嬈嬈的樣子,身形一晃就站在白月身前,挑起了她的一縷發(fā)放在鼻端深深一嗅,緩聲道:“我是來以身相許的?!?/br>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落在白月耳畔,就如同拿著小刷子在她心頭刷了一下,讓人心癢難耐。 來人的動作太過突然,毫無防備的白月幾乎被他半圈進(jìn)了懷里,等他話音剛落才回過神來,迎接他的便是毫不留情的一掌,男人險險避開了,掌風(fēng)卻在他的玄衣上帶出了幾道裂口。 “呀?!蹦腥梭@嘆一聲,拉了拉自己的衣衫,一不留神半個肩頭都露在了外面,衣衫凌亂香肩半露、活色生香的美人如同小說志怪里只在半夜出現(xiàn)的山精野怪。微紅著臉垂頭,睫毛輕顫著在臉上打上陰影:“想不到……原來你喜歡這種?” 白月額角輕跳,忍不住怒道:“夠了!” 第40章 古代絕色美人05 “你竟不喜歡這種?”男人皺著眉,有些不情愿地拉上了衣服。他旋身又往白月身邊靠去,冷不防亮光一閃,一根銀針堪堪擦著他的臉頰滑過,在他臉上劃出淡淡血痕。 這一下并沒有男人先前強(qiáng)行手掌受得傷重,先前他心神巨震仍舊鎮(zhèn)定自若??蛇@一下就如同碰觸到了他觸之即死的逆鱗,男人渾身氣勢陡然間有些不受控制起來,衣擺無風(fēng)自動,殺意凜然而又陰森可怕。他渾身似乎都籠罩著濃厚的陰影,昏暗的燭光下,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一時詭譎萬分。 被這種粘稠而又壓抑的殺氣籠罩,白月毫不懷疑他會隨時沖上來將她撕裂。她悄悄捏緊了手中的銀針,抬頭對上了男人看過來的陰冷視線,心頭頓時一凜,被這目光一盯,恍惚間生出一種被一條艷麗的毒蛇緩緩纏繞住了心臟的錯覺。 白月皺了下眉,心頭隱隱對著這種目光生出幾分微妙的熟悉感。 “你是……破廟里的那個孩子?” 白月的語氣有些遲疑,面前人姿容絕佳,可是當(dāng)初在破廟里那個小孩子卻又小又黑,任誰也無法將兩人聯(lián)系到一起??伤水?dāng)初在破廟里陰差陽錯救了一個孩子,與谷外的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男人眨了眨眼,渾身凌厲的氣勢倏爾消散。 他看了白月幾眼,從懷里取出一塊粉色的帕子。 燈火明暗中,男人修長的身軀在白月面前投下一片陰影,他一頭鴉羽似的黑發(fā),一雙含情桃花眼。此刻修長的手指帶著幾分小心地捧著手里的帕子,定定看著白月道:“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粉色帕子依舊如新,只一看就知道主人保存得很好。白月恍惚中記起她似乎給了小男孩一塊包著點(diǎn)心的帕子,只不過一塊普通的帕子,哪里是什么定情信物? 知道了來人的身份,白月悄然松了口氣。只當(dāng)做沒聽到他的話,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只要我想,哪里會不知道?”男子小心地將帕子重新疊放回懷里,才語氣有些肆意道:“我說過會回來找你的?!?/br> “找我?”白月蹙眉。 “越漂亮的東西越喜歡,是嗎?”男子說完這句話后突然欺身臨近,形如鬼魅般靠近了白月,呼吸幾乎灑到了她的臉上,他語氣低沉,眼波誘人道:“喜歡這張臉嗎?” 近在咫尺,男子的臉上也毫無瑕疵,一張漂亮的臉如同上天的杰作。那雙勾人的眼睛充滿了炙熱,只看一眼就讓人心尖發(fā)顫。 白月想到了之前那個臟兮兮看不清臉的小男孩,再看面前的美人時,心里就沒有了多少波動,她伸手推開了男人,冷淡問道:“找我做什么?” 男人順著她的力道被推開,長睫眨了一下,似乎對白月的無動于衷有些失望:“自然是報恩?!?/br> 他道:“可我什么也沒有,只有這張漂亮的臉呢?!?/br> “我不需要?!卑自掠行╊^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無白月的性格影響下,她也偏好相貌姣好的人,可是也接受不了一個來歷不明的美人以身相許。 “是因為我不夠漂亮?”男子略有些疑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指尖似乎碰觸到了被白月劃傷過的地方,眼里的陰森一閃而過,隨即有些痛心:“看來我今日的確不夠完美,那我過幾日再來見你?!?/br> 白月還來不及說話,男子已經(jīng)湊近在她臉側(cè)印上一吻,身手詭異地翻窗出去了,耳畔傳來傳來他有些愉悅的聲音:“記住了,我是燕清湫?!?/br> 燕清湫? 白月微微愣住了,她快步走至窗前,迷離夜色中已經(jīng)沒了燕清湫的身影。 來這里近兩個月,白月也不是一無所獲,燕清湫這個名字倒是在旁人神神秘秘的討論中聽過幾次。傳說中的神魔莫測的魔域域主,手上沾染無數(shù)人性命的大魔頭。然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卻是眾人對他的猜測,傳說這魔域域主是位不老不死的絕色美人,他葆有容顏的方法就是吸食處子之血、生吃嬰孩之rou。 然而在這些傳說里,魔域域主均是位女人。 若男人沒有騙她,那么他就是那位被人悄聲討論的魔域域主了? 沒想到有著燕清湫這么溫雅如玉的名字的人,是個樣貌如此濃烈似火的男人。 白月皺了眉,想到男人說的過幾日再來找她的話語,心下卻有些無奈。她現(xiàn)在連無白月的仇都沒報,自然不愿和另一個不知深淺的人扯上關(guān)系。 雖然無白月的心愿是找一個容貌俊美過夏琳瑯那群男人的人,燕清湫倒是符合條件,但是他太過危險了。 這廂主意已定,便不再停留,白月直接啟程回了醫(yī)骨。雖然隱隱感覺有人跟在她的身后,但是她的易容術(shù)和輕功卻不是擺設(shè),偶爾幾次被燕清湫識破調(diào)戲,她也不惱,下次換張臉繼續(xù)逃。 一路回了神魔之地,白月剛松一口氣,伴隨著輕微的風(fēng)聲,燕清湫那張臉又出現(xiàn)在了她身前,他一襲耀眼紅衣,襯得他面龐如玉。四處看了看,燕清湫帶著笑意道:“這里就是你長大的地方?” 真是難纏的牛皮糖!白月被他糾纏了一路,也對他的性子有所了解,只淡淡道:“相死就繼續(xù)跟著我?!?/br> “你舍得我死?”燕清湫身形微晃,正打算偷香竊玉,冷不防被幾根锃亮的銀針抵住了喉嚨,便嘆氣后退了幾步:“看來真舍得?!?/br> 他眨眨眼:“好傷心~” 燕清湫語氣哀怨纏綿,白月被他似嗔似怨的眼神一看,陡然脊背一涼,又升起了一種自己是個負(fù)心漢的錯覺。她皺了皺眉舉起手上的銀針,知曉眼前這人最重視樣貌,就將銀針對準(zhǔn)了他的臉:“你要是再用這種語氣,別怪我不客氣?!?/br> “……好?!毖嗲邃谐蛄怂谎?,輕輕應(yīng)了一聲,而后緩緩垂首,片刻后肩膀微微顫動起來。 長發(fā)遮住了他的面頰,白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也知道面前這人又在做妖,明明可以正常交談,這人卻時刻故作妖嬈姿態(tài)地逗弄她,每每都逗得她心頭火起,正欲發(fā)作,這人卻突然變得正常起來。 “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卑自抡Z氣頗為嫌棄:“你自己在這里慢慢哭?!?/br> “唔……”燕清湫肩膀顫了一下,發(fā)出一個單音節(jié),而后白月剛走沒兩步,就聽到身后猛然爆發(fā)出一陣大笑:“……哈哈哈!” 燕清湫這個妖孽眼角憋淚,朦朧淚眼愈發(fā)勾人,他笑的聲音都在發(fā)顫:“小月兒,你真是太可愛了!” “……”白月抽出銀針毫不客氣地甩了過去。 燕清湫笑得不可抑制,但是還是伸手險險地捏住了兩根銀針,看著白月?lián)u頭不贊同道:“對著如此美麗的臉,你也能下得了手?”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輕舒了口氣。隨即對上白月含笑的眉眼時,心下一驚。下意識側(cè)頭看向自己手里捏著的銀針,就見針尖躍動著奇異的紫綠色,他剛想松手,可是麻痹感已經(jīng)迅速攀上了他的四肢,燕清湫腿一軟,就跌倒在了地上。 “你對我用毒?”燕清湫半靠在樹根,聲音極為的平靜,他定定看著白月,眸光有些深邃。 他以為這一路的相處早已讓她放下戒備,沒想到放下戒備的居然是他。他早就在那些九死一生中明白,自己的信任不可以交付給任何人,留給自己的只剩鮮血和背叛。 可是一見了她,他就將這些忘了個徹底。 ——因為她是不同的,多年前,她曾給了他一條命。 哪怕此時心底有滔天怒火,但看著那雙清澈的眸子,他內(nèi)心就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甚至覺得她對自己下。毒這件事都可以原諒。 “你不必這么看著我,一個時辰后你體內(nèi)的毒自然會解?!卑自卤凰麖?fù)雜的眼神看得皺眉,她自懷里拿出一個小瓶子,在燕清湫的注視下在他周圍撒了一圈,思索片刻后將剩下的半瓶放在了他的懷里:“這是江湖傳言可解百。毒的無味,你不要再跟著我了?!?/br> 白月有些不信燕清湫跟著她沒有其他的目的,但是醫(yī)骨卻是不能讓他繼續(xù)跟著進(jìn)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