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凝香搖了搖頭,有瞬間的失神,回過神后,心口便是劇痛,她從沒想過,梁泊昭會這樣看待自己,淚水一顆顆的從眼睛里滑落,她的聲音沙啞,顫聲道;“睿王已經(jīng)身受重傷了,外面又全是搜查他的侍從,我知道,他出了玉芙宮也只是死路一條,我讓他離開,是不想親眼看著他死。我沒有要放了他!” “不想親眼看著他死,”梁泊昭默念了這一句話,近乎殘忍般的吐出幾個字來;“因為舍不得?” 凝香身子一震,她失神的看著面前的梁泊昭,喊了一聲;“相公” “當年你在宮中,讓人撞見與袁子闊一道從重影殿出來,你不曾與我說實話,無論外間傳言如何,我信你。在川渝時,袁子闊身為戰(zhàn)俘,你不顧身份,深夜進出戰(zhàn)俘營,為他延醫(yī)問藥,我信你。我領兵在外,袁子闊從戰(zhàn)俘營逃脫,被人親眼所見從你的帳子里離開,我顧念咱們夫妻情分,從未問過你,而你更沒將此事與我說過,董凝香,你不說,便以為我不知道了嗎?” 梁泊昭說到此處,只覺得一顆心是從未有過的麻,從未有過的冷,他一心摯愛的女子,卻將他看成天下最大的傻瓜,他的唇角慢慢浮出一絲笑意,眼底卻是變得通紅,對著凝香道;“那塊玉,你一直收在格子里,我一直想著,總有一天你會主動把那塊玉給我,”梁泊昭頓了頓,眉宇是淡淡的嘲笑;“等來的,不過如此?!?/br> 凝香心神俱震,她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男人,輕聲道;“那塊玉,是你拿走的” 梁泊昭沒有回話,他的掌心冰涼,只撫過凝香的面頰,低聲說了句;“我將他殺了,你再無機會跟著他走。” “我從沒想過要跟著他走,我想過要把玉佩給你,玉佩丟了,我要告訴你的,那天晚上,我和你說,可你睡著了,我就想著等你登基后,再把玉佩的事告訴你,我沒有要跟睿王走!”凝香的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猶如一場及時雨。 看著她的淚水,梁泊昭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久久的看著凝香的面容,終是“嗤”的一聲,笑了起來;“我梁泊昭,真他娘的是這天下最大的傻瓜?!?/br> 世人皆道他狼子野心,不忠不孝,從幼主手中奪取江山,為萬世不齒。 卻無人可知,他有了天下,才可以護住自己心尖上的人,給她們母女他所能給的一切,他何嘗不知她想要的是平淡安穩(wěn),可他去無法帶著他們母女遠走高飛,不論對新皇,還是朝廷,只要他還活著,便是最大的威脅!那樣多的人想置他于死地,無論逃到天涯海角,也終有被人察覺的一天。 而他,又怎能帶著她們母女卻過著顛沛流離,四處逃亡的日子!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有一條路可走。 他鋌而走險,甘冒千古罵名,從袁家手中奪取江山,只為不在受袁家掣肘,不在受朝廷欺辱,他遠征在外,她和孩子被神鷹人所劫,差點一尸兩命,無人可知他的恐懼,那種保護不了自己妻兒的恐懼,他甚至不敢想象,若無法掌握先機,待人為刀俎,他們一家三口卻為魚rou。她和孩子,又會有何等下場! 他拼死而戰(zhàn),刀光劍影,九死一生,她卻說了那句;“白骨累累,滿足的只是你一人的野心?!?/br> 滿足的只是你一人的野心 他所做的一切,傾心相對,憐她生子傷了身子,兩年來甘愿寂寞,到了此時,卻不過是場笑話。 “相公”凝香攥住了他的胳膊,她不知要說什么,只余下嗚咽,梁泊昭看著她的滿眼的淚水,他勾了勾唇,眼底一片血紅,只留了一句;“別再這樣喊我?!?/br> 梁泊昭抽出自己的手,有溫熱的水汽充斥在他的眼底,讓他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可以將那抹水汽壓下,他邁開步子,終究是頭也未回的離開了玉芙宮。 手機請訪問 185章 聽香水榭 凝香雙眸空洞,眼睜睜的瞧著他離開了玉芙宮,隔了許久,直到宮人在外頭探頭探腦,瞧著凝香的樣子,似是不敢進來般,只在外頭說了聲;“娘娘,公主醒了,鬧著要見您?!?/br> 聽到九兒,凝香眼睛里才慢慢恢復了些光亮,她動了動身子,終于有眼淚從眼睛里滾了下來,悄無聲息的淌了一臉。 荷香殿。 “他殺了睿王?”永寧仍是倚在**榻上,聽著月竹來報,原本就蒼白的臉蛋上更是沒有了血色。 “千真萬確,聽說,睿王潛藏在玉芙宮里,伺機行刺皇上,皇上親手殺了他!”月竹聲音也是驚慌失措的,帶了哭腔;“公主,咱們的人終究晚了一步,玉芙宮的人悄悄和皇上傳了消息,皇上得知睿王在玉芙宮,就帶人沖了過去,咱們的人,壓根沒有機會救王爺??!” 永寧面如死灰,只低聲說了句;“睿王還活著嗎?” 月竹咬了咬唇,落下淚來;“聽說王爺要和皇上同歸于盡,手中的匕首差點兒就插進了皇上的心窩,皇上哪還能饒他,只讓人把王爺拖了下去,也不知尸首被扔在了哪兒?!?/br> 永寧攥緊了被子,輕聲道;“皇上在哪?” “皇上從玉芙宮出來,便一個人回了元儀殿,也不讓人跟著,聽玉芙宮的人說,皇上像是和董妃大吵了一架?!尽骶W(wǎng)】” 永寧強撐著,起身穿上衣衫,月竹見她起身,趕忙上前攙扶,小聲道;“公主,您還在病中,這是要去哪?” 永寧頭暈眼,只慢慢的系上腰帶,月竹一面服侍她更衣,一面道;“公主是要去看皇上?” 永寧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之前董妃在川渝與睿王的流言紛紛,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根刺,今日睿王藏身在董妃那里,只怕他心里的刺會更深,他現(xiàn)下只想一個人待著,我去作甚?” “那這三更半夜的,公主是要去哪?” 永寧深吸口氣,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緩緩開口;“與我一道去趟天牢,去打探下睿王的消息?!?/br> “公主!”月竹大驚;“睿王可是刺客,白日里還傷著了皇上,即便您要打探消息,又怎能這般正大光明的過去?傳到皇上耳里,您讓皇上如何作想?” “你放心,他還要用我穩(wěn)住前朝舊臣,等閑之下,他不會為難我。最新章節(jié)全文閱讀”永寧聲音清冷,只搭著月竹的胳膊,闖入了茫茫夜色。 元儀殿。 梁泊昭孤身一人,肩上的傷口已被太醫(yī)重新包扎,一干人等俱是被他呵退,空蕩的大殿中,寂寥而靜謐。 他閉眸養(yǎng)神,原先滔天的怒火到了此時方才慢慢平息,他以手扶額,只覺得身心俱疲。 不知過去多久,但覺一陣輕淺的腳步聲響起,梁泊昭倏然睜開眼睛,就見一個容貌嬌柔的宮女不知何時進了大殿,手中捧著茶碗,見梁泊昭睜開眼睛,便是趕忙匍匐余地,顫聲道;“皇上恕罪,是王公公讓奴婢進來,給皇上奉茶?!?/br> 梁泊昭亦覺口渴,只吩咐;“端上來?!?/br> 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茶碗呈上,梁泊昭接過茶盞,一飲而盡,心頭的煩悶卻絲毫未消,飲完茶水,便將那茶碗向著堂下擲去,發(fā)出一聲脆響,驚得遠處的內(nèi)侍宮女俱是紛紛跪下了身子,惶恐的說道;“皇上息怒。” 梁泊昭豁然起身,向著殿外走去,一干內(nèi)侍宮女侍衛(wèi)趕忙跟上,他卻一個手勢,命人停住了步子;“都別跟著朕?!?/br> 王公公聽了這話,只嚇得雙腿打軟,這白日里才遇見過刺客,此時又哪敢讓梁泊昭孤身,哀求道;“皇上,太后聞得您白日遇刺,擔心的不得了,特地命了老奴,讓皇上無論去哪,都要領著人跟著,您就當體恤太后” 梁泊昭回過頭,一雙冷眸在黑暗中戾如鷹梟,就那樣看了王公公一眼,只令他立時閉上了嘴巴。 梁泊昭邁開步子,沒讓任何人跟著,孤身一人向著后宮深處行去。 王公公不敢怠慢,一面領了人遠遠跟著,一面遣了個內(nèi)侍去壽康宮和太后知會一聲。 天牢。 永寧一襲暗色云紋大氅,進閣后便是將大氅解下,露出里面一件七成新素色宮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