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扣住秦桂豪的手腕子，“走，咱們?nèi)ケ葎澅葎潱铱纯茨氵@個八輩子貧雇農(nóng)吃什么長得這么粗壯，怎么比地主老財還有rou。”

    秦桂豪被他捏著內(nèi)關(guān)xue，胳膊立刻酸軟使不上力氣，不禁哎呀一聲。

    他力氣大是因為長得粗壯，自然比不了周明愈這種看起來長得沒多特別，但是力氣格外大的人。

    莫茹見周明愈要打架，趕緊找地方躲好給他加油，周明愈可是一腳就把張金樂踹得趴地下起不來的，腿雖然沒骨折也在炕上躺了好幾天呢。再說他們這一代人，小時候父母沒少報這個班那個班，琴棋書畫、打球、練跆拳道，不管是不是被帶歪了，反正學(xué)跆拳道的小孩子很多。

    她也學(xué)了好幾年，只不過沒用過，但是周明愈不一樣。他參加過青少年跆拳道比賽獲獎的，后來還加入一個健身俱樂部，有格斗、有拳擊、還有跆拳道等。她跟著去玩過一段時間，入的是騎行組，堅持了沒有一周……又改為跑步……最后就練瑜伽……

    “有種你放開！”秦桂豪被捏得半邊身子都酸麻使不上力氣。

    周明愈放開他，活動一下自己的手腕，“先說好，你是自己一個還是你們一群都是壞分子？”

    秦桂豪一起的人忙擺手，笑道：“俺們可是正經(jīng)人，絕對不是壞分子。”

    他們都是秦家?guī)X和秦桂豪一起幫人拉磚的百姓，哪里敢惹事，更何況看周明愈不是個簡單人，萬一人家真是民兵隊長呢。

    秦桂豪當(dāng)然也不是什么惡霸，現(xiàn)在沒有那個惡霸土壤，他就是力氣大過來拉磚出力氣活兒。一開始總是拉不到磚很郁悶，久而久之就想出這么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不想惹事的就被他嚇唬著，真厲害的他也掂量著不惹乎。

    真要是厲害的起碼也得在村里混個隊長大隊長民兵隊長之類的，要是混成這個，又不需要出這個力氣活兒。

    周明愈就是看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敢單挑秦桂豪。

    秦桂豪把衣裳一脫，露出自己粗壯的大臂和寬厚的胸膛，大猩猩一樣擂了擂，“小子你給我哭吧！”

    他揮著蒜臼子大的鐵拳就沖上去，想一拳頭就把周明愈砸趴下。

    周明愈看他雖然力氣大，但是行動笨拙哪兒都是破綻，根本提不起打架的興趣。

    拳風(fēng)掃來的時候，他迅速下蹲側(cè)首躲開，然后快速地勾著秦桂豪的右腿，肩膀在他腋下猛地一頂?！皳渫ā币幌伦樱毓鸷谰捅缓莺菟ぴ诘厣?，周明愈順勢撲上去扭著秦桂豪的手腕往上一擰，右臂上去一個鎖喉，就把他治得動彈不得。

    “疼疼疼！”秦桂豪疼得殺豬一樣喊起來。

    周明愈膝蓋頂在他肋下，力道大一些就能把他肋骨咔嚓咔嚓給頂斷，“服了？”

    秦桂豪疼得黑臉都要變白了，“服、服了，隊長、隊長，服了！”

    周明愈笑了笑，把他松開，“我現(xiàn)在要提貨，你還有異議？”

    秦桂豪哭喪著臉，“沒，沒異議，隊長你快提貨吧，要不要我給送回去？”

    周明愈：“不必，我自己拉車來的?！?/br>
    他拿了單子去找錢武提貨。

    錢武看得津津有味，笑道：“這位真是民兵隊長，”他低頭看了看單子，笑道：“周家莊的，你叫周……”提貨條子一般都寫著多少數(shù)量，品質(zhì)，然后有部門蓋章。有的為了不被人偷偷提貨，就寫上提貨人的名字和地址。

    陳剛字很草，錢武認(rèn)字也不是特別多，就沒認(rèn)出來。

    周明愈報上名字，又道：“其實我不是民兵隊長，嚇唬他的。”

    錢武哈哈一笑，“不錯，你去提貨吧。”

    周明愈就問道：“我能不能順便買個煙囪？”

    錢武大方道：“買什么煙囪，買脊瓦我送倆給你。”

    眾人也笑起來，無比羨慕又佩服地看著周明愈，真是好運(yùn)氣，別人要是來買煙囪，沒有條子都買不到呢。

    等周明愈出來，莫茹就捏著倆拳頭朝他比劃，樂滋滋的一臉崇拜，“小五哥好帥哦！”

    周明愈攬著她的肩膀，“他才是個二愣子呢?！?/br>
    兩人笑起來，拉著地排車去裝脊瓦。

    這時候因為燒窯方式的問題，出來的都是青磚灰瓦，或者青磚黛瓦，也不是很結(jié)實，一不小心就可能會壓碎。

    他們裝車的時候，錢武領(lǐng)著秦桂豪等人過來。

    周明愈就順便問一下能不能買點碎磚瓦煤渣之類的，這些也可以用來壘墻、鋪路。

    錢武這會兒很大方，笑道：“你有空來拉，一車煤渣給你五分錢?！彼榇u瓦不多，但是煤渣還是不少的，更何況這時候都大老遠(yuǎn)地拉著個地排車過來，一車也拉不了多少，就算你想多拉那車也不頂事，所以他們都論車。

    周明愈道：“那你給寫個條子，等我忙完夏種得空來拉?！?/br>
    到時候多借幾輛車，讓哥哥們來幫著一起拉。

    錢武也沒拒絕，當(dāng)即就撕了幾個一寸寬兩寸長的窯廠煤渣票給他，一共有五張。

    給多了也沒用，要是廠里沒貨，給一百張條子也沒用。

    周明愈道了謝，把條子交給莫茹收著。他對錢武印象不錯，雖然錢武一開始是抱著看熱鬧的想法，對秦桂豪欺負(fù)人也不約束，可周明愈并沒有什么意見，任何時候都不指望別人主動維護(hù)自己，更何況是現(xiàn)在。

    兩百片馬鞍形的脊瓦裝上車，那車就已經(jīng)很滿，周明愈還是去挑了幾個煙囪，錢武說可以多送倆，那他就不客氣地拿了四個。

    這東西要想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莫茹掏了四個雞蛋給周明愈，讓他送給錢武。畢竟雞蛋是好東西，誰也不是天天有的吃，送過去也是心意，讓人家知道他們是感恩的。

    周明愈一手拿著倆雞蛋，過去直接裝進(jìn)錢武的上衣大口袋里。

    錢武一摸，摸到四個雞蛋，“哎呀，周兄弟還這么客氣?！?/br>
    周明愈道：“多虧你幫忙我們才能提到貨，連煙囪都有了，下一次再來拉煤渣。”

    錢武笑道：“你只管來好了?！?/br>
    周明愈就和他告辭，拉著一車瓦和莫茹離開窯廠。

    路上莫茹開玩笑道：“小五哥，你說我們把瓦藏起來回去裝一車子煤渣，他們會不會懷疑？”

    周明愈笑道：“要我保證懷疑你，誰家拉瓦還跟著個大肚子，周家莊離著二十里呢，沒走幾步就回去拉煤渣，說卸路上人家也不信。”

    日頭落山以后，天色暗得快起來，等他們走到那片樹林的時候光線更黯淡。

    不過這時候也沒人敢劫路，所以就算樹林、青紗帳也不怕。

    莫茹就說停下歇歇吃飯。

    她拿一個周明愈用蒲子編的托盤出來，把吃食、咸菜擺上，又倒了溫水喝。

    周明愈問：“你的雞蛋是不是都沒了？”

    莫茹笑了笑，“我還有知了龜呢?！彼贸鰩讉€燒過的朝著周明愈晃了晃，往他嘴里塞一個。

    周明愈哪里肯吃，“你吃，補(bǔ)充營養(yǎng)?！?/br>
    莫茹硬塞給他一個，“咱們在這里休息一會兒，過會兒樹林子里肯定有很多知了龜，正好去摸?！?/br>
    周明愈壞笑道：“一般這種樹林子都是村里的墳塋地，你不怕……”沒說完他就后悔，自己腦抽了要說這個嚇唬她，改口道：“不過這個不是，這是窯廠栽了當(dāng)柴火的。”

    莫茹卻已經(jīng)豎著耳朵四處打量了，下意識地就往周明愈身邊靠靠。

    周明愈攬著她，摸摸她的頭發(fā)，“我騙你的，不怕啊?！?/br>
    兩人吃了飯，莫茹把東西收起來，讓周明愈陪她散步。

    知了龜?shù)葧翰拍艹鰜砟?，她就在樹林子里撿樹枝，看樹下厚厚的樹葉爛掉成了腐殖土，她歡喜道：“運(yùn)回去墊在我們院子里?！?/br>
    這些腐殖土肥沃得很，放在這里太浪費(fèi)了。他們新家院子不適合種作物，必須把表面厚厚一層刨掉，將里面的碎石撿出去墊新土才行。想想再過陣子這些樹可能都被砍掉煉鋼鐵，她就覺得rou疼。

    在周明愈的幫助下，她收了很多腐殖土和樹枝子。

    “周愈你快來看，這里有蘑菇，能不能吃？”她提著馬燈，在一棵大松樹下發(fā)現(xiàn)了一堆傘狀蘑菇。

    周明愈猶豫了一會兒，“我也不確定，最好先別吃拿回去給娘他們看看?！笨谷諔?zhàn)爭時候老太太們天天帶著家人挖野菜，對野菜辨識能力很高。

    莫茹就同意了，將那些蘑菇連同周圍的腐殖土都收進(jìn)空間里。

    等知了龜開始出來的時候，他倆拎著馬燈撿得不亦樂乎。

    突然有人喊叫“鬼呀！”在林子里狂躥。

    周明愈和莫茹嚇了一跳，他立刻把莫茹護(hù)在懷里，戒備地掃視了一圈。

    他是不相信有鬼的，就算他和莫茹穿越，也應(yīng)該是有科學(xué)依據(jù)是能量的轉(zhuǎn)移而不是鬼神之論，反正他覺得鬼都是人們自己編出來嚇唬自己的東西。

    他攬著莫茹順著那聲音走過去，卻發(fā)現(xiàn)竟然是秦桂豪等人拉著車路過。

    秦桂豪等人裝了車趁夜回家，進(jìn)了林子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蓬火焰在跳動，分明就是鬼火！

    那周圍黑漆漆的，看不清別的，加上風(fēng)吹著白楊樹的葉子嘩啦啦作響，再一想這是一片墳塋地。

    其中一人立刻炸了毛，“哎呀媽呀，鬼呀！”

    這時候周明愈攬著莫茹提著馬燈走過來，在秦桂豪那些人眼里，只看到憑空移動的火，黑乎乎的沒看到倆人，這簡直就是聊齋故事再現(xiàn)，墳塋地里，鬼火紛飛，一人提著個燈籠飄飄忽忽地飛過來……

    他們自己能把自己嚇?biāo)馈?/br>
    秦桂豪等人撲通跪下，“大仙饒命，大仙饒命，我們就是路過的，不小心驚擾……”

    “你們這是干嘛？”

    莫茹好奇地看著他們，難道自己和周明愈很像大仙？

    ?。?！

    秦桂豪等人一抬頭，就看到周明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頓時丟人丟大發(fā)了。

    秦桂豪已經(jīng)狠不起來了，反而委屈得很，“啊——你這個人怎么這樣，裝神弄鬼的。”

    還有人大聲喊：“你們躲這里干嘛，不知道會嚇?biāo)廊藛幔俊?/br>
    莫茹道：“我們哪里躲了？我們光明正大地抓知了龜啊，這里這么多白楊樹知了龜可多了。”

    秦桂豪等人無語地看著她，“啊啊啊啊，咱們快走！”

    他們拉著車停也不停就走了。

    被他們這么一弄，莫茹也覺得慌兮兮的，“小五哥，咱們也走吧?！?/br>
    大晚上的，人就容易胡思亂想。

    離開了樹林子，莫茹哈哈笑起來，“那個秦桂豪看著厲害，其實膽子小得很?！?/br>
    既然敢走夜路，還怕這個？

    這時候信息不發(fā)達(dá)，鄉(xiāng)下人大多不識字沒文化，誰走個夜路回去都能編一段瞎話兒故事來，什么遇到黃大仙、狐貍精、半夜在路口叫名字的小媳婦兒等等，最常見的就是鬼打墻。

    尤其走墳地的人，那是必須要編一個出來的，不編一個都對不住自己走過夜路。這時候人娛樂很少，都喜歡聽別人講奇異的故事，于是就非常有市場，還會越傳越神呢。

    他倆當(dāng)然不知道秦桂豪等人被嚇了一跳，出了林子就開始互相吹牛，誰也不承認(rèn)自己害怕都笑話別人膽小，說自己當(dāng)初如何如何膽大，什么什么奇遇。

    不等到家秦桂豪就吹出一個此行的驚險故事，在窯廠外面墳塋地的奇遇記。

    周明愈就是一個男狐貍精，拐帶一個黃花大閨女，還讓人家懷孕，而自己就是一個正義的青年跟狐貍精大戰(zhàn)三百回合把那黃花大閨女救出來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