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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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謙別了琉璃,飛馬前去吏部找尋鄭宰思,誰知卻撲了個空,原來鄭宰思先前已經(jīng)進宮去了。 養(yǎng)謙遲疑了會兒,便又打馬來到宮門前,畢竟他先前也是常常出入宮廷的,只是今日并不是奉召,雖無法擅入,在門口等一等,若能再打聽些消息卻也好。 不料今日宮禁十分森嚴,那些宮門口的侍衛(wèi)們,雖認得養(yǎng)謙,卻不敢同他過分親近,有的就向他使眼色,意思是叫他快離了這兒。 養(yǎng)謙見情形不對,心中驚疑非常,拉著馬兒后退不多會兒,就見門里頭有兩匹馬奔了出來,其中一人一眼看見了養(yǎng)謙,喝道:“是什么人?” 另一個說道:“是翰林院的溫修撰不是?” 養(yǎng)謙見他們是大理寺的打扮,便行禮道:“正是下官。” 那兩人俯視著養(yǎng)謙,先前喝止養(yǎng)謙的那個就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溫養(yǎng)謙?不正是范大人的舅哥嗎?” 養(yǎng)謙見他語氣跋扈,眼神不善,不由也皺了眉。 旁邊那大理寺的差官卻道:“雖是親戚,但溫修撰向來只在翰林院里行事,何其低調(diào),又是內(nèi)閣徐閣老贊賞的人,何必拉扯上他?!?/br> 說著,便向著溫養(yǎng)謙抱拳行禮道:“溫大人,失禮了,我們正辦差,請不要見怪?!闭f著便雙雙打馬去了。 養(yǎng)謙回頭看兩人離開,心中驚怒交加。 他知道今兒進宮是不可能了,卻也不想就這樣離開,便牽著馬慢慢而行,才走不多會兒,就聽見身后有人叫道:“謙弟!” 養(yǎng)謙忙止步,與此同時急促的馬蹄聲靠近,是鄭宰思從馬上翻身而下。 “鄭兄,”養(yǎng)謙正盼不著人,見了鄭宰思,如見暗夜明光,也顧不得客套直接便問道:“宮里頭到底怎么了?” 鄭宰思道:“我就知道你是為了此事才來的?!闭f了這句,便又拉了馬兒過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br> 鄭宰思就近尋了一處偏僻的小酒樓,兩人到了里頭,見稀稀拉拉地沒幾個人,便擇了個靠窗的二樓雅間坐了。 小二送了些簡單酒菜上來,養(yǎng)謙早忍不?。骸八臓斶€不得出來?” 鄭宰思正舉手倒了一杯酒,手勢一頓:“只怕難?!?/br> “到底是怎么樣,四爺是絕不會殺……”養(yǎng)謙還未說完,鄭宰思制止了他。 對上鄭宰思有些銳利的眼神,養(yǎng)謙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死去的鄭氏夫人,算起來是鄭家的人,自己跟鄭宰思雖然交情深厚,但此刻說這種話,似乎…… 養(yǎng)謙生生地咽了口唾沫,鄭宰思卻道:“你可知道、娘娘是怎么死的嗎?” 養(yǎng)謙道:“只是聽說是急病。” 鄭宰思道:“是啊,御醫(yī)勘驗過了,說是心疾發(fā)作,導致突然暴亡?!?/br> 養(yǎng)謙突然覺著這區(qū)區(qū)幾個字有些耳熟,而且還透著些不祥之兆。 鄭宰思對上養(yǎng)謙的雙眼,緩緩道:“我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早先,先皇太后仙逝,雖對外只一派祥和地隱瞞著,但在宮廷密冊記載中,先皇太后,也是死于心疾?!?/br> 養(yǎng)謙腦中嗡地炸開了似的,終于記起來自己是在哪里聽見過這幾個字。 因他進了京城有中了探花,拜在徐廉徐閣老門下,結(jié)交了些同僚知己等,自然也接觸了些宮廷秘聞。 其中有一件兒,便是關(guān)于先皇太后離奇身故的事。 只不過那時候養(yǎng)謙還并沒有當真,畢竟流言漫天,孰真孰假。 此刻聽了鄭宰思如此說,養(yǎng)謙道:“你、是什么意思?難道說,先皇太后,跟現(xiàn)在的鄭氏夫人……是得了同一種病而死?” “到底是不是病尚且難說,”鄭宰思漠漠然地回答。 養(yǎng)謙喉頭動了動:“我不明白?!?/br> 鄭宰思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吃了口,才下定決心般說道:“正因為太醫(yī)發(fā)現(xiàn),夫人的死,跟先前皇太后的癥狀一樣,所以才起了疑心,這一次格外詳細地勘驗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夫人,真正的死因并不是心悸,而是中毒?!?/br> 養(yǎng)謙猛然一顫:“中毒?” 鄭宰思不答。 養(yǎng)謙死死地盯著他看了半晌,身上發(fā)冷,手也有些發(fā)顫,忙握住酒杯送到嘴邊,慢慢地啜了口以定神。 假如鄭氏夫人是因為中毒而亡,那么昔日的皇太后……是不是還像是官面上那樣一片祥和的無疾而終? 更重要的是,假如鄭氏是給人毒死,如今嫌疑最大的是范垣,那么先皇太后的死因,背后黑手會不會…… 就在養(yǎng)謙胡思亂想的時候,鄭宰思又說道:“你可知道,當初先皇太后離世之后,是誰嚴禁宮內(nèi)流言蜚語,同時下令不許太醫(yī)詳細勘驗,草草定論的?” 幾乎不用鄭宰思揭曉,養(yǎng)謙已經(jīng)知道是誰,唯有他,才有這種權(quán)力,也唯有他才能在那個時候一手遮天。 范垣。 一口烈酒嗆了上來,養(yǎng)謙劇烈地咳嗽,以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幾乎窒息。 鄭宰思默默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是來跟我打探消息的,這件事純兒是不是也知道了?” 養(yǎng)謙無法回答,只點了點頭。 鄭宰思道:“我既然說了,也不再瞞你什么?;噬稀噬纤吘共皇钱斈昴莻€不足五歲的小孩子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長大了,這一次皇上察覺了不對,所以才雷厲風行的調(diào)了內(nèi)廷司跟大理寺聯(lián)手查案,一定要把案子調(diào)查的水落石出才罷休。所以,你問范垣什么時候可以出宮,照我看,一時半會兒只怕是不能了?!?/br> 養(yǎng)謙的身心一片冰涼,在震驚之余突然響起范府里的琉璃,以及那哇哇哭叫的小明澈。 “不,一定不是四爺?!北灸艿兀B(yǎng)謙出聲否認。 鄭宰思道:“你不必著急,皇上既然要詳查,一定會有結(jié)果的。結(jié)果未必就最壞?!?/br> 養(yǎng)謙的心里其亂如麻:“可、可我如何跟純兒交代?!?/br> 鄭宰思不語。養(yǎng)謙眉頭緊皺,他本是想來打探消息,順便讓鄭宰思幫忙轉(zhuǎn)圜,但才又想起死去的鄭氏夫人是鄭家的人,何況又牽扯先皇太后的事。 養(yǎng)謙無法再喝下去,起身道:“我要先回去了。” 鄭宰思道:“你回哪里去?” 養(yǎng)謙頓了頓:“我怕純兒遲遲不見我回,更加擔心,好歹我要陪著她身邊?!?/br> “那你見了她要說什么?” 養(yǎng)謙遲疑片刻,眉頭緊鎖道:“也許,只有實話實說了?!?/br> 兩人四目相對,鄭宰思忽然說道:“謙弟,你信不信得過我?” 養(yǎng)謙詫異:“這是什么話?我自然信你。” 鄭宰思點頭:“你若信的過我,我同你一塊兒回去,我跟純兒說。只怕……她聽了我的話,心里會好受些?!?/br> 養(yǎng)謙本來想問問鄭宰思有什么法子,為什么相同的話他說了會讓琉璃好受些,但如今也顧不得瞻前顧后了。 *** 范府之中,明澈因為哭累了,吃了奶,被乳母抱去睡下了。 琉璃卻無心飲食睡眠,坐在堂下等消息。 養(yǎng)謙領(lǐng)了鄭宰思進門,把在宮門口打探消息,遇上鄭宰思一節(jié)說了,又將宮里的情形簡略地說了一遍。 琉璃聽說鄭氏之死跟“先皇太后”的死因是一樣的,靈魂出竅。 養(yǎng)謙見她臉色立變,以為她是禁受不住如此驚天內(nèi)幕,忙安撫道:“就算如此,這也未必跟四爺有關(guān)。meimei你別著急,不會有事的,四爺那樣的人……” 鄭宰思在旁,望著琉璃,忽然接口說道:“是啊,范大人是那樣無所不能、通天似的人,未必會有事?!?/br> 養(yǎng)謙聽他的口吻淡淡的,心里奇怪,便看向他。 琉璃卻置若罔聞,此刻她只想要快點見到范垣,如此而已。 鄭宰思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雖然現(xiàn)在的情形看似危急,但再危急,難道能比得過以前……范大人給先皇太后下了大理寺詔獄,那種生死一線的險境?” 突然提起這種幾乎早給世人遺忘的陳年往事,養(yǎng)謙越發(fā)不解,但因知道鄭宰思的行事風格,便強令自己不去喝問。 而琉璃原本正呆若木雞似的,驀地聽了這句,才轉(zhuǎn)過頭看向鄭宰思。 鄭宰思坐在圈椅里,兩只眼睛望著她,緩聲問道:“純兒應該也知道這件事吧?” 琉璃不能回答。 養(yǎng)謙心想事發(fā)的時候他們正在南邊兒,因為馮夫人的緣故,家里倒也因此議論紛紛,只是那會兒meimei還“癡愚”著,倒是不明白她究竟知不知道。 鄭宰思卻并沒有等琉璃回答,淡然自若地仍說道:“那時候,先皇太后跟一些朝臣合謀,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范大人下了大牢,有一些人以為終于扳倒了范垣,大局已定,紛紛地彈冠相慶,殊不知……他們都錯了?!?/br> 養(yǎng)謙本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此事,可聽到這里,卻忍不住問道:“鄭兄、這是何意?” 鄭宰思淡淡一笑:“先皇太后跟那些朝臣們,都打錯了算盤,他們以為拿下了范垣,豈不知,這一切都是范垣的謀算而已,他們是中了范垣的將計就計,死到臨頭還不知道?!?/br> “什么?”養(yǎng)謙驚呼起來。 琉璃的心起先還飄著,聽到這里,卻也驀地驚醒。 她瞪向鄭宰思,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亦或者鄭宰思在癡人說夢。 鄭宰思掃了他兩人一眼,波瀾不驚地徐徐說道:“那時候,先皇太后忌憚范垣,朝臣們仇視范垣,屢屢挑撥離間,而南邊,南安王也虎視眈眈,可謂四面楚歌,范大人也是了得,在那種情形下,還能從容不迫,將計就計的演了一出苦rou計,他假裝被皇太后拿捏住,乖乖地入了大獄,他這一入獄,先前那些跳梁之人紛紛躍出水面,苦rou計成了引蛇出洞?!?/br> 養(yǎng)謙只覺匪夷所思,而琉璃更是如聞天書。 鄭宰思道:“你們不信是么?連我?guī)缀跻膊荒苄牛鼓茏龅竭@種地步,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啊!不然的話,你們以為似范垣這種眾朝官們的眼中釘,進了堪比閻王殿的大理寺詔獄,還能硬生生地撐了那么久還好端端的不死?然后……皇太后只不過去了一趟詔獄,立刻就順風順水地放了他出來,他也就能立刻一呼百應地召集舊部,把那些顯形出來要對他喊打喊殺的對頭們一網(wǎng)打盡。如果不是早有謀劃,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干凈利落的地步,除非他是神人。你們覺著,可能么?” 范垣當然不是神仙,只是他的城府跟心機比平常人要深沉很多就是了。 養(yǎng)謙還呆呆的,恍恍惚惚。 琉璃也是恍惚的,但是恍惚之余,對于鄭宰思所說的這些,她竟然覺著……這些并不是很難以接受。甚至,隱隱地竟很可信。 當初從詔獄回宮,雖打定主意要放范垣出來,但那時候圍繞在他們母子身邊的,都是些恨不得殺范垣而后快的朝臣們,而且他們都準備迎接南安王繼位了,又怎會乖乖地任由小皇帝下詔放人,就算起了詔書,又怎會乖乖地執(zhí)行,難道他們不知道一旦放出了范垣,就是他們被清算的時候? 但就如鄭宰思所說,一切就這樣“順風順水”的,神奇的發(fā)生了。 如果不是范垣早有安排,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如果不是他故意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引蛇出洞”,又怎么會…… 那會兒他在大理寺詔獄,看似坐以待斃,實則運籌帷幄,那些反叛朝臣們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只怕就像是死到臨頭的跳梁小丑般不堪。 他怎么會做到那種地步,又怎能做到那種地步。 琉璃舉手,無意識地扶著額角,血液在血管里突突亂竄,讓她耳畔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可如果真是這樣,當年她在范垣的眼里,又是什么。 怪不得,那天她去大理寺“請”他出詔獄,他的眼神里,會是那樣,有些冷漠不屑,又有些許憐憫。 只因為他早就料到了一切,也許,早就想看她怎么出乖露丑,到他面前乖乖地懺悔求饒。 突然琉璃想,假如那天她沒有主動去大理寺……那,在范垣收網(wǎng)反殺之后,自己會是什么下場? 也許連被他要挾的機會都沒有,就跟那些被他推上刑場的朝官們一樣,人頭落地。 畢竟,一切都在他一念之間。 “所以我說,”鄭宰思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大可不必過于擔心,誰知道這一次會不會又是范大人的設(shè)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