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樓拱手致謝，“多謝先生教導(dǎo)，先生之言，晚輩必當(dāng)謹(jǐn)記在心。”

    蘇錦樓原以為晉亭先生說兩句鼓勵的話就完事了，沒想到對方又發(fā)話了，“我的書房就在不遠處，蘇生不妨與我一道同去，正好讓我見識見識你的墨寶。”

    隨即不給蘇錦樓拒絕的機會，立馬站起身來，右手朝外一伸，明顯是讓蘇錦樓先行。

    蘇錦樓本就心虛腿軟，面對面的交談都慫得不行，更別說讓他走在晉亭先生的前面了，他連連推辭，“先生先行，晚輩跟著就是?！?/br>
    王永風(fēng)不與這個直腸子的蘇生客氣，笑瞇瞇的看著蘇錦樓，“那我為蘇生引路?！?/br>
    一聽這話，蘇錦樓更加心慌，胸腔里似是裝了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晉亭先生，誰人敢讓他引路，這是得擺多大的普啊。

    蘇錦樓放輕腳步，一步一挪的走著，恨不得這條道路永遠沒有盡頭，在晉亭先生面前顯擺文字，不就相當(dāng)于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嘛，就他那□□爬字，最多也就稱得上是字而已，一沒風(fēng)骨，二沒形態(tài)，怎敢在晉亭先生面前丟人現(xiàn)眼？可人家壓根不給他拒絕的機會，這可咋辦。

    在蘇錦樓蝸牛一般的步伐中，終于到了目的地，蘇錦樓垂手而立，在門前做了幾次深呼吸，一咬牙，抬頭挺胸一臉悲壯的踏入了書房。

    一想起陶真提醒他在晉亭先生面前好好表現(xiàn)，博得對方的歡心，得人家一二分指導(dǎo)的話，蘇錦樓就想哭。

    別說是得到人家的教導(dǎo)了，就他剛才的表現(xiàn)不被人家當(dāng)面轟出去已經(jīng)算是夠給自己留面子了，蘇錦樓也很無奈啊，他何曾不想讓晉亭先生對他另眼相看？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心虛氣短，就好像現(xiàn)在，在晉亭先生的注視下，他拿著毛筆的手都在發(fā)抖。

    總有一種，高考考試，監(jiān)考老師就在旁邊盯著自己答題的即視感。

    唉！算了吧，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死就死吧，大不了以后看見晉亭先生他就繞道走。

    王永風(fēng)饒有興趣的看著蘇錦樓忽白忽青的臉色，難道自己有這么可怕嗎？這個蘇生為什么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之感？不就是寫個字嘛，又沒讓他殺人。

    其實，與當(dāng)面寫字相比，蘇錦樓寧愿拿刀去捅人，他天生就不是個讀書的料，反倒很適合走軍旅一途，可惜這個時代，人們多是推崇文人大儒，對于舞刀弄槍的軍旅之人反倒并不喜愛，朝堂之上，亦是文官的地位高于武官。

    蘇錦樓長舒一口氣，久懸未落的毛筆終于在紙上揮墨，那架勢乍看之下還挺唬人，可細細一瞧，就能看出不妥來，雙腳直接來了個外八字，膝蓋微微彎曲，這動作太過不雅，與蹲恭桶如廁時的姿勢有異曲同工之妙。

    寫字講究手不動而腕動，以腕行筆，執(zhí)筆指實掌虛，筆峰正直，執(zhí)筆不可過指節(jié)，用力要適度，過緊過松皆不宜。

    我們的蘇大才子沒一樣標(biāo)準(zhǔn)的，再加上他心情激蕩，不受控制，手腕打顫，寫的字比平時還不如，所以，當(dāng)王永風(fēng)看到蘇錦樓的大字之時，本想找出一兩個優(yōu)點點贊一下，他愣是呆了半晌，竟想不出一句溢美之詞。

    好歹蘇生是自家閨女的救命恩人，怎么的也不能不給對方面子啊，王永風(fēng)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話來，“蘇生的字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你別氣餒?！?/br>
    王永風(fēng)也納悶啊，閨女手中的供狀據(jù)說就是這蘇生所寫，只隔了一宿的時間，怎么如今這幅字和昨天的供狀字跡差距這么大？

    唉，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文珺要指導(dǎo)蘇錦樓了，那就不能言而無信，有他的指導(dǎo)，即便是根朽木他也能雕出個當(dāng)世難見的木雕作品出來。

    于是，王永風(fēng)仔細的和蘇錦樓說了習(xí)字的要點，還給了他字帖讓他描摹，讓他每天習(xí)二十篇大字，又點明了要看的書目。

    “從今日開始，每過五天來我府中一趟，把每天習(xí)的大字帶過來讓我查看，另外我會為你講解書中文句之意，若有不懂之處都可提出，你可記得了？”

    蘇錦樓呆呆的點頭，然后憑著潛意識里的本能向王永風(fēng)辭謝，直愣愣的拿著字帖以及書目走出了王家的大門。

    剛走了出來，等在一旁的陶真立馬迎了上去，一看見蘇錦樓茫然無措神游天外的樣子，心里頓時咯噔一聲，莫不是蘇兄未得到晉亭先生的指導(dǎo)而被打擊的傻掉了？可又看見蘇錦樓手中拿著字帖與書目，心中感到奇怪，這應(yīng)該是晉亭先生交與蘇兄的吧？

    所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蘇兄，情況到底如何？晉亭先生有說什么話沒？”

    蘇錦樓雙眼發(fā)直，愣愣的抬頭，“賢弟，我有點方。”

    第79章 沾沾自喜

    陶真是被蘇錦樓硬拖過來的, 用蘇錦樓的話來說，多一個人就能多壯一份膽，陶真不明白膽量和人數(shù)有何關(guān)聯(lián)。

    更何況只是去見晉亭先生而已, 又不是讓蘇兄與洪水猛獸為伍, 但他見蘇錦樓像拉著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緊抓著他不放, 心有不忍便陪著蘇錦樓過來了。

    到了門口，陶真只能揮手與蘇錦樓告別，人家晉亭先生只邀請了蘇兄一人, 他既未接到邀請貼，又沒提前投遞拜帖，若是冒然同去，怎么看都不合禮數(shù)，所以盡管蘇錦樓故技重施想把陶真一塊拖著帶進去, 但陶真十分冷酷無情的拒絕了, 只一味堅持在門外等候。

    “蘇兄，有點方是何意？”難道蘇兄已經(jīng)被打擊的神智不清了？

    蘇錦樓雙眼迷離, 神游天外，說話語氣飄忽不定，“晉亭先生, 他……他竟然讓我每隔五天到府中一趟?！?/br>
    “真的？”陶真滿臉喜色, 比蘇錦樓這個當(dāng)事人還要開心，“這么說, 晉亭先生答應(yīng)收蘇兄為徒了？”

    蘇錦樓搖頭，“沒有, 沒有收徒，好像只是簡單的課業(yè)指導(dǎo)。”

    陶真心中羨慕不已，那可是晉亭先生，傳說中最受大慶文人追捧的人物，他的學(xué)說被官家承認(rèn)，科舉考試都是以他的觀點為準(zhǔn)，有了他的指點，蘇兄何愁無夫子教導(dǎo)而荒廢學(xué)業(yè)。

    “即便沒有收徒，但有了晉亭先生的指導(dǎo)，蘇兄也算是不枉此行了，”陶真抬手恭賀，眸中除了欽羨無半絲嫉妒之意，“恭喜蘇兄得遇良師指導(dǎo)。”

    蘇錦樓滿目愴然，不見一絲喜色，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竟有這般神轉(zhuǎn)折，就他那筆狗爬字還真入了先生的眼？難不成自己真是個天縱奇才，晉亭先生慧眼識英雄，看出他身具清靈之氣，以后能有一番大作為？

    一想到每過五天就要面對面的聆聽先生的指導(dǎo)，他心里就怵的慌，原以為只這一次見面，丟過一次人就能逃脫升天了，結(jié)果還來個長期折磨，老天，求放過，天天面對教導(dǎo)主任，他會發(fā)瘋的。

    再看看陶真一臉掩飾不住的欽羨與歡喜，他真想來一句，大兄弟啊，彼之蜜糖我之砒/霜，這么大塊餡餅砸我頭上，我快被砸成腦震蕩了。

    由此可見，蘇錦樓他不僅慫，還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若是其他學(xué)子能得晉亭先生的指導(dǎo)，不說放他個三天三夜的鞭炮慶祝，至少也該是欣喜若狂，難以自持，他倒好，人家先生沒嫌棄他，他自個兒反倒縮了，忒沒出息了點。

    此后，蘇錦樓每天照常偷聽常夫子講課，然后就是完成晉亭先生所布置的課業(yè)，五天后他再次登門拜訪，門口小廝大概已經(jīng)得到主人家的吩咐，沒待蘇錦樓自報家門就熱情的將他迎了進來，又引他去了書房。

    蘇錦樓交了課業(yè)，雙手縮在袖中，眼睛死死的盯著腳前的一塊空地，緊張的手心直冒虛汗，王文永一張一張的翻看著蘇錦樓所寫的大字，屋內(nèi)寂靜無聲，唯有紙張翻動的聲音，這讓蘇錦樓心跳如雷，更加惶恐了。

    “蘇生……”

    蘇錦樓條件反射性的后腳跟一磕，挺直胸背，大聲應(yīng)道，“到！”那站姿，就差直接敬禮了。

    王文永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呵嚇得雙手一抖，好險沒把手中的大字給撕了，他眉頭微皺，盯了蘇錦樓半晌。

    “蘇生，老夫是否面目可憎之人？”

    蘇錦樓誠惶誠恐，趕緊回道，“先生玉樹臨風(fēng)，儀表堂堂，全無面目可憎一說。”

    “哦？”王永風(fēng)繼續(xù)發(fā)問，“蘇生是否認(rèn)為老夫品行不端，或是學(xué)識不夠，不足以指導(dǎo)蘇生？”

    蘇錦樓直冒冷汗，手足無措，緊張的說話都快結(jié)巴了，“沒……晚輩萬萬不敢有如此之想法，先生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晚輩區(qū)區(qū)一介秀才，如何敢嫌棄先生？”

    王永風(fēng)眼中疑惑更甚，“既然如此，那你為何每次見到老夫都畏縮不前，擔(dān)驚受怕呢？老夫既不長相嚇人，又不會無端加害于你，你的害怕源于何處？”

    蘇錦樓咽了一口吐沫，斟酌片刻后小心翼翼的回答，“先生，晚輩只是太仰慕您了，陡然見到真人，還有幸得到您親自指導(dǎo)，晚輩總感覺有些不真實，失禮之處，還請先生見諒。”

    王永風(fēng)扶鬚，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蘇錦樓，看來老夫的魅力不減當(dāng)年啊，原來這蘇錦樓也是老夫的崇拜者，嗯，就是這崇拜的方式有些不妥，總是一驚一乍的，好險沒把老夫嚇出病來。

    “蘇生不必多慮，既然老夫決定指導(dǎo)你了，你自不必心慌，先前老夫曾有言，此生絕不會收徒，這一次因你對小女有救命大恩，小女提出讓我指導(dǎo)你的課業(yè)作為報答，這才有了五日一次的指導(dǎo)，如無意外，以后你將會繼承我的衣缽，你我雖無師徒之名但卻有師徒之實，作為我王永風(fēng)的半個弟子，以后你切莫有此畏縮之態(tài)。”

    衣缽？我滴娘哎！突然說要讓自己繼承鼎鼎有名的晉亭先生的衣缽，怎么總感覺心中更慌了呢？

    他先前還納悶?zāi)?！人家晉亭先生為何屈尊降貴指導(dǎo)他這個無名之輩，原來還是那位王姑娘的原因，她明明可以用其他方式來答謝他的救命之恩，但卻用了對自己來說最為有利的方式來報答，那位王姑娘果真是個性情中人。

    既然天降良機，讓他得以名師指導(dǎo)，那就好好把握住此次機會，有了晉亭先生的教導(dǎo)，就算他僅僅是只土鱉，想來也能有翻身的一天吧。

    蘇錦樓繃著臉，盡量讓自己的腿別發(fā)抖，他躬身行禮，面對先生的叮囑，雖然他心里仍舊虛的慌，但格外鄭重的應(yīng)承道，“謹(jǐn)遵先生教誨。”

    王永風(fēng)將手中的大字置于一旁，也不作細微的點評，而是直接教導(dǎo)蘇錦樓習(xí)字之法。

    “習(xí)字的關(guān)鍵在于腕力，以后寫字時可于手腕處懸一重物，取一豎直平板，于板上寫字，多加練習(xí)，半年即可看出成效，科舉考試，閱卷官批改答卷之時雖是看的朱卷，但在最后的校對以及抽卷查閱之時，若是學(xué)子的墨卷字跡潦草或是字體不成規(guī)矩，很有可能會被主考官判為落榜，故而想要走科舉這條路子，需要習(xí)得一手好字?！?/br>
    王永風(fēng)說完字跡問題，并不著急給蘇錦樓講解書本上的知識，反倒轉(zhuǎn)而問起國情問題。

    “蘇生可知如今的大慶朝局勢如何？”

    蘇錦樓躬身回道，“晚輩只知，當(dāng)今圣上有六子，除太子居住于汴京，以及已經(jīng)逝去的江州長樂王，還有三子長青王居于青州，四子福王居于常州，五子涼王居于涼州，六子康王居于楚州?！?/br>
    “嗯?！蓖跷挠婪鲷P沉吟等待下文，誰知等了半天也不見蘇錦樓發(fā)聲，“沒了？”

    蘇錦樓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沒，沒了，還要說什么？”想了半天又憋出來一句，“幸好我們大慶疆土遼闊，不然還不夠分封這些藩王呢？”

    其實蘇錦樓想說的是，幸虧皇帝能生卻留不住孩子，成年的只將將活了六個，要是再來個十個八個的，估計皇帝老兒還得窮兵黷武，把大慶的版圖多擴張一些，不然沒有足夠的封地賞給這些個藩王，豈不是把老臉都給丟盡了？

    然，這話有些大逆不道，對皇權(quán)太過不尊重，于是他也只能換個說法。

    王永風(fēng)沉默了片刻，總覺得蘇錦樓腦子里的想法有些異于常人，每次都能把他噎個正著，看來以后還得習(xí)慣此子的說話方式，不然承受能力太差，他至少得少活十年。

    “除了這些藩王，大慶朝之外還有哪些小國，蘇生可有了解？”

    蘇錦樓沉思了片刻，以前他讀史書的時候倒是了解過，“晚輩只知大慶北邊有白荻游牧一族，南有瓦剌，南北交界地區(qū)生活一個小部落名叫綺羅，族人善用毒和蠱，東邊毗鄰連綿不絕的山嶺，西邊靠著一望無際的茫茫海域，至今未曾發(fā)現(xiàn)他族部落?！?/br>
    王永風(fēng)原以為蘇錦樓并不了解大慶國土之外的事情，沒想到問及對方之時，對方侃侃而談，顯然并不是他所認(rèn)為的一無所知。

    “除卻這些外族，蘇生對于大慶朝的世家可有了解？”

    蘇錦樓自然知道，當(dāng)初買了那部書店老板胡吹海噓的“巨作”史書，上面除了數(shù)不盡的小道八卦，對于正史的記載亦十分詳解，他看完后雖談不上對大慶的國情了如指掌，但也至少不是個睜眼瞎。

    “世家底蘊深厚，傳承至今的有南陽沈家，汴京王家，南宮家，郝連家，左家，這五個世家中居于汴京的王家和左家已歷經(jīng)四朝，南宮與郝連兩個家族是從前朝興起的，至于南陽沈家，史書上并未有過多的記載，不過好像每朝每代都有沈家的影子?！?/br>
    王文永身為世家子，對于世家更為了解，所知內(nèi)情也比外人多得多，“沈家，那是經(jīng)歷了歷朝風(fēng)風(fēng)雨雨最為久遠的家族了，外人都以為沈家傳承如此之久，關(guān)鍵之處在于其避世不出，不與世人爭名奪利，實則不然，歷朝歷代沈家的后代都會化名參加科舉，取得功名。”

    蘇錦樓不解，“化名？不論是報名還是答卷，都是要寫祖籍三代的名諱，若是化名，應(yīng)該很容易露餡吧?！?/br>
    王文永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就是世家了，底蘊背景遠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比較的?！?/br>
    蘇錦樓了然，不就是假戶籍嘛，大慶實行戶籍管理制度，沈家傳承久遠，朝中定有不少人脈，捏造幾個戶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謂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不外如此。

    王永風(fēng)又道，“你能了解這么多已經(jīng)很不錯了，許多讀書人只重于書本上的文句，對于國家大事兩耳不聞，殊不知這都是短視之舉，以后你還需了解民生農(nóng)事，甚至商賈之事也需要知道一二，你可以不精通，但不能一無所知?！?/br>
    “是，晚輩明白?！?/br>
    蘇錦樓早就知道讀書不是件易事，像先前的縣試府試院試都只是小兒科，秀才只是科舉的起點，真正慘烈的競爭是從鄉(xiāng)試開始，而鄉(xiāng)試之前有三年大比，三年大比之前是歲考。

    對于蘇錦樓而言，歲考還有一段時間，他不著急，目前比較要緊的是小考。

    常夫子當(dāng)初把蘇錦樓變相的趕出課堂，但每次小考仍然要求他參加，“既然你是府學(xué)新進學(xué)子，就要參加府學(xué)里的所有考試，呆在府學(xué)的一天，就要履行學(xué)子的職責(zé)?！?/br>
    這個理由十分正當(dāng)合理，任誰也挑不出錯誤，常夫子的目的十分明顯，為的不過是想讓蘇錦樓出丑，迫使其產(chǎn)生羞愧之心，從而主動退學(xué)。

    常夫子原以為蘇錦樓被趕出學(xué)堂后，就會忍耐不住主動退學(xué)，誰知等了一天兩天，這都近三個月了，蘇錦樓還是沒有退學(xué)的意向，常夫子心里愁啊，他靈機一動決定組織一次小考，刺激刺激蘇錦樓，讓其知難而退。

    可是等成績出來后，常夫子臉都綠了，蘇錦樓不僅沒墊底，還排在了第三十三名，若不是作詩的拖累，這名次至少得往前挪個四五位。

    “怪哉！”常夫子百思不得其解，這蘇錦樓進學(xué)之時幾乎是墊底的成績，而且署官大人暗示此子成績并不屬實，那么他是如何在沒有夫子指導(dǎo)的情況下考出這么個成績呢？

    常夫子再三查閱蘇錦樓的答卷，這分?jǐn)?shù)確實不摻一點水分，監(jiān)考之時他重點關(guān)注蘇錦樓，更不可能讓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所以，這個成績到底如何得來的？

    常夫子暗地里糾結(jié)不已，蘇錦樓看了成績后開心的直哼哼，這次小考他竟然沒有墊底，還排在了第三十三名，果然有名師的指導(dǎo)就是不一樣，他以前墊底的成績都是參雜著水分的，這一次可是實打?qū)嵖汲鰜淼模钦娌膶嵙稀?/br>
    蘇錦樓心里這個美啊，正好這天是去先生府中拜訪的日子，他屁顛顛的跑到了先生的書房，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這件喜事與先生分享。

    王永風(fēng)見蘇錦樓滿臉喜色，眼中的得意藏都藏不住，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許笑意，“蘇生滿面紅光，是有什么喜事嗎？”

    蘇錦樓喘勻了氣，喜笑顏開，“先生，昨日學(xué)院的夫子組織小考，今日得知成績，晚輩喜不自勝?！?/br>
    “哦？”王永風(fēng)難得見到蘇錦樓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十分配合的說道，“看來蘇生此次成績斐然啊……”

    蘇錦樓挺起胸膛，一臉驕傲，“先生，我取得了第三十三名的好成績，終于不是最后一名了！”

    聞言王永風(fēng)扶鬚的手頓時一僵，臉上的微笑片片皸裂，“蘇生，難不成此次府學(xué)的新晉秀才不止四十人？”

    “唉？”蘇錦樓摸不著頭腦，雖想不通先生為何有此一問，但他仍老實的回道，“這一次府學(xué)新晉秀才有三十六人，本來應(yīng)該是四十人的，可是有四個秀才并未來府學(xué)進學(xué)。”

    王永風(fēng)臉一黑，不是第一也不是正數(shù)第三，而是考了倒數(shù)第三名，蘇錦樓這小子竟還洋洋自得的跑到他面前報喜？喜從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