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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相養(yǎng)妻日常在線閱讀 - 第133節(jié)

第133節(jié)

    “那你打算怎么辦?”韓鏡怒道:“殺了她不成?”

    “祖父教我的。行事果決,大局為重?!?/br>
    “你——”韓鏡氣結(jié)。

    韓蟄不為所動(dòng),“祖父從前說過,若有人動(dòng)我心志,必先除之。而她——父親身受重傷,半途而廢,致相位空虛,許多人蠢蠢欲動(dòng),朝堂人心不穩(wěn)。祖父公事廢弛,叔父和我還需守孝,別說旁的,連錦衣司的事都捉襟見肘。相較之下,孰輕孰重?”

    韓鏡死死盯著辭色狠厲的長(zhǎng)孫,心中掙扎。

    論私情,哪怕唐解憂犯再重的錯(cuò),他都肯原諒,甚至縱容。

    但論公事,馮璋之亂令韓家措手不及,這回韓墨的事更嚴(yán)重——不僅斬?cái)嗔怂粭l臂膀,這半月朝堂上宵小之輩蠢蠢欲動(dòng),更是令他心力憔悴,疲于應(yīng)對(duì)。韓家本就是文官起家,所仰仗的兵權(quán)都握在楊氏娘家手里,往后沒了韓墨在朝堂的助力,處境只會(huì)更加艱難。

    而這些追根溯源,當(dāng)年趙姨娘的事固然是禍根,刻意翻出舊事的唐解憂也責(zé)無旁貸。

    換作旁人,哪怕只是碰觸一條,他也必狠心決斷。

    可唐解憂畢竟是女兒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

    韓鏡神色幾番變換,遲疑不決。

    韓蟄的態(tài)度冷硬固執(zhí),僵持片刻,沒見韓鏡出聲,才道:“祖父也明白,該果決處置?!?/br>
    韓鏡不語,看向唐解憂驚恐含淚的臉,雙手漸漸緊握成拳。

    在他艱難開口之前,韓蟄已從神態(tài)探知其意。費(fèi)這些功夫逼問對(duì)峙,無非是要韓鏡認(rèn)清形勢(shì),心甘情愿地接受事實(shí),免得祖孫間生出罅隙,遷怒旁人。而今韓鏡既已看清,就無需多做顧慮。

    “姑姑臨終曾將她托付在府里?!表n蟄手指握緊匕首,掃了唐解憂一眼,“終歸是為我的事而有此決斷,將來姑姑和太夫人跟前,我去請(qǐng)罪?!?/br>
    說罷,匕首鋒刃朝下,對(duì)著韓鏡深深一揖。

    三朝相爺縱有鐵石心腸,眼中也忍不住溢出老淚。

    那邊唐解憂終于明白韓蟄的打算,臉色驟變,哭著往韓鏡懷里撲來。

    韓鏡下意識(shí)伸出手,韓蟄的匕首破空而出,帶著極強(qiáng)勁的力道,刺向唐解憂脖頸。

    “救……”

    沙啞驚恐的聲音戛然而止,唐解憂睜圓雙目,身子被帶著跌向窗邊。

    留在她眼里最后的畫面,是韓蟄面色冷厲,手臂微抬,五指修長(zhǎng)。

    一如她初入府那年進(jìn)山游玩,他抬袖揮手,短劍射殺突然撲出的猛獸時(shí)的模樣。

    年幼的心事在死里逃生時(shí)驚慌涌出,少年冷硬的臉從此印在心上,相府嫡長(zhǎng)孫,文韜武略的青年才俊,讓她害怕又崇拜,心事瘋狂滋長(zhǎng),愈往后愈偏執(zhí),漸入魔障。她無數(shù)次想象,那張冷硬的臉也許會(huì)為她消融,所以刻苦讀書習(xí)字,斬除可能威脅她的一切隱患,可近十年過去,她終究沒等到那天。

    原以為是傅令容的嫁入和楊氏的阻攔斬?cái)嗨⒚斓南M?,至死才明白,她從最初就不該奢望?/br>
    韓蟄出手果決狠準(zhǔn),比從前更甚,眼里沒半點(diǎn)溫度。

    只是這回,匕首那端站著的是她。

    少女的身子撞在墻壁,發(fā)出一聲悶響,韓鏡的手僵在那里,霎時(shí)老淚縱橫。

    第86章 嬌妻

    令容留在屋外, 站得離屋子頗遠(yuǎn)。

    她耳力不及韓蟄敏銳, 加之韓鏡來后有意避嫌, 隔著緊閉的窗扇, 聽不清里頭的說話聲。但韓蟄滿臉怒氣的模樣刻在腦海, 方才掐著脖子將唐解憂抬起的畫面仍叫她心有余悸, 雖竭力冷靜,對(duì)著里頭死一樣的沉悶,鼻尖仍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好半晌, 她才聽見唐解憂短促的驚呼,旋即傳來撞擊的動(dòng)靜, 門扇劇震。

    令容心里砰砰直跳,懸著心等了片刻,才見門扇吱呀推開。

    韓蟄神情冷肅凝固, 方才緊繃盛怒的姿態(tài)消失不見,代之以駭人的陰郁。他目光掃過四周,見令容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便緩步走過去。冷硬的臉幾乎是僵著的,那雙眼底聚了濃墨,深不見底, 左手籠于袖中, 右手修長(zhǎng)的五指微張,陽光下仍能瞧見手背隱隱的青筋。

    這樣沉厲的氣勢(shì)畢竟讓令容害怕, 睜著雙眼默然瞧他, 那聲“夫君”也沒敢叫出來。

    “走?!表n蟄腳步稍駐, 拐向別處。

    令容不知里頭發(fā)生了怎樣的事,但以韓家的情形和韓蟄這模樣,想必唐解憂兇多吉少。

    韓鏡還沒出門,里頭沒半點(diǎn)動(dòng)靜,想必那位相爺也是心緒極差。

    令容不敢再杵在這里,平白讓韓鏡瞧見了礙眼,緊跟著韓蟄,迅速走遠(yuǎn)。

    出了后園,夾道里日頭正毒,迎面就見唐敦站在洞門外,面色頗為焦急。

    見著韓蟄,他忙拱手行禮,“大人。”

    韓蟄僵硬的臉上終于有了點(diǎn)生氣,沉郁的目光掃過,冷聲道:“何事?”

    “老太爺吩咐的事已辦完了,聽說他還在里頭,屬下在此等候,好及時(shí)復(fù)命?!碧贫仉m屬錦衣司,因是韓鏡一手提拔,也時(shí)常會(huì)奉命為韓鏡辦事。瞧見韓蟄那滿身冷厲,心中敬懼,沒敢多說。

    韓蟄頷首,叫他去書房外等著。

    唐敦應(yīng)命,行禮走了。

    帶點(diǎn)暑氣的熱風(fēng)吹過夾道,叫人心中煩悶,韓蟄回頭見令容隔了兩步的距離跟著他,目光卻落在唐敦背上,有些古怪。方才那番動(dòng)靜,她必定是聽到了,嬌麗的臉蛋稍帶驚慌,肩膀下意識(shí)收著,有些畏懼躲避似的。

    韓蟄眸光微黯,道:“先回銀光院。”

    “好?!绷钊萏а塾U他,“夫君沒事吧?”

    “無妨。”韓蟄想伸手在她肩膀安撫,手臂稍動(dòng)就又僵住,只道:“若無要事,今日不必再來慶遠(yuǎn)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