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說的也算是實話，但是神農(nóng)鼎仍是忍不住白了此人一眼，“幾百年不見了，你這臭不要臉的德性倒是一點沒變?！?/br>
    眼看這二人越聊越偏，紀陌終是站了出來，先是為客人倒了茶，這才輕聲問：“請問老人家怎么稱呼？”

    事實證明神農(nóng)鼎的針對態(tài)度只是沖著夜明君而來，一對上紀陌便要和善許多，只平淡回應，“你和村里人一樣叫我李大爺就成。”

    紀陌聽夜明君說過，神農(nóng)氏便是炎帝，所以神農(nóng)鼎對人類向來頗為友好，如今一看果真是如此。

    他估摸著這樣的老者應當不會掀起人間戰(zhàn)亂，也沒用那一瞬間就能讓大家進入鄉(xiāng)村愛情故事的稱呼，只按照自己性子開門見山地問道：“好吧，李老先生。大家明人不說暗話，我請你到此只為得到一個答案。請問，到底是哪位神器創(chuàng)造出了天人？”

    神農(nóng)鼎這些年習慣了種地，一時聽見這頗具書卷氣的稱呼還有些不適應，再看紀陌斯斯文文的模樣分明是個讀書人，一想到書生最是看重氣節(jié)，這個啟明珠竟是如此胡鬧欺負人！于是內(nèi)心更是氣憤，也不再忍耐，指著夜明君就怒道：“都是你做的好事！”

    “我又做了什么嗎？”

    夜明君完全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神色還有些茫然，倒是李大爺斜視著他不屑道，“裝，你繼續(xù)裝?！?/br>
    夜明君還沒想明白，紀陌卻是瞬間理解了他話中的含義，只疑惑道：“李老先生的意思是，創(chuàng)造天人的神器是夜明君？”

    紀陌這語氣是真正的不知，神農(nóng)鼎見他不似作偽，看向夜明君的眼神更是不善了起來，“啟明珠，你身為神器居然連自己主人都利用，簡直是騙財騙色，十足一個老流氓！”

    夜明君脾氣雖好，這驟然挨罵也是不快，眼眸中終是沒了笑意，當即就略帶薄怒地反駁，“你含血噴人，我這些年除了盡心盡力找老婆什么都沒做，更沒有耍流氓！”

    此話一出，作為最佳證人的紀陌便是無奈地放下了茶盞，只在內(nèi)心默默腹誹著，不，我覺得這不是值得自豪的事。

    雖是如此，神農(nóng)鼎今日卻是認真的，話既已說開，當即就對夜明君怒道：“這世上所有天人皆是山河社稷圖所創(chuàng)造，而它幾百年前便被送到你的洞府，如今遺體都還掛在你腰上。若非有意用它掀起天下禍端，你怎會在它內(nèi)部又植入了靈智殘缺的新器靈？”

    這話紀陌稍作思慮便知是指系統(tǒng)，還不待他對系統(tǒng)智商頗為殘缺這一點深表贊同，老者便又悲憤道，

    “昔日九幽天地戈和山河社稷圖接連自毀我就覺奇怪，尋著山河社稷圖蹤跡到達這個世界后卻被天地戈驟然偷襲，毫無防備的我器身被刺穿流落人間，若非這李氏獻出身體容我奪舍，只怕早已步上山河社稷圖后程，成為你手上又一件傀儡。前些日子感受到你的氣息，我本還不肯信，直到得到妖王方才認清現(xiàn)實。這些年他一直和神器有所聯(lián)系，所中心劫又是你的專屬能力。你過去四處逃跑就是不肯以本體現(xiàn)身天庭，若不是和他有所牽扯怎會放下身份助他渡劫？”

    神農(nóng)鼎不擅戰(zhàn)斗，過去被同伴背叛差些損毀的痛苦如今想來仍是難受，深呼一口氣試著壓抑住情緒，這才繼續(xù)揭破自己得出的真相，

    “啟明珠，因你是代表羲皇的神器，九幽天地戈和山河社稷圖自毀后的殘骸都交由你來保管，而你得了山河社稷圖后便想方設法和地府聯(lián)系，期間更是有多名鬼差頻繁出現(xiàn)在你洞府之外，除了奪取亡魂制造天人，你還能讓他們做什么？”

    這……聽起來是比讓鬼差寫劇本找老婆靠譜許多。

    有些無奈地拍了拍被天降黑鍋砸懵了的夜明君，紀陌終于明白為何神農(nóng)鼎會對夜明君抱有如此深的敵意。

    的確，創(chuàng)造天人的山河社稷圖在夜明君手中，上古神器里又只有他素來愛閑逛，時不時就要失蹤個幾年，加上那散漫又愛鬧事的性情，換做誰，碰到這種事第一個懷疑的都是他。

    夜明君是真沒想到自己正追查幕后黑手，結果證人居然指著他鼻子說“兇手就是你”，此時見紀陌都不再說話了，立刻就握緊青年的手辯解道：“真的不是我，我從不低調(diào)行事，若是做了什么定是天下皆知?！?/br>
    在神農(nóng)鼎的印象中，啟明珠做事何曾看過他人眼色，當初眾仙百般勸誡懇求他留在天宮，這廝不也是一意孤行獨自離去開辟洞府。如今只當他還想繼續(xù)哄騙這個人類小子，拍了桌子就怒道：

    “上古十大神器只有你始終不曾為他人所用，也只有你被羲皇賦予了仙人智慧。這幾百年你為了尋到一個如羲皇一般的主人，竟是不惜殘害同類，棄天下生靈于不顧。我知道自己如今殘破之軀敵不過你，今日前來只為豁出性命問你一句——你如此行事，可對得起羲皇？”

    “好像的確有理有據(jù)?！?/br>
    他終于說完，紀陌笑了笑，還不待委屈的夜明君開口，便搶先低頭輕輕吻了一下仙人手背以表安撫，再抬起下巴時神色已是恢復往日的鎮(zhèn)定，只淡淡道：“不過，李老先生，我也問你一句，以夜明君的任性程度，他要做什么難道還不敢認？”

    “這……”

    若紀陌質(zhì)疑旁的觀點，神農(nóng)鼎還能果斷回應，但是說到啟明珠的膽大妄為，想起這顆珠子的過往事跡，他竟完全無法反駁！

    羲皇啟明珠是那種惹了禍不敢認的角色嗎？

    不，他不是，他不止敢認，甚至還要把這當作光輝事跡和旁人閑談，他就算成了禍害眾生的魔物也是給自己著書立傳大鬧天宮洋洋得意的那一款！

    從老者痛心疾首的神情紀陌可以肯定，果然夜明君的皮早已深入人心。

    他這些年游走于天人之間，深知談話之道，此時也不給仙人洗地引起對方警惕，只是撫摸著茶盞，又悠悠道：“而且，把夜明君和這樣精心籌劃的正經(jīng)事放在一起，你當真不覺萬分違和嗎？”

    一個熊孩子突然就成了反派大boss，這樣的反轉何止違和，事實上得出這個推論時，神農(nóng)鼎砸了一地的瓜方才堪堪冷靜下來。

    只是想起這顆珠子跟著羲皇時的模樣，老實人仍忍耐著良心的刺痛堅持道：“至少五千年前他也是正經(jīng)過的。”

    夜明君知道紀陌是在為自己辯白，可是不知為什么，聽見這些話他反而感覺自己被扎心了幾次，更可怕的是神農(nóng)鼎居然還沒反駁，以至于素來自信的啟明珠也不禁默默懷疑，

    原來他在大家眼里是這種形象嗎？他是不是該讓紀陌認識到自己穩(wěn)重可靠的一面？

    夜明君皮歸皮，認真時卻是歷來直指要害，只是聽了神農(nóng)鼎的質(zhì)疑便尋到了問題所在，立刻皺眉問：“為什么你說天地戈也在我這里？我只收到了山河社稷圖?！?/br>
    夜明君這話紀陌是信的，山河社稷圖都被變成戀愛系統(tǒng)了，此人若是收到九幽天地戈怎會不拿出來玩？認真把同類當古董保存那可不是夜明君的性子。

    然而，對此老者卻是斷言道：“不可能，天庭記錄里九幽天地戈早已被送到你的洞府?！?/br>
    此話一出紀陌便覺不對，思慮片刻便是提醒道：“二位，容我多嘴一句，也就是說，你們誰也不曾親眼確定九幽天地戈是否真正自毀？”

    神農(nóng)鼎明白他言語里的意思，神情雖隨之一滯，仍是懷疑道：“你是想說，一切都是九幽天地戈自行主導？可是，山河社稷圖分明在這里?！?/br>
    這種時候紀陌一般都是用事實說話，所以他拿來山河社稷圖朝桌上一展，只道：“系統(tǒng)，簡單介紹一下你自己。”

    二人已是戀愛階段，在系統(tǒng)權限設置中紀陌就是半個主人，命令只要不被夜明君否決便要執(zhí)行，因此馬上就播放起了默認語音——

    “地府戀愛攻略系統(tǒng)為你服務，有我們豐富的資料庫作為參考，定能為你尋到最為合適的終身伴侶，請問目前需要異性交往指導還是同性交友攻略？”

    “……”

    “啟明珠，如果我是山河社稷圖，一定打死你?！?/br>
    神農(nóng)鼎消失已有數(shù)百年，萬萬沒想到世界已經(jīng)發(fā)展出了這么多新奇玩意，一時只能咂舌。

    他當然聽得出這就是昔日山河社稷圖常用的聲音，想著那個脾氣火爆的同類居然被夜明君搗鼓成了這模樣，神農(nóng)鼎趕緊就做了番心臟按摩平復身體情緒，以免這老人身軀受刺激突然中風。

    簡直喪心病狂！為了不被這混小子拿去胡鬧，他可得再多活幾年！

    雖是這樣表現(xiàn)，紀陌卻能看出，老者身上敵意比起之前已是淡上許多，這便道明自己用意，

    “如你所見，現(xiàn)在的山河社稷圖和天人沒有任何聯(lián)系，這上面僅有的一個還是我們?yōu)榱搜芯刻烊颂匾馐赵趦?nèi)部進行分析的樣品?！?/br>
    神農(nóng)鼎雖本體損毀不得已用了人類身軀，眼力卻是絲毫未減，自是認出了如今的山河社稷圖只是具備儲物功能的普通法寶，當下又信了半分，這便看向了夜明君，“當真不是你？”

    之前夜明君還在懷疑神農(nóng)鼎和幕后之人有所勾結，結果神農(nóng)鼎懷疑的竟是他，雖是無語得很，依然認真回道：

    “我這些年不曾認主是因為，天庭和世襲繼承的人間不同，羲皇說過仙帝之位能者居之，所以，這千年來每一任仙帝都是前者禪讓或者眾仙自行選拔。但是，我若認誰為主，那人便等同于得到羲皇認可，定會毫無懸念地登上仙帝之位，這不是羲皇所希望看到的仙界?！?/br>
    這也是夜明君將攻略對象定為凡人的原因，他不宜和仙人太過親密，若是壽命短暫的凡人，至多不過百年的時光不會對天庭造成任何影響。

    只可惜，當初雖是這樣想，如今他卻情不自禁地想和紀陌永遠走下去。他已經(jīng)習慣了身邊有人陪伴的生活，無法想象若某一天紀陌自然死亡，自己會是何等傷心。

    或許這就是羲皇不愿他擁有人心的理由吧，所謂情愛，一旦開始便再由不得自己控制。

    現(xiàn)在的夜明君已可以踏破虛空，但他沒有聯(lián)系任何仙人。體驗過人類感情便返回天庭絕不留戀紅塵是他和天庭的約定，若是被仙人們知道——他想治好紀陌，想要讓自己喜歡的小家伙擁有等同神明的壽命，只怕眾仙不會允許足以影響天道秩序的羲皇啟明珠被一個不知底細的凡人永久持有。

    “我不需要主人，因為我早已不是只能聽從他人命令的上古神器羲皇啟明珠，而是傳承羲皇意志尋求自身天道的仙人夜明君?！?/br>
    這份擔憂夜明君不曾對紀陌提及，此時也只是抬起有些倨傲的眼眸表明態(tài)度，正如神農(nóng)鼎所說，五千年前他也曾正經(jīng)過，而自那時起，他的事便只有自己才能做主。

    不再隨和的夜明君頗具壓迫感，紀陌知道，夜明君一直都是很堅持自我的，只是大部分時候他更喜歡用親近人的方式令旁人接受自己意見，此時會露出這樣的神色也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看明白了這點，他刻意挪動身子朝仙人靠了靠，果然夜明君立刻便收回氣勢把他摟進了懷里，雖神色間還因為無端背黑鍋有些不滿，瞧著倒像是抱著球生氣的大型犬。

    靠在他懷里，紀陌只是對老者淡淡勸道：“李老先生若有疑慮，回去之后不妨好生問問妖王和他談話的神器是個什么性情，我相信，不需幾日你便能得出結論?！?/br>
    神農(nóng)鼎之前已經(jīng)認定此事定是啟明珠所為，畢竟一個神器認真和凡人談情說愛這樣的事太過詭異，任誰都會以為這只是一個借口。

    然而，見到這一幕，他對這樣的無稽之談居然有些相信了。這個自誕生起就受盡寵愛的啟明珠過去可沒這么好收拾，一旦鬧起脾氣來定要讓整個天庭雞犬不寧。

    這樣任性的家伙，如今被怒斥一通居然只是抱著紀陌以示委屈，若是讓昔日專程為他收拾爛攤子的山河社稷圖瞧見了，只怕瞬間就要滴下一池欣慰又辛酸的墨水。

    “不論主導此事的神器是你還是九幽天地戈，我都不會坐視這等亂世持續(xù)下去，九日之后一切自有分曉?！?/br>
    神農(nóng)鼎此行是當真抱有死志，他的計劃已安排妥當，和夜明君見面不過是最后的試探。

    一切言語都可作假，但啟明珠由始至終對他沒有殺意卻是事實，只憑這一點，無須證據(jù)，神農(nóng)鼎內(nèi)心的懷疑已是消失八成，這便招來了李仙兒對著二人告辭離去。

    經(jīng)過這一番談話，昔年真相已漸漸浮出水面，確定神農(nóng)鼎真的離去，紀陌這才對夜明君輕聲問：“你在碎冰湖聽見的聲音和天地戈像嗎？”

    “我不知道，天地戈歷來是只打仗不說話的，所有神器之中屬他最為沉穩(wěn)，羲皇離去后它又經(jīng)了幾任主人，在誰手中都是任勞任怨履行職責，所以我和神農(nóng)鼎一開始都沒有懷疑過他。”

    少一個敵人終歸是好事，確定神農(nóng)鼎沒有站在自己對立面，夜明君這些時日壓抑的心情總算放松了許多。

    只是，連神器中除了他和人類最為親近的神農(nóng)鼎都無法接受他和紀陌在一起的事實，換做其他仙神只怕還不知要怎么羅嗦。

    他的小家伙心思最為敏感，天庭又不缺乏擅長饒舌的老神仙，若是紀陌被念叨久了當真不敢要他了可怎么辦？

    不能給這些老家伙發(fā)揮本事的機會，趁這個世界還被封著沒人發(fā)現(xiàn)，他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明眸中閃過一絲堅定神色，進入認真去皮模式的夜明君絕對是足以令漫天神佛頭疼的存在，然而此時敵人還未到達戰(zhàn)場，所以他只是在紀陌耳邊柔聲道：“神農(nóng)鼎既然這么說定有辦法逼出幕后主使，我們暫且先看著。比起這個，說好的用原形陪你睡，今晚我滾遍你全身可好？”

    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么句話，紀陌想象了一番這場景，不自覺便是耳根發(fā)燙，只在心中暗暗咬牙道，

    剛才是誰說自己從不耍流氓的？你要臉嗎？

    作者有話要說：　　神農(nóng)鼎（嚴肅）：我覺得世上不可能有這么皮的神器，那一定是掩飾！是計謀！

    夜明君（驚）：原來你已經(jīng)看破了我離家出走準備私定終身的計劃！

    神農(nóng)鼎（認輸）：好吧，你是真的皮。

    紀陌（冷漠）：老人家還是太實誠了，像我，從來就沒懷疑過他的皮。

    第77章

    紀陌對夜明君的本體好奇已久, 奈何羲皇啟明珠的光芒便是開啟心劫的鑰匙，仙人沒有恢復一定修為仍是不敢在他面前展現(xiàn)原形，畢竟夜明君再皮也不想弄出自己把心上人變成睡美人的saocao作。

    如今隨著他們戀愛值持續(xù)上升封印已解開過半，夜明君仍是小心地將山河社稷圖設定為最強防護模式, 這才對紀陌囑咐道：“若是感到不適，立刻摘下無厭別再看我?！?/br>
    據(jù)夜明君的說法, 他過去游歷人間時幾乎需要用八成修為克制自己不去發(fā)光, 這近千年來都不曾完全展示過本體，如此生疏也不確定能不能把持住，必須小心對待。

    紀陌原還不覺有什么, 見他如此慎重也不由緊張了起來, 手指暗暗握緊畫卷, 望了一眼夜明君放在床上的玉瓶卻又不禁有些疑惑。

    道理我都懂，但是看你的本體為什么非得在床上, 還叫我換了寢衣？

    時間：夜黑風高, 地點：床上, 二人關系：熱戀之中，活動：看寶貝

    聯(lián)系這些線索, 紀陌的寫手本能讓他不由自主地就腦補出了一些少兒不宜的內(nèi)容。然而夜明君做什么可不會和人打招呼, 就在晨星祭司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房內(nèi)明晃晃的燈火便是突地熄滅，隨即一道溫和明凈的光輝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每逢羲皇啟明珠現(xiàn)世，方圓千里一切光芒都要為之退讓，此時日月皆被云層遮蓋, 仙洲境內(nèi)所有燈火霎時熄滅，就連各處仙山的護山大陣都失去了光輝。

    紀陌知道這樣全國境內(nèi)同時停電的異?，F(xiàn)象定會引發(fā)修士恐慌，然而縱然聽得見外界忙亂的腳步聲和各門派山頭的警報，他卻完全沒有心思去理會，甚至連移開目光都做不到。

    落在晨星祭司掌心的啟明珠通體不見任何瑕疵，那是盤古開天辟地之后的第一枚明珠，擁有不受任何塵埃污染的純白色彩，即便以飄渺云霧壓制著自己的璀璨光華，隱約透露出的光芒依然如三月春暉般明凈溫暖。

    在天上時它便是夜空中最為明亮的星辰，后被羲皇摘下輔以天地萬物之光輝淬煉，終成這光耀萬世永不熄滅的啟明珠。

    這是天下最漂亮的神器，同時也是上古神明權柄的象征，注視著這樣集合日月星辰之精華的明珠，紀陌不覺便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然而，他所看見的不是浩瀚星河，也非江山社稷天下蒼生，只是一名發(fā)絲如雪的仙人而已。

    那個人生得并不是令人一見傾心的驚艷，可偏生一舉一動都能牽動紀陌的心思，不由地就為他喜為他憂，愿他平安喜樂，愿他永駐笑顏，更愿他往后都如今日一般停留在自己身側，莫要離去。

    從相遇至今日，夜明君的音容笑貌不斷自腦海中劃過，待到唇瓣被明珠輕輕一點，紀陌方才回過神來，稍一思量便明白這幻境應是羲皇啟明珠觸發(fā)的心劫，只是比起昔日的白鹿，他的待遇好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似乎是為了方便他把玩，此時的夜明君刻意化成了鴿子蛋一般的大小，紀陌用手指撫摸著溫潤明珠，只笑道：“你這個后門是開得連門板都給拆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