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哈哈哈哈,我cao,今天藏的不是野男人啊?” 粗野的男聲又一次響起, 一個滿臉胡茬叼著煙的中年男人站到了夏涼面前。 他臉色發(fā)黃, 兩眼密布紅血絲,眼下的黑眼圈烏青一片,活像是幾個世紀沒睡過覺的僵尸。 夏涼一向膽大,也被這人的形象嚇得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又退回了聶新柔臥室。 夏涼身上雖然被垃圾弄得又臭又臟, 但一張臉還是白凈細嫩的。 聶新柔的臥室開了燈, 中年男人站在昏暗的客廳,朝聶新柔的臥室看去,咧嘴笑了,嘴里燃了一半的煙頭一抖,落下一截?zé)熁摇?/br> “呦呵, 小賤貨,這你同學(xué)?發(fā)育的不錯啊?!?/br> 他叼著煙,一臉猥瑣的說。 夏涼被他那渾濁的目光看的一陣惡心,只覺得比被垃圾潑在身上還要黏膩, 令人作嘔。 聶新柔顫顫巍巍的擋在夏涼身前,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哭了一臉的淚,她哽咽著說:“是老師讓同學(xué)來給我補課的!她們……她們這就走了,我馬上就做飯。” 中年男人一挑眉,說:“老師讓來的?不是你那群亂七八糟的賤貨朋友?” 聶新柔快速搖頭:“不是的!真的是老師讓來的,她們學(xué)習(xí)很好的。” 說完,她看那男人表情還有些懷疑,忙又補一句:“等會兒老師還要給她們打電話問補課情況的!” 中年男人吸了口煙,轉(zhuǎn)身讓開門口。 聶新柔趕緊拉著夏涼走出了臥室,送她和譚書桃往家門口走。 中年男人不耐煩的一屁股坐回了堆滿雜物的沙發(fā),不知坐到了什么東西上,發(fā)出咔的一聲脆響。 他暴躁的從身下掏出被自己坐成兩半的遙控器,抬手就朝聶新柔砸了過去,準(zhǔn)頭很好的正中她的腦袋。 “cao/你/媽!你他媽是死人嗎?家里亂成這樣了你都不知道收拾?就他媽流個產(chǎn)你就成天躺在床上裝死!怎么著?還打算坐個月子是吧?!用不用老子給你買個豬蹄補補?!” 已經(jīng)走出門口的夏涼和譚書桃同時頓住腳步,震驚的回頭,看向門內(nèi)的聶新柔。 聶新柔站在昏暗逼仄的門廊中,顫抖的像是風(fēng)浪中的一艘小船,一雙大眼睛凝滿了絕望又屈辱的淚,臉上再無一點血色,連嘴唇都白得像紙一樣。 哐的一聲,聶新柔猛的拍上了家里的門,隔絕了門里門外的世界。 夏涼和譚書桃站在門口,震驚到挪不動腳步。 直到門里傳出叮叮哐哐的動靜,還有防盜門也擋不住的叫罵聲。 “還敢摔門!你他媽長本事了是吧!你看老子打不死你!” “cao你媽!你那個野媽不回來,你親爹也不要你,老子今天就算把你打死,也沒人會來管你!” 咒罵聲越來越不堪入耳,而那個瘦弱的女孩卻連一句哭喊聲也沒傳出來。 夏涼只覺得臉上一陣冰涼,她僵硬的抬手摸了摸臉,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流了一臉的淚。 十七年來,她的日子過得太好了。好到她雖然知道這世界總會有陽光照不到的角落,會有可憐的人,卻總覺得那些可憐的人只生活在社會新聞里。 而此刻,一門之隔的地方發(fā)生的事,在她十七年的生命里,窮盡所有的想象力也難以想到。 夏涼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深吸一口氣,身上殘留的垃圾味兒讓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咬住牙強忍著,抬手,哐哐哐的砸響了面前的鐵門。 同樣哭的滿臉淚的譚書桃被夏涼的舉動嚇了一跳,忙去拉她:“你干什么?!” 夏涼推開她:“聶新柔會被他打死的!” 譚書桃死死抱住她的胳膊:“不會的!他還要靠小柔爸爸每個月給的贍養(yǎng)費活著呢!小柔死了他就什么也拿不到了,他不會打死她的!” 夏涼一愣,咬了咬唇,說:“可是我們不能不管她吧!就算不死,這樣打下去她也要被打壞的!”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說法,屋里又傳來一陣叮叮哐哐的聲音,似乎是什么家具被撞倒了。 譚書桃流著淚,驚恐的望著那扇門:“可是我們進去也打不過他??!萬一他連我們也打呢?他就是個瘋子啊!” 夏涼咬咬牙,推譚書桃:“我先進去制止他,如果他不停手我就報警威脅他。你現(xiàn)在跑出去,小區(qū)里應(yīng)該有三個穿新華校服的男生,他們是我的同學(xué),你把他們喊進來!” 譚書桃整個人已經(jīng)懵了,胡亂的點著頭就往外跑。 夏涼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哐哐哐的敲起了門。 門里的人仿佛聾了一般,直到她拍門拍的手都痛了,門才終于哐的被打開。 客廳里不知什么時候開了燈,仿佛被強盜洗劫了一般,亂的無處下腳,茶幾上的東西全都掉在了地上,門口的鞋柜也倒了,鞋子凌亂的灑了一地。 聶新柔像只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地上,露出睡衣的肌膚布滿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 中年男人破風(fēng)箱般喘著氣,粗著嗓子沒好氣的沖夏涼喊:“敲你媽/逼的門!你他媽有?。?!” 夏涼這輩子都沒跟這么粗俗的人說過話,這個中年人身上那種變態(tài)般的暴力氣質(zhì)實在很讓人害怕,她嚇得小腿肚子都有點兒想抽筋。 但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聶新柔,她還是強忍著恐懼,上前一步,仰著頭,盡可能清晰平緩的說:“你不能這樣打她,家暴是違法的?!?/br> “你他媽說啥?” 中年男人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粗糙的臉擰成了一個十分扭曲的表情,又是震驚又是好笑的樣子。 “小/逼崽子你他媽吃飽了撐的吧?” 他說著,伸手就要去抓夏涼的衣領(lǐng),夏涼慌張的后退一步,又退出了門外。 中年男人卻沒有追出來,他的腿被不知什么時候爬起來的聶新柔抱住了。 “學(xué)姐,快跑?!?/br> 聶新柔的聲音很小,輕的仿佛是從遙遠的風(fēng)中傳來似的。 但夏涼還是聽清了,她看著那個被打的幾乎已經(jīng)站不起來的小姑娘,心口一陣悶痛。 “你他媽找死!”中年男人被抱住了腿,更生氣了,揮拳就朝聶新柔單薄的后背砸下去。 夏涼沖上去,揮動書包打在了他后腦上,這一下她用了全力,直接把那男人打的失了重心,整個人朝前撲了過去。 可惜的是,他家實在太小,他往前撲到一半,手就撐住了墻,重新站直了身子。 “cao/你/媽/的小賤貨!竟然敢打老子!這么想賴在我家,干脆你今天就別走了!” 那男人說著,一腳踹開聶新柔,轉(zhuǎn)身就朝夏涼抓了過來。 夏涼慌慌張張的要跑,無奈腳下東西太過凌亂,不知踩了什么,她腳腕一崴,整個人朝后坐在了門口。 看著朝自己撲過來的中年男人,夏涼嚇得脫口而出:“風(fēng)哥哥救命?。。 ?/br> 砰的一聲巨響,中年男人被一記直拳迎面打翻,狠狠摔在一堆雜物里。 “這時候知道叫我了?” 盛風(fēng)涼涼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夏涼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轉(zhuǎn)過頭去。 盛風(fēng)單穿著一件黑t恤,應(yīng)該是一天一夜沒刮胡子了,下巴上有些發(fā)青,短短的胡茬頹廢的戳在那里。 他眼睛發(fā)紅,目光灼灼的盯著夏涼。 幽深的黑眸中復(fù)雜的情緒涌動,心疼和憤怒交織糾纏。 夏涼撇撇嘴,漂亮的杏眼一眨,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盛風(fēng)眼神一閃,深吸一口氣,蹲下身一把把夏涼抱了起來。 夏涼自覺地摟住盛風(fēng)的脖子,把臉整個埋進他的胸口,guntang的眼淚浸透他胸前的t恤。 林山杜強和劉文濤隨后沖進來,按住了還要掙扎的中年男人。 盛風(fēng)抱著夏涼走到門口,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我送她回家,這里交給你們?!?/br> 杜強拍拍胸脯,一腳踹在中年男人的迎面骨上:“你去吧,交給我們了?!?/br> 中年男人鼻梁骨剛被盛風(fēng)一拳砸斷,又被踢青了迎面骨,疼的在地上打滾,連罵人都罵不出了。 盛風(fēng)抱著夏涼離開,譚書桃慌忙跑進來去照看聶新柔。 深秋的夜風(fēng)很涼,盛風(fēng)的懷里卻很溫暖,夏涼縮在他懷里,安靜的任由他抱著。 盛風(fēng)一步一步走的很穩(wěn),走到車旁邊,他低下頭,下巴在夏涼的額頭上輕輕蹭了蹭:“抱緊我,我開車門。” 夏涼摟緊盛風(fēng)的脖子,帶著濃重的鼻音,小聲嘀咕:“你不嫌我臭嗎?” 盛風(fēng)輕笑一聲:“倒是難得這么臭?!?/br> 作者有話要說: 風(fēng)哥哥:臭也是我的寶寶~ 夏娘娘:嚶嚶嚶哥哥抱! 作者君:滾。 第48章 夏涼當(dāng)然知道自己現(xiàn)在身上的味道有多可怕, 可是剛剛一見到盛風(fēng), 她只顧著委屈了,根本沒想起害羞這茬。 這會兒被盛風(fēng)一說,她臉嗖的紅了,鴕鳥似的把臉埋在盛風(fēng)肩頭, 輕輕“哼”了一聲。 撒嬌撒的很沒有底氣了。 畢竟一個臭烘烘的女孩子,再怎么可愛也有限,她難得的對自己有些心虛。 盛風(fēng)看出她的窘迫, 無聲地笑, 單手抱緊她,打開車門,小心的把夏涼放在副駕駛的車座上。 夏涼坐下才發(fā)現(xiàn),盛風(fēng)今天開的是姥爺?shù)能嚒?/br> 她忙抱緊盛風(fēng)的脖子,不肯松手。 “我身上好臟的……”她紅著臉抬起頭, 望著盛風(fēng), 委屈巴巴的說。 少女一身的狼狽,剛哭過的大眼睛有些紅腫,水汪汪的望過來,看起來實在令人心疼。 盛風(fēng)心里一陣酸軟,抬手捧住夏涼不夠巴掌大的小臉, 俯身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沒關(guān)系,晚上我去洗車?!?/br> 他聲音難得的溫柔,溫?zé)崆逍碌暮粑鼑娫谙臎霰窍㈤g。 夏涼的臉迅速的在他掌心里發(fā)起熱來。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她忍不住在心底驚嘆,他可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