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好,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辈耪f了這么幾句話,老爺子就喘的厲害。 蘇然在旁邊看的心驚,她明明記得她離開老宅子的時候傅老爺子的身體還很健康,怎么現(xiàn)在一副病癆模樣! 她下意識上前說道,“這么晚了,要不我去附近找個酒店開個房間?爺爺去休息會兒,一有情況我們就跟您說?!?/br> 傅老爺子朝著蘇然的方向伸了伸手,蘇然會意雙手握住,還艱難的沖著老爺子擠出一個笑容。 “可算是回來了?!备道蠣斪佑制^咳了咳,“你別跟臭小子一般見識,他啊,咳咳,他就是欠收拾?!?/br> 他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蘇然的手,“認了我這個爺爺,好,好??!以后,咳咳咳,以后你們兩個人啊少吵些架,這家不能散咯?!?/br> 傅老爺子把傅莫深的手搭在蘇然的手背上,傅莫深幾乎是立馬就牽起了蘇然的手。 蘇然這才意識到那個難以開口的稱呼就這么脫口而出,她不像以前那樣覺得反感和壓抑,行政有些釋然。 聽著老爺子的話,還有些心酸。 “爺爺你這是怎么了?”蘇然拍了拍傅老爺子的背,幫他順了順氣,眉頭緊鎖。 “我老啦,不中用了,哎?!备道蠣斪由钌畹膰@了一口氣。 “哎呀您別這么說,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這才哪兒到哪兒??!”蘇然著急的拽了拽傅莫深的手,示意他說兩句安慰暗衛(wèi)老爺子。 要說安慰人,傅莫深的段位要比她高得多。 但是不管她怎么拽,她覺得她都快把傅莫深的手掐出血了,傅莫深都一言不發(fā)的站在一旁。 始終得不到回應(yīng),蘇然瞪了傅莫深一眼,在看到傅莫深眼睛的那一刻卻有些氣短。 傅莫深一眨不眨的看著傅老爺子,那神情詭異的平靜著。 仿佛躺在搶救室里的不舍他曾經(jīng)捧在手心里的meimei,仿佛站在他面前把內(nèi)臟都要咳出來的人不是他的爺爺。 從如此平靜的傅莫深身上,蘇然卻能感受到一絲微不可查的悲傷。 傅莫深扶著老爺子的動作輕柔而強勢,他按下乘坐電梯的按鈕,低聲對老爺子說道,“去睡,天晴出來了我叫你?!?/br> 見傅莫深這么說了,老爺子略帶猶豫的叮囑道,“天晴出來了你務(wù)必喊醒我,別忙忘了,更別故意不叫我?!?/br> 傅莫深沉默著,正好電梯來了,他不由分說的扶著老爺子走進電梯里,蘇然站在一旁看著他們。 福叔跟在老爺子的身后一起進去了,傅莫深對著門外的蘇然伸出一只手。 蘇然笑了笑,把手搭在傅莫深的手里,跟著他們一起下了樓。 路上老爺子問傅莫深,“知道是誰了嗎?” 在這個敏感的關(guān)頭,蘇然幾乎立馬知道了老爺子話里的“人”是誰,她心虛的看了看另一邊的傅莫深。 傅老爺子坐在傅莫深和蘇然的中間,微微側(cè)向傅莫深那邊,所以沒看見蘇然不自然的神情。 “恩?!备的铍S意的靠在椅背上,手肘撐在窗臺上支棱著腦袋,眼神飄忽而深邃。 “該怎么做不用我這個沒用的老頭子教你吧?”傅老爺子到底是軍人,說話的聲音蒼老緩慢,卻帶著迫人的肅穆。 蘇然不安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忐忑的看著爺孫倆兒。 傅莫深淡淡的看著傅老爺子,不容置喙的說道,“你放心?!?/br> 那一瞬間傅莫深和傅老爺子的身影重疊到了一起,神似的眉眼染著同樣凜人的氣概,一個是半百年前,一個是半百年后。 他們就近開了三間房,蘇然起初不明白為什么要開這么多房間,傅莫深說,“一會兒讓他們也都過來休息,都堆在病房沒什么用?!?/br> “爺爺,我們先走了?!备的顝澭鼛透道蠣斪右磳嵙吮唤?,順手關(guān)掉了床頭的燈。 “咳咳咳,去咳,去吧?!崩蠣斪颖还南駰l胖蟲子,神情懨懨的,看樣子也是乏了。 傅莫深攬著蘇然的腰往外走,門在身后關(guān)上的那一刻蘇然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你為什么不告訴爺爺……” 蘇然一時有些語塞,她重新組織了下語言,“你為什么不告訴爺爺這伙人就是當年的那些人?” “還有那封信,你還記得嗎,那封信?!?/br> 傅莫深自從拿了信之后一直也沒看,很隨意的塞進了口袋里,這么看起來他對信里的內(nèi)容毫不在意。 仿佛在高速上急剎車的人不是他。 “沒必要?!毕鄵淼膬扇思橙≈舜松砩系呐?,傅莫深搓了搓蘇然的手臂,如是說道。 蘇然定睛看著傅莫深,張開嘴巴準備再說些什么,但是被傅莫深搶了個先,“他們來了后你跟緊我?!?/br> 還好傅莫深沒有說讓蘇然回去之類的話,蘇然松了一口氣,把剛才想說的話都拋在了腦后,緊緊的粘在傅莫深身邊,“好?!?/br> 他們在回醫(yī)院的路上就接到了穆席安的電話,電話接通以后傅莫深就簡單“恩”了兩聲。 然后說了句,“你先上去等我們?!?/br> 說完就掛了。 蘇然問,“誰的?” “穆席安,他到了?!彼麄冄刂R路走,傅莫深自然的繞到了蘇然的另一邊,靠近馬路的那一邊。 蘇然聽著,眨了眨眼睛,“哦。” 再聽到這個名字,蘇然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毫無波動,她嘆了口氣,人生真是神奇。 等他們回到急診室門前,穆席安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坐在椅子上,背后是潔白無瑕的墻面,手肘撐在膝蓋上,臉埋在手心里。 他的頭發(fā)凌亂不堪,價格不菲的衣服揉的不成樣子。 傅莫深涼涼的看了穆席安一眼,攬著蘇然坐到了對面,腳步聲在陰森冰冷的走廊里回響。 穆席安一直沒說話,沒有問任何有關(guān)傅天晴的問題,一動不動的坐著,像個沒有生機的雕塑。 “你快點!兒媳婦還在手術(shù)室上躺著呢,我看你是一點兒都不著急!”尖銳刻薄的女聲在寂靜的夜里聽起來格外的突兀刺耳。 這聲音蘇然聽了好幾年,岳青淑和穆霖來了。 岳青淑走在前面,穆霖走在后面,兩人的身上都披著寬大的羽絨服,腳上甚至穿著毛絨拖鞋。 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入睡了。 岳青淑在看到蘇然時臉色突變,橫眉冷目,眼睛里的厭惡和嫌棄連夜色都遮蓋不住。 蘇然感覺下一秒岳青淑就能罵出聲,不過她沒有機會,傅莫深看到他們來了后站起來禮貌而疏遠的喊了一聲,“伯父伯母?!?/br> 然后就沒了下文。 “莫深啊,辛苦你了!”穆霖走過來拍了拍傅莫深的肩膀,喟嘆般的說道。 頭上的白絲和臉上的皺紋在燈光下越發(fā)的顯眼。 “應(yīng)該的?!备的畈焕洳粺岬恼f道。 “哎?!蹦铝厣駪B(tài)蒼老,看著坐定一般的穆席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岳青淑在旁邊冷哼了一聲,眼神輕蔑的看著蘇然,陰陽怪氣的說道,“我看吶,怕是有人存心害我們家天晴?!?/br> 蘇然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站起來的傅莫深擋去了一部分的光線,蘇然一半在光里,一般隱于陰影。 傅莫深沒接話茬,安慰似的摸了摸蘇然的頭,然后從口袋掏出房卡,遞給穆霖和岳青淑。 說道,“我們剛開的房間,兩位去休息一會兒,等有消息了我通知你們。” “這怎么還睡得著???”穆霖搖了搖頭,推了推傅莫深拿著卡的手。 他們不愿意,傅莫深沒有勉強,只點了點頭便收回卡,“伯父伯母隨便找個地方坐?!?/br> 岳青淑想說話,但被穆霖給制止了,他把岳青淑拉到身后,說道,“誒,你就不用管我們。” 蘇然置身事外的坐著,冷眼旁觀著三人的對話,看著岳青淑的神情,冷冷的彎了彎嘴角。 偏過頭看向窗外,上揚的鳳眸里閃過陰鷙。 傅莫深重新坐回了她的身邊,把她整個人抱進懷里,暖意重新襲來,沖散了蘇然眼中的冰冷和陰寒。 “怎么了?”傅莫深貼在蘇然的耳邊輕聲問道。 蘇然搖搖頭,“沒事?!?/br> 第一百五十章 那個女孩找到了 那天另外開的兩間房最后還是派上了用場。 傅母到了之后便一直抹著眼淚,不多時眼睛就已經(jīng)紅腫成了金魚眼,靠在傅父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傅莫深把傅母抱去了房間,其他人都在手術(shù)門口等著傅天晴出來。 凌晨三點的時候傅天晴被推了出來,臉上架著氧氣罩,臉色蒼白的如同醫(yī)院里潔白的枕頭。 悄無聲息的躺著,看起來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蘇然看見穆席安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握著傅天晴的手,一勁兒的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 這是她第一次見穆席安哭,心中難免有些感傷,但不是因為傅天晴。 一旁的岳青淑也紅了眼眶,不斷的咒罵著始作俑者,“這是誰造的孽,誰這么歹毒忍心把天晴傷成這樣?!?/br> “這些人都不得好死!” 蘇然在一邊默默的聽著,她感受到傅莫深攬著她的手臂越發(fā)的用力了。 她把手搭在傅莫深的手背上,輕輕的揉了揉。 傅莫深懂蘇然的意思,蘇然也懂傅莫深的意思。 穆席安堅持要留下來陪床,讓其他人都先回去,他說,“我想單獨陪天晴一會兒?!?/br> 他這么說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的,下頜周圍冒出些青茬,聲音嘶啞顫抖,讓人不忍心拒絕。 拗不過穆席安,他們只好先離開了醫(yī)院。 傅莫深再次把卡遞給岳青淑和穆霖,“這么晚了,湊合一晚上吧?!?/br> “還是回去吧,離得不遠?!蹦铝卦俅尉芙^,帶著岳青淑大半夜的往家里趕。 臨走前岳青淑還狠狠的瞪了蘇然一眼,惡狠狠的威脅道,“別讓我發(fā)現(xiàn)這件事和你有關(guān)系!” 蘇然默不作聲的與岳青淑對視著,雖然理虧,但是眼神卻毫不退縮,大無畏的直視著她的眼睛。 “伯母想多了?!备的钏砷_蘇然,幫岳青淑拉開了車門,送客的意思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