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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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是范垣俯身捉住小皇帝:“隨我回宮!” 第19章 好戲 小皇帝見了范垣,大概就像是看見了天敵克星,也不像是先前那么囂張了,聽說范垣要帶自己走,敏銳地便抓住了他自以為的“救命稻草”。 被當(dāng)做稻草的琉璃一顫,眼中的淚隨著動作撲啦啦掉了下來。 正因為范垣又握住了朱儆的手,小皇帝越發(fā)懼怕,用力一掙,往前撲過來攬住琉璃的腿,尖叫道:“我不要回去!” 幾乎是本能的,琉璃張手把小皇帝抱在懷中。 在場的幾個人,剎那間都驚呆了。 先是陳伯,嘴巴張的大大的,心中亂亂地想:“這溫家的女孩子果然癡愚到了這種地步嗎……先是不跪皇帝,現(xiàn)在又這樣膽大包天……” 然后是養(yǎng)謙,向來精明睿智的溫大公子,無法弄清此刻自己的感覺:妹子這是怎么了?難道、難道是真的呆傻起來了嗎? 范垣眉頭緊鎖,他的手已經(jīng)松開了朱儆,兩道目光像是秋日的霜冷,極具殺傷力地落在了琉璃身上。 再就是鄭宰思了。 鄭大才子是在場眾人之中最為放松的一個,他的嘴角甚至是微微上揚的,目光閃爍,透著一股子“好戲登場須仔細欣賞”的饒有興趣。 朱儆本是小孩子撒嬌撒賴,又因為琉璃先前出現(xiàn)的時候就抱緊了自己,冥冥之中,母子之間許是有一種心靈上的牽絆之意,所以在最無助的時候選擇撲了過來。 此刻被琉璃抱住,小皇帝一怔之下,突然倍感溫暖,同時卻又有一股莫名的委屈突然而至,這心里暖意跟涼意交織,讓小皇帝無法按捺,索性“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沒見到兒子的時候,琉璃日思夜想,只是因為知道朱儆人在皇宮,要相見猶如登天,所以苦苦按捺。 卻萬萬想不到母子相見,卻是在這樣復(fù)雜的情況下,而且朱儆又是這樣令人心疼的反應(yīng)。 聽著小皇帝撕心裂肺的哭聲,琉璃更是心痛如絞,淚像是泉流般奔涌不至,恨不得緊緊摟住朱儆,百般地?fù)嵛亢鍎駜鹤印?/br> 但是周圍這幾個人,尤其是范垣跟鄭宰思,簡直如虎狼般,眈眈相向。 何況還有陳伯,還有溫養(yǎng)謙……如果真的這樣不顧一切地母子抱頭痛哭,那后果……只能用一個“不堪想象”來形容。 僥幸的是,“溫純”癡傻之名在外,所以自己的種種反常,皆可以暫時往這上面來推。 琉璃深深呼吸,狠命地把心底的悲辛種種生生地壓回了肚子里。 她的手輕輕地在小皇帝的背上撫了兩下,又摸了摸朱儆的頭,抬起袖子給他擦了擦淚。 朱儆大哭了一陣,心理有所宣泄,被琉璃這般溫柔相待,便不由地停了哭泣。 琉璃輕輕扶住他肩頭,緩緩地蹲下身子。 跟小孩子面對面,四只被淚浸濕的微紅的眼睛相對,琉璃突然伸手扒住嘴跟眼角,伸出舌頭,同時翻了個白眼。 本來極為傷心的時候,突然看見這樣的鬼臉,小皇帝吃驚地睜大雙眼,然后便掛著淚,“哈哈”地破涕為笑了。 *** 畢竟知子莫若母。 琉璃深知朱儆的脾氣,也知道怎么哄才是最有效的。 眼見小皇帝轉(zhuǎn)怒為喜,咯咯地笑個不停,琉璃也松了口氣。 但同時對于圍觀的這幾位而言,各位的心情自然也是相當(dāng)?shù)摹半y以描述”了。 鄭宰思第一個開口,侍郎大人笑道:“哈,溫姑娘真是蕙質(zhì)蘭心呀。” 養(yǎng)謙在旁邊簡直是捏著一把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被妹子的舉止弄得魂飛魄蕩,無法言喻。 聽鄭宰思如此夸贊,養(yǎng)謙的心弦略松了幾分,卻也不敢怠慢,小心上前拉了拉琉璃,低聲道:“meimei……不可冒犯陛下?!?/br> 鄭宰思笑著搖頭道:“不礙事的,陛下難得跟溫姑娘這樣投契?!?/br> 范垣目光復(fù)雜地瞟了琉璃一眼,重對朱儆道:“陛下,該回宮了?!?/br> 朱儆既然已經(jīng)開懷大笑,就不好再拿出無賴孩童的樣子來了,他哼了聲,不理范垣,卻轉(zhuǎn)頭對鄭宰思道:“鄭侍郎,陪朕回宮了。” 鄭宰思一笑,躬身道:“臣遵旨?!?/br> 朱儆剛要走,突然回頭看向琉璃。 正琉璃也眷戀不舍地望著他,好不容易母子相見,這么快就要分開,如何能夠忍心。 但如果這會兒流下淚來,一定會惹的朱儆也隨之情緒反復(fù),琉璃便歪頭向著小皇帝微微一笑。 朱儆見她笑了,就也高興地露出笑容:“你叫什么?” 琉璃心底百感交集,五味雜陳,更加無法回答了。養(yǎng)謙在旁道:“回陛下,請陛下恕罪,小妹阿純,她、她從小兒不會開口說話?!?/br> “不會說話?”朱儆吃驚,疑惑道:“但是方才……” 小皇帝盯著琉璃,有思忖之色,烏溜溜的眼珠靈動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并沒有說下去,只道:“朕知道了?!?/br> 他轉(zhuǎn)頭對鄭宰思道:“鄭侍郎,回頭你對太醫(yī)院說一聲,派幾個高明的太醫(yī),給這位溫姑娘看一看?!?/br> 鄭宰思微笑:“陛下放心,臣回去即刻就辦?!?/br> 這大大出乎養(yǎng)謙所望,當(dāng)即忙跪下去:“多謝陛下!” 朱儆又看了眼琉璃,握著鄭宰思的手出了門。 范垣反而落在了后面,目送兩人出門,范垣將走又停了下來。 他回頭望著琉璃,又看向養(yǎng)謙。 面對這位莫測高深的首輔大人,養(yǎng)謙先前放松的心情驀地又緊張起來。 他隱隱猜到范垣會說什么……多半是問他們?yōu)楹螘陉惣?,養(yǎng)謙心里也已經(jīng)暫時擬好了一個答案。 可是就算能暫時的搪塞過去,養(yǎng)謙自問:連他自個兒也不知道,妹子為什么居然會直接找到了皇太后昔日的閨房,并且跟小皇帝……似乎相處甚好。 不料范垣并未說別的,目光淡掃,便負(fù)手邁步出門而去。 *** 直到目送范垣出門,養(yǎng)謙才算敢把喉嚨里的那口氣吐出來了。 可還未完全放松,就聽一個聲音突然說道:“你怎么會跑到我們姑娘先前的閨房?” 是陳伯。 因為小皇帝跟范垣兩個極重量級的人在跟前兒,還有個不可小覷的鄭大才子,養(yǎng)謙幾乎把陳伯淡忘了。 聽陳伯猛然發(fā)聲,養(yǎng)謙驚得抖了抖。 琉璃早低下頭去,隨著朱儆的離去,原本扮出的笑也在她臉上消失無蹤。 心里難過的很,像是魂魄也跟著兒子走開了。 她恨不得跟著朱儆而去,只可惜并沒有這個道理。 這會兒雖然聽見了陳伯的質(zhì)問,卻置若罔聞。 其實琉璃也知道,養(yǎng)謙會替她回答的。 果然,養(yǎng)謙道:“實在對不住的很,我妹子……也不知怎么了,大概誤打誤撞的就跑到這里來,沒想到……” 他眨了眨眼:“老丈,怎么皇帝陛下竟然會在這里?” 陳伯又哪里會知道朱儆怎么會橫空出世地窩在此處?他還想找個人問問呢。 “這兒是太后昔日的居處,皇帝自然是想娘了?!睕]有范垣在場,陳伯不再忌諱,悻悻地回答。 養(yǎng)謙皺眉道:“怪不得今兒早上街頭的巡邏崗哨加了那么許多,昨兒首輔大人就匆匆地出了府,必然是因為要找尋陛下……只不過,陛下竟然能夠獨自一個人跑到這里,藏了一整夜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實在是……” 陳伯也有些后怕,自己空守著這房子,小皇帝偷偷跑進來,他卻一無所知。 “好了好了,我問你話,你反而跟我扯這些,”陳伯揮揮手,“早上你們來的時候我就覺著奇怪,怎么她看起來像是直接就跑到這里來的?難不成她早知道皇帝會在這里?” “這怎么可能,”養(yǎng)謙忙擺手,“我妹子在范府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只是、只是因為我跟她說起過這房子,所以一大早兒就急著要來看看,誰知能正好兒遇到皇帝陛下呢?!?/br> ——這話,原本是預(yù)備回答范垣的質(zhì)問的,沒想到在陳伯這里先交代了。 陳伯疑惑地盯著琉璃:“真的?有這么巧?” 養(yǎng)謙道:“不然呢,難道我妹子能掐會算,知道皇帝在這里?首輔大人都不知道呢?!?/br> 說到這里,陳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等等,那個鄭侍郎,他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養(yǎng)謙一愣,不由地看向琉璃。 琉璃聽了陳伯的問話心里也是怔住:的確,鄭宰思從哪里跑出來的,她也不知道。 鄭宰思顯然并不是從陳府正門進來的。 從側(cè)角門用琉璃的那個法兒,以他的身形自然也不能夠。 那么鄭侍郎是從哪冒出來的?又是為什么……他會找到陳府,而且還先范垣一步呢? *** 琉璃三人不知道的是,幾乎是相同的問題,范垣正在問鄭宰思。 陪著小皇帝回宮的路上,范垣道:“鄭侍郎怎么會在陳府?” 鄭宰思道:“我在陳府的理由,跟首輔大人的一樣,只不過我比首輔大人到的快一步罷了?!?/br> “是嗎?”范垣掃了眼這個狡猾如狐貍的人。 范垣去往陳府的原因,是因為他終于領(lǐng)悟了,——朱儆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一定在他最愿意呆的地方,那就是陳琉璃舊日的宅所,這鄭宰思居然也能料的如此之準(zhǔn)? 鄭宰思笑道:“我陪陛下讀書讀了那么久,陛下常常想念皇太后,我是深知的,他畢竟年紀(jì)小,一時情難自已,擅自跑出去,閣老還是不要過于苛責(zé)了?!?/br> 范垣不去理會他的和稀泥招數(shù),只又問道:“那么,鄭大人是怎么進入陳府的?” “這個有點不好意思,”鄭宰思摸了摸鼻梁,坦然自在的樣子,哪里有絲毫的不好意思:“陳家那舊仆有些難纏,我是跳墻而入的?!?/br> 范垣禁不住淡乜了他一眼:“那么,鄭大人到的時候,溫家阿純是已經(jīng)到了,還是如何?” “她已經(jīng)到了?!?/br> “是嗎,”范垣頓了頓:“她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