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jié)
投石問路,這是法子,俞桑趕忙上前,她略微有些緊張:“都說鬼算子通前世,我想知道自己的前世,該怎么做?” 簾幔落下來,恰好將我和沉硯隔在外頭,他說隨從之人只能看,不能說話,看得是那簾幔上面的東西,一字一句都是規(guī)矩。 我與沉硯恰好坐在堂前,喝了一杯苦茶,里頭便傳來鬼算子的話:“姑娘命途多舛,真要瞧瞧上輩子嗎?興許不是什么開心的事情。” “我意已決,還請您幫我一把?!?/br> “幫,幫?!惫硭阕愚坜酆?,眼眸深邃,他伸手落在俞桑的骨頭上,順著那根大骨一直往上,摸骨的手法很怪異,速度很快,繼而輕點(diǎn)俞桑的眉心。 一滴紅色的印尼狀物質(zhì)就落在她眉心,繼而綻放開猶如一朵蓮花一般,俞桑忽而入定,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耳畔是風(fēng)聲,很輕很輕的風(fēng)聲,鬼算子伸手,在紙上畫了一個圈,低聲道:“別緊張,前世就算再怎么痛苦,都已經(jīng)過去了,你這般緊張,倒不如不看?!?/br> “不。我必須看個清楚明白?!?/br> “啊” 簾幔上倒影出來的畫面,民國時候的府邸,那是俞桑的記憶慢慢鋪設(shè)開來,就好像看電視一樣,能看到清晰的畫面。 那是民國時候的俞家,比之現(xiàn)在倒是高調(diào)得多,俞家家主俞沈仁權(quán)傾朝野,面容冷峻,高高在上,坐在廳堂前,一身戎裝襯托他的人格外的挺拔。 “又是為了那個女人?六叔何必這樣,也想著俞家本家的子孫,庇佑……” “什么時候你也想插手我的事情,在位的時間很長。被權(quán)勢迷蒙了眼?”俞九齡推著輪椅,慢慢朝前面走開,他依舊是現(xiàn)在這副樣子,不老不死,活脫脫一個妖怪。 俞沈仁愣了一下,他搖頭:“豈敢,只是覺著六叔沒有必要對那女人那般上心。” “你懂什么,她是我?guī)Щ貋淼?,闖了禍自然要受罰,受了委屈我定當(dāng)替她討回,如此不可?”俞九齡擰眉,看向俞沈仁。 后者站起身來,朝前面走了幾步:“只是她從庵里出來,那庵可不是個正經(jīng)地兒。是個暗窟,多是出生卑賤的女子,想著利用美色爬上枝頭。” 俞九齡顯然已經(jīng)不耐煩了,大手一揮,說這事兒他已經(jīng)決定。 “往后我會親自帶俞桑?!?/br> “可是六叔,本家從未有人能拜入您的麾下,這姑娘……” “她不一樣。” 這就是開始的畫面,我愣了一下,俞九齡依舊這般霸道,不會考慮別人在想什么。 我瞧見一個姑娘,十五六歲的樣子,扎著兩顆丸子頭,手里捧著一個繡球,往屋子里跑來:“六叔。前街邱家小姐拋繡球,有個書生接了繡球,紅了臉,羞愧地將繡球丟給了我,人跑了。” “不是說了不準(zhǔn)亂跑,昨兒的罰是太輕了嗎?” 俞九齡滿臉嚴(yán)肅,怒目瞪著俞桑,小姑娘愣了一下,嘟囔著道:“小桑原本想將這繡球送給六叔,瞧著也是精致的很。” “過來?!?/br> 俞九齡忽而緩了語氣,沖著俞桑招手。 俞桑愣了一下,特別乖順,懷里依舊拿著那只繡球。 “小桑知道,接了這繡球,要做什么?”俞九齡將繡球拿在手里,問俞桑。 “自然是要娶了邱家小姐?!庇嵘Q鲋X袋,滿是天真的模樣,跟俞九齡說起,她說她不是小孩子,也懂這些規(guī)矩,可是那書生跑了,邱家姑娘覺得受了羞辱,整個人也不對勁。 至于繡球,誰也沒管過。 “那要是我拿了這繡球,邱家的人若是找上門來?!?/br> 俞九齡故意開俞桑的玩笑,小姑娘立馬收起繡球,護(hù)在懷里,說什么都不能給俞九齡,她緊張得很,只是一個小姑娘,哪里懂什么家丑恨意。 “那小桑長大了,師父會不會娶我?” 俞桑站在那兒,自然是童言無忌,只是從小在風(fēng)月場長大,這些事情,俞桑很懂,她只知道俞九齡待她好,比尋常的人都要好一萬倍。 俞九齡猛地怔住,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以后這樣的話切莫亂說?!?/br> 只是那一句,俞桑便紅了眼眶,她慢慢地從屋子里退出來,那落寞的背影,倒是讓人心疼。 …… 畫面再變幻,全然跟著俞桑的記憶再走,小姑娘在俞家修習(xí)道術(shù),可是天生未必精于此道,故而落后別人一大堆。 一群少年人站在一塊,有人故意召喚了一只癩蛤蟆出來嚇俞桑,卻見著小姑娘一把攥著那癩蛤蟆的身子,指尖有血落下來,癩蛤蟆瞬間變大,因?yàn)檠醯木壒剩D(zhuǎn)而聽命于俞桑。 “你這個野孩子,你想做什么?”那少年慌了神色,原本想看俞桑的狼狽,可是這會兒他卻想要逃離這兒。 與人一般高的癩蛤蟆。蓄勢待發(fā),像是要噴出毒液一樣。 “我不是野孩子,我是俞家的孩子?!?/br> “你瞎說,六叔把你從庵里帶出來,你就是小表子,跟那些賣rou的一樣臟!” 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俞桑低頭,滿是隱忍,她咬牙:“我不臟,小桑不臟,六叔說了小桑跟你們一樣,都是俞家的孩子?!?/br> “你做夢呢,你身上流著的就是低賤的血!” 有人拿起石頭,朝著俞桑這邊砸過來。 她的臉色徹底變了。那雙眼眸變得猩紅,俞桑攥著手,略一抬眸,便見著那只癩蛤蟆沖著那群人過去。 結(jié)局自然一片狼藉,俞桑打傷了那三個孩子,被俞九齡罰著在祠堂跪了一夜,整整一夜,膝蓋全部都腫了,俞桑疼得快要倒下,可偏偏執(zhí)拗,未曾與俞九齡承認(rèn)過錯誤。 “小桑沒錯,是他們錯了?!?/br> 俞桑眸子里滿是兇光,惡狠狠地盯著俞九齡,她以為六叔會與那群人不一樣??勺詮牧逡狼?,從那時候開始,俞桑便覺得心口被人扎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