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王家一臂膀，又徹底損世家鐵索連成的穩(wěn)固大船，雖沒達(dá)到預(yù)期，魏帝也滿意了，又責(zé)令盛謙官復(fù)原職，此次再收繳國庫欠賬時(shí)，怕再?zèng)]大臣敢來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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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謙是坐宮里頭的轎子回來的，蕓娘早帶著兩個(gè)女兒出門來接著人了。宋老太君在得知盛謙未無罪，又得了一大堆賞時(shí)，手里的佛珠都碎了——到不全是驚訝，還有些很古怪的情緒。

    她心愛的兒子一事無成，可不得她心意的，卻總能絕處逢生。

    第九十八章：傳書

    盛謙清早伴著雞鳴聲兒回的府，穿一身嶄新的官服。中間隔了大半個(gè)月，從東廠的大牢里出來，雖說自己個(gè)兒知道只是陛下的一場戲，可如今看到了這樣好的日頭，卻還是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從轎中出來，已經(jīng)到了盛國公府的大門。

    他往前看，卻瞧自己的妻帶著一雙女兒，正看著自己。

    “回來了，回來就好。”心里頭有一肚子想說的話，可看著他，蕓娘最終只說了這么一句，盛謙自然知道自己出事那段時(shí)間這個(gè)女人有多難，如今只想抱著安慰她，可畢竟是在外頭，只緊緊握著她的手。

    “沒事了。”

    旁邊盛明珠牽著靈珠，好容易臉放晴，又看著她娘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忙道，“這大冬天，外頭這么冷，爹娘，咱們進(jìn)屋吧。黃mama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柚子葉，要給爹爹洗個(gè)澡去去晦氣呢。”

    黃mama也在一旁的道，“對啊老爺，快進(jìn)屋吧。這去了牢房，那種地方晦氣陰氣重，總要洗一洗的?！?/br>
    盛謙笑著點(diǎn)頭，又跟著妻女一塊入門。里頭倪珍兒等著，瞧見盛謙了，臉上便微起了笑容，沖他俯身，“三爺好，老太太聽說您回來了，讓我過來知會(huì)一聲。說今兒個(gè)夜里全家人一塊吃頓飯，大過年的，還沒吃過團(tuán)圓飯?！?/br>
    從他去并州時(shí)倪珍兒就已經(jīng)是宋老太君身邊伺候的人了，沖她微微點(diǎn)頭，便又跟著妻女繼續(xù)往回走。倪珍兒看著幾人的背影，臉上笑容散去，旁邊阮氏跟前伺候的翠竹也在，“這三老爺現(xiàn)在回來了，還是陛下跟前當(dāng)紅的人，連王家都得退卻一步，以后府里的風(fēng)向還能和之前一樣么？”

    哪能一樣，倪珍兒卻沒有直說，“左右咱們都是下人，好好伺候主子就行了。”

    “倪珍兒姐你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人，自然跟我不一樣?！彼@邊兒要cao心的事兒可多了，家里二小姐跟著大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之前三房老爺出了事兒，落井下石的事兒沒少做，如今只怕人家三老爺回來翻起舊賬。

    主子自然沒什么大顧慮，可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之前做過了多少事兒了只怕又被尋落回來。尤其那三小姐的性子，倪珍兒也知道她擔(dān)心什么，便回頭看著，“你是大夫人跟前伺候的，找誰也找不到你這兒來，何況老太君還在?！?/br>
    宋老太君一力扶著阮氏上位，有她在自然會(huì)一直保著阮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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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熱氣彌漫，盛謙泡過柚子葉澡，從里頭出來，蕓娘正伺候他穿衣，浴桶里頭柚子葉飄滿，“老爺，按理說我身為婦人，不該道家里長輩長短。可是事關(guān)明珠，這件事兒我卻必須得告訴你——”

    道長輩長短，盛謙心里清楚，他爹那樣的性子懶得管他們的事兒，“可是老太君又說什么了？”

    感情這東西本就是相互的，盛謙能察覺出他這親娘對自己沒多大感情，有些時(shí)候便是想敬愛都敬愛不起來。蕓娘替他整理好衣物，抬眼看著他，“老太君前些日子叫我過去，說是給明珠相看好了人家，是那劉家的公子。原本長輩說親到?jīng)]什么，只是相看人家的是大夫人，老爺，你素來知道前事的，雖說那阮氏有些日子逢人是笑臉相迎，可是之前她做的那些事兒卻讓妾不敢信她？”

    “劉家？”盛謙微微皺眉，他到稍微有些印象，“說的是哪個(gè)？”

    “劉家的二公子?！?/br>
    蕓娘早就收整好了，跟著他一齊出門，又一路低語，“妾跟黃mama出去打聽過，聽人說是個(gè)年輕有為的?？舌镟锬切宰幽阋睬宄f了不想嫁，我又怕老太君這邊不太好說?！?/br>
    說這番話出來蕓娘也有些理不直氣不壯，其實(shí)照道理家里長輩給小輩相看親事沒什么不對的。尤其是如今盛謙也安然無恙，世家大多如次，對于普通庶女出嫁妾室從來沒有置噱的余地。

    盛謙容色微微變了，家中婦人無從打聽些隱秘的消息，他卻偶然從同僚中閑話聽起過。蕓娘只是普通的妾室，打聽不來這種消息很正常，可他不信宋老太君打探不出來，還要這樣將親孫女推進(jìn)火坑么？

    蕓娘瞧他容色變了，頓時(shí)心中也有些忐忑，“老爺，可是不好說？”

    盛謙回過神兒來，又垂頭看著她，“你無需忐忑。囡囡是嫁是留，咱們是她爹娘，自然有說話的份兒”想到這里，便對著正托舉著干凈衣物在閨女門口的金枝招手，“金枝，你過來了，有話要交代你?！?/br>
    金枝小跑過來，沖著面前的老爺和姨娘行禮，盛謙道，“你去跟小姐說，一會(huì)兒讓她不用去正房那里，同四小姐看會(huì)書?！?/br>
    金枝有些訝然，不過還是聽從點(diǎn)頭，很快又拿著盛明珠的衣物進(jìn)了屋子。

    “老太君讓去的，明珠若不去恐怕會(huì)惹來她不喜?！?/br>
    “本就不喜了，何故讓小輩過去再受些不平。”盛謙其實(shí)之前還有許多委屈，尤其是他自己當(dāng)了父親之后，體會(huì)到為人父母的感覺，所以他怎么樣也理解不到宋老太君對自己抱著如何的想法——如今卻好像淡了一樣。

    她早已經(jīng)放棄了自己這個(gè)兒子，早在她把宋晚箏嫁給他的時(shí)候。

    宋老太君確實(shí)有些不喜，“不是說今兒個(gè)一家子都來么？怎么不見三丫頭和你那小女兒？”

    阮氏坐在宋老太君一側(cè)，心里直后悔。她只當(dāng)三房就這樣沒落了，誰能想到盛謙能活著從那吃人不眨眼的東廠大牢里頭活著出來。

    “這幾日兩個(gè)女兒為著我的事情都整日夜不能寐。好容易我回來了，剛才與她們說了會(huì)兒話，兩人兒說話間便直打盹，瞧著都是極其困倦的模樣。夜里這里又有歌舞盛宴，只怕她兩一來滿嘴的哈欠，擾了母親的興致?！?/br>
    宋老太君臉上微滯，她總覺得盛謙這番話有些夾槍帶棒。只笑了笑，“卻實(shí)是兩個(gè)孝順的。不過姑娘家孝順歸孝順，到了年紀(jì)還是要出去嫁人，你快是不惑之年，膝下卻還未曾有子嗣，該著急了。”

    盛謙沒有說話，蕓娘在一側(cè)垂著頭。

    宋老太君招了招手，旁邊倪珍兒便遞上了帕子，她擦了擦手，又讓一直在廳中彈唱的樂女退下，“有些事兒想來你這姨奶奶應(yīng)該都跟你說了，我是想著，最近盛國公府也出了不少事兒，連帶你這兒也是這樣，如今剛好趁著明珠的婚事沖一沖，也大辦一場，省的旁人看咱們家笑話。湊巧今日她也沒來，正好知會(huì)你一聲兒?！?/br>
    阮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想那劉家公子的事極為私密，想來盛謙一個(gè)侍郎應(yīng)該不會(huì)去了解一個(gè)普通公子哥兒房中事，便從翠竹手里拿過那冊子，“三弟，你也可掌掌眼。”

    盛謙卻沒有接過，“謝大嫂好意。只是明珠年歲不大，我還想多留她些日子?！?/br>
    宋老太君眉頭已然皺起，她是沒想到盛謙會(huì)直接回了她，“女大當(dāng)嫁，也不小了?！?/br>
    盛謙沒說什么，只是笑著看宋老太君。廳里頭有許多燈都亮著，照理說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可宋老太君也不知道是自己年齡的大了眼睛開始變花，還是他變了，她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內(nèi)宅的事情，自然都是婦人做主，你若真還想多留她些時(shí)日，日后倒也無需去讓她大伯娘帶著她出去了?！?/br>
    正當(dāng)年齡的女兒家都會(huì)被家中主母帶著參加各種貴人們舉辦的宴會(huì)，為著出去相看人家。蕓娘一個(gè)妾自然不能出去別人府上，宋老太君這番話已經(jīng)無異于威脅了。盛謙沒看她，手里正端著被茶水，熱氣散在他臉上，表情有些不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