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出去!”蘇然驟然尖叫道。 這樣尖銳的聲音讓厲寒不敢再怠慢,連忙舉起雙手,“好好好,我走我走,只要你稍微開心一點就行。” “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別想不開,陌生人敲門千萬別開門,遇到什么事情就給我打電話……”厲寒不放心的交待道。 蘇然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把門完全推開,送客的意思非常明顯。 傅莫深站在門外看著屋內對峙的兩人,氣氛變得非常詭異。 厲寒默默閉上了嘴,不甘不愿的往外走,嘴里還說個沒玩,“記得按時吃飯,不想做飯叫外賣就給我打電話,任何時候……” “嘭——” 門關了。 就像是蘇然的內心世界,從此關閉。 厲寒臉上看不出絲毫被驅趕的狼狽,他理了理衣領,似笑非笑的瞟了傅莫深一眼。 他對著電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傅總,請吧?!?/br> “你想做什么?”傅莫深沒有動,腰背挺得筆直,神情清遠冷漠,雙手卻抖的越發(fā)厲害。 厲寒傲慢的扯了扯嘴角,按了一下電梯的關閉按鈕,“傅總這話說的,我能干什么?照顧照顧meimei罷了?!?/br> 傅莫深費力的走到厲寒的面前,漆黑的眼睛逼視著厲寒,氣勢驚人,“你想得到什么?” 厲寒對上傅莫深的視線,微微耷拉的眼瞼讓他看起來有些陰鷙和兇狠,“我想要什么,你一向不是最清楚嗎?” 他往前走兩步拉近與傅莫深的距離,身高相近的兩人偉岸對峙,光透過窗戶從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穿過,灑了一地光明,卻遮不住人形的黑暗。 “我從地獄爬出來,我要讓你們統(tǒng)統(tǒng)從地獄走一遭。”厲寒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從腹腔發(fā)出,沉悶而厚重。 與寒冬里飄浮的冷空氣相融合,陰冷刺骨。 傅莫深看著厲寒滿是滔天恨意的雙眼,他的呼吸驀然變得沉重,胸膛上下起伏。 手掌無力的半拳著,他的表情無喜無悲,他低沉的嗓音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聽起來有些寂寥,“你到現(xiàn)在還在怪我不幫你,你恨我。” 厲寒兇惡的看著傅莫深,眼眸染上血光,像一條毒蛇在窺探獵物。 他的五官近乎失控,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崩壞,而他在極力抑制。 “你、不、配?!泵空f一個字,厲寒就用手指狠狠點一下傅莫深的左心房。 他湊近傅莫深,幾乎和傅莫深鼻間相碰,“我憑什么要讓你幫我?你有什么資格讓我求著你幫我?” “快收起你這幅誰都看不起的嘴臉,你這種永遠活在象牙塔里的人,不配讓我費那么大的力氣去恨?!?/br> “我不配。”傅莫深陳述道,腿發(fā)軟的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平靜,“那么你的所作所為是在干什么?” 厲寒冷笑了一聲,揪住傅莫深的衣領,狠狠把傅莫深灌到墻上,傅莫深體力不支的隨著厲寒的力道讓后撞去。 巨大的沖擊力仿佛要把傅莫深的五臟六腑都顛出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的看著厲寒。 “我在幫你們長大啊。”厲寒詭譎的笑著,故作神秘的說道,“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怎么可能會長大?” “我?guī)湍銈儼涯亲笱浪臑槠降兀@樣你們就能長大了,你得謝謝我,傅大少爺?!?/br> “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經過過痛苦?!备的罾渎暣驍鄥柡脑挘皼]有什么所謂象牙塔,我們都活在世俗之下?!?/br> “別再把你對我的臆想加注在我身上,把痛苦和挫敗感發(fā)泄在其他人的身上,你就開心了?” 厲寒中了魔障似的仰頭大笑,甚至夸張的笑倒在傅莫深的身上,癲狂的笑聲讓他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 傅莫深任由他攀附著,靜靜的看著他,面無表情。 兩個人一靜一動,一笑一默,詭異至極,像一副被強行上色的黑白抽象畫。 笑夠了,厲寒趴在傅莫深的耳邊,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看看你,說出的話多么可笑?!?/br> “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怎么會知道象牙塔的存在?他們的世界就是那個樣子,只有他從象牙塔里跌出來他才會明白原來的世界有多好。” “至于你,我不是要把臆想加注在你身上,我是要把痛苦加注在你身上,痛苦,明白嗎?”他伸手拍了拍傅莫深的臉頰。 “就是傅莫沉死去時你那個樣子,我要的,就是再看看那個時候的你?!?/br> 提起傅莫沉,傅莫深平和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了裂痕,他深沉的眼眸里閃過冷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一個呼吸后,他說,“這么說來你的目標是我,和蘇然無關?!?/br> “有什么你沖著我來,別再靠近她半步?!?/br> 聽見傅莫深這么說厲寒開心的笑了笑,玩味的說道,“啊,你真的很在乎她啊。” “那這場好戲怎么少得了她呢?” 傅莫深冰冷的看著厲寒,“看來jr國際的情況還不算太差,你還有心情來糾纏蘇然?!?/br> 厲寒的表情猛然沉下來,“那就看看是你先毀了我還是我先毀了你。” “?!钡囊宦曤娞莸搅?。 傅莫深把厲寒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推了下去,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被厲寒弄亂的衣服,“拭目以待?!?/br> 他走進電梯里,和電梯外的厲寒遙遙相望,他平靜卻自負的說道,“從我哥死了之后,再也沒有人敢動我在乎的人,你可以試試?!?/br> 音落,電梯切斷了兩人博弈的視線。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沒有再后退的余地了 傅莫深走了后,厲寒在原地站了許久,臉上的表情浮動,最后終于變得扭曲猙獰。 他狠狠飛身對著電梯旁邊的垃圾桶踹了一腳,然后歪頭吐了口唾沫,兇神惡煞的模樣渾然一地痞流氓。 垃圾桶里沒什么垃圾,歪歪扭扭的癱在地上。 電梯的門一關上傅莫深就脫力的向一旁倒去,恍惚間他徒勞的抓了一把扶手,最后還是倒在了地上。 四肢的酸軟讓他使不上力氣,仰靠半坐著,略微失神的看著上方鏡子里的自己,似乎在認真審視些什么。 傅莫深沒能休息多久,快都一樓的時候他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后一步一晃的走了出去。 外頭的日光在傅莫深看來有些刺眼,他想要抬手遮一遮日頭,卻一個暈眩險些摔倒在地。 兩條胳膊穩(wěn)穩(wěn)的接住他,“怎么這樣了?” 手臂的主人摸了摸傅莫深的額頭和頸脖,“你在發(fā)燒,不行,我們得去醫(yī)院?!?/br> 被人架著向車里走去,傅莫深虛弱的說道,“厲寒要對付蘇然,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顧致安就連聲打斷道,“知道了知道,我知道該怎么做,自己都這樣了還有心情cao心別人,快消停消停吧!” 傅莫深當下噤聲。 把軟綿綿的傅莫深塞進駕駛座后面的位置,然后快速鉆進駕駛座,開出一段兒距離后顧致安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說道: “真不是我說,這得多大仇啊把你折騰成這樣,一點兒輕重都沒有,如果不是我過去的及時,你能把自己活生生拆嘍!” “現(xiàn)在的女人真是沒法兒說,什么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也不考慮考慮實際狀況,cao,誰還不是個人呢?” 聽著顧致安的吐槽,傅莫深抿了抿嘴唇,搖下車窗偏頭靜靜的看向車外,冰涼的風刮過臉,生疼。 身體的不適讓他根本坐不住,他克制住身體想要下滑的欲望,感受著胸腔里心臟的跳動。 耳邊似乎能聽見來自心臟的聲音,他的臉上平靜如初,清冷而疏遠,只是沒人看見的眼眸里蘊含的情緒太過孤寂悲涼。 他在醫(yī)院待了一天,期間誰都沒有聯(lián)系,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顧致安。 傅莫深難得清閑,卻是以這樣的緣由和處境,有些可笑。 第二天早上傅莫深感覺自己有了些力氣,便不顧醫(yī)生的勸阻,讓顧致安結了賬,出了院。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一刻都不能耽擱。 之后的時間里蘇然沒有再回老宅子,老爺子難免問起,傅莫深就說,“蘇然有個朋友回國了,她得陪段時間。” 許是見傅莫深的臉色不太好看,老爺子沒有再追問,只是嘆了一口氣。 傅莫深也沒有再聯(lián)系過白雅和邱科,每天早出晚歸,忙的不可開交。 期間傅天晴倒是聯(lián)系過他,但都被他掛斷了電話,傅天晴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去公司或者老宅子找他。 顧致安作為傅莫深的左膀右臂自然也跟著忙了起來,倒把swag門前的那輛破損的車忘得一干二凈。 看似平靜的生活下面暗流涌動,關于jr和鼎銘新聞一直不斷,所有人都知道jr和鼎銘斗的厲害。 最悠閑的反倒是蘇然,她窩在gerry的小房子里終日發(fā)呆,眼睛卻不再像以前那樣無神。 她有時候會上網(wǎng),難免看見關于jr和鼎銘的新聞,她本還擔心厲寒會因為公司事情太多而忘記答應她的事情。 這樣的擔憂在厲寒每天的準時報到中消失殆盡。 厲寒每天晚上八點都會來光明之城找蘇然,來之前會先給蘇然打個電話,問,“你吃飯了嗎?” 無一例外,蘇然會回答,“吃了。” 但是厲寒還是會帶一大推吃的過去,蘇然默默的看著,不阻止也不慫恿,不過分冷淡也不過分熱情。 厲寒愛來就來,愛走就走,所以厲寒通常順勢就在光明之城留宿了。 自那天蘇然大爆發(fā)之后,她就如同一灘死水無波無瀾。 在厲寒承諾期限的前一天晚上,厲寒說,“你明天有時間嗎?” 蘇然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些表情,她停下按遙控器的手,挑了挑眉看向厲寒。 答案不言而喻。 厲寒有些猶豫的說道,“他們今天晚上到,說有時間的話明天見一面?!?/br> “幾點?”蘇然問。 “看你什么時候方便?!眳柡D了頓,放下手中的水杯,皺起眉頭看著蘇然,“你,你要不再想想?” 蘇然放松身體整個人窩進沙發(fā)里,無意識把玩著手里的遙控器,自動忽視了厲寒的第二個問題。 她說,“今天晚上吧?!?/br> 厲寒坐到蘇然身邊,把小毯子搭在蘇然身上,說道,“有些事情一旦發(fā)生就沒有再后退的余地了,你想清楚?!?/br> “他們有時間嗎?今天晚上?!碧K然和厲寒進行著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