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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相養(yǎng)妻日常在線閱讀 - 第174節(jié)

第174節(jié)

    “錦衣司鐵律,妄為是非,不聽調(diào)令——” 韓蟄打斷他,神情冷硬,足尖抬起,踩在他胸口,寒聲道:“如何處置?!?/br>
    妄為是非,不聽調(diào)令,犯者斬之?!?/br>
    唐敦面色煞白,睜圓雙目,駭然看向韓蟄。高健魁偉的身影巋然而立,半邊臉被春日和暖的陽光照著,半邊臉卻被巨石投了陰影。他連眉頭都沒動,手腕蓄滿勁道,匕首脫手,朝唐敦甩下。

    驚駭?shù)哪抗怏E然凝固,唐敦掙扎了下,卻沒能再有半點動靜。

    韓蟄垂眸,匕首柄上纏枝錯金,是當(dāng)年韓鏡贈予他的,隨身攜帶多年。

    他只掃了一眼,便轉(zhuǎn)身離開,任由唐敦連同匕首留在寒風(fēng)陰影里。

    山坳里荒僻無人,疾風(fēng)拂過,衰草起伏搖動。

    韓蟄處置已畢,眉目冷沉,瞧都不瞧那把匕首,轉(zhuǎn)身疾步走開。

    令容瞧著遠(yuǎn)處茅草半掩的衣衫,內(nèi)心里始終繃著的弦悄然松懈。見韓蟄姿態(tài)決然,似全不顧及唐敦身為韓鏡心腹的身份,跟從前對韓鏡的恭敬避讓態(tài)度迥異,心念電轉(zhuǎn)之間,有個猜測浮起,叫她無端想起個人來——楊氏。

    第112章 豁然

    騎馬走遠(yuǎn), 風(fēng)鼓動衣袍翻飛, 帶著清冷寒意,馬車底下有炭盆, 倒是熏得和暖。

    宋姑在車旁候著,扶著令容進(jìn)了馬車, 見韓蟄撩起衣衫, 隨之進(jìn)去,便識趣地落下車簾,繞到另一側(cè)車轅, 坐在廂外。

    里頭有軟枕薄毯,令容吹了涼風(fēng),隨手取薄毯蓋著, 靠在韓蟄懷里。

    “害怕嗎?”韓蟄攬著她。

    “不會。”令容搖頭, 貼在他胸前, “多謝夫君。”

    韓蟄沉眉不語, 手臂收攏, 將她緊緊抱著。

    令容縮在他懷里,琢磨著方才那念頭,迷迷糊糊睡了一陣, 醒來時見韓蟄仍保持最初的姿勢, 滿身冷厲卻已收斂殆盡,不由唇角微翹。

    前兩回瞧見韓蟄殺人, 她著實心驚膽戰(zhàn), 噩夢連連, 這回親眼看著唐敦喪命,心里反而覺得踏實,無可畏懼似的。

    舊日驚恐忌憚隨之遠(yuǎn)去,唐敦喪命后,如釋重負(fù)之余,她竟然佩服起楊氏來。

    唐敦和范自鴻暗中勾結(jié)的私心被察覺,憑楊氏的本事,大可以設(shè)法避開,化于無形。

    楊氏卻成竹在胸,將計就計,又調(diào)楊家人手暗中襄助,將她藏在京郊別苑。

    令容最初以為,楊氏如此行事是為對付范家。

    直至韓蟄拿著韓鏡親贈的匕首殺了唐敦,棄之不取,曾模糊閃過的猜測才豁然清晰。

    韓蟄終究是要做皇帝的,這回馮璋生亂,事出倉促,雖未能如前世般將韓蟄推上帝位,卻已予他常人難及的威望,一旦相權(quán)在握,鋒芒必然更勝從前。

    登基后獨攬大權(quán)是遲早的事,以韓鏡在府中的威信和三朝為相的剛愎霸道,韓蟄敬重祖父養(yǎng)育教導(dǎo)之恩,行事自然掣肘——先前唐解憂的事懸而不決,唐敦貶而起復(fù),便是例證。

    但潛龍在淵,蓄勢待起,楊氏牽系著娘家的軍權(quán),未必愿意兒子處處被相爺壓制。

    先前唐解憂和太夫人的事上,已能窺見楊氏對韓鏡暗藏的不滿。

    一山難容二虎,韓家走到這一步,這事終須挑明,好及早謀劃,誰進(jìn)誰退,各擺態(tài)度,免得韓蟄登基時,頭頂上還壓著剛愎的太上皇,顧慮掣肘。

    楊氏不涉政事,卻從后宅挑破,免了韓蟄悖逆長輩的尷尬,未必沒有四兩撥千斤之效。

    從前韓蟄處置唐解憂時,哪怕怒氣盈胸,也特地請了韓鏡過去,稟明事由,得到首肯后才出手。這回處置唐敦,卻已不再收斂,足見態(tài)度折轉(zhuǎn),已非從前任由韓鏡做主掌控的姿態(tài)。

    而于令容,韓鏡的殺心被挑明,暗箭化為明槍,往后韓蟄跟前說話行事更能少層顧慮。

    這樣的手段和心思,令容從前在娘親宋氏和舅母阮氏身上皆沒見識過,而今幡然醒悟后細(xì)細(xì)琢磨,敬佩之余,倒是啟發(fā)頗多。

    有楊氏這番心血,韓鏡的虎視眈眈也不再如從前那般令人畏懼惶恐。

    畢竟,她已不是孤軍作戰(zhàn)。

    ……

    金州,靖寧伯府。

    傅錦元夫婦聽管事稟報說傅益帶著令容和韓蟄回府時,忙迎了出去。

    年前宏恩寺的事,因涉及靖寧伯府,也傳到了傅錦元耳朵里。哪怕傅益隨之修書回家,請府中稍安勿躁,無需憂慮,夫婦二人仍沒法安心,而今聽聞兒女歸來,怎不歡喜?

    疾步走至垂花門外,恰好碰上三人。

    韓蟄經(jīng)了這場戰(zhàn)事,率軍殺伐,斬敵奪將,雖愈發(fā)剛硬悍厲,神情態(tài)度中卻收斂了從前冷沉陰郁。墨色織金的衣裳勾勒出勁拔姿態(tài),他拱手行禮,口稱岳父岳母,與初次來傅家時的隱然倨傲和生硬疏離迥異。

    傅錦元夫婦縱然察覺不同,也來不及詫異,只將目光落在令容身上。

    令容自去歲暮春別后,算來竟有快一年未見雙親,在京城時的諸般風(fēng)波起伏盡數(shù)拋之腦后,她雙手交疊在膝,盈盈行禮,春光下眉目姣然,氣韻靈動,“爹,娘!”

    宋氏身上錦衣杏黃,長裙曳地,貌美如舊,風(fēng)韻愈濃,伸手將她扶著,將通身上下打量過了,眼底擔(dān)憂未散,“沒事了吧?”

    “沒事,夫君和哥哥都在,不必?fù)?dān)心?!?/br>
    “究竟是怎么回事?”宋氏畢竟掛心女兒,當(dāng)著韓蟄的面也不掩飾,“好端端的,劫走你做什么?”

    “是個誤會?!绷钊蓓隧n蟄一眼,攙著宋氏的手臂往里走,“那范自鴻有個弟弟丟了性命,以為跟我有關(guān)。我膽子小,平常甚少出府,他逮不到機(jī)會查證,便勾結(jié)人劫走我,想查個清楚。不過那與我無關(guān),夫君已說明白,范自鴻也為此丟了官職,聽說已回河?xùn)|去了。”

    背后糾葛太深,她能解釋的只是這些,含笑說來,神態(tài)輕松。

    宋氏松了口氣,贊許般瞧向韓蟄,傅錦元亦道:“辛苦你了?!?/br>
    “是我疏忽,讓令容受驚?!表n蟄淡聲。

    客氣寒暄之間相攜入內(nèi),廳中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