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jié)
秦皎回過神來,勉強一笑:“南越太后果然風(fēng)趣?!?/br> 蘇輕鳶沒理他,袍袖一甩又回到了屏風(fēng)后面。 秦皎的目光追著蘇輕鳶的背影,直到她完全被屏風(fēng)遮住,才意猶未盡地收了回來。 陸離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唇角的笑容便消失了。 秦皎站起身來,微微躬身:“今日是我等冒昧打攪了。既然近期不方便出城,咱們相聚的日子還多,今日便不礙皇上的事了?!?/br> 最后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陸離隨意地擺了擺手,已經(jīng)連敷衍一句場面話的耐心都沒有了。 這會兒,他寧可秦皎堅持要走、鬧著要走、死活要走。 如果是那樣,他就算排除萬難,也要盡快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匕堰@個娘娘腔送出城去! 秦皎一幫人走遠之后,陸離親自轉(zhuǎn)到屏風(fēng)后面,把蘇輕鳶揪了出來。 “怎么了?”蘇輕鳶一臉無辜。 陸離黑著臉:“誰叫你出來多事的?” 蘇輕鳶覺得有些委屈:“我看北燕那個老家伙開始耍無賴了,怕你應(yīng)付不了嘛!你看,我出來以后,不是三言兩語就把他們打發(fā)走了?” 她越說越覺得氣壯,險些沒把陸離氣得吐血。 蘇輕鳶十分不解:“你怎么還生氣了?我是在幫你吶!我跟你說,對付耍無賴的人,你是不行的,就得我這種比‘小人’更難養(yǎng)的‘女子’出馬,讓他們嘗嘗潑婦的手段!” “還好,你算是有兩分自知之明?!标戨x咬牙道。 蘇輕鳶驕傲地昂著頭,并不為自己成了“潑婦”而委屈難過。 陸離自己悶悶地生了一會兒氣,終于還是沒忍心發(fā)怒。 他扶著蘇輕鳶躺到書架后面的榻上,無奈道:“下次不許再自作主張!我再沒本事,也用不著你替我拋頭露面……” “所以,你其實就是不希望我見那個三皇子?!碧K輕鳶終于明白了。 陸離有些別扭地移開了目光:“不是不希望你見他,而是不希望他見你?!?/br> “有區(qū)別嗎?”蘇輕鳶不太明白。 陸離捧起她的臉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陣,見她一直滿臉懵懂,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區(qū)別。” “所以,你真多事!”蘇輕鳶往榻上一靠,朝陸離扮了個鬼臉。 陸離有些惱,靠著她身邊坐了下來:“多事?你說我?” 蘇輕鳶本能地感覺到有點危險,忙抱著肩膀往后縮了縮:“其實……也還好啦!” “皇上,城門口有新消息!”小英子快步走了進來。 蘇輕鳶忙推開陸離,坐直了身子:“怎么了?打進來了嗎?” 第125章 混蛋!不要臉! 小英子遲疑著,似乎有些為難。 蘇輕鳶立刻明白過來。 她向陸離點了點頭,無聲地轉(zhuǎn)到屏后,略一遲疑,又緩步穿過幾排書架,走到后面一進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有幾個小太監(jiān)正在忙碌。看見蘇輕鳶進來,他們似乎也不覺得十分驚訝。 蘇輕鳶走進殿中坐了下來,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 于是,她的注意力又落到了那只鐲子上。 奇怪的是,這一次她已經(jīng)離開陸離那么遠了,鐲子卻似乎并沒有反應(yīng)。 蘇輕鳶心中一動,似乎抓住了某種信息。 但這個念頭尚未得到確證,她還需要再忍耐一時。 無聊之下,蘇輕鳶又抬起手腕,開始細(xì)細(xì)地觀察那只鐲子。 普普通通的銀質(zhì),平平無奇的花紋,似乎經(jīng)過了千萬遍摩挲的光滑的棱面……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枚只值幾兩銀子的普通鐲子。 問題在于,它到底是怎么戴到她手腕上來的呢? 鬼使神差地,蘇輕鳶伸手從發(fā)髻上拔下一只簪子,小心翼翼地插進了鐲子和手腕之間的縫隙里。 然后,她將簪子的尖端握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捏住簪子的另一端,用力向外掰開。 這種嘗試當(dāng)然是無用而且可笑的。 鐲子是銀質(zhì)的,又不是泥塑面捏的,豈能這樣容易就被撐開了? 試了幾次,鐲子紋絲未動,蘇輕鳶的手腕上卻已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紅痕,掌心更是被簪子的尖端刺破了皮,微微有些痛。 蘇輕鳶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選擇了放棄。 想到自己如今這樣身不由己的處境,她又有些惱,抽回簪子的時候,動作就格外毛躁起來。 毛躁的后果是,簪子的尖端在她的腕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劃痕,足有兩寸多長。 血珠立時滲了出來。 蘇輕鳶忙不迭地用衣袖去擦,擦到一半又后悔,只得又手忙腳亂地回頭找帕子。 在這個過程中,手腕上的血珠越積越多,弄臟了那只鐲子,并且順著鐲子上的花紋蜿蜒向前。 蘇輕鳶找到帕子的時候,鐲子上雕刻的枝葉花紋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紅色,整整一圈。 “見鬼!”蘇輕鳶擰緊了眉頭。 銀鐲子又滲不進去血,怎么會紅成這樣? 正疑惑的間,她忽然察覺到那鐲子似乎比先前大了些,不再緊緊地勒著她腕上的傷處了。 “所以,這鬼玩意兒真是活的?”蘇輕鳶有些氣惱,又隱隱有些好奇。 她試探著將手指伸了進去,向外一勾。 那鐲子又大了些。 蘇輕鳶大喜過望,忙又趁熱打鐵,勾住鐲子用力向外拉扯了幾下,將之撐開到可以輕松摘下來的尺寸。 然后,輕而易舉地摘了下來。 摘下來了? 看著靜靜地躺在桌上的那只鐲子,蘇輕鳶有些發(fā)懵。 要不要這么容易?這個樣子她很容易被打擊到好不好! 好奇心未消,蘇輕鳶小心翼翼地捏住鐲子的外圈,拿在手中細(xì)細(xì)地觀察起來。 還是沒有什么異樣。 就是一只普通的鐲子,沒有搭扣、沒有縫隙,一個完完整整的圓環(huán)。 只是如今,這只圓環(huán)已經(jīng)長大到可以允許手掌輕而易舉地穿過去了。 “還可以這樣玩?一會兒工夫長這么大,拿去變賣豈不是可以賣好幾倍的價錢?”蘇輕鳶捏著那只鐲子翻來覆去地瞅著,心里暗暗盤算著:若是將來落魄了,就把這鐲子再撐大一點,或許能賣出幾十兩銀子吶!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那鐲子就以看得見的速度縮小了下去。 “咦?”蘇輕鳶更加驚訝了。 那鐲子越縮越小,最后竟然縮成了一只頂針圈的模樣,小巧玲瓏地躺在桌子上。 蘇輕鳶驚呆了。 她小心地拈起那只“頂針圈兒”,捏在指尖細(xì)細(xì)地觀賞著——還別說,縮到這么小之后,連花紋似乎都變得精致了許多,枝葉交纏,像活物一樣靈動流暢。 竟然讓人有些愛不釋手了。 她這樣想的時候,心頭忽然閃過一點兒異樣的念頭。 她似乎隱隱感覺到指尖微微地顫了一下,一種很得意又很傲嬌的情緒從指尖傳到了她的心里。 “不會吧?見鬼???”蘇輕鳶瞪大眼睛瞅著那只“頂針圈”,一臉不善。 這一次,她的指尖清晰地感覺到了憤怒。 所以,這破玩意兒果然是活的! 蘇輕鳶終于確認(rèn)了這一點。 她立刻松開手,將那“頂針圈”丟到了桌上:“什么妖魔鬼怪!改天我要請幾個道士來作法驅(qū)魔,把你封印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你休想再跑出來禍害人!” 那“頂針圈”在桌上跳了兩下,竟然直立起來,慢吞吞地滾到了她的手邊。 蘇輕鳶有點緊張,卻沒有逃跑。 她一向膽大,這點兒驚嚇還不至于讓她輕易敗退。 盯著那小東西看了一陣之后,蘇輕鳶板起了面孔:“你還過來做什么?你不是幫那個老妖婆來監(jiān)視我的么?這會兒我已經(jīng)把你摘下來了,你就沒有用了!你還不快滾,難道當(dāng)真要我找道士來收了你?” “阿鳶,你在跟誰說話?”陸離推開門走了進來。 蘇輕鳶抬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指指那只“頂針圈”:“這只鐲子!它是活的!” “鐲子?”陸離看著桌上小得可憐的那一枚小銀圈,有些發(fā)愣。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 這么小的圈兒,連他的小拇指都未必塞得進去,恐怕只能勉強戴在阿鳶的小指上做個戒指! 鐲子? 看到蘇輕鳶鄭重其事的神色,陸離忽然明白了。 他立刻抓過蘇輕鳶的手—— 然后就看到了她手腕上那道長長的血痕。 陸離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怎么又受傷……是不是那只該死的鐲子?” 桌角上的小銀圈“?!钡靥艘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