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慕澤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似乎等待此刻已久,他就怕卿姒一直這般不冷不熱下去,眼下能與他斗一斗嘴,自然是好的。 他湊上去,輕聲道:“我當(dāng)然要管,我不管,誰來管?” 卿姒氣急反笑:“你又憑何來管我?” 慕澤扳過她的身子,面朝著她,低聲道:“憑這樣?” 話畢,直接傾身吻住了她。 這猝不及防的親昵使卿姒有一瞬間的愣怔,但隨即便反應(yīng)過來,使力推開慕澤,大步往外走。 慕澤拉住她,低笑一聲:“好了,不鬧了,你進(jìn)去休息,我守在外面,行不行?” 卿姒并未有停留之意,他無奈地笑道:“我保證半夜不進(jìn)去?!?/br> 卿姒頓住腳步,也不再扭捏。 她其實疑惑,慕澤究竟會不會真的堅持送她? 他是一方主帥,不能輕易擅離軍營,若叫魔君那邊的人得了消息,趁他不在突然發(fā)難該怎么辦? 且,剛得了陣法圖,撤去原來的陣法,再度行兵布陣又得耗費大量精力,難免有力不從心之時。 她實是不敢賭,只能違逆心意,或者說……順從心意。 果然,她于半夜時分離去之時,并不見慕澤的身影,只于行宮上方見到一道道忽閃的藍(lán)光。想來,應(yīng)是他在重新布陣。 卿姒隱了身形,悄然離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zé)任,她也不例外。 西之行宮,將有一場大戰(zhàn)等著她。 第70章 首番對戰(zhàn) 卿姒是最后一個歸來的, 芳漪與落九央早已于日落時分便已回歸。 回歸之際, 終于接到了魔族發(fā)來的戰(zhàn)書。 其余眾人的靈力皆已恢復(fù)如初, 遂,卿姒果斷地接了下來,與魔族的第一場大戰(zhàn)終是勢在必得, 無可避免。 約定對戰(zhàn)的前一日,卿姒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不得入眠, 實在是想吃一碗熱騰騰的湯面。 是以便利落下了床, 一路摸到廚房,最終卻于灶臺前止了步。 此前在玉京山, 皆是由愛慕五師兄的小藜姑娘做與她吃, 此后在玄碧紫府, 則是由慕澤做與她吃,從始至終,她竟從未自己做過一碗湯面。 好在小住魔界之時被慕澤威逼利誘著做了幾天飯, 還算懂些門道,她憑著記憶添柴燒水,倒還順?biāo)臁?/br> 片刻之后, 將面撈起來, 撒上一把蔥花,卿姒端著碗坐到角落, 心滿意足地沿著碗沿輕嗅一圈, 正欲動筷, 忽聞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漸近。 她探頭一看,來人乃是芳漪。 芳漪見了她,明顯松了一口氣,道:“原來你在這里啊jiejie!” 看樣子,顯然是剛從她的房間里出來,一路尋至這里來的。 卿姒抬眸道:“找我有事?” 芳漪面有難色,欲言又止。 卿姒細(xì)細(xì)打量她一陣,不由感嘆,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即使在夜間不施粉黛,珠釵盡卸,卻依舊風(fēng)情無限,媚然天成。 卿姒這人有個毛病,偏偏對長得好看之人沒有抵抗力,生不出惡意,尤其還是眼前這么個貌佳之人。 她抬了抬手,問:“吃面嗎?分你一半?!?/br> 半刻之后,一青一紅兩道芊芊身影縮在墻腳,一人手里端著一個如臉盤大小的瓷碗,各自吃著碗中的面。 芳漪喝了一口湯,眸中有溫柔的光彩溢出,輕聲道:“jiejie,你做的面還是這么咸!” 卿姒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這算是什么?夸獎?應(yīng)該不是。埋怨?語氣也不像啊……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時沉默,芳漪卻以為她是生氣了,緊張地絞了絞袖子,局促道:“jiejie,你還是不相信……” 卿姒在心內(nèi)嘆了一口氣,她其實仔細(xì)想過,單憑她這張臉其實并不能說明什么問題,可是,她卻能解開女媧石的封印,這就令人懷疑了。她暗自猜測,自己或許與九天玄女有什么莫名的聯(lián)系,但,她真的不是那人。 對芳漪,她總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所以無法對她惡言相向,冷面以待。九天玄女對她來說,可能真的是一種信仰,既然自己能讓她重拾希望,幫一幫也不是什么難事,畢竟止歌的離去實在讓她無力承擔(dān)。 而對于慕澤,她卻有些下不了決心?;蛟S,她是真的無法接受,慕澤之前心悅之人與她有張一般無二的臉。雖然他說過,喜歡她不是為著她這張臉,可事實如此,總叫人心生膈應(yīng)。 期待太多,失望也就愈多。 她張了張唇,正欲說些什么,門外又傳來一陣聲響。 滄笛探頭探腦地跨進(jìn)廚房中來,在灶臺前搜尋一番,哭喪著臉又欲打道回府,終于見著了縮在角落里的二人。 “師姐!芳漪上神,你們在這里干嘛呢?” 卿姒笑意盈盈地看向他:“你在這里干嘛呢?” 滄笛頗為不好意思地摸摸肚皮,道:“我晚上沒吃飽……” 忽而,他兩眼放光地走過來,盯著卿姒手上的碗,一臉期待:“師姐,這面你還吃嗎?” 卿姒微笑著:“要吃。” 滄笛面露痛苦之色,轉(zhuǎn)而把主意打到了芳漪身上,可憐兮兮地道:“芳漪上神,這面你還吃嗎?” 芳漪回答的更為直接,利落地三兩口便將面吞了下去。 卿姒看的目瞪口呆,不是說咸嗎?怎么還吃得這么香? 滄笛那模樣都要哭了,卿姒笑著把碗遞給他,道:“吶吶吶,吃吧吃吧,明日可要卯足了勁多收拾些魔族?!?/br> 滄笛欣喜接過,義憤填膺道:“師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沖在第一個!” 卿姒笑了笑,并未言語,踱著步子回了寢殿。 翌日。 天色陰暗,風(fēng)勢逼人,似天公發(fā)怒,一場大戰(zhàn)將至。 卿姒身著一襲銀色戰(zhàn)將服,襯得整個人珠玉生輝,風(fēng)姿綽約。洗去往日慵懶隨性,神色端莊,竟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她自以為將這套戰(zhàn)將服穿出了不同的風(fēng)采,結(jié)果走到行宮之外才發(fā)現(xiàn),竟然撞衫了!??! 若說五師兄平素愛穿銀衣,與他一人撞衫也就罷了,可薊云左塵芳漪,甚至連滄笛皆是著銀色戰(zhàn)將服。 顏色相同,只在細(xì)微之處有幾分巧奪天工的差別來,這天帝還真是省力氣。 她略感幾分悵然,懨懨地爬上了小黑的背,道:“走吧?!?/br> 薊云打趣道:“師妹,怎么有氣無力的?昨夜沒睡好?” 落九央一如既往地關(guān)懷道:“阿姒,你還好嗎?” 卿姒擺擺手:“還好還好,快出發(fā)吧,誤了時間可不好?!?/br> 他們與魔族約定,巳時末刻于天虞山上對戰(zhàn),一決生死。 一行人領(lǐng)著浩浩大軍,氣勢磅礴地出發(fā),緊趕慢趕,還是晚了魔族一步。 正坐其首的乃是北絔,一左一右分別是翼遙與玖婳,其后還有數(shù)名魔族大將。 其陣營一覽無余,迎戰(zhàn)之前,卿姒便想好了策略。敵方之中,修為最高的乃是翼遙,由卿姒自己解決。 朝烏盛賽之時,她與玖婳交過手,其修為亦是不低,甚至能與落九央一決高下,然而,最厲害的不是她的法術(shù),卻是她的詭計,迷惑人心口蜜腹劍的道行極為高深,著實是個難纏的對手。 這個人,交給芳漪對付最好不過。 聽起來讓一個上神對戰(zhàn)她著實是有些殺雞用牛刀,但前段時間一股邪崇之力入襲九天宮,讓芳漪受了不輕的傷,此番也算是勢均力敵。 至與北絔,則交由落九央應(yīng)對。 二人修為,品行,風(fēng)度皆極為相像,可謂棋逢對手,各有千秋。 而薊云和左塵,則負(fù)責(zé)魔族其余大將。滄笛呢,收拾收拾小嘍啰便可。 一行人領(lǐng)著眾仙將停至魔族對面。 北絔勾了勾唇,道:“卿姒上仙,好久不見。”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卿姒亦笑著回復(fù):“是很久了,大殿下近日過得可還好?” 北絔閉了閉眼,似在回憶什么,一瞬之后,復(fù)又睜開,語帶幾分釋然:“好與不好,全由自身心境所定,我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卿姒點頭附和:“說的也是。” 北絔想起什么,又道:“上仙的傷可大好了?” 卿姒道:“還行,不影響正常施法?!?/br> 北絔卻似不贊同,建議道:“即便如此,也應(yīng)小心將養(yǎng)著,切莫太過一味求勝,以免留下病根。” 若不一味求勝,豈不是會變成刀下魚rou,卿姒不太贊同,且此番戰(zhàn)亂起魔族也貢獻(xiàn)了一份力,實是沒有立場說這樣的話,但她知北絔這人本性如此,絕非故意諷刺奚落,是以并未反駁,只打著哈哈敷衍道:“好說好說。” 北絔還欲再言,魔族那邊的人終于忍不下去了。翼遙輕咳一聲,道:“殿下,戰(zhàn)事要緊?!?/br> 北絔眉尖微動,似乎才想起來雙方正在對峙,應(yīng)是你死我活魚死網(wǎng)破的局面,而不是談天說地閑聊家常的時機。 卿姒覺得,若是翼遙不提醒,她應(yīng)能與北絔一直這般聊下去,或許還能聊到人生理想什么的。 薊云亦忍不住打趣道:“師妹,你這樣可不行,上神……” 卿姒橫他一眼。 薊云無奈地摸摸鼻子,他又不是想說“上神會吃醋……” 對面,玖婳冷哼一聲,眼角眉梢卻還是笑意盈盈:“上仙殺了我魔族公主,難道不該給個交代嗎?” 卿姒還沒來得及開口,滄笛已氣憤地大吼道:“你們什么狗屁公主!害死了止歌,死一萬遍也不足惜!” “滄笛?!甭渚叛胼p聲喝住他。 雖他所說盡皆事實,可身為仙族中人,玉京山弟子,該有的教養(yǎng)和風(fēng)度也是不能缺的。 落九央態(tài)度不卑不亢,語氣不急不緩,正色道:“你魔族公主之死實乃罪有應(yīng)得,以命抵命,卻不是你們趁機造反,借勢發(fā)難的由頭。此番對戰(zhàn)乃我仙族順應(yīng)天意,除暴安良,你們無須做出這副模樣?!?/br> 難得見落九央有這番動氣之時,卿姒亦是小小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