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不用早起?！表n蟄手底下緩緩揉捏，修長(zhǎng)的手指在她小腿xue位挪移，手掌溫?zé)嵊辛?，雖讓她覺得有點(diǎn)疼，那微微疼痛過后，卻覺十分舒泰。

    令容沒再推辭，揉完左腿，又將右腿遞給他。

    “我沒夫君這樣的手法，不過——”她抬眼，兩手握成拳頭，“能給夫君捶背?！?/br>
    “好?！表n蟄原本沉郁的神情緩和了許多，唇角微動(dòng)，“也算禮尚往來。”

    她的兩條腿修長(zhǎng)筆直，落在掌中，觸手溫軟，韓蟄縱然不欲起旖旎心思，卻也頗享受這滋味，挨個(gè)將各處捏了，快到腿根時(shí)，心底畢竟起了波瀾，趕緊打住。令容被捏得渾身舒泰，連身上的勞累都煙消云散，收回雙腿跪坐，眉眼帶溫柔笑意，“多謝夫君?！?/br>
    韓蟄眼底稍融，在她眉心親了親，旋即盤膝端坐。

    令容雙手握拳，按著韓蟄的意思加重力道，從他雙肩往下，將他挺直的脊背捶了一遍，雙臂酸軟，氣息不穩(wěn)。

    久別重逢后，這床榻間動(dòng)情歡愉的記憶仍在腦海。

    韓蟄自幼被韓鏡教導(dǎo)需冷情沉著，最初為祖母而生的些許悲痛過去，見慣生死后，倒也能看開。這幾日神色沉郁，多半還是為朝政之故。此刻夫妻床榻獨(dú)處，精神稍松懈，聽見背后輕喘，當(dāng)時(shí)將她壓在身下恣意攫取的場(chǎng)景不由浮上心頭。

    他靜心自持，叫令容停手，各自安寢。

    韓蟄血?dú)夥絼?，兩人卻還在孝期，令容擔(dān)心徒生尷尬，仍備兩副被褥。

    夫妻各自擁被，卻已不似最初涇渭分明。

    韓蟄半個(gè)膀子露在外頭，搭在令容身上，臨睡前想起一事，“舅兄還在京城？”

    “嗯，吊唁后爹娘住了兩天先回了，哥哥怕我有事無人照應(yīng)，還在附近住著?！绷钊萃皽惲藴悾胺蚓惺聠?？”

    “讓他回家住一陣，六月初回來?！?/br>
    “夫君有事安排嗎？”

    韓蟄握住她肩膀，遲疑了下，沉聲道：“帶他南下?！?/br>
    這節(jié)骨眼上，南下是為何事，令容心知肚明。太夫人新喪，兒孫本該守孝，但韓家既然存有異心，以韓鏡的強(qiáng)勢(shì)和韓蟄的果斷行事，絕不可能為這點(diǎn)小事耽擱前程。

    南下平叛是名正言順帶兵的絕佳時(shí)機(jī)，韓蟄帶著傅益去征討叛賊，是有意收為己用？

    韓家一旦插手軍權(quán)，往后的路只會(huì)更艱難兇險(xiǎn)。

    她胡亂揣測(cè)，卻不敢表露，只頷首道：“我明日遞信讓他六月初回京，余下的夫君跟他商量吧?！?/br>
    窗外雨聲淅瀝，落在樹葉屋檐，沙沙作響。

    韓蟄沒再說話，將她臉頰摩挲片刻，撐不住疲倦侵襲，沉沉睡去。

    ……

    喪事冗長(zhǎng)繁瑣，待吊唁的事過去，便只剩佛道法事了。

    最初忙碌的氛圍也漸漸松弛下來。

    來探望韓墨的人少了許多，楊氏總算得空，見韓墨傷勢(shì)漸愈，雖仍不能下地，畢竟放心許多，便將內(nèi)宅的事慢慢接手過來。劉氏看得清，沒半分猶豫，很自覺地放手了。

    這日令容得空，特地跟紅菱做了份滋補(bǔ)身子的濃湯，拿食盒拎過去，欲給楊氏母女和劉氏婆媳補(bǔ)補(bǔ)。走至慶遠(yuǎn)堂附近，好巧不巧地，卻跟唐解憂碰上了。

    兩人各自駐足，令容神色沒半點(diǎn)波動(dòng)，只招呼道：“表妹?！?/br>
    唐解憂卻沒說話，將她盯了片刻，才道：“有些話想請(qǐng)教，能否借一步？”

    自打她被送去道觀，兩人就很少照面了。年節(jié)里唐解憂雖回來住了一陣，卻都躲在慶遠(yuǎn)堂里，偶爾令容跟過去給太夫人問安，兩人也只客氣行禮，話都沒說過多少。這回更甚，太夫人喪事，靈堂里自需擺出悲痛姿態(tài)，更不會(huì)閑談。

    唐解憂哭得神色憔悴、痛不欲生，跟令容初入相府時(shí)溫柔解意的表姑娘迥異。

    這種時(shí)候的唐解憂，怕是比去年出府時(shí)還要難測(cè)。

    令容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度，將唐解憂瞧了兩眼，淡聲道：“表妹有什么話害怕被旁人聽去？”

    “沒有。但我想單獨(dú)問你。”

    “那算了。我還有事，表妹請(qǐng)便。”說罷，帶著紅菱繼續(xù)趕路。

    遠(yuǎn)近無人，唐解憂面色微變，“傅令容！”見令容仍沒停步的打算，追了兩步，“外祖母病故之前曾跟舅母說話，聽說你也在場(chǎng)？”

    令容愕然，腳步微駐。

    太夫人跟楊氏說話時(shí)她并不在側(cè)間，卻也在豐和堂。遂將眉目微挑，“怎么？”

    “外祖母雖病著，能去探望舅舅，必定身子健旺，怎會(huì)突然病故？”唐解憂神色憔悴，將聲音壓得頗低，“你知道怎么回事，對(duì)不對(duì)？”她的神色迥異往常，眼神有些近乎癲狂的探究。

    令容心里微跳。

    側(cè)間里的談話她并不知情，但以楊氏的性情，那種情形下，對(duì)太夫人不可能和顏悅色。她信得過楊氏，哪怕太夫人真是受了刺激痰迷心竅，也算咎由自取——韓鏡跟楊氏閉門說話，并未追究，想必也是這緣故。

    遂避而不答，正色道：“太夫人仙逝后，是老太爺親自安排。表妹若心存不滿，請(qǐng)教老太爺便是，何必私下揣測(cè)?！?/br>
    “呵！你不敢說？”

    “長(zhǎng)輩的事，不是我該過問?！?/br>
    唐解憂神色微變，將令容盯了片刻，忽而嗤笑，“傅令容，知道我為何討厭你？從你頭回踏進(jìn)表哥的廚房起，我就恨死了這假惺惺裝無辜的模樣！當(dāng)日你就在豐和堂，怎會(huì)不知情？瞞著不肯說，自是心中有鬼?？磥砦也碌貌诲e(cuò)。”

    她這般先入為主，且心中存怨已久，令容再費(fèi)口舌也是徒勞。

    唐解憂畢竟是韓鏡的外孫女，如今太夫人新喪，韓鏡態(tài)度如何，不得而知。

    令容既打算試著留在韓蟄身邊，自然不欲跟韓鏡起齟齬，更不值得和唐解憂糾纏，只“哦”了聲，微微一笑，“還以為表妹在道觀里會(huì)有些長(zhǎng)進(jìn)，原來還是這般以己度人?！闭泻糁t菱走開，沒再理會(hu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