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王公公聞言,自是不敢在說話了,待皇上的旨意已下,武大臣俱是吃了一驚,只不知道皇后究竟是如何惹惱了皇上,竟被皇上扔在了偏僻的長春園。 唯有永寧深知,梁泊昭決計不會將凝香趕到長春園,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自行出宮。 “公主,宮里面捎來了消息,公主猜的沒錯,皇后的確是自己走的,皇上也沒有派人去追,甚至都沒讓人盤查。” 永寧晃著搖籃,看著庭兒沉睡的面容,只道了聲;“太遲了?!?/br> “公主,您說什么?”月竹不懂這三個字的意思。 “我是說,她走的太遲。”永寧抬起眼睛,聲音清淡;“等著皇上對她的愛早已磨光,走了又能如何?!?/br> 月竹心思一震,不敢輕易搭腔。 “若要走,也該在他最舍不下的時候走。董凝香,又錯了?!?/br> 月竹聞言,小聲道;“公主,不論皇后去了哪里,走了總歸是好事,這日后,皇后的位子,還有皇上,皇長子,以至于整個江山,可不都是您的,您才是笑到最后的那個人。” 永寧搖了搖頭,唇角浮起一抹苦澀?!霸轮?,你錯了,沒有人能笑到最后?!?/br> 她并未帶著孩子回宮,依然住在離宮里的朧月閣。 皇宮,元儀殿。 “皇上,方才收到傳書,上面說娘娘帶著小公主,已經落了腳?!蓖豕_步匆匆,走至梁泊昭身前時,微微輕喘。 “她們過得如何?”梁泊昭開口相問。 “娘娘離開朗園時,并未帶的多少銀兩,隨身只有幾樣首飾,娘娘將其的一只手鐲當了,換了銀子,置了處宅院,與公主一道住著?!?/br> 王公公說著,將那手鐲小心翼翼的呈到梁泊昭面前。 梁泊昭將玉鐲拿起,清涼的玉質,猶如女子的肌膚。 “皇上,娘娘和小公主落腳的小城,在” 梁泊昭一個手勢,止住了王公公的話頭。 見梁泊昭無意知曉凝香母女身在何方,王公公也是心驚,等了片刻,才聽梁泊昭開口;“讓人在她周邊住下,別讓她知曉。”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保準會護的娘娘和公主周全?!?/br> 梁泊昭淡淡頷首,說了句;“下去吧?!?/br> “是?!?/br> 待王公公退下,梁泊昭復又拿起玉鐲,他在燈下凝視片刻,將其擱在懷。 三年后。 他依然還是那個皇上,那個威嚴冷峻,不怒自威的皇上。朝政之事在他手井井有條,更兼之他能征善戰(zhàn),踏平蠻夷,驅除胡虜,委實是一代明君。 然而,這樣的一代帝王,卻不酗酒,不近女色,除了偶爾游獵,連夜宴也無,自皇后出宮,這樣久的日子,宮里甚至連一位寵妃也沒有。 世人都知曉,皇上膝下唯有一子,養(yǎng)在袁妃身邊,便是對這個獨子,皇上也甚少會有和顏悅色,他會在朝政不是十分繁忙時,命人將皇長子帶在身邊,親自教養(yǎng),宮里人都知道,皇上待皇長子要求十分嚴苛,不過是個三四歲的小兒,皇上便已是要求他熟讀四書五經,并親自教他騎射。 就連王公公守在一旁,看著那小小的孩子,也是心疼不已。袁妃更因此事,與皇上大吵一架,帝妃不歡而散,宮里的老人都知道,袁妃性子恬淡,就連打小服侍著她的月竹,都不曾見她發(fā)過那樣大的火。 沒人知道當日袁妃究竟與皇上說了什么,然而自那之后,皇長子的功課俱是由袁妃親自教導,騎射功夫則是由皇上為其啟蒙,待皇長子長到七歲,已是武俱佳,不可多見。 元儀殿,梁泊昭親自考問過梁庭的功課,深邃的瞳仁,終是浮起一抹贊許之色。 梁庭年紀雖小,卻在永寧的悉心教導下,十分謙和有禮,對梁泊昭亦是滿滿的孺慕之情,待父皇允其退下后,梁庭起身,恭恭敬敬的與父皇行了一禮,方才由乳母牽著,離開了元儀殿。 梁泊昭收回目光,對著王公公開口;“去請袁妃過來一趟?!?/br> 王公公心里一震,自從袁妃帶著皇長子回宮,帝妃兩人多年來一直是分開居住,袁妃從未侍過寢,這已是皇宮人人心知的秘密。 王公公不知梁泊昭的心思,卻不敢不聽其吩咐,只躬身稱是,折身去請了永寧。 踏進元儀殿時,偌大的一個宮室只有梁泊昭一人。 永寧俯身行禮。 梁泊昭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 “皇上深夜召見永寧,不知為了何事?”永寧目光沉靜如水,對著梁泊昭問道。 梁泊昭將一卷明黃色的圣旨遞到了她面前。 永寧的臉色微微變了,她沒有接,只看向了梁泊昭。 “若永寧沒有猜錯,這是退位詔書?”她聲音極低。 梁泊昭點了點頭,“我會傳位給庭兒?!?/br> 永寧眼睛里涌過一抹溫熱,她竭力止住淚水,唇角溢出淡淡的笑意;“我一直都在想,你究竟會撐到什么時候,本以為當太后守孝期滿,你就會離開,到如今庭兒已經七歲,我知道,你該走了。” “輔政大權,盡數交由你?!绷翰凑训_口。 永寧合上了眼睛,有一行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她聲音輕柔,幾乎低不可聞;“你走后,我會為你守住這個江山。姓梁的江山。” “永寧” “梁泊昭,我曾做過一個夢。在那個夢里,你是我的。我曾隨你征戰(zhàn)天下,驅除胡虜,我曾與你攜手共進,斬殺蠻夷,我曾與你生死與共,問鼎天下。在那個夢里,你心里是有我的?!?/br> 梁泊昭沒有出聲。 “就是那個夢,支撐著我走到了今天。現下,那個夢該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