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jié)
魏祀點了點頭,又看著盛明珠和管平。管平從位置上起身,道,“王妃出了這樣的事,想來王爺心中難過,我與夫人便不久留了?!笔⒚髦橐矎奈恢蒙掀饋?,魏祀做出要送兩人出府的姿態(tài),盛明珠眉頭微皺,“王爺還是先去看郡主,我們可自行離府。” 魏祀目光落在盛明珠身上,很快又轉開。 又進了屋內,盛明珠與管平已經(jīng)起身要起開。往外頭時,恰好可以透過屏風的邊角看到里頭——具體的看不大清,她只隱約看見了魏祀的衣擺,還有一雙屬于女人的腳,連同屋內隱隱約約的血腥味,似乎都能看見。 到了門外,夜風一吹,便什么都沒有了。 —— 與管平回到了府中,盛明珠還在想江潤言的事情。 從前姑娘時期與江潤言鬧的十分不痛快,甚至你死我活也是有的??扇缃袼@樣一個狀況,盛明珠說不上同情,但也不至于幸災樂禍。只是總覺得她這早產(chǎn)實在是怪異,尤其是想著今兒個死胎,渾身青黑。 自己也馬上要當母親了,想到那個場景,盛明珠總覺得十分不舒服。 一旁管平許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便道,“太醫(yī)都說是下毒了,與其往復雜的方向想,不如想的簡單些,最不想要這個孩子的人是誰?!?/br> 盛明珠便看著他,“可江潤言也——魏祀不是還要指望著長公主才幫他嗎?如今那江大郡主人沒了,孩子也沒了,公主還能幫他嗎?” 管平便只搖頭笑了笑,“你道魏祀想不明白嗎?如今太子已經(jīng)自請去守皇陵了,陛下可立的皇子便只剩下他一個了。在他心中,無論長公主幫不幫忙,他都是未來的儲君了?;蛟S以后還需借長公主的勢來壓我,可那時他已經(jīng)是帝王,與長公主的地位也不似現(xiàn)在這樣不對等。” 魏祀心里頭,自然是門清兒了。 盛明珠想著,心里頭就陡然涼了一下。到底還是有些可惜,不為了江潤言,為了她腹中那個孩子,又看著管平,想著他剛才的話,“如今帝位也懸空了這么久,你打算怎么辦?真的要讓魏祀當皇帝?” 盛明珠心里自然是不喜魏祀。 “看起來好像只有他了?!惫芷降?。 盛明珠眉頭皺了起來,管平卻撫了撫她的眉,又笑了笑,“就算只有他,也不會是他?!币粋€覬覦他妻子的人,別說是皇帝,便是傀儡皇帝都沒有他的份兒。盛明珠眉頭皺著,“可明日你一上朝,那些個朝臣恐怕就會有意見了?!?/br> 管平只摸著她的腹部,“這些你都不用管,我會處理好。” 又想了想,如今剛回來,便是他想一直陪著她,朝中那么多事兒恐怕都處理不完,便道,“這些日子你要不先回岳母那里,恐我沒那么多時間陪著你。有岳母陪著,我也放心?!?/br> 盛明珠點了點頭,“也好,這么些天,我娘估計也擔心我。” —— 次日,七王府便已經(jīng)發(fā)喪了。江潤言那孩子剛出腹就夭折了,自然不能發(fā)喪,便只是給王妃發(fā)喪。 魏祀這邊好容易才喘出一口氣兒,他給江潤言那毒不輕,大夫說了必然一尸兩命,沒想到那太醫(yī)還有些本事,差點把江潤言救回來。死無對證,他倒是不怕他那姑姑,可若是江潤言或者,去長公主那便告狀,便什么都說不好了。 如今這樣的情況,便是她懷疑,他也能用許多借口搪塞過去。 這樣想著,便在府中下人的伺候下,穿上了朝衣,準備上朝。今日朝會上,他已經(jīng)和他的那些個門下說好了,今兒個這儲君是必立了,之前出了太子那回事兒,想必朝臣心中都有了個警鐘,不會想出第二次。 管平那邊勢必也會有壓力。 卻如魏祀想的那樣,今日朝會之上,儲君之位卻已經(jīng)立下,眾人推舉十有八九也是他,不然還能如何?可正當他滿心滿意以為自己這皇位板上釘釘?shù)臅r候,管平卻突然抽出了一道圣旨,說是先帝的旨意。 若是立他當?shù)弁?,管平必然不會多此一舉拿出這道旨意。 立的是禮郡王為帝——禮郡王也是魏帝的親子,不過多年前已經(jīng)過繼給了魏帝的兄長。并非不喜禮郡王,而是因為禮郡王當年幼時是魏帝最愛的兒子,也因此才會過繼給無子的兄長。魏帝同母的兄長與魏帝感情非常,連死因也是因為戰(zhàn)場上救了魏帝。 或許只有把最愛的兒子過繼給他,魏帝才覺得是一份補償。 如今立了禮郡王,許多朝臣一開始的偶想不透,但很快又想到了多年前的往事,意外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便沒什么好糾結的——禮郡王不沾朝事兒很多年了,如今陡然這么多人的目光都圍著自己,心里還懵了一下。 “既有圣旨,為什么定國侯之前不拿出來?到如今才拿出來,禮郡王早已過繼給了皇叔,按照大魏規(guī)矩來說,自然是不能繼承皇位,父皇若是想讓郡王爺繼承皇位,多年之前便不會將他過繼出去?!?/br> 魏祀知道,管平既然亮出了這份圣旨,便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之策。 可就好像煮熟的鴨子,已經(jīng)到了嘴邊,突然又被人挑開拿走,這份心情抑制不住,便問了這樣的問題。 管平只笑了笑,道,“這份圣旨是陛下親自所寫”罷了又看著宋閣老,“閣老之前做過陛下的老師,想來陛下的字跡,閣老應該認識。”說著便將圣旨雙手奉在送閣老手上。 宋閣老忙小心翼翼的接過,又看了看,片刻后才抖著嗓子,眼睛也微微有些紅,“老臣伴了陛下這么多年,不會認錯陛下的字跡。這就是陛下親筆所寫——立禮郡王為帝?!闭f罷又看著禮郡王。 禮郡王老早便被過繼出去,或許之前心里還有些不甘,可如今老早都遠離皇權了,當了個閑散王爺這么多年,猛地這么大一個餅子砸到自己頭上從,除了不可置信還是不可置信,又看著一旁的魏祀。 太子和魏祀爭了這些年,掙得頭破血流的,如今就這么輕巧的落在了自己頭上? 禮郡王還有些不可置信,可管平那邊卻又已經(jīng)當著眾多朝臣的面,宣讀了圣旨,又讓之前一直在魏帝跟前伺候的王福出來,將那份圣旨供眾人一一過眼。魏祀仰仗的不過是長公主,說白了,他之前想的便是朝中壓根無可用的皇子。 他必然能夠登基。 可沒想到如今管平釜底抽薪,居然找了禮郡王這么一個人。如今無論這份圣旨是真是假,對于朝臣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管平想要捧誰上位——今日原本意氣風發(fā)的魏祀陡然就萎靡了起來。 說到底皇權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可卻是他這么邪念汲汲營營,一直想要的,如今瞬間便化為烏有了,再上頭管平說了些什么,魏祀便沒有認真的聽了。 —— 新帝登基典禮在三日之后。 原本不該這么匆忙,總該讓讓人算出一個黃道吉日,還要布置好登基大典前所需要的一切。可到底帝位懸空了這么長時日,而且這些日子大魏民間也紛亂繁出,如今新帝登基,也算是久旱逢甘露,給大魏百姓下一個定心珠。 登基大典管平便交了禮部去辦,又匆忙去處理了些旁的事情,便連忙回了府。 盛明珠如今還住在管府,因著懷了身子,蕓娘每日都會為她的吃食cao心,沈蓉在管府無所事事,這些日子 前些日子靈珠也從書院里回來,原本的小團子如今已經(jīng)出落成為亭亭玉立的少女。盛明珠正跟蕓娘坐在院子中吃新鮮采回來的果子,便瞧著黃mama過來,遠遠便瞧著托盤里端著什么。盛明珠目光還沒觸及,只聞到一股子藥味,眉頭鞭子皺了起來。 “都快當娘的人了,還這般的小性兒”蕓娘瞥見了女兒臉上的表情,頓時哭笑不得。 “我還到jiejie看見我不高興”,靈珠從黃mama身后出來。這些日子她總出去參加些詩會書會,看眼下這身兒打扮,一身白衫,頭上也未什么首飾,只是白色的發(fā)帶將一頭烏發(fā)束起,便知是剛從外頭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