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如果有機會的話,楚妙璃是半點都不介意打著原主的名頭取得攻略對象的認可的。 終歸,不管黑貓白貓,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而且,在她還不曾正式執(zhí)行系統(tǒng)安排給她的任務以前,系統(tǒng)可是不止一次的鄭重提醒過她,要她盡她所能的把每一個任務世界的原主當作自己來本人看待。 雖然直到現(xiàn)在楚妙璃都還沒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來到了這個任務世界,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她已經(jīng)決定要扛起原主的責任,為原主的憂慮而憂,為原主的喜悅而喜。 “像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可要好好珍惜,綠娘、蓮兒,我們趕快抓緊時間去省府吧,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正好能夠撞上回府城休整的薛長毅?!?/br> 薛長毅是個說話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正人君子。 盡管距離原主胡璃被拐已經(jīng)有十數(shù)年過去,但他由始至終都清楚的記得自己的承諾。 在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養(yǎng)活自己以后,他就二話不說的從府主府邸搬了出來,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四處尋找原主的路。 如果不是惦記著還住在府主府邸里的周姨娘,他根本不可能每隔半年就不顧己身奔波勞累的重返府城與周姨娘見面,匯報一下尋人的情況,還美其名曰他這是在變相休整。 薛長毅的舉動讓周姨娘極為感動,她不止一次的想要開口,讓薛長毅不要再這樣為她們母女倆犧牲了,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女兒,她還是硬著心腸,慚愧無比的又把這番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同時還在心里默默寬慰自己,反正毅兒還很年輕,等再過個兩年,要是實在找不到,她再開口讓毅兒放棄也不遲。 如此這般,一拖再拖的居然一直拖到了‘女兒’主動送上門來了! 因為胡大仙是頭一個給他戴了綠帽子,拐了他女兒,還毫發(fā)無損的人,所以,這些年來,省府府主從沒有哪一刻停止過對胡大仙的通緝。 他于十數(shù)年前,親自簽發(fā)的那張懸賞令,也還牢固萬分的懸掛在省府的城墻上,每當懸賞令因為日曬雨淋而老舊發(fā)黃到看不清圖影和字跡時,總是會有城門官踩著梯子,又親手貼一張嶄新的上去。 不過城門官貼歸貼,但心里卻不對抓回胡大仙抱有半點希望。 因為在他看來,除非胡大仙腦子被門擠了,否則,絕不可能會主動送上門來自首的! 這天下午,天氣晴暖。 又到了更換胡大仙通緝令的時候。 自從被上司安排到這城門口,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換過多少張這種通緝令——連圖影和上面的字跡都能夠拷貝個惟妙惟肖——的城門官在攀上府城那巍峨壯觀的巨大城墻后,忍不住在心里發(fā)了兩句牢sao。 “這日換夜換的,也不知道哪個猴年馬月,才能夠把那膽大包天的胡大仙從他的狐貍洞里給逮出來!” 他一邊搖頭,一邊看著自己貼在城墻上的年輕人圖影抱怨連連,“你說你招惹誰不好?干嘛要招惹我們府主呢!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府主最容不下的,就是你這樣的挑釁和背叛嗎?現(xiàn)在好了,你自己倒跑得快了,我們這些在下面做小嘍啰的就倒霉了……整天看著這樣一張臉,還要時刻惦記著,你說,你要我怎么找媳婦啊!” 許是因為有個狐貍精做母親的緣故,胡大仙身上也自然而然的帶著幾分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魅惑之氣。 這樣的魅惑雖然被胡大仙形于表面的仙風道骨給大大削弱了,但是對于像城門官這種沒見過多少美人的尋常男人來說,還是有著極大魅惑力的。 就在城門官嘀嘀咕咕不停發(fā)著牢sao的時候,城墻下面陡然傳來了劇烈的sao動聲。 聽到聲響的城門官下意識扭頭,險些沒一股腦兒的直接從梯子上栽下來! “這、這、這……我滴個乖乖!”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被綁縛著雙手,滿臉恐懼地朝他一點點靠近的俊美中年,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扭回腦袋去看自己才剛剛貼上城墻的圖影。 “居、居然真的是他?到底是哪路好漢,居然當真把這只花狐貍給抓回府城來了?!” 因為胡大仙的豐功偉績,和對他們那堪稱一言難盡的影響,這府城城門口的官員和卒子們在私下里,有志一同的給他起了個花狐貍的諢號。 如今當真見到本人,他們反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在這樣的兵荒馬亂中,用面紗蒙著口鼻的楚妙璃于眾目睽睽之下從用來做樣子的馬車里跳了下來。 緩步走到那連滾帶爬從梯子上翻下來的城門官面前,做了個要見省府府主的手勢。 城門官雖然不清楚楚妙璃為什么不開口說話,但深諳‘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道理的他二話不說的放下了自己心里的那點好奇心,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的一面讓兩個城門卒過來制住了胡大仙,一面親自把楚妙璃引到了府主府邸所在地。 省府府主身邊最為得力的大管家在收到下人通報的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到了府邸門口。 他還來不及問楚妙璃點什么,就被楚妙璃那張與府里周姨娘幾乎如出一轍的容貌給震驚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姑娘您是……”做夢都沒想到曾經(jīng)以為早已經(jīng)被胡大仙給折磨死了的小姐居然還活著的大管家說話難得有些磕絆了。 直到現(xiàn)在還沒找出原主為什么沒辦法說話的楚妙璃在見了大管家那震驚不已的眼神后,將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紙,從袖袋里取出來,攤給大管家看。 “我——是——過——來——尋——親——的?”大管家如同一只呆頭鵝一樣的念上面的字,“過來尋親的?哦哦哦,對對對,過來尋親的……” 他語無倫次的一邊重復著,一邊抬手招來個小廝,讓后者趕緊去內(nèi)院把周姨娘給請到前院的花廳里來,同時又對楚妙璃做了個往里邊請的手勢。 雖然,他并不清楚自己眼前這個少女到底是不是他們府主的女兒,但是,單憑著她的這張臉,就已經(jīng)足夠他對她表現(xiàn)出最大的善意了。 楚妙璃對于大管家的殷勤并不感到意外,從對方此刻的表情中,已然猜到原主的容貌很可能與府主或者原主的生母周姨娘十分相似的她,神情很是鎮(zhèn)定的在大管家又安排了人把胡大仙押走后,跟著他一起去了他嘴里剛剛才對小廝說起過的花廳。 第154章 野狐禪(13) 到了花廳以后,大總管親自給楚妙璃端了一杯茶上來,并語帶歉意地說道:“這位姑娘,我們府主行事速來公私分明,如今他正在省府府衙忙碌,即便是小老兒也不敢派人過去打擾,還請您能夠?qū)掑秳t個?!?/br> 大總管一邊說,還一邊在周圍小廝丫鬟們驚訝地眼神中,畢恭畢敬地對著楚妙璃拱手作了一揖。 楚妙璃知道他說的只是托詞,但是卻沒想過要拆穿他,相反,還為他的小心謹慎暗暗叫好。 歸根結(jié)底,在沒有確定她的真實身份以前,即便是對方身為大總管,也不好驚動脾氣本就談不上多好又日理萬機的省府府主。 大總管作為省府府主跟前的第一得意人,他發(fā)出的命令,自然無人敢輕忽怠慢。 很快,臉上表情明顯帶著幾分忐忑和不安的周姨娘就在兩個丫鬟的陪同下,來到了前院的小花廳里。 壓根就不知道大總管找她有什么事的周姨娘十分緊張,不過這份緊張在看到楚妙璃那張與她如出一轍的面容時候,卻徹底化為了烏有。 她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因為她的到來,已經(jīng)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楚妙璃,半晌,才從喉嚨里摳出一句幾乎類似于氣音一樣的嗚咽,“你……你是何人?為何與我長得這般相似?” 楚妙璃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又將自己手中的紙張舉了起來。周姨娘百思不解地定睛望了過去,隨后也如同大總管似的重復了一遍。 她不重復還好,一重復,原本就因為強忍,而不停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瞬時洶涌而出。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楚妙璃,“既然你說你是來尋親的,那么想必……你應該已經(jīng)猜到我是誰了,對嗎?我是你姨娘,是……是生你的人?!?/br> 小花廳里的小廝和丫鬟們在聽里周姨娘的話后,不約而同瞪大了眼睛,心里也有些恍然大總管為什么會對這樣一個連話都不能說的姑娘另眼相待了。 早先就已然知曉了周姨娘身份的楚妙璃在周姨娘滿懷期盼的目光中,沖著她微微頷首,福了一禮,嘴唇也無聲開翕著做了個“姨娘”的口型。 “孩子?!”情緒激蕩的簡直無法遏制的周姨娘在看到楚妙璃的口型后,眼眶忍不住又是一紅,“你的嗓子怎么了?” 女兒是她自己生的,她可是清楚的記得,數(shù)十年前,女兒還在她身邊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拖著長長的奶腔一口一個的叫著她姨娘。 每次她聽到這聲姨娘,心里就熨貼的不行,簡直比連喝了三斤蜂蜜還甜! 也正因為如此,她根本就沒辦法接受自己的女兒居然已經(jīng)變啞了的事實——這對于一個與女兒闊別十數(shù)載的母親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 楚妙璃能夠理解周姨娘此刻的心情,不過,即便是她也沒辦法讓自己開口,所以對于這一點,她只能說是愛莫能助。不過,在來這里以前,她已經(jīng)預算到自己將會面臨著什么,因此,她在大總管隱隱帶著幾分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中,用從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一張紙來。這張紙上的字跡,相比起上一張來說,可要密密麻麻多了。 在這張紙上,楚妙璃詳細描寫了原主胡璃的遭遇。 唯一與事實不符的就是…… 她并沒有把胡璃已死的真相說出來。 而是含含糊糊的表示,她在服毒后,被一位高人救下,并且在高人的幫助下,假裝成鬼魅為自己報了仇。 楚妙璃之所以會虛擬出一位高人出來,是因為她知道,以省府府主那多疑的性格,在確定了她的真實身份后,必然會派人前往安陸縣仔細調(diào)查有關她的一切。 ——這些年來,胡璃之所以跟著胡大仙一起在安陸縣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纳盍诉@么多年,并不是因為胡大仙多有能耐,而是因為他母親老狐精在他和胡璃身上施了個強效障眼法的緣故。 也就是說,只要胡大仙與老狐精還生活在安陸縣,那么,即便是省府府主和薛長毅走到了胡大仙和胡璃跟前,甚至與他們撞了個正著,也會自然而然的把他們師徒兩個給忽視過去。 但是,以前可以忽視,并不代表現(xiàn)在也能。 且不說老狐精已經(jīng)被她驅(qū)使著那滿義莊的怨鬼剝了皮毛,死無全尸,就是沒有,單單是出現(xiàn)在省府府主面前的她和胡大仙,也已經(jīng)足夠讓省府府主把一個小小的安陸縣翻個底朝天了。 周姨娘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居然不能說話以后,就知道女兒在外面必然吃了很多的苦頭,但是在看了楚妙璃寫的那一篇堪稱原主一生的總結(jié)后,仍然覺得心里仿佛有一把小刀子在切割一樣的流下來難受的眼淚。 一直都在拼命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生怕驚嚇到女兒的周姨娘陡然伸手,一把將楚妙璃用力摟在了懷中,“我的兒啊,你怎么這么傻?!那個畜生不如的老東西又對你不好,你……你怎么能那么糊涂?!” 自從稀里糊涂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有感受過這種關心懷抱的楚妙璃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她凝了凝神,才帶著幾分安慰性質(zhì)地伸出手回抱住了在短短一瞬間已經(jīng)哭得將她肩頭徹底打濕了的周姨娘,然后輕輕地順了順后者的背脊。 感受到楚妙了這一動作的周姨娘眼淚落得更兇了。 她怎么都想不通,她這么好的女兒,為什么小小年紀就要遭受這么多的磨難和委屈! 周姨娘只要一想到自己女兒傻乎乎的主動去做那老東西的替死鬼,又險些因為那老東西母親的一己私欲而被糟蹋,就恨的渾身都控制不住的微微發(fā)起抖來。 可以想見,如果胡大仙現(xiàn)在就在周姨娘面前的話,她一定會一改平日溫順柔弱的猛撲上去,撓花他的臉,并將他身上的rou一口一口的咬下來喂狗! 周姨娘這種發(fā)自肺腑的拳拳母愛,楚妙璃早已經(jīng)在自己的母親燕氏身上感受過無數(shù)回,可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打從心底的為原主感到惋惜,惋惜對方的命途多舛、惋惜對方的香消玉殞。 在這樣的無限惋惜中,楚妙璃突然聽到在她和大總管的來時路上,傳來巨大的喧嘩之聲。同樣將所有注意力都盡皆放在出廟里剛才所寫那一張紙上的大總管連忙醒過神來對楚妙璃提醒道:“是府主大人回府了!” 一直以來都覺得原主的遭遇與省府府主根本就脫不了關系的楚妙璃微微皺了下眉頭,臉上也隱隱浮現(xiàn)出幾分抗拒之色來。 自從楚妙璃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后,周姨娘就經(jīng)常一眼不錯的緊盯著她不放,生怕她又在自己不注意的當口被人拐走,因此,楚妙璃臉上的抗拒之色剛浮現(xiàn)出來,就被她恰恰巧的瞧了個正著。 心里止不住就是一咯噔的她連忙攥住了楚妙璃的手,用帶著三分勸告七分哀求的口吻,小小聲地說道:“孩子,姨娘知道你生你爹的氣,但這件事真要說起來的話,你爹也不想的……以后,你還要在這個家里生活……你就當看在姨娘的面上……待會兒他進來的時候,態(tài)度好一點,成嗎?” 周姨娘是個冷靜到近乎殘酷的人。 她心里唯一的軟肋就是原主這個女兒。 為了這個女兒能好好的,她別說是硬著心腸,冷眼看著自己一手撫養(yǎng)到大的薛長毅在外面到處奔波尋找女兒的行蹤,就是讓她做盡一切壞事,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很清楚女兒的婚姻和前途還掌握在省府府主手中的她,哪怕知道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后,很可能遭來楚妙璃的抵觸和不滿,也無怨無悔。 楚妙璃并不是那種從沒有經(jīng)歷過任何風吹雨打的溫室花朵,盡管周姨娘并沒有將她說這番話的初衷告知楚妙璃,但楚妙璃依然可以從她那充滿緊張的語氣里,覺察出她的關心之情。 因此,她很是配合的收斂起了自己臉上的不滿,同時還回應性的握了握周姨娘的手,給了她一個微笑。 原本已經(jīng)預備著面對女兒冷眼的周姨娘在看到楚妙璃嘴角的那抹微笑后,險些又不受控制地當場落下淚來。 她的女兒! 她周如畫的女兒,怎么會如此的體貼入微,又如此的善解人意?! 剛才,看到自己女兒寫的那張紙時,她心里還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自己的女兒怎么會那么傻…… 明知道她那不要臉的畜生師傅是為了拿她頂缸,為什么還要那樣聽之任之的隨了他的意……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的想明白! 原來,她的女兒天生就長了副溫柔體貼的善心腸! 心中滿是動容的周姨娘微微抬頭看了眼那距離小花廳越來越近的中年男人,深吸了口氣,就這么牽著女兒的手和大總管他們一起迎了上去。 他們走近省府府主的時候,省府府主正在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