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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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什么呢? 不要趕走他,還是不要嫌棄他? 歸臨說不出口,也無顏說出口。他懷著不好的心思進入云華門,現(xiàn)在被云華門發(fā)現(xiàn),就算被云華門毀去靈臺,取了性命也是活該。 箜篌看著少年吧微微顫抖的雙肩,彎腰伸手拍了拍他單薄的后背:“起來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說。” “師叔,你還愿意讓我回去?”歸臨怔怔地看著箜篌。 “我答應(yīng)了你師父,要完完整整把你跟柔柔帶回去,若是現(xiàn)在把你給弄丟了,我拿什么賠給你師父?”箜篌笑了笑,“還是說,你不愿意跟我回去?” 歸臨搖頭,他又怎么會不愿意。箜篌師叔愿意帶他回去,說明她并沒有徹底的厭棄他。等回到棲月峰,他就算跪死在師父面前,也不會離開云華門。 在沒有得到溫暖之前,并不察覺到它有多么美好。只有得到過,擁有過,才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承擔(dān)失去它的痛苦。 忽然察覺到箜篌與歸臨氣息的勿川趕了過來,跳上圍墻就看到歸臨跪在箜篌面前,箜篌彎腰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吹竭@樣一幕,勿川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這要是讓其他人看到,豈不是要懷疑箜篌腳踩兩只船,連自己的師侄也不放過? “勿川大師兄?!斌眢笤缫呀?jīng)察覺到勿川的靠近,見他站在圍墻上不下來,扭頭不解地看他,“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賞月色么?” 院子里還有一具尸體,血腥味漫天,再美的月色也要打折扣。 勿川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歸臨,面無表情地跳下圍墻,走到全身都是血洞的灰袍男修身邊站定:“死了?” “死了的惡人才不會亂說話。”箜篌把手伸到歸臨面前,“起來。” 歸臨看著面前白皙細(xì)嫩的手掌,把手掌在身上擦了兩下,才伸出顫抖的手,放到了箜篌手里。手掌溫暖柔軟,猶如春日最美好的陽光。 箜篌用力拽住歸臨的手,把他像小雞仔一樣從地上拎了起來。 勿川靜靜看著箜篌與歸臨,等歸臨站穩(wěn)以后,他才道:“這人身上有樂律造成的傷口,還有劍傷,被我們合力斬殺也不冤枉?!?/br> “勿川師兄說得對?!斌眢笾牢鸫ǖ挠靡?,對勿川笑了笑,“請師兄放心,我這里有此人作惡的留影。我們該發(fā)飛訊符給元吉門,請他們上門來領(lǐng)尸首了?!?/br> “此人是元吉門的人?”勿川看了眼地上被箜篌打得面目全非的男修,此刻就算有男修相熟的人在場,恐怕也認(rèn)不出他來。 “是?!斌眢簏c頭,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勿川簡略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蔽鸫ǖ?,“那現(xiàn)在把此人的尸首收起來吧?!彼聪蝮眢?,箜篌扭頭看歸臨。 歸臨……歸臨默默彎腰屈收拾血rou模糊的尸首。 將近一個時辰過去,出去尋找歸臨的弟子還沒回來。茶水早已經(jīng)沒滋沒味,桓宗垂眸坐著,旁人看不出他的情緒,但是秋霜發(fā)現(xiàn)他往窗外看了好幾眼。 “外面月色正好,仲璽若是不嫌棄,就陪我去賞一賞月?!鼻锼獩]有為難后輩的愛好,她站起身推開門,走到外面的圍欄旁邊站定。 桓宗跟在她身后走出來,他把手放在扶欄上,目光悠悠,夜風(fēng)吹拂起他的衣袍,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即將踏月而去的仙人。 箜篌從密林中走出來,看到的就是月色下神情淡漠的美男子,她在地上跳了跳,揮手道:“桓宗?!?/br> 即將踏月而去的仙人露出笑意,他被紅塵誘惑,棄月從飛宮上跳了下來。 看著兩個小輩分離一個時辰,便興高采烈的牽在了一起,秋霜懶洋洋的靠著欄桿,露出了笑意。就算有些情愛結(jié)局不太好看,但是在情深意濃時,卻又如此的美好。 年紀(jì)大了,就喜歡這些甜蜜蜜的美好東西,甚至還希望這些美好永遠不破碎。 “怎么出去了這么久?”桓宗見箜篌身上的衣衫多了些許褶皺,發(fā)釵也歪了些許,伸手幫她扶了扶發(fā)釵,“跟人動手了?” “遇到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斌眢笮÷暤?,“不過已經(jīng)被解決了?!?/br> 桓宗聞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側(cè)首看了眼走在勿川身后的歸臨,對兩人微微頷首,什么都沒有問,轉(zhuǎn)頭對箜篌溫聲道:“回去休息吧。” 目送箜篌與仲璽真人飛身離去,歸臨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站了泥土的鞋面。 勿川走了幾步,見歸臨還站在原地,以為他被剛才的事情嚇住了。向來嚴(yán)肅臉上的擠出一個有些別扭的笑容:“沒事了,這里全是我們宗門的人,你不用再害怕?!?/br> 抬起頭看著掌派大師伯的笑臉,歸臨小幅度點頭:“多謝勿川師伯?!?/br> “小孩子這么嚴(yán)肅做什么?”勿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來,回到宗門后你就能領(lǐng)月俸了,到時候約幾個同門,到山下吃喝一頓?!?/br> 歸臨面色微微一僵,回到宗門以后,棲月峰還愿意要他嗎? 箜篌回到飛宮上沐浴更衣后,就躺到了床上。她入睡的速度很快,只是睡著以后,總是夢到星宿門的事。她夢到自己不斷地與將軍傀儡們比斗,贏得一次比一次快,對法器的使用也越來越熟練,她就是鳳首,鳳首就是她。 再睜開眼時,她看到自己床邊站著好幾個人。 “師叔祖、桓宗、靈慧師姐……”箜篌從床上站起身,發(fā)現(xiàn)房間角落里還站著勿川師兄等人,可能因為她在睡覺,所以他們沒有靠得太近。她有些疑惑,“你們怎么都在我屋里?” 秋霜伸手探了一下她的命脈:“經(jīng)脈渾厚有力,靈臺清明,應(yīng)該是夢中入了修行,沒什么事?!?/br> 箜篌抱緊自己的小被子,對眾人眨了眨眼,顯得極其無辜。 “你啊……”秋霜看了眼桓宗,起身道,“我們先出去,讓箜篌好好休息一下。一個時辰后,就到宗門了?!?/br> 一個時辰后就到宗門?不是還要兩天才能到,難道她睡了兩天? 很快屋子里其他人都走得干凈,桓宗靜靜看著抱著被子的箜篌,連人帶被擁進自己懷中,聲音暗沉:“你沒事就好?!?/br> 箜篌知道自己忽然昏睡不醒,肯定讓桓宗擔(dān)心了。她乖乖趴在桓宗懷里,小聲道:“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還在星宿門后的世界,無數(shù)次登塔,一次比一次快速容易?!?/br> 桓宗沒有想到紅言真人打開的星宿之門威力有這么巨大,到現(xiàn)在對箜篌都還有影響。他輕輕撫著箜篌的青絲:“這是好事,整個修真界,能夠在睡著后自行修行的人寥寥可數(shù)。” 箜篌想起她從星宿之門出來以后,紅言真人讓她打開的盒子,盒子里面的東西后來附在鳳首上面。難道……是那些東西的影響? 她召出鳳首,撫著上面的鳳紋。絲絲靈氣涌入她的指尖,像是溫柔的手掌,輕輕梳理著她的經(jīng)脈。 月星門歷代門主創(chuàng)造出來的小世界,威力果然比箜篌預(yù)想中還要強大。她看了一眼桓宗,心里隱隱有了某種猜測:“桓宗,過一段時日,我想去月星門拜訪。” 桓宗笑了笑:“我陪你一起。” 箜篌笑出聲:“望宿門主已經(jīng)發(fā)話,不再見外客,你不怕跟我一起被拒之門外丟臉?” “兩個人一起丟臉,就沒那么丟臉了?!被缸趶氖占{戒挑了一套法衣給箜篌,“前兩日你不是說要漂漂亮亮的回到宗門,再不起來梳妝打扮,就來不及了?!?/br> 箜篌連忙掀開被子坐到梳妝鏡前:“幸好有你提醒我?!?/br> 箜篌站在后面,看著她背影輕輕淺淺的笑,眼里心里都是溫暖的笑意。 云華門演武場上,忘通抬頭看著即將降落的飛宮,瞇了瞇眼,站在他徒弟身邊的人,好像是仲璽真人? 不是說把他徒兒當(dāng)做小師妹么,怎么又厚著臉皮跟過來了,這是什么毛??? 他用傳音術(shù)對珩彥道:【師兄,這個仲璽真人是什么毛病,把我們云華門當(dāng)成第二個家了?】 珩彥想起勿川穿回來的消息,干咳一聲,心虛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見珩彥不回答,忘通也不介意。這段時間師兄總是偷偷塞給他靈石法器,大方得讓忘通都不好意思在外面亂花靈石了。 眼見飛宮已落地,忘通也沒有心思再多問,快步走到飛宮前,向秋霜行了一個禮后,就朝箜篌招手:“箜篌,到師父這里來?!?/br> 箜篌看了桓宗一眼,拎起裙擺小跑到忘通面前:“師父?!?/br> “嗯?!碑?dāng)著“外人”桓宗的面,忘通故作嚴(yán)肅地點了點頭,對箜篌與兩個徒孫道,“走,回棲月峰。” “等等。”箜篌轉(zhuǎn)身把桓宗拉了過來,“師父,桓宗也跟我一起住在棲月峰上,可以嗎?” 忘通盯著桓宗看了半晌,才板著臉道:“你安排就好?!?/br> 不能因為“外人”讓徒兒不高興,他才不愿意做那個惡人。 見忘通這個神情,箜篌在心里偷偷嘆了口氣,看來讓師父接受桓宗,還需要一些努力啊。 她把手背在身后,偷偷朝桓宗勾了勾手指。桓宗伸手握住了這根勾來勾去的手指,嘴角微微上揚。 “交流會上可有人故意為難你們?”忘通扭頭看徒子徒孫們。李柔閃身擋在箜篌與桓宗面前,她擔(dān)心自己身軀不夠龐大,還把歸臨也拉了過來,“師祖,仲璽真人很照顧我們,無人敢故意刁難?!?/br> 忘通心里更加難受了,這個仲璽渾身上下挑不出什么毛病,他該怎么讓徒弟變心喜歡上其他男修? 李柔見師祖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對箜篌師叔與仲璽真人擔(dān)心不已。 單單聽到仲璽真人名字,師祖臉色就這么難看,若是讓師祖知道師叔與仲璽真人互許了心意,豈不是要當(dāng)場與仲璽真人斗法? 第142章 我想給他名分 “多謝仲璽真人照顧我這幾個不肖徒子徒孫。”忘通雖然不太痛快,但也知道感情之事無法強求,所以開始出言感謝了桓宗。 只是這兩個徒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與仲璽真人說話的時候,竟然攔在他們面前。他們云華門雖然講究自在隨心,但也沒讓晚輩無禮到這個地步。他皺起眉頭,揮袖運起靈力,把兩個徒孫掃到旁邊。 兩只偷偷勾在一起的手指,如閃電般分開,快得只剩下一道殘影。 兩人之間足足有兩步遠的距離,忘通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對小跑著趕過來的二徒弟潭豐道:“潭豐,仲璽真人去客院。”說完,他又看了看箜篌等三人,“你們跟我來。” 還沒來得及跟小師妹跟小師侄們說一句話的潭豐:“……” 朝桓宗拱手行禮,潭豐帶著笑容道:“仲璽真人,請往這邊走?!?/br> 看著忘通離去的背影,桓宗漆黑如墨的眼瞳對上潭豐的雙眼:“有勞。” “真人不必與我客氣。”潭豐仰頭朝空中發(fā)出一聲奇怪的鳴叫聲,三只仙鶴從云層中飛出,落在他們面前:“仲璽真人請?!?/br> 林斛看了眼仙鶴的數(shù)量,幸好在潭豐道友眼中,他還有些許的存在感。 桓宗踏上仙鶴的背脊,待仙鶴飛到空中時,他低頭往下看了一眼。青石路上,忘通、箜篌等人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潭豐回頭見到桓宗在看地上的師父師妹,笑著解釋道:“真人不要介意,師父對師妹向來很好,他們許久未見,定有很多話想說,一起走走路挺好。” 桓宗微微點了一下頭。 箜篌隨忘通回了洞府,大師兄已經(jīng)在那里等他們。 成易對兩個徒弟溫言幾句,便道:“你們先回去休息,我與你們師祖與師叔有話要說。” “等等?!斌眢蠼凶w臨,“柔柔先回去休息,歸臨留下。” 歸臨垂首走到三人面前,想也不想便跪了下來。 忘通沒有替徒弟教徒弟的心思,把玩著一個玉雕件不說話。 見歸臨忽然跪了下來,成易表情微變:“發(fā)生了什么事?” “徒兒不孝,犯下滔天大錯,徒兒愿意承受一切懲罰,只求師父不要趕徒兒離開云華門。”歸臨彎下腰,把頭抵在了地上。 洞府里安靜下來,成易看著跪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徒弟,扭頭看向箜篌。 箜篌嘆了口氣,把事情經(jīng)過告訴了成易。 “你有什么想說的?”成易聽完事情經(jīng)過,臉上不見喜怒,再度看向歸臨。 “徒兒拜入云華門時,確實心思不純。但是……但是我后悔了?!睔w臨覺得自己這種話既蒼白又無力,然而內(nèi)心仍舊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你可做過有損云華門的事?” 歸臨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