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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滿床笏在線閱讀 - 第124節(jié)

第124節(jié)

    琉璃望著他,過了會子,突然說道:“你別擔(dān)心。”

    范垣正把頭埋在她的手掌中,聞言抬頭,眼中已也蘊了淚。

    琉璃打量著他,突然想起了當(dāng)初站在自己的那個面色青澀的少年。

    同時,她也聽見了自己捉弄得逞的愉快的笑聲,像是能一世都那樣無憂無慮。

    在眼前被淚水模糊之際,琉璃咬緊牙關(guān),在穩(wěn)婆們的催促指揮中,用盡全身的力氣……

    經(jīng)過了足足兩個時辰的掙扎,九死一生,琉璃終于生下了一個孩子。

    卻是一個女孩兒,看著甚是瘦弱,才生下來的時候渾身發(fā)青,也不會哭。

    溫姨媽見狀,嚇得暈死過去,范垣倒是沒怎么在意,因為他正在盯著看御醫(yī)們給琉璃施針,因為方才那樣拼盡全力,琉璃也暈厥過去。

    幸而穩(wěn)婆們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略用了些法兒,那孩子才總算哇地哭了出來,令眾人都松了口氣。

    而琉璃這邊,雖然生產(chǎn)艱難,可因為先前養(yǎng)護照料的好,幸而沒出現(xiàn)其他的險情,只因為身體根基弱才導(dǎo)致體力不支而昏迷,經(jīng)過御醫(yī)們的救治,也逐漸地恢復(fù)過來。

    琉璃醒來后,忙先問孩子如何,穩(wěn)婆抱了過來給她瞧,琉璃望著那孩子生嫩的小臉,心中的愛意將要溢出來,當(dāng)初得了朱儆時候的歡悅,在此刻加倍而生,剎那間渾身的疼痛幾乎都不翼而飛似的。

    琉璃歡喜之余,便把孩子給范垣瞧,范垣先前只略看了兩眼,見那嬰兒臉皺皺巴巴的,又只有一丁點小,看著嬌弱之極。

    他畢竟第一次為人父,很不習(xí)慣,直到如今還沒有親自抱過一次呢。

    琉璃哄著叫范垣抱那孩子,范垣只是不肯,琉璃奇怪地看了他一會兒,只得作罷,溫姨媽卻早迫不及待地過來抱了去,自己疼愛非常,又嘖嘖贊嘆說道:“看這孩子的眉眼,跟純兒是一模一樣的?!?/br>
    范垣震驚,又見琉璃仍是滿面疲憊憔悴,便忍不住對琉璃道:“岳母是看迷眼了,你怎么會那么難看?”

    琉璃聞聽嗤地笑起來,又聽他詆毀自己的孩子,便想抬手打他。

    范垣早握住她的手道:“還疼不疼,覺著怎么樣?”

    琉璃道:“不疼了,現(xiàn)在很好。你別擔(dān)心。”

    范垣親親她的手指,又黯然道:“以后再不生了。”

    琉璃詫異道:“說什么?”

    范垣雖則聽說婦人生孩子是極為驚險的,但也盡至于聽說而已,從沒親眼見過,可先前看琉璃滿面淚汗,似在生死一線中拼命掙扎,這才明白所謂“一腳踩在鬼門關(guān)”是個什么意思。

    如今回想,心有余悸:“總之不要了?!?/br>
    琉璃望著他的臉色,卻仿佛明白他的心意,見溫姨媽,馮夫人跟許姨娘等都在圍著孩子,穩(wěn)婆跟御醫(yī)也不在跟前兒,琉璃便拉拉范垣的手。

    范垣會意靠近過來。

    “我想……”琉璃在他耳畔,低低切切地說道:“我想要……給師兄生孩子。”

    范垣微震。

    “我心里喜歡的很,”琉璃望著那微挑的鳳眸,微笑:“不管受多少苦,都是值得的?!?/br>
    ***

    琉璃坐滿了月子,整個人才恢復(fù)過來。

    臉兒也漸漸紅潤,連同那小女孩子也都養(yǎng)的白白嫩嫩,不再是先前才出生時候的皺眉苦臉的樣子了。

    范垣從最初的陌生,到逐漸也喜歡上這孩子,只是仍舊不肯抱。

    琉璃疑心他仍舊心有芥蒂,找了個機會,硬是把孩子塞到他的臂彎里,范垣竟渾身僵硬,動也不敢動。

    琉璃看的又驚又是好笑,拍著手只管看熱鬧。

    范垣竟仍是寸步不動,連眼珠幾乎都無法轉(zhuǎn)動了,木訥地瞪著懷中的小東西。

    那小孩子裹在襁褓中,卻呀呀掙動,兩只烏溜溜的眼睛望著范垣,起初大概是覺著這木頭人有趣,看了會兒,卻才哇地哭了起來。

    琉璃笑夠了,終于大慈大悲地將孩子接了過去。

    孩子才離手,范垣如虛脫般倒退一步坐在圈椅里,額頭已經(jīng)出了一層汗。

    琉璃搖頭笑道:“真看不出來,原來師兄的軟肋竟是這個。我還當(dāng)你一世都天不怕地不怕、從容自若的呢?!?/br>
    范垣回過神來,道:“我的軟肋何必等這會兒,早就有了。一旦遇上她……就再從容不起來?!?/br>
    琉璃抬眸,突然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臉上微微一熱,含笑低頭。

    范垣親自給女孩兒起了名字。

    女孩兒閨名“明澈”,乳名璃兒。

    本來范垣想直接大名叫璃兒,給琉璃義正詞嚴(yán)的拒絕了。

    第96章 幽甜

    熱熱鬧鬧的,相繼吃了滿月酒,百歲宴。

    而在范明澈過百歲的時候,恰是溫家那里小公子的滿月,原來早一個月前,李氏也生了,卻是個健健康康的男孩子。

    養(yǎng)謙請徐閣老給起了名字,只用了“沛儒”兩字,想這小孩子像是養(yǎng)謙一樣,也做一個儒雅端方的謙謙君子,將來亦能承繼書香,入主翰林之意。

    李氏因一舉得男,意氣風(fēng)發(fā),得意非常。

    她閑暇自想,小姑子什么都比自己強,只不過在這上頭就很不如自己了,到底還是自個兒爭氣些,一下子就給溫家生了個傳宗接代的男孩子。

    只可惜滿月的時候正撞上明澈的百歲宴,熱鬧自然大減。

    養(yǎng)謙心里本沒有什么,還想著索性兩家一起熱鬧熱鬧正好,溫姨媽也巴不得兩家湊做一塊兒,雙喜臨門何其歡喜。

    只有李氏堅決不肯,定要在自己家里辦,養(yǎng)謙體恤她生產(chǎn)辛苦,既然她執(zhí)意如此,也只得聽她的。

    只不過,本來跟溫家交際的人里就有一大半是因范垣的緣故而來,如今既然撞了日子,大家自然知道如何選擇,竟紛紛地往范府去了,只派送了禮物到溫家而已。

    所以這一日,來溫家賀喜的,除了跟養(yǎng)謙相識的一些同僚等,另便是李國公府的幾位,可國公府的老太君卻沒有到,李詩遙問起母親,說是去了范府了。

    李詩遙聞聽,不禁氣的哭了出來。

    她的母親李夫人見狀慌忙安慰,又道:“這有什么值得哭的?老太君之所以去那邊,畢竟因為國公府那邊的老夫人也去,不能失禮?!?/br>
    李詩遙拭淚道:“我畢竟是國公府的嫡孫女,怎么就成了外人了?”

    “正是因為你是自家人,才不必講究這些禮數(shù)呢?!崩罘蛉擞值溃骸氨緛砼嫒宓臐M月酒撞上了范家姑娘的百歲宴,我們還以為你們兩家是合在一起擺宴了,沒想到竟不曾,怎么,是那邊不樂意?”

    李詩瑤冷笑了聲:“他們倒是想呢,是我不樂意罷了,我的兒子怎么能跟那個丫頭一起擺宴席,讓她搶了我們沛儒的風(fēng)頭?”

    李夫人一愣,繼而道:“你也太計較要強了。這不過是錦上添花的好事,何況……說句不中聽的,若是能跟范家的姑娘一起擺宴,難道就委屈了?不知有多少人眼熱巴不得呢。姑爺畢竟只是個小小的六品官,以后的前途還得靠著那邊兒……你干什么非要在這時候爭這口沒用的氣?”

    李詩遙聽了母親這番話,略有些松動,只是心里仍是更加的不自在,便皺眉道:“再怎么說,我們也是哥哥嫂子,本該是他們將就我們才是。沒得非得我們?nèi)ビ懞盟麄兊?。?/br>
    李夫人笑道:“要像是你這樣算法,你們雖然是哥哥嫂子,但范家姑娘比咱們沛儒也要早兩個月,沛儒得叫她一聲jiejie的,又怎么說?”

    這下,李氏才無言以對。李夫人又叫她梳妝打扮,大家出來招待眾家女眷。

    今日來的女眷們不算太多,除了李國公府以及相識的幾家,還有養(yǎng)謙結(jié)交的一些相識,比如鄭宰思的夫人,吏部尚書張閣老之女張氏,還有忠靖侯蘇清曉的夫人、也就是范家的三姑娘芳樹,兩個人卻都是隨著各自的夫君來的。

    范芳樹跟張姑娘原本只是泛泛之交,并不算熟稔,只因為鄭家跟蘇家的關(guān)系極好,在各個場合之中大家不免遇見,彼此一來二往的,也就熟絡(luò)了。

    李詩遙重新出來的時候,兩人正在說起今日各家的長輩們都在范府的事,范芳樹因說道:“我還以為jiejie也會去那邊兒呢,誰知竟沒有,也幸而如此,我也多個能說話的伴兒了?!?/br>
    張氏道:“我就憑我們爺做主了,他又是個念舊情的人,別人都是去錦上添花,他就愛雪中送炭。”

    范芳樹笑道:“說的很是,這才難能可貴呢。我們侯爺,原本老太太的主意是叫他跟著去范府的,誰知他聽說鄭侍郎也要來,竟也不顧老太太的命令,非要跟他一塊兒?!?/br>
    芳樹不提的是,其實是她做主勸了蘇清曉一塊兒前來這邊的。

    張氏笑說:“早先小侯爺就跟我們爺很好。當(dāng)然是同進同出的了?!?/br>
    范芳樹笑道:“其實我的意思也是寧肯來這里的,免得尷尬。”

    張氏聽了疑惑:“這是怎么說?”

    范芳樹微微苦笑道:“jiejie怎么忘了,當(dāng)初忠靖侯府曾向著我們那府里求過親,求的可正是現(xiàn)在的首輔夫人,誰知后來是我嫁了,所以我到底覺著有些抹不開。”

    張氏不以為然:“我當(dāng)是怎么樣,原來是這個,虧得你心細(xì),這有什么了不得的,男婚女嫁,不過是各有姻緣,誰能保得準(zhǔn)一說就成的,總要挑挑揀揀看順了眼再說。”

    芳樹點頭嘆道:“我卻是羨慕j(luò)iejie跟鄭侍郎,你們兩個卻是天作之合,毫無波折的就成連理了?!?/br>
    張氏矜持一笑。

    范芳樹瞥見她的笑,也笑道:“可見先前那些流言都不是真的?!?/br>
    張氏詫異,忙問:“什么流言?”

    芳樹抬手捂著嘴:“沒什么,我一時胡說罷了?!?/br>
    張氏瞧著蹊蹺,便道:“我們兩個又不比別人,難道你還有什么避諱我的話不成?你要是聽見什么,須得立刻告訴我才是,除非你是假意跟我交好。”

    芳樹見她如此說,才面帶苦色地說道:“其實真的沒有什么,只不過我當(dāng)初在范家的時候……隱隱聽過幾句胡話,好像是我們老夫人有意要把純兒許配給鄭家……”

    張氏心頭一震,面上卻笑道:“真有此事?我怎么一點風(fēng)也沒聽見?!?/br>
    芳樹道:“我也聽不太真,只是當(dāng)時我那二jiejie跟純兒很好,隱約跟我說過幾句,說是溫家好像都同意了,不知怎么后來竟然換成了我們四叔?!?/br>
    張氏聽著有些恍惚,忙問道:“鄭家該不知情吧?”

    芳樹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那會子鄭侍郎跟溫家哥哥交從甚密,也常常去探望純兒,純兒的病還是鄭侍郎費心帶御醫(yī)去調(diào)理的呢,我們還以為兩家都有了意思,那件親事可成呢,誰知……咳,怎么又說起這些陳年舊事了,罷了罷了,都是過去的老黃歷了,現(xiàn)在大家各有所歸,就不說了?!?/br>
    張氏默默地瞅了芳樹片刻,才也點了點頭。

    正李氏出來招呼大家,又抱了小沛儒出來,大家看了一會兒,芳樹道:“這孩子生得實在是很好,聽說名字還是內(nèi)閣徐閣老親自給起的,實在是畫龍點睛,將來也一定大有出息?!?/br>
    大家紛紛夸贊,又說笑起來。

    李詩遙因知道芳樹跟張氏跟別人不同,又聽芳樹如此捧場,便對兩人也格外殷勤些。

    范芳樹道:“表嫂不必見外,都是自己人,不用招呼,我們自己隨意就是了?!?/br>
    李詩遙笑道:“今兒得虧親戚們賞臉,都是自家人,千萬不要拘束,多喝兩杯才好。”

    李夫人在旁笑道:“小侯爺跟我們姑爺前后腳成的親,可有喜訊了?”

    芳樹一怔,繼而含羞搖頭。

    李夫人打量著她的光景,試著問道:“怕是有了還瞞著沒說呢?”

    溫姨媽在旁聽見了,便也笑說道:“他們年輕夫妻,正是恩恩愛愛的時候,說有也是極快的。”

    芳樹紅了臉,笑說道:“怎么您老人家也來打趣我們?!?/br>
    溫姨媽笑道:“我也替你著急呢,快些也生個大胖小子,讓我抱一抱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