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皇上給的差事要緊?!狈街戁s緊道,他可是知道,皇上給了二弟五百名禁軍呢,皇子都沒這待遇。 第74章 方之平忽略心里那點不自在,淺笑道:“快走, 別讓爹他們等久了?!?/br> 方之銘雖然帶著長生側(cè)開身子, 給大家讓路,但還是說道:“不礙事兒, 等你們,爹肯定有這個耐性?!?/br> 別說方之平了, 就是宋氏這會兒也覺得別扭,長子雖然不像小時候那樣眼高于頂了,但也沒有今天這么彎得下腰過, 哪是對弟弟的態(tài)度, 對上司的態(tài)度也差不多。 宋氏和方之平都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 說到底還是升官的事兒鬧的,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官場也是這樣, 家族里頭出息的族人扒拉一把不出息的族人, 這都是常態(tài),方之銘如今態(tài)度變化這么大, 大抵也是為了這事兒, 雖然能理解, 到底失了親近。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親兄弟拿出對上司的態(tài)度來對自己,再怎么想, 心里都不是滋味。 比起方之平的失望,宋氏還有一種終于來了的感覺,哪怕長子不曾在她身邊長大,但她又怎么會不關(guān)注,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如果之平和那幾個庶子一樣平庸,長子雖然不至于打壓、欺負(fù)之平,但也不會緩和兩人的關(guān)系,如果之平?jīng)]有被皇上另眼相待,跟大部分官員一樣按部就班的往上走,長子倒是能把之平當(dāng)成兄弟一樣去相處。 但是現(xiàn)在,之平被皇上破格提拔,當(dāng)官不到一年便已經(jīng)是正五品了,長子也就失了那份平常心,原本就不算純粹的兄弟情就更不純粹了。 靖嘉不了解他們兄弟之間是怎么相處的,雖然兩人對她的態(tài)度更恭敬了些,但也沒有多想,只不過看今日的情形也知道,這兄弟倆之間應(yīng)該不怎么親近。 老祖宗雖然已經(jīng)中風(fēng)癱在床上了,但各種藥材不斷,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再加上近來時不時有老親過來看她,恭維一番,心情自然不錯,以至于這位雖然連坐都坐不穩(wěn)的老太太,依舊面色紅潤,看起來精神的很。 “殿下過來了,快坐,快坐?!崩洗奘系?,唯一能動的手還擺了擺,很是熱情的樣子。 “娘也坐?!本讣涡Σ[瞇的拉著宋氏坐下,老太太笑得跟彌勒佛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位多慈祥的人呢。 有兒媳婦撐腰,宋氏的待遇就好多了,起碼什么事兒都不能繞過她去,就是用膳也要問她一句吃不吃得慣。 老崔氏雖然看不慣,但是敢怒不敢言,方之平成婚以前她有多少算計,如今就有多少無奈,孫媳婦腰桿子硬,背后的靠山又惹不起,現(xiàn)如今她連句硬話都不敢說,生怕了惹著這位‘祖宗’。 這么多人等著了,方之平和靖嘉也不能在侯府坐坐就離開,還是得留下用一頓膳才行,既是禮數(shù),也是表示對宋氏的看重。 跟上次一樣,侯府的主子都來全了,方之平本來以為三弟會跟他提一提上次過去找他的事兒,但直到用完午膳,也沒見這一位開口。 不止是方之青,變了態(tài)度的方之銘和長生,也一個要求都沒提。 他們不提,方之平自然不會上趕著去問了,用完膳,又把宋氏送回院子,才匆匆忙忙離開,有了自己的府邸,就不想在侯府待著了,太壓抑。 **** 靖嘉挽著方之平的胳膊,身子緊緊靠著他,“大皇姐早上給我送了帖子,明天到咱們府里來拜訪。” 方之平挑眉,明天可就是臘月二十九了,這時候到別人家里拜訪,哪怕是親meimei,也不太合適。 更何況,他和靖懿長公主屬于互看對方不順眼的類型,明天的見面應(yīng)該不怎么愉快。 靖嘉倒是有心替自己jiejie辯解兩句,“大皇姐平時還是挺好的,那日在慈寧宮純屬是意外情況。” 得,就這么一個意外情況還他給攤上了。 “她自己過來?”方之平問道。 “帖子上沒說。”這也就是親jiejie了,不然誰會臘月二十九上門拜訪,而且連來幾個人都沒說清楚。 “沒事兒,來幾個人都一樣,咱們好好招待就是了?!狈街叫Φ溃蝗荒茉趺崔k?還能把人家拒之門外不成。 看得出來,景文對大皇姐不是一點芥蒂都沒有,不過她也用不著景文同她皇姐交好,兩個人只要面子上過的去就成。 “放心,明兒你只要露一面說兩句話就成,我來陪皇姐就成,你這么多天連軸轉(zhuǎn),還是多歇歇?!边@個官升的可真不容易,景文連回家都對著那份花名冊各種琢磨,就差搬過去跟那些禁軍一起住了。 方之平自是樂意的,他是瘋了才會去上趕著去看別人的臉色。 第75章 小兩口倒是沒為靖懿長公主明天過來的事情犯愁,說完這事兒以后繼續(xù)樂呵呵的聊起別的來, 過年以后總是免不了要走親戚, 不管是男方那邊的,還是女方那邊的, 都輕忽不得,因為這幾日總是跟婆婆待在一起, 靖嘉對方之平那邊的近親倒是了解不少。 反觀方之平就不成了,皇家才叫做真正的家大業(yè)大,但除了有名號的王爺、公主以外, 剩下的他還真的知之甚少, 免不了讓靖嘉一點點的給他科普。 “那些禁軍過年以后也要跟著我們一起去江南的,背井離鄉(xiāng)的不容易, 讓人也給他們送一份禮過去,不必貴重,實用就好?!狈街絿诟赖? 若是留在京城, 這禮當(dāng)然不必送,但他不止是要把他們帶走, 還要帶到連皇上都覺得棘手的江南去, 甚至有可能會讓他們在那里丟了性命, 這禮就應(yīng)該送了。 “好, 列好禮單以后你瞧瞧?!本讣螒?yīng)道,這禮單自然不是她來列,她哪里知道什么東西比較實用, 還得讓身邊的嬤嬤來辦。 很多事情上,兩個人都有商有量,方之平并沒有大男子主義,對于內(nèi)宅之事也并非是一竅不通,靖嘉倒是在自己宮里當(dāng)家作主慣了,但管理一宮,和管理一個府邸,還是不一樣的,很多東西都需要慢慢摸索,景文有些意見說的對,她自然是聽的。 不管之前是怎么想的,但是大婚半個多月以來,靖嘉還是對婚后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都說夫妻一體,很多事情她對母后不能說,對皇兄不能說,但卻可以對方之平說,感覺多了一個可以交心的人,而且這個人跟她榮辱與共,不需要擔(dān)心被背叛或者被舍棄。 **** 靖懿長公主來得足夠早,方之平和靖嘉也就是剛剛用完早膳,自覺被投喂多了靖嘉正拉著方之平在院子里散步呢,門房那邊就傳話說靖懿長公主到了。 小兩口手牽手去正廳見靖懿,狗糧撒了一路。 “皇姐,你來了?!?/br> “見過靖懿長公主?!币驗槭直痪讣螤恐?,方之平并沒有行禮,只是點頭示意。 靖懿瞥了瞥兩個人交握手,感情看起來還不錯,“跟靖嘉一樣,叫本宮皇姐就成,一家人不用那么外道。” 母后都開口讓方之平跟著靖嘉一樣喊她母后了,喊自己皇姐就更不算什么了,再者世子頭幾天還跟她說皇上怕是要重用方之平,甭管方之平能不能對得起皇上這份抬舉,但她肯定不會跟皇上和母后對著干,他們施恩,自己自然也要施恩。 方之平自然不能拒絕,盡管心里不樂意,但還是頗為牙疼的喊了一聲‘皇姐’。 “景文你先回去,不是昨兒還有一卷書沒看完,正好讓我跟皇姐說幾句悄悄話。”靖嘉笑瞇瞇的道,這兩人八字看起來就不對付,還是別待在一塊了。 方之平自然樂意,寒暄了幾句,便回去接著看那一卷沒看完的書,鬼知道昨天回來光是和靖嘉聊天了,書房連去都沒去,看的哪門子的書。 “皇姐,你今兒怎么有功夫到我這里來了,不用陪阿峪啊。”靖嘉笑瞇瞇的問道。 阿峪可不是靖懿的兒子,而是孫子,嫡長孫。 “那小子自有他母親照看,我還不能到你這兒來瞧瞧了。”靖懿瞪著眼睛道,要說跟靖嘉的感情有多深,那也不至于,靖嘉還小的時候,她便已經(jīng)出嫁了,之后駙馬、兒子、孫子,哪個她不cao心,分到這個meimei身上的關(guān)注自然就不多了。 “哪能呢,皇姐當(dāng)然是想什么時候來就能什么時候來,我肯定歡迎?!本讣涡ξ牡?。 “瞧著你們小兩口處的還不錯,過來見客都手拉著手?!本杠厕揶淼?,雖然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但現(xiàn)在能處成這樣也挺好的,當(dāng)年她和駙馬最恩愛的時候也沒這樣過。 得,當(dāng)了奶奶的人就是說話就是不一樣。 靖嘉也沒害羞,但不是很樂意跟自己jiejie聊這些事兒,“再過半個月,阿峪就得辦抓周禮了,一晃眼,時間過得可真快,現(xiàn)在應(yīng)該會爬了?” 說起自己的孫子,靖懿多了幾分歡喜,“可不是嘛,小胳膊、小腿上全是rou,看上去跟藕節(jié)一樣,但爬起來倒是挺快的,怕他從床上掉下去,得四個丫鬟在一邊伺候著。” 靖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這個年齡的女子基本上早就當(dāng)娘了,孩子好幾個的也不稀罕,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也會懷上。 “你身體向來好,駙馬看上去也不是個文弱的,不著急,等過了父皇的孝期,該來的自然也就來了?!本杠矊捨康?,父皇不得人心,愛侈靡,愛美人,愛權(quán)欲,他死后還沒幾個人真心為他守孝,皇上可以以天代月,給父皇守孝二十七天就成,他們剩下的這些人就得老老實實守夠三年,行房沒什么,但真有了孩子就不成了,對名聲不好。 不過翻過年,靖嘉就已經(jīng)二十一歲了,再等兩年都二十三了,也難怪她會著急,擱誰誰不著急。 到底是沒有法子的事兒,除了接受,還是接受,靖嘉雖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也只能忍著,左右景文也跟她說過了,不著急要孩子,他們還年輕。 “我知道,放心,皇姐,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調(diào)理調(diào)理身體?!本讣涡Φ?,至于孝期不許吃葷的,那也得看是誰的孝期,兄弟姐妹里頭基本上都是斷了一個月的葷腥算是過去了,御史都不揪著這事兒,誰還會管。 “你能想明白就好,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身體重要,萬事都得放寬心?!本杠矂竦溃富驶钪臅r候不遭人待見,死了也得給別人出難題。 道理誰都會講,但放到自己身上就不成了,靖懿跟駙馬慪氣慪了一輩子了,要說放寬心,她是真做不到,不過現(xiàn)在孫子都有了,再折騰那些有的沒的,也沒有多大意思了。 如今太后是她親娘,皇上是她嫡親的弟弟,便是長興侯府也只能敬著她。 “嗯嗯?!本讣芜B連點頭,不能改變的事情,想再多也沒有意義,還不如趁著沒有孩子,好好玩玩呢,等以后怕是心都得栓在孩子身上了。 靖懿是真的很閑,現(xiàn)如今駙馬不管了,兒子也長大了,孫子還是個小不點,大部分時間都在他娘那里,長興侯府也交給自己的長媳了,她又搬回到長公主府去住了,一個人也樂得自在,就是太閑了點,不然也不會明天就要過年了,今天還能抽出時間到皇妹這里來。 既然皇姐來了,就不可能不留下她用午膳,盡管這位的確來得早了點,一天的時間半天都耗在這里。 不過,在長興侯府理家這么多年,靖懿很多事情上都經(jīng)驗十足,借著這個機會,靖嘉倒是向jiejie請教了不少。 “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練出來的,慢慢來,反正有幾個嬤嬤在,你也吃不了虧?!本杠部偨Y(jié)道,靖嘉跟她當(dāng)年的情況是不一樣的,一個長公主府,就只有靖嘉和方之平兩個主子,事情少,幺蛾子也少,她當(dāng)年一開始接手的可是長興侯府,婆婆、妯娌哪個不是一肚子心眼,雞毛蒜皮的事兒不少,平白惡心人。 靖嘉不好說過年以后要被派往江南的事兒,畢竟皇兄還沒下旨呢,皇姐再怎么著,也已經(jīng)嫁到長興侯府了,只能含糊道:“在府里閑的快長毛了,還不如多琢磨琢磨理家的事兒呢,起碼不那么無聊了?!?/br> 靖懿深有同感,可不是閑得快長毛了嘛,左右她如今也是閑人一個,大包大攬道:“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問我,不然我到你們府里來也成?!?/br> 第76章 年三十上午,安排好府里之后, 方之平和靖嘉便直接去了宮里, 中午太后在慈寧宮設(shè)宴,皇上在保和殿設(shè)宴, 哪邊都不能缺席。 保和殿的宴請的不止是皇親國戚,還有本朝的肱骨大臣, 內(nèi)閣的大臣都在列,除此以外還有六部的尚書,翰林院的學(xué)士, 御史臺的左、右都御史……反正最差也得是正二品。 方之平和二駙馬劉炳、三駙馬楊峪就只能抱團(tuán)了, 既沒有爵位,官職也不高, 又都是駙馬,自然就湊到一塊了。 劉炳自覺和方之平一樣是讀書人,理應(yīng)親近, 楊峪卻覺得, 劉炳出身太差,跟他聊不到一起去, 所以兩個人是互補理睬的, 只拉著方之平說話。 “方弟可聽說過墨香齋詩社?”劉炳端著酒杯問道。 劉炳年長方之平將近十歲, 是應(yīng)該喊他方弟。 “久仰大名?!狈街蕉酥票o劉兄敬酒, 自是稱兄道弟,那喝酒也就有講頭了,起碼碰杯的時候, 為弟的酒杯應(yīng)該在為兄的下邊。 墨香齋詩社在京城名氣的確不小,社長是先帝剛登基那一年開恩科的狀元,如今已經(jīng)六十有五了,做官做到從四品,可以說是中規(guī)中矩,但詩才卻是讓人贊嘆。 除了社長以外,副社長以及好幾名社員都是狀元出身,剩下雖不是狀元,但都是進(jìn)士,有官至正四品的,也有還在從六品上打轉(zhuǎn)的。 比起其它詩社來,墨香齋絕對是官員最多,也最高的一家了,官高至正五品的官員一邊在致仕之前是不會參加詩社的,誰讓他們忙呢。 劉炳也是墨香齋的一員,閑暇時可以一起出游、作詩、品詩。 “方弟可有興趣加入,為兄可以代為介紹?!眲⒈埖溃娜硕嗌俣枷矚g作詩,若有一二能流傳后世,那就不虛此生了。 方之平的興趣可不在作詩上,趕緊道,“小弟詩才一般,還是不去獻(xiàn)丑了?!焙貌蝗菀卓纪炅耍綍r寫寫策論,做做文章也就算了,但作詩可就不成了,當(dāng)年被它支配的恐懼還歷歷在目呢。 “方弟也太謙虛了,為兄可是誠意相邀?!眲⒈Φ?,雖然方之平以前在京城并沒有什么詩作傳出來,但狀元都考上,肚子哪能沒點墨水,詩才一般,這話他可不信。 不管劉炳信不信,反正楊峪是信了,這書讀多了,人也就是迂了,人家都表明不想去的意思了,還上趕著說什么! “行了,行了,你誠意相邀,人家就得去啊?!睏钣÷暠г沟溃媸莻€不折不扣的書呆子,還好今年又多了一位駙馬,不然還得跟這人有得纏磨。 “我跟說,方兄弟,你就不能拒絕的太委婉了,不然他就得一直在這兒勸你,一直到你同意為止?!币凑f讀書人‘jian’呢,這跟耍賴皮有什么兩樣。 這又來了個‘方兄弟’,看來駙馬之間的稱呼還真是隨心意來,一點都不講究。 方之平無奈,本來好好的,被楊峪這么一說,沒事兒也給整出事兒來了。 “小弟仰慕墨香齋已久了,只是實在沒有時間?!狈街浇忉尩?,去它的仰慕已久。 劉炳滿意了,這是喜歡作詩,但不得空閑,也對,剛剛被皇上提上來,怕是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