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凝香的眼睛微微閃爍著凌光,她看著眼前的永寧,輕聲問了句;“袁妃娘娘今日過來,到底想說什么?” 永寧目光平和,只道;“永寧只想問娘娘一句,江山美人,皇上為何不能兼得?” 凝香眼瞳里卻是輕微的恍惚,她看著面前的永寧,低聲道;“江山美人,他已經(jīng)兼得了,袁妃娘娘是美人,玉秀宮的秀女也全是美人。我只想帶著孩子,守著我的親人過日子,離這皇宮,越遠越好?!?/br> 永寧抿了抿唇,輕聲道;“無論是我,還是那些秀女,都只是皇上的擺設,也是這后宮的擺設。若娘娘心里連擺設也容不下,那不妨就干脆給皇上一個痛快。也好過這般折磨?!?/br> 凝香向著永寧看去,就見她神色平和,迎著凝香的眼睛,清脆道;“皇上將我安置在后宮,不過是為了安撫前朝舊臣,待他大權(quán)在握,不必受舊臣掣肘,那時候,想來永寧也不必在宮中礙著娘娘的眼睛。至于那些秀女,更是不值一提,一切,就全看娘娘如何想了?!?/br> 凝香心神一顫,久久說不出話來。 永寧目光向著周遭打量,眼見著這座農(nóng)家小院,她微微凝神,繼續(xù)道;“永寧曾聽聞,娘娘的家鄉(xiāng)在澧城的羅口村,聽說那個村子偏僻貧寒,不知娘娘想過沒有,若有朝一日皇上放下一切,當真帶著你和孩子回到羅口村,村里的日子,就真比這宮里的好嗎?” 凝香身子微震,腦子里一直回蕩著永寧的話,村里的日子,當真會比這宮里的好嗎? 永寧沒有再看凝香,只隨手捏起一塊精致的點心,道;“若這草屋不在聽香水榭,而是在羅口村,娘娘和公主,又何嘗能享有這錦衣玉食,奴仆成云?娘娘或許不在意,可公主還小,她分明享有萬千寵愛,為皇上心頭至寶,娘娘又為何要讓原先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變成一個鄉(xiāng)下的窮孩子?” “娘娘自小在民間長大,自是比永寧更懂得民間疾苦,若碰上災年荒年,老百姓連口飽飯也難吃上,若只為了娘娘想過的日子,就要讓皇上舍下江山,放著這榮華富貴不要,偏偏要帶著孩子去民間吃苦,永寧是真不明白,娘娘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到了如今,我只想和九兒在一起,把孩子養(yǎng)大,我先前的確曾想過讓他放下江山,帶著我和孩子走。如今,再也不會了?!蹦阋ё謽O輕。 永寧定定的看著她,站起了身子,離去前,最后留下了一句話;“皇上一路走來,諸多不易,如今總算是天下在手,并且即將獨擋一面,可偏偏這時候,娘娘和他說,他得到的這一切,所擁有的這一切,全不是娘娘想要的。娘娘覺得,皇上該怎么辦?能怎么辦?” 凝香臉色漸漸浮起一絲蒼白,她站在那里,沒有去看永寧一眼,一雙手卻是輕輕顫著,顯是永寧的話對她震動極大。 離開了聽香水榭,月竹跟在永寧身后,不解道;“公主,董妃自請出宮,皇上也分明是答應了,您又何須來阻止?她自己不惜福,甘愿折了自己的福分,干咱們什么事?再說她一直在宮里,旁人哪有機會接近皇上,懷上龍?zhí)ィ俊?/br> “比起孩子,我更希望他江山美人,能夠兼得。” 永寧話音剛落,就見王公公已是領了人往水榭這邊趕來,見到永寧,王公公一愣,連忙彎腰行禮。 見他神情有異,永寧眉心微蹙,問道;“出了什么事?” 王公公只道;“回娘娘的話,今兒是董妃和公主出宮的日子,老奴來接” 瞧著王公公一臉虛汗,永寧問;“皇上在哪?” “皇上昨夜有些貪杯,眼下還在元儀殿歇著,宿醉未醒?!?/br> 永寧看了眼天色,見已日上三竿,遂是皺眉道;“皇上喝的很醉?怎生到此時都沒醒?” 王公公不住稱是,永寧瞧出了端倪,上前一步,低聲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公公慌了神,只得全招了出來;“娘娘,您可要為老奴做主,這昨夜昨夜里皇上酒醉,在元儀殿臨幸了一個宮女,本來也沒什么,可這宮女哭哭啼啼,說是皇上強行占了她,回屋要上吊自殺,鬧得太后也知道了?!?/br> 永寧微微蹙眉,“昨夜你沒陪在皇上身邊?” “昨夜老奴也在,可見皇上摟著那宮女,老奴哪還敢在看?!?/br> 189章 彼此都落了個清靜 永寧聽了這話,心口也是一沉,她沉默片刻,才道;“這宮女此時何在?” “已經(jīng)被太后下令,接到壽康宮去了?!?/br> 永寧聞言,心里便是苦笑,只微微點了點頭,道了句;“此事,便讓太后處置吧?!?/br> 說完,永寧側(cè)身,向著聽香水榭看了一眼,回想起凝香方才的容色,顯是已經(jīng)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又孰知半路會殺出個元儀殿宮女,永寧閉了閉眼睛,對著月竹說了句;“月竹,咱們走?!?/br> 月竹見永寧神情平靜,遂是趕忙跟上,回到荷香殿,月竹打量著永寧神色,小心翼翼道;“公主,皇上昨夜臨幸那宮女,想來也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您可千萬別難受。” 永寧瞥了她一眼,道;“我難受什么?他身為皇上,臨幸宮女只是尋常,有何好難受?” 月竹道,“公主自小在宮里長大,見慣了皇上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可董妃長在民間,怕是得了消息,又要難過一場了?!?/br> 永寧聞言,只微垂著雙目,良久,才輕聲道;“就看她自己,能否想開了。” 月竹想了想,道;“公主,您說皇上會如何安置那個宮女?” “事已至此,皇上如何安置那宮女,還重要嗎?”永寧聲音輕微,語畢后又是說了句“再說,若我沒有猜錯,想必太后已是下了懿旨,給了那宮女名分。” 元儀殿。 梁泊昭一直睡到午時。 宿醉后,頭疼欲裂,嘴巴里更是干燥如火,他從床上起身,只按了按眉心,看著周遭的一切,眼底浮起幾分恍惚。再看向身旁,已空無一人,唯有床褥間卻是浮著幾分甜香,提醒著他,昨夜那一場歡愛,并非他的夢境。 梁泊昭下了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嗓子里方才清爽。 聽到屋子里的動靜,王公公慌慌張張的領了內(nèi)侍進屋,小心翼翼的開了腔;“皇上,您醒了?” 梁泊昭在椅上坐下,他雙眸暗沉,聲音嘶??;“昨夜,有誰來過?” 王公公心里一咯噔,只道;“昨夜里一直是老奴在皇上跟前服侍,沒沒旁人?!?/br> 梁泊昭雙眸如刀,向著他看去。 王公公心頭大駭,終是忍不住跪了下去;“皇上,昨夜里您喝醉了,嘴巴里一直說著胡話,老奴讓人去熬了醒酒湯,后來玉姑娘端了醒酒湯,老奴嘗了后,讓她給您送了過來哪知哪知” 梁泊昭竭力回憶著昨夜發(fā)生的事,然而無論他如何回憶,卻只想到自己與趙云平在明月閣飲酒,而后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元儀殿,但他卻偏偏做了場夢,一場美夢。 醒來后才知,終究不過是個夢,凝香并未來過。 她到底還是沒有來找過自己,即便他將羅口村為她搬來,她也不曾來見自己一眼,到底是他想多了,自作多情,怕也不過如此。 梁泊昭合上眼睛,有些許的片段的在腦子里閃過,在睜開眼睛時,他面色沉郁,只道了句;“繼續(xù)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