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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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文物走私的人都愛這樣,喜歡有底蘊有文化的東西,不愛這樣的,也愛裝成這樣。 小六安安靜靜的站著,偶爾對著白毛眨眨眼睛。 許成龍拍拍手上粘著的茶點糖粉,看了一眼小六。 小六接收的飛快,彎下腰小碎步的走到他面前,頭都不抬。 “多少?”許成龍實在是太了解這黑店的作風,但是因為雙方都有賺,小六拿的也都是一些小零錢。 小六手微微抬起,比了個六。 許成龍笑,掏皮夾抽出卡。 白毛就看著這小子從袖子里變魔術(shù)一樣的抽出一個pos機,刷卡,打單,簽字,一氣呵成,全程腰桿子的角度都沒變過。 遞上收據(jù)單的時候,小六的手又比了個三。 許成龍瞇眼,看向趙磊,趙磊面無表情的出了個八。 小六倒抽一口氣,這回終于沒沉住氣抬頭看了一眼趙磊。 許成龍笑了,這樣的討價還價,才不枉費自己剛才刷掉的六萬塊錢。 “讓我上去看著他做鑒定,可以降到七?!壁w磊等到小六和他對視,才淡淡的降了價。 三百萬直接升到了七百萬,小六此刻的心情很不美麗。 媽蛋!這個瘋子,申請資金很難的知不知道! 雖然他們真正結(jié)賬的時候估計這伙人都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去了,但是萬一呢…… 惡毒! 更惡毒的是,他還得上去面對三石先生,明明想見趙磊想見的要死,還得擺個譜演場欲迎還拒的戲。 比如盛怒下又砸了一個青花瓷的碟子。 小六下樓的時候很哀怨的有瞪了一眼趙磊。 他正低著頭和許成龍低聲說著什么,沒什么表情,眼角都沒看他一眼。 這線人,比他這個臥底還專業(yè)。 討厭! “三石先生問您,是否有一定要上去盯著的理由。”小六低聲下氣,長袍馬褂晃晃悠悠。 他比冬天的時候看起來更高了,人也瘦了一點,從少年變成了小男人。 趙磊一聲不吭的遞給小六一張照片,里面是個和剛才長得差不多的綠釉壺,他沒多做解釋,小六卻得硬憋出意外尷尬外加五味雜陳的表情。 還不能太露骨,只能把腰彎的更低,嘴角抽兩下權(quán)當自己演技出眾。 “我不信任任何人?!壁w磊又拿回照片。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們家先生居然早就有了一模一樣的贗品?!痹S成龍冷笑,這回,是非上去不可了。 “您小心腳下?!毙×掩w磊帶上樓的時候,回頭對他粲然一笑。 樓梯拐角是視線死角,許成龍和白毛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們在拐角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向上。 趙磊也微笑,放在身邊的手握成拳。 終于,聯(lián)系上了。 雖然還不能正大光明的,拍拍他的肩膀,基情四射的抱一下。 *** 三石房間很安靜。 老式的房子不可能有隔音,許成龍他們在樓下喝茶聊天的聲音都能清晰入耳,所以他們兩個更不可能有太大的動靜。 小六很盡心盡責的向樓下二位報告進度,并且對著在房間里已經(jīng)快要哭出來的二位睜著眼睛說瞎話。 “先生鑒定不喜歡身邊有人,您在外邊站著看就行,不能進到里面。”小六的聲音微微有些著急,一陣腳步聲,然后是物品放在桌上的聲音,樓上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許成龍微微一笑,捻起一顆糯米包的紅豆丸子放到嘴里。 鑒定的時間是半個小時,樓上就這樣安安靜靜了半個小時,偶爾有些腳步聲,小六的聲音就會立刻響起來。 略帶苦惱又有些懊惱:“您,再等等。” 白毛站起來走到樓梯口,看了眼半遮半掩的門,趙磊站在門邊,小六貼的很近,生怕他闖進去的樣子。 白毛笑笑,對趙磊的急切有些鄙視。 他知道他的底,他也同樣的知道,趙磊也知道他的底。 回來都是因為混不下去,他是因為錢,而趙磊,是因為手里的東西無法脫手。 許成龍這個瘋子,遲早會弄死他們,在弄死他們之前,他們得拿到該拿的錢,然后弄死許成龍。 不過就是個挖土的,居然敢說他是他的保鏢。 他何德何能,總有一天,他要讓許成龍死的比所有人都難看。 所以,他不會動趙磊,看得出趙磊也沒打算動他,爭鋒相對都是在許成龍面前做的,私下里,兩人甚至連話都不會多說。 多少……會難過。 畢竟曾經(jīng)能活在陽光下。 為了彌補這樣的難過,他唯有撈到足夠多的錢。 這個趙磊,看起來比他還急,吃相難看。 *** 趙磊下來的時候,帶來的最終成交價是六百萬人民幣。 三石只是中間人,定好了價格之后,綠釉壺會仍然由趙磊帶走,等一個恰當?shù)呐馁u時機,調(diào)走貨物完成買賣。 洗錢和買賣同時進行,這也是三石先生的名聲會那么大的原因。 雖然等待的時間會比一般的買賣時間長,但是他的錢都是白的,可以馬上用的。 比許成龍的心理價位高了兩百萬,所以走的時候,許成龍拍拍小六的臉,黃板牙一亮一亮的:“小子有前途?!?/br> 小六笑,少年模樣盡顯,臉上是被夸獎后的興奮,眼底卻是一片恭敬。 許成龍被這樣的表情取悅,走的時候還丟給他五百塊錢當做小費,五張紅色的人民幣,丟在桌上,飄了兩張到地上。 許成龍走的時候,看到趙磊故意在踩了一腳,兩張地上的人民幣瞬間印上了黑色的鞋印。 “你啊……”許成龍笑,“成不了大器?!?/br> 不就是攔著他不讓他看鑒定么,這點氣性,也難怪拿了文物都不敢賣,到最后哭哭啼啼的回來找他,又跪又求的。 小六等他們走出門就迫不及待的蹲下來撿錢,用餐巾紙抹掉上面的污漬,小心翼翼的折疊好放到口袋里。 許成龍回頭正好看到這一幕,又笑。 他今天心情不錯。各方面的,柳家人、趙磊帶回來的文物、還有終于露出一面的三石先生。 都是有弱點的人,所以他注定會有高枕無憂的那一天。 “走咗?”三石先生的聲音,恢復寂靜的屋子里,他的聲音讓小六撿錢的手停住。 “嗯?!毙×p聲應了。 三石再也沒有說話,小六低頭拿下了掛著的燈籠,反鎖好了門。 樓上的蠟燭續(xù)了一晚,小六睡在樓下,聽到三石磨墨的聲音,以及,很輕的嘆息。 小六輾轉(zhuǎn),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一些。 他是知道趙磊的故事的,他也知道白毛的。 他其實,也是傾向于趙磊反水的,他經(jīng)歷過臥底的所有培訓,知道作為臥底的人需要有多專業(yè)的心理培訓,在這種情況下,臥底反水的比例仍然不算太低,更何況是普通的線人。 所以他對三石先生的信任是有些不以為然的,童年的好友,長大后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的例子太多,他不覺得趙磊會例外。 直到今天。 站在門外,看到兩人對視后臉上的表情,他承認,他被鎮(zhèn)住了。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安靜的站著,眼眶都紅了,相對無言。 三石先生把手里的東西交給趙磊的時候,他看到了他們很用力交握的手,他甚至,還很隱約的聽到趙磊說了一句,去你媽的。 罵得三石先生真的都快要哭出來了,鑒定綠釉壺的時候一直紅著眼。 三石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趙磊搖搖頭。 三石又指了指趙磊手臂外面一道明顯的疤痕,趙磊這次瞪瞪眼。 然后三石就有些委屈又有些郁悶的低頭開始做鑒定。 兩人一言不發(fā),卻又似乎已經(jīng)交流了無數(shù)遍。 他想象中的,對對方的懷疑對對方的試探全都不存在,他們兩個,好得像是一個人。 不是朋友,而是一個人。 所以難怪,會對彼此毫不懷疑。 所以難怪,三石見了趙磊后的低落也很快的傳染給了他自己。 小六很難得的悲傷了一宿,他想了很久,他身邊似乎沒有這樣的人,這樣的,可以好到變成一個人的人。 那萬一,他也被人懷疑反水,就不可能會有人這樣堅定的相信他,也不會有人為了他跳到這種要人命的局里幫他。 所以他一定不能反水,因為他沒有三石這樣的朋友。 凌晨快要睡著的時候,小六終于想通,翻了個身睡熟。 不能反水,不管多大的誘惑都不能反水,不然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陽光。 *** 沈驚蟄看著面前皮成皮猴子的兩個少年,很頭痛的在回想,這兩人到底是怎么成為朋友的。 沈家父母和江家父母關(guān)系并不好,沈家那么粗魯又迷信還外帶賭博的家庭,和江家這樣的書香門第是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的,可就是奇怪的,江立和沈宏峻兩人好到她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一開始其實只是鄰居,沈宏峻四歲左右就已經(jīng)是個姐控,只要她被爸爸打,沈宏峻就會抄起家里所有能拿得動的家伙往爸爸身上砸,她有點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起,往她爸爸身上砸東西的小屁孩變成了兩個,砸過去的東西也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