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圍觀群眾豐富的內(nèi)心戲夜明君是無從得知,事實上他只是在實驗剛才得出的猜測,想著能否用撫摸這種方式令人放下戒心,既然系統(tǒng)不許他摸攻略對象,那么就拿能摸的先練手好了。 然而這練手的效果似乎并不好,終于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葉破頓時怒了起來,也不顧對手深不可測伸手便要招出上古妖獸,“竟敢摸我的頭!通天臂猿,給我捏碎他!” 通天臂猿乃是這個世界最強的十大妖獸之一,可惜在妖王降臨后這十大妖獸悉數(shù)戰(zhàn)敗,最后更是被妖王捕獲成為跟寵。這通天臂猿便是三年前妖王送給魔主的壽禮,后來魔主又轉(zhuǎn)手送給了自己兒子葉破讓他養(yǎng)著玩。 這妖獸在幾個強大天人手中雖堪比寵物,實力卻是當真強悍,世上也就只有五洲主宰在其之上,葉破此次當真是拿出了保命手段。 但是,夜明君的所作所為從來都在世人預(yù)料之外,就連紀陌這個作者都猜不出他下一步會做什么,比如,現(xiàn)在葉破已咬破手指發(fā)動血契,只需按上血靈石便可召出通天臂猿與之一戰(zhàn),然而,空間袋中的血靈石竟是不翼而飛,不由讓他呆愣當場,只茫然地問:“我的通天臂猿呢?” 回答他的是正拿著血靈石對著太陽打量的某位仙人,“你們?nèi)祟愊矚g把其他動物關(guān)起來自己卻又討厭被束縛,這樣可不好,沒收放生。” 世上十大妖獸之一的通天臂猿,這就被沒收了? 瞪圓了眼睛看他,葉破從沒見過有人能夠憑空從空間袋中取走物品,甚至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他是什么時候動的手,而這樣的強者此時就站在他身后,一抬手就能扭斷他的脖子。 終于認識到了這是何等危險的處境,魔洲皇子背上頓時生出一層冷汗,只能色厲內(nèi)荏地叫道:“你若是傷了我,魔洲一定不會放過你!” 此話一出紀陌便知這位魔洲皇子是真的怕了,他不知道夜明君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從空間袋中取走血靈石,不過他很清楚葉君侯的金手指便是能夠驅(qū)使靈魂的血契,一旦沒了這血靈石,葉破定是不敢和一個強大天人死戰(zhàn),而這也是他最想看到的結(jié)果。 知道夜明君不可能主動勸退,他這就站了出來用平靜的語氣開口,“皇子殿下,你在神洲也鬧得夠久了,請回吧?!?/br> 末了見葉破神情有些憤怒,又淡淡補上了一句,“這是魔主和大祭司的戰(zhàn)爭,要知道,我們忌憚的只是你父親,而不是你?!?/br> 他這話其實不假,對付葉破大祭司贈予的底牌已經(jīng)足夠,紀陌之所以選擇退讓只是不愿招惹葉君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天人面前多么無力,如果可以,不愿去管任何閑事,今日選擇出手,也只是有了夜明君這個其他選擇而已。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和他在同一陣營,犧牲自己去救異世界土著,這樣的蠢事紀陌早已不再去做。 紀陌的話令葉破很是惱怒,但他也是真的忌憚夜明君,心知這不是逞強的時候,唯有選擇退卻??蓯?,這個晨星祭司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只是短短幾日就叫這樣強大的天人對他言聽計從,父皇說得沒錯,此人果然不是個小角色。 不甘地看了一眼紀陌,他果斷下達了撤退命令,“晨星祭司果然厲害,你等著,我們走!” 明明裝逼的是夜明君,為什么仇恨值都跑他身上來了,連攻擊目標都找不準,葉君侯生得這是什么傻兒子? 完了,等這小子跑回去告狀,葉君侯那個護短又睚眥必報的主角定是要來找他麻煩,今年還是去大祭司房里打地鋪吧。 心中無奈地翻著白眼,紀陌面上仍是平靜如水,甚至還輕笑地對他揮了揮手,“皇子殿下如此盛情,我自會告知大祭司備好茶水坐等魔主來臨?!?/br> 那方魔洲軍隊終于退出了臨光城,已被占領(lǐng)的其它城市卻是不會再吐出來,之后神殿自會派人去同他們交涉,紀陌不知道大祭司會不會因此同魔洲開戰(zhàn),不過,這些事都與他無關(guān),哪個主角不是天之驕子,誰會愿意對他人俯首稱臣?只要還有天人出現(xiàn),世界就不會改變,而他所能做的只是努力活著而已。 因為害怕死亡的痛苦所以努力活著,這樣的人生,當真沒什么意義。 看著劫后余生的百姓神情或歡呼或悲泣地散去,紀陌放下了被抓住的神侍,吩咐了他們?yōu)槌侵兴勒呤帐ㄒ宰羁焖俣日{(diào)來船只,正要和夜明君商議今后行程,青葉卻是一頭撲進了他的懷里,一直強忍的眼淚終于涌了出來,“紀先生,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我們!” 少年的眼神很干凈,雖曾對人性有所懷疑,到底因紀陌的出現(xiàn)而重新堅定了自己的信仰。這樣自不量力想要去拯救世界的天真模樣,讓紀陌想起了初臨異界的自己,不過他運氣沒這么好,沒人來救他。 或許正是這微妙的相似勾起了他的相救之心,不過,也就止于此了,他不會和任何人深交。 輕輕推開少年,他沒有做出任何安慰,只是淡漠地回應(yīng),“你們違抗命令擅自行動,回神殿后全都自行領(lǐng)罰。” 紀陌對人一貫如此,青葉也是早已習(xí)慣,這便笑道:“遵命!紀先生,下次我一定不會再被抓住了!” 也就是說,即便再來一次,依舊會選擇留下守城嗎?這年頭的小孩子都不會吸取教訓(xùn)啊…… 被他離去時的笑容晃了眼,紀陌心情有些復(fù)雜,然而只是片刻,頭發(fā)被人拉動的觸感便驅(qū)散了一切心思,他轉(zhuǎn)頭看向某位被忽視許久于是忍不住又皮了起來的仙君,“請問你的手在干什么?” “我還是喜歡你的手感,明明想躲得遠遠的卻不情不愿地對我笑著的樣子很可愛?!?/br> 雖是偷偷拉人頭發(fā)這樣的小學(xué)生行為被發(fā)現(xiàn),夜明君的語氣依然是他慣有的理直氣壯,只在心知暗道,可惜系統(tǒng)不讓他和攻略對象做肌膚之親,連頭皮都不許碰到,不然真想仔細研究一番到底摸哪個部位小家伙才會放松警惕。 “哦,那我可真榮幸?!?/br> 面無表情地無視了此人對可愛的錯誤定義,紀陌已經(jīng)差不多習(xí)慣了夜明君的詭異行為,然而此時看著對方那眼神,心中仍是隱隱有些惴惴, 怎么感覺這家伙的視線比以前更gay了?應(yīng)該是他的錯覺吧,在這個仙人眼里人就是和貓狗差不多的存在,應(yīng)該不會有人想日狗的吧? 雖對這人又警惕了幾分,紀陌也知此時弄清對方真正實力才是最重要的,現(xiàn)在他差不多也摸清一些夜明君性子了,也不兜圈子,只如普通談話般問道:“仙君,不知你降服鉤蛇用的是什么法術(shù)?” “我的本體可鎮(zhèn)天下邪物?!?/br> 如他所料,夜明君很隨意地就答出了實情,說完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對他笑道,“過去所有仙人都想得到我,如果你更喜歡我一些,我就讓你摸一次?!?/br> 他就覺夜明君言行很奇怪,原來并不是由人修煉成仙,倒也難怪行事作風與別不同。聽起來他的本體應(yīng)當是什么價值連城的寶物,不過,對于摸一次這種奇怪的獎勵,紀陌表示他一點也不想要甚至想把這個大寶貝直接扔進河里。 完全無視了這個詭異的建議,紀陌只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那你又是如何拿到血靈石的?” 儲物空間對任何天人都很重要,這樣悄無聲息從空間袋中拿東西的術(shù)法對他們威脅極大,即便是紀陌也是頗為忌憚,全然想不出到底是何原理。然而,夜明君的回答馬上就讓他意識到了什么叫物種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我還未修成人形時不喜歡在仙界寶庫待著,無聊了便劃破空間跑出去,碰上喜歡的仙人也會在他們的芥子袋里待上幾日,就連仙帝的山河社稷圖也關(guān)不住我,已經(jīng)做得很熟練了?!?/br> 哦,原來世上真有寶物自己長腿跑出去溜圈這種事,這個人的皮果然渾然天成。 默默看著一臉淺笑的仙君,紀陌對他的實力仍沒試探出幾分,但這并不影響他再次深刻意識到了此人有多難搞,一想到自己居然還要把他一路帶回神殿不由就有些胃疼。 但是他此行的任務(wù)就是把天人帶回去,為了自己的飯碗也唯有皮笑rou不笑地維持他們虛假的基友情,涼涼地夸贊一句,“仙君始終如一,在下佩服?!?/br> 作者有話要說: 夜明君:我很貴的,你想摸我嗎? 紀陌:我這個人比較窮,對貴重物品歷來敬而遠之。 夜明君:那我氪金摸你。 葉破:垃圾,居然用美人計誘拐王者! 夜明君:笑摸對面狗頭。 葉破:可惡,我要叫我爸爸砍死你們! 紀陌(冷漠):請允許我友好地問候你們直系親屬。 第8章 率先回到神殿的那批人已將南方情況及時匯報給上層,沒多久神殿派來的援兵便到了臨光城,這些政務(wù)上的事歷來由旭日祭司處理,紀陌也懶得越權(quán),只叫青葉尋了艘船就踏上了歸程。 時節(jié)正值陽春三月,江上的風卻透著絲絲涼意,此番事了,紀陌也換下那身用作偽裝的算命先生打扮,穿上了代表晨星祭司的白袍。 昊天神殿以大祭司蘇格為首,其下是日月星三位白衣祭司,每位白衣祭司手下又根據(jù)職務(wù)不同分配了多名高等祭司,高等祭司又掌普通祭司和神侍,由此層層分封,形成了以大祭司為核心的管理體系。 論地位三名白衣祭司大致相當,紀陌因不愿管事歷來放任手下的高等祭司自由活動,神殿眾人平日里沒什么機會見到他,甚至除了蘇格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真容,可謂是神殿最神秘的白衣祭司。 似乎是為了凸顯神秘這個特點,他的祭司服飾雖以潔白為主色調(diào),袖口和衣擺卻以墨色絲線繡出了星辰圖樣,黑與白融為一體,比起圣潔更為接近混沌。江上風大,紀陌拉起了祭司服自帶的兜帽,秀麗黑發(fā)被其隱藏,銀色面具遮住上部面容,只能隱隱看見光潔的下巴和薄到有些無情的唇,就外表看來高貴又神秘,正是夜明君最喜歡的風格。 第三次躲開這位好奇心旺盛的仙人試圖揭開自己面具的手,紀陌雖恨不得叫屬下綁住此人雙手雙腳,奈何對方修為高深莫測,最終也唯有警告道:“如果你拿下我的面具,我保證好感度會跌落至負五百?!?/br> 夜明君面對魔洲軍隊也沒有絲毫懼色,被這么一威脅居然還真止住了手,不過什么都無法阻止這位仙君旺盛的求知欲,略經(jīng)思考便笑道:“也就是說我把你的好感度刷到五百就可以摘下它了?” 一個男人的臉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就非要手賤一次嗎?五百?不可能的,你連五十都刷不到! 內(nèi)心磨著牙,紀陌表面仍然保持那禮貌的微笑,只輕輕道:“仙君真有自信?!?/br> 在紀陌的忍耐力和夜明君的迷之親和態(tài)度共同維持下,他們的表面友好關(guān)系仍在繼續(xù)。在外人看來,此時白衣仙人和神殿祭司立在船頭,彼此皆是帶著淺淺笑意,明顯是相談?wù)龤g的模樣。 至少,此時正在匯報情況的青葉就是如此理解的,心中感嘆著不愧是晨星祭司居然這么快就和陌生天人打成了一片,他忍不住就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晨星祭司,你說大祭司會和魔洲開戰(zhàn)嗎?” 在青葉看來,葉破進攻南方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葬身蛇腹,神殿自然要給百姓一個交代,然而聽見這個問題紀陌只是果斷回了兩個字,“不會?!?/br> “為什么?” 少年神侍的神情很是錯愕,紀陌卻只暗暗苦笑,為什么?因為蘇格所在的小說早已腰斬,他的實力也就永遠停留在了結(jié)局部分,而葉君侯降臨時正值小說的巔峰劇情,升級路上還有非常大的提升空間。若要硬碰硬,是他們敗北的可能性更大。 這是紀陌根據(jù)二者近年情況做出的分析,在世人眼里五位主宰仍是不相上下,只怕葉君侯自己也摸不準神殿虛實,他不可能將實情說出擾亂人心,此時只是平靜地回應(yīng),“若你想活得長久,就先學(xué)會多用腦,少動口?!?/br> 他歷來就是這樣的性子,青葉倒也不覺奇怪,只誠懇地點頭,“嗯,我會努力去想明白的!” “你養(yǎng)的小家伙倒也有趣?!?/br> 夜明君原本對其他人并沒有多少興趣,如今聽見他們對話才發(fā)現(xiàn)好像紀陌身邊的人也有些意思,打量了一番滿臉稚氣的青葉,又看了看身邊千帆過盡的紀陌,心道明明年歲沒相差太多卻能如此不同,果然人類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 世人對天人很是敬畏,過去青葉對天人的印象全是如祭司大人般高貴冷漠的存在,如今這位令魔洲皇子不戰(zhàn)而退的強大天人卻是隨和得很,一時便有些驚奇。不過他也沒忘記救命之恩,這便鼓起勇氣對夜明君行了禮,“青葉還未感謝這位大人仗義相救?!?/br> 青葉待人歷來熱情,夜明君就外表而言也算個高人,紀陌并不意外會有此展開,沒想到的是就在青葉主動和夜明君對話時,沉默許久的系統(tǒng)忽然有了動靜,“仙君,此人對你好感頗高,請問是否開啟攻略?” 這話青葉倒是完全聽不懂,只是睜大眼睛看向了那懸在仙人腰間的書卷,心中很是驚奇地想著,會說話的卷軸?天人攜帶之物果然與眾不同! 在確立戀人關(guān)系之前系統(tǒng)可以綁定多個目標,夜明君并不意外這少年對自己心存好感,畢竟至今為止只要他愿意展現(xiàn)能力,沒幾個人類會不喜歡他……嗯,除了紀陌這個不論何時都對他退避三舍的異端。 過去不是沒有單純想要利用他之人,可紀陌害怕的卻是被他喜歡,仿佛生怕他會錯意一般,連半分虛情假意也不肯給。然而,越是如此他就越好奇,這樣的紀陌對人敞開心扉該是何等模樣。 在夜明君的認知中人是一種占有欲極強的生物,紀陌定是不肯把他分給旁人,此時便試探著問:“我和別人做任務(wù),你的好感度會下降嗎?” 他這算不算當面被綠? 腦海中一瞬間閃過這個驚悚的想法,紀陌望了望某位仙君那仿佛寫著“來啊,用好感度威脅我啊”的神情,面上頭一次露出溫柔的笑意, 可以,這綠色他喜歡。春天來了,請務(wù)必讓他頭上長滿青青草原,最好立刻被棄之如履打入冷宮。 “如果這樣,我對仙君的好感一定會上升五百?!?/br> 好吧,看來好感為0的現(xiàn)在距離他的目標還頗為遙遠。 這情真意切的回答讓夜明君難得挫敗了片刻,只懶懶對系統(tǒng)答了一聲,“否?!?/br> 春風還沒吹出一片新綠就半途夭折,紀陌笑容一僵,“為什么?” “你對我就沒說過一句真話,所以你說的話我都反著聽?!?/br> 似乎還沒從被嫌棄的挫敗感中緩過神來,紀陌居然從這人飄來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絲委屈。 所以,他一個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不接受被同性當作戀愛攻略對象有什么不對嗎?為什么這對話聽起來好像他是個渣男一樣?這個人對世界的打開方式完全不正常啊! “仙君,今后也請和我一路同行?!?/br> 沉著臉用這人的理解方式表達了自己內(nèi)心的拒絕,紀陌用行動表示,他寧渣不彎。 然而沒想到的是此話一出夜明君的神情卻是瞬間明朗了起來,當即就答了一聲,“好啊。” “這你又不反著聽了?” 偏頭看他,紀陌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預(yù)測這位仙人的思維,至于夜明君,他只是一如既往地用充滿迷之自信的笑容回應(yīng),“我做事比較隨性?!?/br> 也就是說你不想聽的都是反話,想聽的就是真話,可以,這波唯心判定我給滿分。 強行維持面上的友好笑容不崩潰,紀陌選擇誠懇地贊嘆,“仙君果然是性情中人?!?/br> 嗯,寫作性情中人,讀作腦子有病。 “晨星祭司和這位大人感情真好。” 他們二人早已習(xí)慣了這樣的日常相處,青葉卻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如此談話,明明這些話都不是外語,他居然一句都沒聽懂,一時只能在心中感嘆, 原來天人間的談話是這樣的,難怪他每次見到旭日祭司都聊不了幾句,他一定要做好筆記努力學(xué)習(xí)天人的說話方式! 來自圍觀群眾的真心感慨差些就讓紀陌的笑容崩壞,他可不想神殿多出一些晨星祭司袖子斷裂的流言,立刻就冷冷道:“就你話多,還不去巡邏?” “好的,我們晚上就能到達神殿,二位可以再休息一段時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