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jié)
在感應(yīng)到原主留下的印記后,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偷潛出了青龍宮,循著那記憶找到了原主身殞的那座海島。 穿著崇陽門門派袍服的英俊男子看著那從深海里緩緩浮上來的清麗小佳人時,眼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現(xiàn)出了一絲貪婪至極的邪光。 雖然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但是他依然清楚的記得這只貴妃蚌的味道是多么的鮮美,尤其是撒上了一點(diǎn)他特制的佐料后,那味道簡直可以讓六根清凈的佛祖都忍不住為之破戒。 回想著上輩子這貴妃蚌是如何做的英俊男子瞇了瞇眼睛,大搖大擺地等待著對方以一種感激涕零的架勢撲到自己面前來,感激自己對她的救命大恩——誰知,對方剛一靠近他,就猛然從頭上拔下一根發(fā)簪,朝著他猛刺過來。 英俊男子——也就是張幻空又驚又怒,這和他記憶里的情況全然不符! 為什么這只愚蠢透頂?shù)倪B自己恩人都分不清的貴妃蚌沒有像上輩子一樣,老老實(shí)實(shí)的給他吃,而是毫不猶豫地?fù)]舞著迅速變大的桃木長劍朝著他猛刺過來——張幻空雖然并不像其他妖邪一樣,懼怕桃木劍的威懾,但是對方的這種行為,還是大大的觸怒了她! 這些年來,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張幻空冷笑一聲,直接把自己蘊(yùn)養(yǎng)在丹田里的飛劍逼吐出來——和楚妙璃手中的桃木長劍斗成了一團(tuán)! 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歷練,楚妙璃在打斗方面并不怵怕任何人,但是,在劍術(shù)方面,她確實(shí)比不上早已經(jīng)把飛劍之術(shù)練到了毫巔的張幻空! 不過,楚妙璃與張幻空最大的不同是——張幻空手中拿著的是一柄死劍,雖然在丹田中蘊(yùn)養(yǎng)多年,但到底比不過楚妙璃手中桃木長劍的萬分之一! 畢竟,楚妙璃手中的桃木長劍是女鬼所化,天生就具備著極為強(qiáng)大的靈性和對其他武器的天然壓制性。在楚妙璃和方蓮兒的緊密配合下,張幻空無疑有了落敗的苗頭,而這一苗頭,對于不可一世的張幻空而言,簡直就比噩夢還要可怕! 他怎么可能會在劍術(shù)上輸給一只蚌女? 還是一只只能擺上餐桌,任人品嘗的蚌女?! 眼中兇光一閃的張幻空剛想要使出自己的殺手锏,徹底將楚妙璃置于死地,一聲長笑就從海底深處浩浩蕩蕩地傳上了海面。 “張老弟啊張老弟,你這樣可對不起老哥哥我啊!好不容易在百忙中來一趟我青龍宮,怎么不直接下來與老哥我相見,反倒在這海面上與……一只卑賤至極的蚌女戲耍?!”伴隨著這一聲長笑,一個身穿龍袍,頭戴紫金冠的中年男子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中,緩緩破水而出。 楚妙璃面色微變的看著那中年男子,嘴唇因為擔(dān)憂而抿成了一條直線。 作為一只可有可無的撣塵蚌女,她雖然還不曾親眼見過青龍王的厲害,但是對于他在這四海中的兇名也算是有所耳聞……更讓她為之心神不定的是……原主在進(jìn)入龍宮前,還如同其他蚌女一眼,與青龍王簽過主仆契約! 這契約雖然不會對她真正的神魂有什么影響,但到底還會對她造成一些不可避免的干擾——楚妙璃很擔(dān)心她在和張幻空打起來的時候,這青龍王會突然插手——真要那樣的話,以楚妙璃現(xiàn)在的實(shí)力,就算能夠出手滅掉他們,她自己也會因為這樣而身受重創(chuàng)。 就在楚妙璃心潮起伏的時候,青龍王已經(jīng)從張幻空嘴里知道了他之所以要對楚妙璃窮追不舍的原因,“哎呦喂,不就是看上了海蚌女妖的滋味嗎?來來來,我把它的主仆契約轉(zhuǎn)到你身上去,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青龍王大包大攬地說,“對了,這種海蚌和其他的不同,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養(yǎng)著它,想要吃的時候,就從它的原型上割下一塊新鮮的蚌rou來,我保證它不敢有絲毫反抗?!?/br> 楚妙璃面色鐵青的聽著他們在自己面前視自己于無物的討論著對于自己的各種吃法,心中的滔天恨意簡直無法隱藏。 張幻空注意到了這一點(diǎn),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楚妙璃與青龍王簽訂的主仆契約轉(zhuǎn)嫁了過去,猖狂萬分地一把掐住楚妙璃的下巴,將她的臉微微抬起,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就算你拼死掙扎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逃不過做我盤中餐的命運(yùn)?!” 張幻空用一種仿佛在切割楚妙璃身體的眼神,一寸寸地從她身上掃過。 “你還不知道自己的味道有多美味吧?別著急,等我把你給剖了后,我必定會好好的從你身上割下一塊rou,喂給你自己嘗嘗的,等到那時,我相信,你也會被自己的美味所傾倒的!” “在我被自己的rou傾倒以前,我不介意先拿你做個示范,”楚妙璃滿臉冷笑道:“既然你這么喜歡自產(chǎn)自銷,那么,還不如自己來親自試試看這割股下酒的滋味!” 第284章 海蚌精(4) 怒火攻心的楚妙璃一邊對張幻空放著狠話,一邊再次提起自己手中的桃木長劍朝著他急刺了過去。 張幻空見狀,忍不住冷笑一聲。 “你以為我還是剛才那個會被你這柄寶劍逼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得人嗎?” 張幻空的眼神在楚妙璃手中的長劍上一掃而過。 這樣靈性十足的寶劍落在一只卑微至極的蚌女手上,實(shí)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不過沒關(guān)系,寶物有德者居之! 再過一會兒,不僅這寶劍是她的,這長劍的主人也是他的! “哼!有了這主仆契約在手,你就算再恨我入骨,也只有乖乖被我吃了的份!”張幻空毫不猶豫地抬手扔掉了已經(jīng)陪伴自己多年的寶劍,重新邁著不可一世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走近楚妙璃。 楚妙璃不甘示弱地回瞪他,袖中已經(jīng)有好幾張符箓一點(diǎn)點(diǎn)滑出。 大概是覺得自己已然勝券在握,張幻空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的得意幾乎溢于言表。 “到底是誰吃誰還說不定呢,”楚妙璃輕蔑地勾起唇角,“從來只聽說過妖吃人的,哪里聽說過人吃妖!” “人當(dāng)然可以吃妖!”一時大意的張幻空望著眼前早應(yīng)該落入他碗里,任由他宰割的蚌女道:“說句你不相信的話,你的rou……我早在上輩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嘗得透透的了!那滋味……嘖嘖嘖,就算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我都回味無窮啊!” 張幻空的話讓楚妙璃的瞳孔止不住的就是一陣收縮。 說句你不相信的話,你的rou……我早在上輩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嘗得透透的了! 早在上輩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嘗得透透的了?! 上輩子…… 上輩子?! 難道?! 腦子里陡然靈光一閃的楚妙璃猛地睜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經(jīng)的光罩,也就是現(xiàn)在的敖香寶留給她的第一個任務(wù)! ——找出將這個世界徹底毀滅的時空偷渡客,將其徹底人道毀滅?! 難道…… 難道海蚌精的假恩人張幻空就是……就是敖香寶所說的時空偷渡客嗎?! 心中劇烈震顫的楚妙璃一時間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張幻空窺準(zhǔn)了楚妙璃的這一失態(tài),雖然他并不知道楚妙璃為什么會因為這樣一句不論是誰聽來都會把它當(dāng)做玩笑的話如此敏感,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瞅準(zhǔn)時機(jī),一舉將楚妙璃擒下。 眼見著張幻空撲將過來的楚妙璃臉色微變,剛要調(diào)動至極體內(nèi)的法力,將已經(jīng)捏攥在手中的符箓朝著張幻空的臉部猛砸過去,奮起一搏時——天空再次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 “爾等大膽!休傷吾妻!” 心頭巨顫的楚妙璃猛然抬頭——剛要行兇的張幻空也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龍吟給徹底震懵在原地——果然看到一條熟悉至極的金色巨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盤旋而下,將她整個人都護(hù)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 楚妙璃熱淚盈眶! 一直都在旁邊饒有興致作壁上觀的青龍王在見到天空從天而降的軒轅長毅后,臉上的表情就如同新開了的染坊一樣,真的是什么顏色都應(yīng)有盡有! “敖長毅!這里可是我青龍宮的海域!你無端闖入是何道理?!”敖長風(fēng)也就是青龍王戒備不已地看著軒轅長毅呵斥道。 軒轅長毅表情異常冷峻的注視著自己面前的青龍王道:“敖長風(fēng),這事不是我不講道理,而是你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敖長風(fēng)滿臉啼笑皆非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欺人太甚?!明明是你無端越界,觸我霉頭,你還敢說我欺人太甚?!” “難道不是嗎?你明知道你面前的海蚌女身上有我的烙印,是我的愛妻,你為什么還要放任她被一個人類修士傷害羞辱?!”軒轅長毅眼中毫無預(yù)兆地迸射出兩道金光,迅猛無比地朝著青龍王猛射了過去。 “你的愛妻,你開什么玩笑?她明明就是我——” 青龍王仿佛見了鬼一樣的看著楚妙璃左頰上的龍王紋印,那是軒轅長毅在接觸到楚妙璃后,第一時間通過兩人之間的永生之契,給楚妙璃烙下的。 “怎么可能?明明剛才她臉上還一無所有?!”青龍王感受著那有若實(shí)質(zhì)的龍王紋印,簡直不敢想象他們中間最為驕傲的金龍敖長毅居然會這么快就定下了一個結(jié)印伴侶!而且——還是一只在所有龍族眼中,可有可無的只能夠做點(diǎn)龍宮雜事,抑或者端上餐桌的普通蚌女! 有那么一瞬間,青龍王幾乎以為軒轅長毅瘋了。 “她臉上一直有我的印記,只不過她不愿意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所以才一直讓我?guī)退涯橆a上的印記藏起來罷了!你要是不信,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證據(jù),可以給你好好的開開眼!”軒轅長毅一邊說,一邊抬手在旁邊劃出一道巨大的光幕出來。 青龍王驚疑不定的看著這一幕。 “爹爹,你找到娘親了嗎?她肯跟我們回東海嗎?”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聽到聲響,抱著一只龍布偶朝著這邊,滿臉殷盼地望向這邊。 青龍王震驚萬分的發(fā)現(xiàn),小女娃的臉像極了他剛才棄如敝屣的海蚌精,更讓他為之滿心震撼的是小女娃眉心處龍鱗! 那是……那是雌性龍裔所特有的象征! 這個世界的龍族在繁衍上十分困難,尤其是在雌性的繁衍下,更是千難萬難。 因此,雖然青龍王與軒轅長毅所附體原主關(guān)系一向不對頭,甚至還可以說得上一句針尖對麥芒,但是,在看到這小女娃的時候,青龍王還是不受控制的放柔了自己臉上的表情,“這龍崽子,我看著應(yīng)該才剛破殼不久吧?” “不錯,”軒轅長毅面無表情地說:“她在她娘親的母親里足足待了三年,直到今年上旬才出生。” “這事兒你應(yīng)該早點(diǎn)告訴我們的,這在我們龍族可是天大的好事!”青龍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光幕里的小娃娃,只恨不的從光幕里將小家伙抱出來,帶回自己的龍宮里養(yǎng)。 他身邊的各種女人也不少了,但是卻沒有哪一個能夠懷上他的蛋,并且生出他的孩子來。 不過…… “自從我們鬧翻以后,我這西海你都數(shù)百年沒有過來了,你是怎么讓她懷上你的龍蛋的?”青龍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楚妙璃,完全沒辦法想象這樣一個看著一無是處的海蚌精居然能夠順利承受他們龍族的精華,甚至還成功分娩下了他們龍族的蛋…… 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龍宮里擁有著這樣一個可以讓自己傳承后裔的雌性,別說她是一只身姿妖嬈動人的海蚌精了,就算她是一條小丑魚,他也甘愿把她正兒八經(jīng)的迎入自己的龍宮,做自己的王后。 “夢交?!避庌@長毅面不紅氣不喘的說。 “夢交?!”青龍王緊跟著重復(fù)了一句,臉上的表情充滿著羨慕嫉妒恨的味道,“在我們這一輩中,為什么你的運(yùn)氣總是這么的好!” 在龍族,夢交是一種十分神秘的締緣方法。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正所謂龍性本yin。 一些龍族在沉睡后,龍魂偶爾會脫出身體主人的掌控,自己去外面尋找能夠讓自己動心的伴侶——然后死纏爛打著對方與自己春宵一度,這就是讓無數(shù)龍族垂涎三尺的夢交! 通常這樣的夢交在發(fā)生后,與龍魂貪了一晌之歡的對象就有絕大的可能,因此而孕育出一個全新的生命——等到這個生命瓜熟蒂落,就會自然而然的傳送到它的父系血脈身邊去,并且順利的在父親的龍元下孵化破殼,且因此按子索驥的找到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 “我也沒想到她居然是真實(shí)存在的!” 軒轅長毅用一種充滿憐愛的眼神看著楚妙璃,那眼神看得楚妙璃渾身都止不住的往外冒雞皮疙瘩。 “畢竟,我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究竟夢到她多少回了,直到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邊突然出現(xiàn)一枚龍蛋,我才知道……她是真實(shí)的,我們的孩子也是真實(shí)的?!?/br> 軒轅長毅用一種幾乎要讓青龍王羨慕的眼睛滴血的聲音淡淡道:“現(xiàn)在,你還覺得是我欺人太甚嗎?” 青龍王滿臉扭曲地看了軒轅長毅半晌,才咬著牙道:“這事兒確實(shí)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仔細(xì)調(diào)查,險些害了你的另一半,不過,你也怪不得我!”他話鋒一轉(zhuǎn),用一種惱羞成怒地語氣道:“誰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在明明找到她的前提下,還故意把她放在我的龍宮里做一個卑……做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撣塵蚌女!” “你以為我想把她留在你這里嗎?”軒轅長毅皺著眉,用一種足以氣死所有單身狗的語氣道:“她在還沒有化形的時候,曾經(jīng)受過某個人類修者的恩惠,就一直死心塌地的要留在這片海域里等,我龍族最疼自己的伴侶,除了答應(yīng)她以外,還能怎么辦?” “那她等到了嗎?”青龍王很快相信了軒轅長毅的解釋,因為如果他遇上一個能夠為他生龍蛋的雌性,不論那雌性容貌如何,脾氣是好是壞,他都會盡他所能的把她捧到天上去的!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應(yīng)該是等到了,是這樣嗎?阿璃?”軒轅長毅一邊說一邊低頭望向依然被自己保護(hù)的密不透風(fēng)的結(jié)發(fā)妻。 “找到了,也寧愿這輩子都沒找到!”楚妙璃用一種很是憤懣的眼神望著被軒轅長毅一聲龍吟震懵在當(dāng)場,動彈不得的張幻空說道。 青龍王也不是個心里沒成算的,他來回看了看楚妙璃和張幻空道:“弟妹,你的意思是……我張老弟他就是你……就是你當(dāng)年的救命恩人?” 楚妙璃緊皺眉頭道:“他的身上有我當(dāng)年留下的印記,我一直想尋他報恩,但我沒想到……當(dāng)年因為發(fā)現(xiàn)我有一點(diǎn)靈性,毫不猶豫買下我放生的恩人在時隔多年后見到我第一眼,居然……居然是想把我給吃了!” “也……也許這里面有什么誤會……”青龍王干巴巴的說。 如果是從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張幻空身邊,因為他們之間的交情確實(shí)非常的不錯,但眼下,眼下在知道海蚌精已經(jīng)為他們龍族生下了一條小龍女后,他實(shí)在是沒辦法再違背良心說一些……說一些偏心偏到胳肢窩里的話。 畢竟,他剛從龍宮里浮出水面的時候,確實(shí)聽到他的好兄弟口口聲聲說要把眼前這只海蚌精給吃了。 “誤會?!龍王,你摸著自己的良心,看著你自己的小侄女說,這真的是一個誤會嗎?”楚妙璃用一種充滿譏誚的口吻對青龍王說:“如果不是我夫君趕得及時,你覺得你的小侄女長大后,會不會因為這樣而恨你?會不會因為這樣而再不認(rèn)你這個叔叔?!” 楚妙璃的這句話對別人來說,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對于向來把龍族后裔看得異常重要的龍族而言,簡直就和緊箍咒一樣,由不得他們有半分敷衍和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