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姑在旁低笑，“這孩子長得乖巧，也結(jié)實，都是少夫人的功勞?！?/br>
    令容牽了牽唇角，忍不住低頭親了一口，又有點好奇，“跟夫君像嗎？”

    “我瞧著像。”魚姑兩眼笑瞇瞇的，“少夫人睡著后，姑娘和夫人爭著將他抱了好久，也喜歡得很。天晚了姑娘先回府去，明日再來看少夫人?！?/br>
    “好呀?！绷钊菪σ飧鼭?，手指頭輕輕觸碰那雙攥著的小拳頭，讓宋姑去請楊氏和宋氏進來。因孩子出生前在肚子里折騰，伸懶腰踢腳似的，還忍不住扒開襁褓，瞧了瞧兩只rou綿綿的腳丫子，要不是彎腰會覺得疼痛，真想過去親一口。

    沒多久楊氏和宋氏進來，都是笑意盈盈的。

    孩子還嬌嫩得很，不好亂戴東西，楊氏打好后把玩了無數(shù)遍的長命鎖也還藏在袖中，看著襁褓里的孩子，那憐愛幾乎能溢出眼角。

    宋氏自然也是喜愛的，女兒誕下的孩子，跟自己身上掉的rou沒分別，想著嬌滴滴的閨女受的苦楚，還更心疼。她坐在榻邊圓凳上，幫令容理著頭發(fā)，“還疼嗎？”

    “疼，動都不敢動。”令容老實承認(rèn)。

    楊氏便握著她手拍了拍，“那就別動彈，先安心養(yǎng)著。那rou湯未必頂事，想吃點什么？存靜不在，我?guī)еt菱給你做?！?/br>
    “那多麻煩呀，母親陪了一天也累了，該歇歇的?！绷钊莓?dāng)然不敢讓楊氏幫她下廚，卻還是報了幾樣想吃的菜，許是身子虛弱，聲音都軟軟的，有點撒嬌的味道。

    女郎中和御醫(yī)都還沒走，宋姑出去討教了下，得知令容吃了無妨，便讓紅菱帶人去做。

    屋里楊氏陪著坐了會兒，因宋氏說明日要回金州，見令容精神還不錯，便先回豐和堂去，留母女倆說話。

    第161章 撒嬌

    宋氏先前留住在京城, 是因令容頭回有孕，怕她慌張害怕，便常來陪伴。如今孩子生出來, 母子無恙, 楊氏待令容的好她也是瞧在眼里的, 再逗留下去, 未免有插手太過之嫌。

    心里縱舍不得令容，但出了閣的姑娘總要為妻為母，不可能一直護在翼下。

    將孕中要留意的事又跟令容囑咐了一遍, 宋氏才算放心，由姜姑送出府去。

    令容用了晚飯，雖不好下地走路，卻仍叫人備了春凳，到浴房里去。

    纏綿秋雨雖停了, 畢竟天氣尚未變涼，她生孩子時出了滿身的汗, 當(dāng)時累得昏睡過去, 這會兒精神恢復(fù)，就粘膩難受得厲害。

    沐浴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身底下傷口還沒好，這幾日都不能多沾水。

    宋姑將旁人都屏退, 拿溫?zé)岬臐衩韼土钊莶辽碜? 換了身干凈綿軟的寢衣。又叫人換水, 扶令容躺在春凳上, 將滿頭青絲慢慢洗了，用軟巾擦干凈。再回去時，床榻上也換了嶄新綿軟的被褥，清爽整潔得很。

    令容總算滿意，躺在榻上，動都不肯動了。

    當(dāng)晚早早歇燈，令容白日里睡過，并無困意，只是懶得看書，躺在榻間睜著眼睛發(fā)呆。

    懷孕的這大半年韓蟄甚少外出，雖說克制難熬，卻都陪她睡著，男人占了半邊床榻，她和孩子占掉半邊，就覺得逼仄而親近，這會兒外頭空著，難免不習(xí)慣。

    令容瞧著韓蟄空蕩蕩的枕頭，氣哼哼打了一拳。

    委屈出神，不知道是何時睡過去的，夢里都覺得疼痛，她睡得不踏實，半睡半醒的。只是半年來老老實實睡覺的習(xí)慣使然，即便孩子生了，睡覺時也不自覺地繃著根弦，甚少翻身。

    ……

    韓蟄迎著寒涼夜風(fēng)疾馳回京，烏云遮月，遠(yuǎn)近都黑黢黢，樹如鬼影。

    錦衣司使的令牌亮出，沒人敢阻攔，他進了城，回到相府，門前的燈籠仍舊亮著，在漆黑的暗夜里分外惹眼。天色將明，萬籟俱靜，門房聽見馬蹄聲，探頭往外望，見是韓蟄，忙開門相迎。

    韓蟄半步都沒敢停，翻身下馬，徑直往銀光院飛奔。

    院里安靜得很，因相府防守得嚴(yán)，正屋的門也沒鎖。他推門進去，外間燈盞亮著，值夜的枇杷雖警醒，卻聽不到韓蟄的動靜。他反手掩門，大步入內(nèi)，簾帳垂落，熏香甜暖，跟平常不太相同。

    韓蟄心里咚咚的跳，進了里間，瞧見安安靜靜睡著的令容。

    錦被之下，她平躺在榻，腹部的隆起早已不見。

    借著暗沉夜色湊近了瞧過去，她的臉色不算太差，只是眉頭蹙著，有點委屈的模樣。

    仿佛是察覺他的歸來，沉睡的人眼睫動了動，從夢里醒來。榻邊驟然多了個人，那人還正埋頭瞧她，令容沒見驚慌訝異，只眨巴眼睛將他瞧著，隔著極近的距離，四目相對片刻，她忽然哼了聲，閉眼偏過頭。

    韓蟄身上還帶著夜風(fēng)的涼氣，暫沒出聲，將外衣和沾了血跡的中衣脫了，套上寢衣將粗粗包扎的傷口蓋住，鉆進被窩里。

    令容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側(cè)面向里，背對著他。

    韓蟄伸臂，從后面將她抱住，嘴唇湊過去，在她耳邊親了親。

    “孩子生了？”

    “嗯?！焙艿偷穆曇?，顯然是委屈噠噠的。

    韓蟄劇烈跳動的心仿佛浸在溫水里，冷硬的輪廓添了溫柔神色，將懷抱收緊。她懷孕后雖長了rou，跟他比起來，那脊背仍是單薄的，貼在他身上，柔弱得很。手伸過去，隆起的腹部早已癟下去，不過一天功夫而已，那孩子就自作主張地跑出來了，他覺得很神奇，手指才觸及，就被令容抓住了。

    她仍不肯說話，連眼睛也不睜。

    韓蟄知道她為何委屈生氣，拿手肘撐起身子，探頭在她眼睛親了親，聲音低沉，“對不住，是有急事出京，沒能陪你?！?/br>
    “嗯?！?/br>
    韓蟄湊得更近，胸膛緊貼在她脊背，腿伸過去，將她小腿撥了撥，極親昵的動作，溫?zé)岬暮粑才驳剿?，在深夜里格外熨帖?/br>
    “疼嗎？”他摩挲她臉頰，問道。

    當(dāng)然疼啊，兩輩子都沒有過的疼！

    令容鼻頭酸得厲害，生孩子時骨頭碎裂般的疼痛和強壓的哭泣沖動涌上來，在韓蟄的吻挪向唇瓣時，眼淚猝不及防地溢出來。她忍著痛轉(zhuǎn)身，鉆進韓蟄懷里，牢牢抱住他的腰，睜開眼睛時淚水唰地就流了出來，連聲音都不知何時哽咽。

    “疼?！彼N在韓蟄懷里，手臂藤蔓般繞上去，勾在他脖頸。

    “真的很疼啊，夫君?！绷钊菰奖г骄o，不住往他頸窩里竄，guntang的淚水落在他肩上，聲音帶著委屈的哭腔，“骨頭都裂了，以為我會疼死在那里?！?/br>
    心仿佛被狠狠揪著□□，韓蟄收緊懷抱，不敢碰她傷處，只低頭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