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三叔,見了他能怎么……”盛菲菲心里老大不情愿。這十幾年祖母都沒提過這個長輩,如今回來還住最西邊那小屋,誰都能看出來他在府中是個什么情景。 阮氏曉得女兒踩低拜高的性兒,說老實話她心里也不大看得起三房一家子。一個水玻璃的鐲子便值得謝半天,可到底她現(xiàn)在是掌家太太,“別說風(fēng)涼話。你這幾年可要出嫁了,這一大家子剛從并州那小地方來,你個做jiejie的,若是不好好帶著,以后外頭丟了丑,壞的可是你的婚事?!?/br> 這句話說了,盛菲菲便是再心不甘情不愿還是去了。 上了桌兒,推杯換盞間便是男人的天下。阮氏及蕓娘等都在另一桌坐著,大部分時間都是阮氏說著。蕓娘聽著,時間過的也快,沒一會兒便月上梢頭,盛謙飲了許多酒,先被下人扶著回去。 盛菲菲一晚上沒說幾句話,盛明珠亦懶得在這種場合說話。說是親人,卻沒半點(diǎn)親切的額感覺,到像是往日爹爹往日的官場逢迎,只不過現(xiàn)在假作笑臉的變成了她。 “明珠meimei很喜歡這鐲子嗎?”盛菲菲瞥了一眼,輕笑出聲兒。 盛明珠抬眼,又沖她淺笑,“很喜歡伯娘送的禮兒。” 美人便是抬眸轉(zhuǎn)眼,盛菲菲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看了第二眼。反倒看的自己氣了起來,鄉(xiāng)下丫頭哪來的什么儀態(tài)? “三日后江府的郡主辦的詩會”,盛菲菲道,“往日里都是我和jiejie一起去。自jiejie出嫁,都是我一個人去,也無聊的很。巧了meimei剛回來,在京中也不認(rèn)識什么好友,不若與我同去?” 盛明珠在并州城混慣了,這盛菲菲安沒安什么好心她心里有數(shù)。 灰衣不咸不淡的立在兩人身側(cè),只覺得今兒的女主子身上偶爾有股奇怪的味道,又有點(diǎn)熟悉。 “若是能去,我自然是愿意的?!彼а劭粗⒎品?,眸間忐忑很明顯。 “不必緊張。郡主她們很好相處?!?/br> 盛明珠笑了笑,心里頗覺無趣。入府之前還期待了一下新的姐妹,如今心機(jī)城府,看著連呆瓜盛籮都不如。 第二十八章:夢 夜里回了府,阮氏派來的下人手腳都還算利落。 正院已經(jīng)被收拾好了,旁的地方蕓娘也不著急。索性她們這房人口也不多,先收拾幾個出來,其余地方慢慢在布置。一夜趕路,晚上又喝了需多酒,盛謙早早的睡下,蕓娘忙著照顧。等到了次日醒來時候,他便被往日京中舊友叫了出去。 阮氏也將三房院子里下人的賣身契送了過來。 兩個老媽子,三個小廝,并一個粗使丫鬟。 “之前都在什么地兒干活?” 穿深藍(lán)色衣裳的李mama先開口了,“奴婢之前在廚房里打下手?!?/br> 盛府沒分家,自也是共用一個廚房。而且自來廚房里頭油水多,能進(jìn)里頭的都是能行人,蕓娘看了李mama一眼,“你就跟在大小姐那房,日常照顧小姐的起居?!币郧斑@些事兒都是黃mama一手包辦,也能忙得過來。 但入了京,也算隨俗。哪個大家小姐身邊不跟個老媽子并幾個丫鬟,另一個話少寡淡的,便被分給了靈珠。也是怕她如今小,被油滑的給帶歪了性子。 “奴婢金織”,另一個粗使丫頭跪在地上。 盛明珠倒笑了,“金枝,這名字不錯。金枝玉葉。” 金織臉通紅,“奴婢卑賤,哪來這樣好的名字。奴婢家里姓金,織物的織。入府之后還沒有改名字,小姐給賜個名兒罷!”金織之前是府里的粗使丫頭,照著主子們的規(guī)矩都是要給改名,但她一直沒跟過主子,只負(fù)責(zé)灑掃,便一直就這個老名。 如今被分到了三房這里,幾個主子都沒有人貼身伺候,她至少也是個貼身丫頭。 “改什么,這名兒不錯”,盛明珠撇下了手里的瓜子皮兒,又從旁拿起玉如意挑起金織的下巴,“模樣也生的好?!?/br> 金織從前在府里哪見過這樣的小姐,又瞧她笑的溫和,忙想垂下頭。卻又被玉如意擋著,“若你非要改名的話,就叫金枝吧,金枝玉葉的金枝?!彼f話隨意,又放下了那柄玉如意。 綠意盎然的碧趁著那薄袖下的皓腕,似靜立塘邊的菡萏,又隨風(fēng)而擺動,那隨意有股京城貴女們沒有的風(fēng)骨,金織說不出來。 又忙垂下頭,“金枝謝小姐賜名?!?/br> 蕓娘等她逗完了,又叫了幾個下人下去,才開口,“這段時間你就乖乖在府里,實在想出去逛逛,也先耐住。一切不比并州,你是個庶女,娘只怕你這性子得罪人,又被旁人揪住了小辮子,日后——” “我曉得曉得?!笔⒚髦槲⑽⑧街剑挚粗|娘,“在娘心里我這般不懂事兒么?” 她生的嬌俏,又來向她撒嬌。蕓娘便摸了摸她的臉,“你什么性子我做親娘的還不清楚。什么事兒都愛占個好,又素來受不得委屈。” 盛明珠確實不愛受委屈,也不否認(rèn),只撅著個小嘴。 剛?cè)敫虑檫€多,沒一會兒阮氏便喊人讓蕓娘去領(lǐng)東西。 —— 江府原是大周世家,后助大魏入關(guān),便成了開國功臣。江國公嫡長子還娶了當(dāng)年的長公主為妻,可說的上是世家中最近皇室的一脈。 只不過如今世家兩立,東廠的管都督大權(quán)再攬,朝局還不知如何。有興致辦詩會的也只有那些養(yǎng)在深閨的少女。 出門時盛明珠只帶了陳岑。灰衣畢竟是管平的人——盛明珠心里是覺得這管都督不算什么壞人,可他在京城世家中名聲卻不怎么好,世家分?jǐn)埓髾?quán),而管平是攔路虎,本就是對立面。這幾日聽下人也說,家里頭宋老太君每日氣急時都捶腿兒罵他亂臣賊子。 萬一將灰衣帶出去被人給認(rèn)出來,她總歸是個世家小姐,于名聲不好,也影響爹爹日后官途。 “大小姐——”陳岑在馬車外頭,盛菲菲的馬車已經(jīng)在前頭,車夫等了許久,也沒見她來。 “叫我三小姐”,盛明珠道。盛家沒分家,按規(guī)矩盛明珠行三。陳岑從善如流,改了名字。又從車內(nèi)取出氈帽,“三小姐,戴著這個罷?!?/br> 那帽子是邊緣是黑紗,鑲嵌了許多碎鉆,盛明珠狐疑的拿過來,陳岑解釋道,“夫人——姨娘讓我?guī)Ыo小姐的。”大魏京城和并州風(fēng)俗差了許多,畢竟拓跋入關(guān)不久,影響最深的只能是大魏的帝都。 而遠(yuǎn)遠(yuǎn)的并州,則更多保持原本大周的風(fēng)俗。 拓跋人男女大妨看的并不嚴(yán),但漢人貴女多規(guī)矩。所以出行上一半兒從了大魏規(guī)矩,貴女們宴會之時,乘坐的馬車四周非車廂,而是一層透明的紗。原本的氈帽本是漢女矜持的象征,久而久之戴著氈帽坐在香車出行,竟也成了一種風(fēng)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