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她在黑衣女子驚疑不定的眼神中,反手一個鷹爪,她那如同樹皮一樣粗糙的手指就已經(jīng)深深的嵌入了黑衣女子的心臟之中。 “姥姥你……為何……”黑衣女子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為何要……出爾反爾……” “不是姥姥出爾反爾,而是你太過愚蠢,與虎謀皮!”吳陰姥臉色格外冷漠的看著黑衣女子的一頭青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白,這是對方體內(nèi)精血被她盡數(shù)汲取過去的最顯著標志。 等到黑衣女子徹底化為一具干尸以后,已然重新恢復康健的吳陰姥在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異常的笑容,“想做姥姥的關門弟子,跟姥姥學陰鬼胎的制作方法,呵,你也配?” 吳陰姥滿臉嘲弄的將已經(jīng)變成一具干尸的黑衣女子一腳蹬翻在地,頭也不回的朝著監(jiān)牢外走去。 楚妙璃所附體的這具軀殼的原主兒子和兒媳婦自從在集市上和楚妙璃鬧了一場以后,就變成了這附近十數(shù)里人人喊打的存在。 只要是受過楚妙璃恩惠的人,在提到或遇上他們的時候,總是會不約而同的沖著他們狠狠唾上一口唾沫。 不僅如此,那些做買賣的人在見到他們以后,更是連東西都不愿賣給他們,一個兩個的把他們當做是神憎鬼厭的過街老鼠一樣看待。 打從出生到現(xiàn)在,還不曾經(jīng)歷過這種陣仗的原主兒子和兒媳婦在忍受了數(shù)月以后,終于有些扛不住了。 就在他們猶豫著自己到底要不要放下架子,主動對楚妙璃服軟的時候,他們那沒事有事就會被人砸上一兩個臭雞蛋的大門口,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了一個渾身都散發(fā)著陰郁之氣的不速之客。 “你……你是什么人?想……想對我們做什么?!”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婦抱著孩兒護著丈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沖著拄著一根拐杖,對他們一家三口笑得一臉和藹可親的老嫗高聲質(zhì)問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只知道自從這個人毫無預兆的出現(xiàn)在他們家以后,她身上的雞皮疙瘩就不受控制的爬了滿身。 與之同時,更有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恐懼本能在拼命的叫囂著讓她趕緊逃命!趕緊以最快的速度帶著丈夫和孩子逃命! 雖然垂垂老矣,但精神卻異常矍鑠的老嫗饒有興致的看著悍婦上上下下的不住打量,“看樣子,你那婆婆也是徒有虛名啊,”她一臉惋惜的不住搖頭,“像你這種天生五感靈慧的人,她不僅沒想著要好好的把你收歸門下,相反,還繼續(xù)由著你作為一個普通人庸碌一生,哎呀呀,真是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 那老嫗一邊喋喋不休的感慨著,一邊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近不住往后退的悍婦,“如果你能個早兩年遇上姥姥,說不定姥姥還能夠給你一場造化……現(xiàn)在嘛,也只能廢物利用了?!?/br> 老嫗一面痛心疾首的嘀咕著,一面朝著悍婦緩緩伸出了手。 悍婦下意識想躲,可是思及自己懷中的兒子和躲在自己身后瑟瑟發(fā)抖的丈夫,到底硬挺著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不過為了保住小命,她還是出乎本能的扯了張虎皮做大旗,“我……我婆婆……我婆婆可是一位……非非非非……非常厲害的走陰婆……我……我勸你趕緊離開……否……否則……小心你老命不保!” “你婆婆確實很厲害,比姥姥我厲害太多了,”那老嫗滿臉贊同地不住點頭,“正是因為她太過厲害,姥姥才會費盡心思的來走你們這條捷徑呀。” “你……你你你你你這話是是是是是什么意……意意意意意思?”心里怕得要死的悍婦牙齒都在不受控制的輕輕打顫。 “意思就是你們可以上路了。”老嫗笑容可掬的看著悍婦,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地將悍婦懷中的孩子給抱了過來。 “你這該天殺的老虔婆!快把我的孩子還給我!”眼睜睜看著孩子被抱走的悍婦條件反射地朝著老嫗猛撲了過去。 老嫗見狀冷哼一聲,直接一爪將悍婦的心臟從她的胸腔里掏了出來。 悍婦的丈夫,也就是楚妙璃的附體的這具軀殼的原主兒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良久,才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般的慘嚎,慌不擇路地扭身便逃。 “懦夫!”老嫗沖著瞳孔一點點擴散,整個人朝后仰去的悍婦輕蔑一笑,“瞧瞧你心心念念護著的是個什么狗東西!” 她滿臉唏噓之色的繼續(xù)抱著那大眼懵懂,渾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的小男孩,繼續(xù)朝著原主兒子走去。 此時,急不擇途的原主兒子已經(jīng)被門檻絆了個狗吃屎。 他瑟瑟發(fā)抖地蜷縮在門檻邊上,語無倫次地不住沖著老嫗求饒,乞求老嫗發(fā)發(fā)慈悲,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老嫗饒有興致地欣賞了片刻他那大小便失禁的狼狽模樣,半晌,才慢悠悠地道:“姥姥也想饒你一命啊,可是沒辦法,誰讓姥姥打不過你那位好娘親呢!俗話說得好,這柿子要挑軟的捏,你既然是一枚軟柿子,那么,就要有做軟柿子的覺悟??!” 老嫗一邊假惺惺的感嘆著,一邊故技重施地將手掌用力探入了原主兒子的胸腔里。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原主兒子因為她的這一行徑,身體猛然朝上彈動痙攣了兩下,翻著白眼,氣絕身亡。 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去的老嫗并沒有如同對待悍婦一樣,直接把手掌從原主兒子的胸腔里抽出來,相反,她耐心等待了一段時間,才從原主兒子的胸腔里掏出了一個干癟異常的心臟。 “哎呀呀,也不知道這專門針對骨rou血親的咒殺之術到底能不能成功,嗯,還是先拿這小兒做一做嘗試吧,相信這乍然變成了孤兒的孩子,也做夢都盼望著能夠追隨自己的父母而去吧?!?/br> 老嫗興致勃勃地把臉上殘留著點滴血漬的懵懂幼兒放在原主兒子那已經(jīng)被鮮血和尿sao氣染透了的肚皮上,對著那干癟的心臟施展起了術法。 第20章 走陰婆(15) 楚妙璃收到毅哥兒出事的消息時,她正在眾人為她搭建好的全新法臺上,給人排憂解難。 經(jīng)過近半月的努力,她現(xiàn)在比起剛立牌擺攤時的緊張和忐忑,明顯要多出了幾分自信和從容,對信眾說出口的種種批斷,也帶上了些許一言九鼎的味道。 而她的出色表現(xiàn),也讓她收集到的信仰之力,如同芝麻開花一樣,節(jié)節(jié)高。 “今兒一大早,老婆子送那孩子出門的時候,他還一切都好,怎么會突然好沒來由的,就出了事?” 這些日子以來,已經(jīng)越發(fā)把毅哥兒當作自己的眼珠子一樣看待的楚妙璃在聽說了這個消息以后,哪里還坐得住,慌不迭地帶著一眾已經(jīng)請了她木刻像回家的忠實信徒,匆匆趕到了距離自家附近沒多遠的私塾。 此時的私塾先生正如同熱鍋螞蟻一樣,焦急地圍著毅哥兒團團轉(zhuǎn)。 當初楚妙璃帶著毅哥兒過來拜師的時候,他并不知道楚妙璃居然是一位本事出眾的走陰婆。 后來在知曉并親眼見識了楚妙璃的能耐以后,他就徹底把在他私塾里上學的毅哥兒當做了一個易碎的琉璃娃娃一樣看待,真的是連半點的不經(jīng)心都不敢有,就怕楚妙璃因為他待她的小孫子不好,一時惱怒,而暗地里下黑手的對付他。 畢竟,在這世上從來就不缺少各種因為自身能耐超凡而任意妄為的走陰人。 豈料,即便他如此小心翼翼,毅哥兒依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問題。 如今,眼見著楚妙璃收到消息,匆匆趕來,他哪里還坐得住,連忙如蒙大赦般地猛迎了過去,在信徒們充滿譴責的目光中,神情激動,語無倫次的站在楚妙璃這位在整個華陽縣都變得赫赫有名的走陰婆面前,轉(zhuǎn)述起了剛才那堪稱兵荒馬亂一樣的可怕場面。 “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好,在最后一堂課即將上完的時候,長毅就突然變了臉色,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喊疼!” 私塾先生一面說一面拼命的用手帕揩拭自己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老夫嚇壞了,連忙找人去請了前街的周大夫過來給他把脈,誰知,周大夫過來只是看了長毅這孩子一眼,就讓老夫趕緊派人去集市上請您,說長毅這病他治不了,只有您才能夠幫到他?!?/br> 如今已非吳下阿蒙的楚妙璃在聽了老夫子的話后,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您老說的不錯,長毅這情況,確實只有我才能夠處理?!?/br> 楚妙璃一面說,一面將毅哥兒從書桌上抱了起來,讓老夫子給她單獨找一個房間,她要盡快給毅哥兒治療。 險些沒被今天這突發(fā)事件驚得沒直接兩腿一蹬去見了閻王的私塾先生連忙一邊把頭點成小雞啄米,一邊領著楚妙璃和毅哥兒去了別的房間,而那些信徒們則自動自發(fā)的選擇了留在門口,等消息。 “奶奶……”渾身痛得眼冒金星,靈魂都差點沒因此出竅而去的毅哥兒在嗅聞到楚妙璃身上熟悉的氣息后,忍不住充滿依賴和孺慕的低低喚了她一聲。 知道他現(xiàn)在必然極不好過楚妙璃心頭一澀,連忙柔聲寬慰他道:“毅哥兒別怕,有奶奶在呢,你再堅持一會兒,奶奶向你保證,你很快就會沒事的?!?/br> “我……我……知道……我……我最相信的就是……就是奶奶了……”額頭有黃豆大小的汗水不停往外滲出的毅哥兒強打起精神對楚妙璃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微笑。 楚妙璃看得心疼壞了,一疊聲的讓他不要硬撐,乖乖躺在床上聽她的吩咐就好。 在好生安撫了毅哥兒一陣后,楚妙璃就神情凝重的驅(qū)使著自己體內(nèi)如臂使指的靈力,仔細的給他做起了檢查。 至于那私塾先生,已經(jīng)要多識趣就有多識趣的告辭退出了門外。 結(jié)合原主那些殘留的記憶和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各種經(jīng)驗,楚妙璃很快就判斷出毅哥兒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緣由所在。 “——除了嫡脈血親咒殺之術,我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原因了,不過既是嫡脈血親咒殺之術,那么這具身體不可能沒有半點反應……除非……這具身體的原主與她兒子根本就沒有血緣關系……” 楚妙璃眉心緊鎖的在心里自言自語著。 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什么系統(tǒng)在她與毅哥兒的祖孫關系后面,會專門留下一個偽字,充作注解了。 “其實從原主殘存的記憶來看,她心中也是有所懷疑的,只不過女人的天性讓她選擇了裝聾作啞。畢竟,原主本身就是一個十分懦弱的人,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輕易被她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兒子趕出家門,更不會在被趕出家門以后,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連光明正大重cao舊業(yè)都不敢?!?/br> 想到這里,即便是對原主異常同情的楚妙璃,也忍不住感嘆一句,對方活得實在是太過糊涂。 再又仔細檢查了毅哥兒的身體以后,楚妙璃眼睛里帶出了幾分激動之色,“如果我的檢查沒有出現(xiàn)錯漏的話,那么……毅哥兒同父異母的弟弟想必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因為那孩子和毅哥兒一樣,都是原主兒子的骨血,所承受的痛苦也應該是一樣的!” 楚妙璃所接受的教育,讓她沒辦法對一個此時正身處于危境中的幼童無動于衷。 略一沉吟,她就在心里問起了系統(tǒng)。 問它有沒有辦法能夠在不解除毅哥兒身上咒殺之術的前提下,轉(zhuǎn)移毅哥兒目前身上所承受的痛苦,讓她能夠見縫插針的趕往原主曾經(jīng)所住的那個家,保住毅哥兒同父異母弟弟的性命。 系統(tǒng)在聽了楚妙璃的要求以后,主動表示,它確實有辦法,不過卻必須要收走楚妙璃目前手中積攢的所有信仰之力。 楚妙璃聞聽此言,干脆利落的說了句:“行,就這么辦!我們成交了!” 系統(tǒng)被楚妙璃這毫無理由的爽快給驚到了。 它大惑不解的詢問楚妙璃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么大方。 要知道,因為商人出身的緣故,楚妙璃在信仰之力上很有幾分錙銖必較的味道,沒事有事的就喜歡和系統(tǒng)討價還價。 面對系統(tǒng)的疑問,楚妙璃十分淡定地說:“信仰之力還能夠重新積攢,但毅哥兒卻只有一個。他現(xiàn)在既以被我護入羽翼下,那么,我就有責任也有義務保護他!再說了,我不能因為自己對那個孩子心生憐憫,就理所當然的讓毅哥兒跟著那孩子一起受苦遭罪,即便那個孩子是毅哥兒同父異母的弟弟也不例外?!?/br> 楚妙璃把話說完以后,系統(tǒng)就仿佛當機了一般,很久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楚妙璃再三催促,它才頗有幾分不自然的把方法告訴楚妙璃,與之同時,也沒有忘記把楚妙璃這些日子積攢起來的信仰之力扣了個精光。 很快弄明白自己究竟要怎樣做的楚妙璃顧不得rou痛自己再次插翅而飛的信仰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一般的速度,用茅草人給毅哥兒扎了個替身,將他目前所承受的痛楚盡數(shù)轉(zhuǎn)移到茅草人身上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帶著一眾信徒趕去了原主家。 期間,楚妙璃可以提醒了那些信眾,如果真要跟著她一塊兒過去的話,就必須要做足充分的心理準備。 這些日子以來,已經(jīng)充分見識過楚妙璃能耐的信眾們當然不愿意錯過這對凡人而言千載難逢的斗法機會,幾乎不約而同的保證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好,讓楚陰姥無論如何都要帶他們一起過去見見世面。 尤其是姚氏夫婦。 在弄明白楚陰姥今日要對付的是何許人以后,他們就如同兩塊狗皮膏藥一樣,無時無刻的跟綴在楚妙璃身后,就怕她不肯帶他們?nèi)ビH眼見證仇人的滅亡。 楚妙璃見他們?nèi)绱朔e極踴躍,自然不假思索的如了他們的意,反正,現(xiàn)在的吳陰姥于她而言,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蹦不長了。 在楚妙璃帶著一眾信徒破門而入的時候,那老嫗,也就是吳陰姥,做夢都沒想到楚妙璃趕來的速度居然會如此之快,一時間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會一點事兒都沒有,明明我用來充作媒介的心臟,是你親生兒子的?!?/br> 身上被鮮血濺得到處都是的吳陰姥一邊說還一邊不住翻看自己手中那枚已經(jīng)變得干癟異常的心臟。 同樣沒有預料到跟著楚陰姥過來,居然會看到如此可怕場景的信眾們在見了吳陰姥的這一番舉動后,一個兩個的當場嘔吐出聲。 一些言之鑿鑿,說自己心理素質(zhì)很好的信徒,更是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刺激,而兩眼一翻的暈厥了過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像你這種資質(zhì)奇差,只知道靠走邪路來補救的井底之蛙,又如何可能對我正派走陰人的本事了若指掌?!” 向來講究和氣生財?shù)某盍н€是頭一回說話如此刻薄,踩人痛處。 而她之所以會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刺激得對方分神,讓她能夠成功把那坐在原主兒子尸體上——已經(jīng)變得氣若游絲——的小幼童給搶回來。 事實上,她的這一番話,對吳陰姥而言,確實是一個極大的刺激。 從小就對楚妙璃這種天之驕子羨慕嫉妒恨的吳陰姥臉色扭曲的瞪視著楚妙璃道:“資質(zhì)奇差?你說得對,姥姥我的資質(zhì)確實只能用奇差來形容!但是!如果姥姥也有你這樣的資質(zhì)的話,姥姥的本事只會比你更厲害!” 想到她這半個月以來對楚妙璃過往的各種了解調(diào)查,吳陰姥望向楚妙璃的眼神更增添了幾分怨毒之色。 “這老天委實太過不公!為什么像你這種成日里只知道被丈夫和兒子cao控而活的女人居然能輕而易舉的就擁有著常人所難以企及的資質(zhì)!反倒是像我這種一門心思撲在玄門大道上的……卻屢屢因為根基低劣的緣故,不得不反復折戟沉沙?!” 吳陰姥眼眶赤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如今,你兩個孫子的性命已然盡落入我手,如果你還想他們繼續(xù)活下去的話,那么——” 吳陰姥聲音一頓,語氣要多惡毒就有多惡毒地對著楚妙璃獰笑道:“就當著本姥姥的面——自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