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吉言。”她微微欠了下惻身，隨后向庭院外走去。

    七?；ㄉ⒗锏谋秤安欢鄷r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壓切長谷部收回目光，看著一直注視著暗夜的燭臺切光忠，說道，“燭臺切，你對她的關(guān)注太多了?！?/br>
    “我以為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燭臺切光忠說道。

    “那么，你在優(yōu)柔寡斷什么？”壓切長谷部皺著眉，說道。

    不想讓她受到傷害。不想讓她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這個想法突兀的就出現(xiàn)在了燭臺切光忠腦海里。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頗為爽朗地笑了起來，“沒有啊，長谷部，畢竟我可是離她最近的人，所以如果真想做什么還不是手到擒來嘛?！?/br>
    “說的也是?！眽呵虚L谷部點(diǎn)頭。

    “所以不著急啊不著急?！睜T臺切光忠繼續(xù)說道。

    另一邊，七?；ㄉ⒗镌谇昧碎T后惻進(jìn)入了審神者的房間，但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道刀光。肩膀被貫穿，隨之而來的突兀力量將她釘在了墻上，而罪魁禍?zhǔn)椎膶徤裾?，只是在那邊微笑地看著她?/br>
    “今晚請好好執(zhí)行寢當(dāng)番吧，壓切小姐?！?/br>
    ——

    第101章 親吻刀鋒（二十）

    花開即死亡。

    ——川端康成

    月到天心, 風(fēng)來水面。

    外面池塘上有睡蓮含苞沉睡, 而屋內(nèi)也有瓦盆注滿了水, 兩三枝睡蓮在燈下投了疏影。不過這并不是從審神者的庭院里取的, 而是小狐丸從平安京的大庭院里摘了送來的。想必也是三日月宗近提點(diǎn)的吧，不過若是小狐丸自己之意, 也是可以理解的。

    當(dāng)審神者刀鋒亮起的時候七海花散里的確微怔, 她看到他的眼里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感情的東西，暗沉沉的, 倒影著燭火，卻沒有任何神采。

    她其實(shí)是想躲的, 但是腦海里升起的“不要反抗”的念頭卻讓她沒有移動半分。于是刀刺入了她的肩膀，對方的力氣顯然很大, 完全不符合身材的那種巨力把她直接擊飛過去。從她肩膀后面沒出的刀劍刺入墻壁中，將她直接釘了上去。

    難免發(fā)出低喘之聲，這疼痛的感覺可不好受。

    接著審神者走到她面前, 說道, “晚上好，壓切小姐?！?/br>
    他的模樣和平常沒什么不同, 還帶著那種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微笑。但此時這種不合時宜的微笑卻能輕易讓人背后起來冷汗，這也是人之常情。

    可顯然七?；ㄉ⒗锊皇浅Ｈ恕?/br>
    無論是七?；ㄉ⒗锉旧?，還是壓切長谷部的那份特質(zhì)，都決定了她不是普通人的事實(shí)。無論審神者做出何等之事在壓切長谷部看來都是合理的, 手刃家臣, 火攻寺廟, 抑或是對無冤無仇之人的突兀襲圌擊。

    主上就是一切。

    來自肩膀的疼痛讓她的臉色蒼白了些許，但她認(rèn)為眼下最重要的是對審神者的問候給予回應(yīng)。于是她說道，“晚上好，主上，我來執(zhí)行寢當(dāng)番?！?/br>
    那刀讓她非常不適，所以她伸手想要拔圌出來，但審神者卻率先握住了那個刀柄。

    “辛苦你了。”審神者這樣微笑著說道，然后拔圌出刀，又刺了一次。

    飛濺的鮮血將那邊盆里的水染紅了一片，這讓浮在水中的緊閉花瓣的睡蓮看起來多了幾分妖圌媚。她的血。和睡蓮的冷香?？拷笠材苄岬缴倥砩系南銡?，泛著點(diǎn)冷意，但又令人醺然。

    審神者將刀刺入她的肩膀時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然后他溫和地問道，“什么感覺？”

    “很痛?！逼吆；ㄉ⒗锘卮鸬溃暗呛荛_心，因?yàn)橹魃洗檀┝宋摇！贿^，如果是另一種形式的刺穿就更好了?！?/br>
    “是嗎？”審神者無聲地微笑，握緊刀柄，開始緩慢地旋轉(zhuǎn)。

    肩膀被刀鋒撕裂，幾乎要將骨頭攪碎的力度，凡是任何阻隔都被他過人的力氣和鋒銳的刀鋒所劃破。

    那撕裂的聲音聽起來非?？膳?。

    “是?！彼]上眼，冷汗從額角滑落，但她依舊沒有反抗。

    “痛嗎？”他繼續(xù)問道。

    腥甜的血腥氣從喉間涌起，這不是源于身體上的劇痛，而是源于他無聲微笑的眸子。衣服被血染紅了，衣角吸足了流淌下來的紅色液體后墜了下去，若是露水的話就足夠清雅了然而，并不是。

    七?；ㄉ⒗飰合滤挟悩拥母杏X，只是點(diǎn)頭，說道，“嗯?！?/br>
    他看著血染紅了她的衣裳，他向來喜歡美麗事物凋零的模樣。但是這還不夠，不夠，言峰綺禮想到。多年的苦行僧式修行讓他學(xué)會了如何掩飾那份摧毀一切的殘圌暴，但從他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里不經(jīng)意間透出的部分，已足以讓人聯(lián)想到接近毀滅靈魂邊緣的可怕之物了。

    她迷惑地看著他，聽到他緩慢地、溫和地問道：

    “有什么想說的嗎？”

    有什么想說的嗎？請不要繼續(xù)下去了？我很痛？為什么要這樣做？

    應(yīng)該說什么呢？

    她低圌喘著，用克制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主上的臂力很驚人?！?/br>
    審神者終于露出了微笑，他的微笑看起來非常真誠，他說道：“是啊。”然后他將手中的刀拔圌出來扔到一邊，她自然而然從墻壁上滑落下來，因?yàn)檫^分的疼痛，所以腿有些打顫。

    接著他走到她面前俯下圌身，摸了摸她冷汗浸圌濕的碎發(fā)后，拿走了她的本體刀。她以為他還會做什么，但沒想到他卻動用了神力，開始給她手入。

    “下次請不要這樣了?！睂徤裾哐苑寰_禮聽到她這樣說道。

    啊，是因?yàn)樘弁磫?？還是因?yàn)榫磹鄣闹魃暇尤粋α怂?，所以她才會這樣說……？

    緊接著他聽到她說道：“這樣太浪費(fèi)您的神力了。”

    原來如此，是擔(dān)心手入消耗他的神力嗎？

    “那么，我下次盡量克制一些，只是輕傷的話，壓切小姐可以自己修復(fù)吧？”于是，言峰綺禮這樣說道。

    “好的，主上?！逼吆；ㄉ⒗镎f道。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問為什么這樣做。

    審神者言峰綺禮對神力的掌控程度非常好，不消片刻便完成了手入。他將她的本體刀遞給她，但她卻沒有接。

    “怎么了？”言峰綺禮問道。

    “如果繼續(xù)的話，可以拿我的本體刀嗎？”七?；ㄉ⒗镎f道，“這樣的我的感受更真實(shí)一些。”

    對于這話言峰綺禮倒并無多少反應(yīng)，反而噙了幾分好笑于唇旁，“壓切小姐，是讓我繼續(xù)傷害你的身體嗎？”

    “如果這能給主上帶來愉悅的話，我非常樂意?！逼吆；ㄉ⒗镎f道。

    當(dāng)然樂意了。

    在剛剛言峰綺禮扎了她后，她聽到了攻略進(jìn)度上漲的通告。

    七?；ㄉ⒗镌疽詾檫@個世界沒有攻略進(jìn)度的通告的，就如黑街世界一般。但沒想到居然是有通告的，原因是她一直沒有推進(jìn)攻略程度，所以才沒有聽到系統(tǒng)的通告。

    簡直了……原來審神者這么難攻略嗎？

    她這樣想到。

    不過……扎一下就能加5%的話，干脆炸扎20下好了，她就能完成任務(wù)了?？瓤瓤取?/br>
    綜上所述，她才會說那般doum的話……

    “如果這能給主上帶來愉悅的話，我非常樂意?！?/br>
    她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試探都是無意義的行為，審神者看起來絕對比她表面所看到的更要深沉一些。或者說……她垂下眸子，干脆單膝跪地：“我此生只愿為主上而活。”

    “如果想讓我開心的話，不妨嘗試一下變得更像人類?！比绻皇菦]有感情的付喪神，那么久太無趣了，所以，更像人類吧，像人類一樣，愛戀，嫉妒，憎恨還有……絕望。

    “遵命——主上?！彼h首說道。

    軟弱和悲戚并不能惹人憐愛，少女的一腔春水沒入黑夜中只是無聲。七?；ㄉ⒗镏雷约鹤×斯ヂ缘年P(guān)鍵點(diǎn)——

    “努力地變得像人類的女人吧?！彼┫聡韥頁崦哪橆a，他的手指上帶著涼薄的溫度，仿佛可以輕易侵入她的腦海中宛若惡念一般啃噬折磨著她的神經(jīng)。

    但她，壓切長谷部，甘之若飴。

    飲鴆止渴，對于她這種人來說，唯有飲鴆方可止渴。

    ——

    第102章 親吻刀鋒（二十一）

    今日寄遠(yuǎn)目

    京都紙鳶弦聲鳴

    至夕猶不覺

    ——《豐玉發(fā)詩集》

    “壓切？”

    小狐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七海花散里眨了眨眼, 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走神了。

    這日的早餐本來是習(xí)慣性的和織田組一起來著, 結(jié)果鶴丸笑瞇瞇地將她直接扯到了平安京老刀的窩里。當(dāng)著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的面她不好意思繼續(xù)拉扯, 所以也就乖乖坐了下來。

    平安京這些付喪神們吃飯時都非常安靜, 她一邊吃著早餐一邊想起昨夜審神者對她說的話了，更像人類一些這樣的言辭……然后她就走神了, 半天沒有動下個筷子。

    然后, 小狐丸出聲提醒了她。

    “啊?！逼吆；ㄉ⒗餃\淺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露出禮節(jié)性的微笑來。

    “怎么了？”那邊的三日月宗近看過來, 出聲詢問。

    三日月宗近這一聲，讓這些老刀們都看了過來。

    她則在眾人的視線中大大方方地回答道：“在想主上?！?/br>
    眾人悄無聲息地交換了視線, 但是她并沒有注意到，因?yàn)樗机Q丸國永的動作吸引了——后者正從她盤子里偷渡了一塊rou, 被她發(fā)現(xiàn)后鶴丸笑嘻嘻地“呦”了一聲，然后光明正大地把那塊rou塞進(jìn)了他的嘴里。

    七?；ㄉ⒗锍榇ち艘幌伦旖?。

    那邊三日月宗近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笑意，“不公平啊, 壓切小姐。偶爾也請看看我們這些同僚啊, 別一直盯著主上了?！?/br>
    誒，這句話……

    “你說是嗎？小狐?！比赵伦诮^續(x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