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裴清殊不傻,很快就明白過來,淑妃這是想讓他和傅家的幾位姑娘認(rèn)識一下,甚至還有更進(jìn)一步的意思。當(dāng)然了,他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淑妃說得不會那么直白,只是說讓他們一起玩兒一玩兒,親戚之間熟悉熟悉。 沒聊幾句,淑妃就讓玉盤帶著他們幾個年齡小的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等午宴的時候再回來。 裴清殊只得答應(yīng)。 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什么,傅家的幾位小姐看起來都比較內(nèi)向。一行人出來走了一小段路了,都沒有什么人說話。 裴清殊不想讓氣氛這么尷尬,就問傅煦另外兩位姑娘都是哪一房的。 傅煦介紹道:“六meimei也是二房的,七meimei則是三叔家的女兒?!?/br> 傅煦看起來還挺喜歡自己這個小堂妹的,難得笑呵呵地和裴清殊說:“她還小呢,才過完四歲生日。平時在家里的時候大家都很寵著她,都不樂意自己走路的。今日倒是乖巧,自己走了這么久都沒說累?!?/br> 傅七小姐聽了,有些害羞地躲在自己奶媽的身后,過了一會兒才探出頭來看他們一眼。 裴清殊見了,也不禁有些喜歡。他自己沒有meimei,見到比自己小的女孩兒,就有一種想摸她的頭的沖動。 只可惜傅七小姐這頭,可不是隨便能摸的。畢竟他們只是名義上的表兄妹而已,裴清殊要是真的摸了……搞不好將來是得負(fù)責(zé)任,把她娶回家的。 他只能手癢地看著傅七小姐烏黑的發(fā)頂,與此同時,和傅煦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聊天。 傅五小姐果然是和傅煦一母同胞的,看起來就十分穩(wěn)重,話也不多。倒是六小姐這個庶出的meimei,還算稍微外向一些,能主動和裴清殊說兩句話。 “殿下也是延和七年生的嗎?”傅六小姐甜甜地笑道:“我和您是同年呢。” 裴清殊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傅六小姐的出生月份,心里想的卻是,不知道他四哥怎么樣了,他該不會一時沖動,又去找左大姑娘了吧? 說來也巧,裴清殊心里正想著左姑娘呢,就聽走在前面的玉盤說道:“呀,是容家和左家的幾位姑娘呢?!?/br> 裴清殊抬頭一看,果然是左家的幾位姑娘。至于容家的女孩兒們,裴清殊倒是都沒見過。 要說起來,傅家、容家、左家,都是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互相結(jié)親的家族,要是硬掰扯一番的話,大家都是親戚。不過裴清殊這邊的人年紀(jì)都比較小,又不擅長交際,所以兩隊人馬沒說什么話,只是打了個招呼就分開了。 不過,這是裴清殊第一次看清楚了左大姑娘的正臉。 裴清殊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形容她的美。 他只能說,一般的女子穿紅色,要么俗艷,要么嬌俏??蛇@顏色穿在左大姑娘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端莊大氣,不愧是女帝的后裔。 這樣奪人眼球的女子,難怪四皇子會喜歡上了。 第56章 談判 和左家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左三姑娘突然對裴清殊小聲說了一句:“艷福不淺哦?!?/br> 裴清殊愣了一下, 等他回過神來, 回頭去看左三姑娘的時候, 她們都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裴清殊哭笑不得地看了眼自己旁邊的幾個小姑娘。 左三姑娘也真會開玩笑, 他這算是哪門子的艷福??? 和幾個不熟的表親一起在島上轉(zhuǎn)了一會兒之后,一到午宴的時間,裴清殊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在開宴的地方,裴清殊成功地和福貴他們匯合。 福貴低聲道:“奴才兩炷香之前在蓬萊山頂上看到了四殿下,剛開始還怕他想不開呢,后來見四殿下只是吹了會兒風(fēng),到了宴會的時辰就下來了, 再就沒做什么了?!?/br> 裴清殊聽了, 這才松了口氣。看來, 四皇子雖然喜歡左大姑娘,但他還是挺理智的,自己沒有做傻事,也沒有再去糾纏左大姑娘。 讓裴清殊感到意外的是, 今日的宴會竟然不是男女分開的, 而是在同一個大殿里,用沉香木雕花屏風(fēng)隔開的。 若是刺繡屏風(fēng)也就罷了,可這雕花屏風(fēng),遮擋得并不嚴(yán)實。裴清殊坐得離屏風(fēng)近,所以他不僅能看到那邊的幾個人,甚至還能隱隱聽到里面的人在說話。 看到左大姑娘和大公主坐在了一起, 裴清殊好像明白了什么。 左姑娘能和四皇子相愛,八成就是因為這左大姑娘和大公主交好。通過大公主,這兩人才熟悉起來的吧。 只是不知道,大公主知不知道他們的事情。 裴清殊不知道的是,其實不僅大公主,就連榮貴妃都早已知曉了兒子的意中人是誰。 宴會結(jié)束之后,大家玩了大半天的功夫都很累了,大多各自回去休息??蓸s貴妃并沒有立即放四皇子回宮,而是把他叫去寶慈宮。 “你跟我來?!?/br> 丟下這一句話之后,榮貴妃就坐上肩輿,先四皇子一步走了。 四皇子察覺到母妃的情緒有異,也知道榮貴妃會有這樣的態(tài)度,八成和左姑娘有關(guān)。 不過,四皇子不但不感到畏懼,反而有些期待。正好,他也想和榮貴妃談一談這件事情。 到了寶慈宮之后,四皇子就看到榮貴妃釵環(huán)未卸,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換,就端坐在上首,沉著臉等著他。 屋里除了榮貴妃的心腹玉藻之外,就只有大公主一個人了。 四皇子進(jìn)屋的時候,大公主站在一旁,正低聲和榮貴妃說著什么,可榮貴妃好像什么都沒有聽進(jìn)去。 見四皇子來了,榮貴妃直接命令道:“跪下?!?/br> 四皇子沒有反駁母親,也沒有問怎么回事,只是沉默地跪了下去。 見他這樣聽話,榮貴妃心里反倒更加煩躁了。 “你知道錯了么?” 榮貴妃沉聲問道。 四皇子不答,而是看了大公主一眼,反問道:“母妃都知道了么?” “看你jiejie做什么,你當(dāng)真以為自己足夠謹(jǐn)慎,能夠瞞住所有人么?”榮貴妃冷笑道:“幼稚!天真!可笑!你當(dāng)本宮白在后宮呆了這么多年么?就是你jiejie不告訴我,這件事情,本宮也一樣查得出來!” 面對母親的憤怒,四皇子看起來并不懼怕:“我早就猜到,母妃察覺到什么了,可您也沒有反對不是么?” “沒有反對?難不成,你覺得本宮是默許了你的做法么?”榮貴妃差點被他氣笑了,“本宮是以為你心中有數(shù),知道了左家和宋家議親的消息后會迷途知返,卻沒想到你不但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竟然敢在宮中與女子私會!這事若傳了出去,你的前途毀了倒不要緊,你想過人家姑娘的名聲么?” “如果當(dāng)真?zhèn)髁顺鋈?,我娶她便是。”四皇子抬起眼睛看向榮貴妃,目光堅定地說:“求母妃成全!” “成全?!”榮貴妃突然情緒激動地將手邊的茶杯掃了出去,茶杯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有些熱水還濺了出來,灑在四皇子的身上??伤徊挥X似的,仍舊跪得筆直,倔強(qiáng)地看著榮貴妃。 “你讓本宮成全你什么?皇子不得娶左氏女子為妃,難道你不知道么?還是說,你有那個本事,讓人家左家的嫡長女給你做一輩子的側(cè)妃?” “當(dāng)然不是!”四皇子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她是女帝的后人,怎可為人側(cè)室!兒子要娶她,自然是要娶她做正妃的。” “糊涂??!”榮貴妃沉痛地?fù)u了搖頭,“天下的女子那么多,那左家的女兒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為她和你母妃作對,甚至壞了祖宗的規(guī)矩?你說說看,這樣的女子,你讓母妃如何放心讓你娶她,如何保證她將來不會作亂,禍害皇家?” “她不是這樣的人!”四皇子斬釘截鐵地說:“她向來不問政事,和其他的閨閣女子一樣深居簡出。如果僅僅是因為她姓左,就認(rèn)定她有竊國之心,這樣對她不公平!” “你這個逆子!”榮貴妃被他氣得一口子沒上來,捂住胸口往椅背上倒去。一旁的玉藻和大公主連忙扶住榮貴妃,又是按人中又是順氣的,忙亂了好一陣兒,榮貴妃才悠悠轉(zhuǎn)醒,半閉著眼睛,虛弱地靠在大公主的懷里。 大公主通過她的表妹容大姑娘,很小的時候就認(rèn)識了左大姑娘,三個人一向玩兒得很好。加上四皇子和左三公子的關(guān)系不錯,大公主見過幾次四皇子和左大姑娘說話的樣子,也沒有多想什么。 直到最近左家和宋家議親,大公主和容大姑娘都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可左大姑娘看起來卻并不是很高興,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兩個人私底下合計了一番,都感覺左大姑娘是有心上人了,可又不知道是誰。 直到大公主大婚那日,容大姑娘偶然間看到了四皇子和左大姑娘躲在沒人的地方說話,她們這才知道,原來左大姑娘和四皇子不知道什么時候看對了眼,看那天的樣子,兩人私底下的往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甚至這里頭還有左三公子的功勞。左三這個不靠譜的,還偷偷替他們兩個傳信呢! 大公主真是不知道左三這個混小子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他們兩個不可能還這樣幫忙,不是徒惹自家jiejie傷心么! 現(xiàn)在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大公主真是覺得左右為難。左邊是自己的閨中密友,從小到大親如姐妹的手帕交。右邊是自己的母親,為了自己的幸福辛苦了大半輩子的母妃…… 以大公主的性格,實在很難幫著弟弟,和榮貴妃作對,和祖宗家法作對。 可是看到好友失魂落魄的樣子,和跪在下頭的弟弟,大公主又覺得特別心疼。 想來想去,她竟然覺得左三公子最可惡了。要不是那個混小子,這兩人的感情也不會升溫得那么快吧? 但不管怎么說,左三公子是外人,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教訓(xùn)自家的弟弟:“清墨,你就聽母妃的話吧,不要再想著逍兒了!她比你大,又要和人家定親了,你們兩個注定無緣,又何必徒惹母妃煩心呢?” 四皇子看到榮貴妃那個樣子,知道有些演的成分在里面,但還是有些擔(dān)心。他雖然性子倔強(qiáng),但向來孝順,看到母親這個樣子,心里哪里會不難受。 只是一想到自己戀慕已久的女子要嫁做他人婦,四皇子心里就特別不好受:“注定無緣?我看不見得。我原本便無心于皇位,只要讓父皇知道這一點,在立太子的時候不考慮我不就好了么?” “你,你……”榮貴妃聽了這話,氣得渾身發(fā)抖,“你為了她,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你是不是非要把母妃氣死,你就如意了?” “母妃千萬別這么說。”四皇子只覺自己的心被丟進(jìn)了油鍋里,從未有過如此煎熬的感覺,“兒子知道母妃想讓我做什么,可我實在做不到。我只想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求母妃成全。” “呵,”榮貴妃冷笑一聲,搖了搖頭,“你太天真了。你以為自己放棄繼承權(quán),你就可以娶她了?只要你姓裴,只要你身體里流著皇家的血,你就有繼承皇位的可能,那左氏女就是一個威脅。” 四皇子聞言,突然露出一種非常絕望的眼神:“難道只有我死,才有可能和她在一起么……” 大公主被他這幅樣子嚇住了:“清墨,你在母妃面前胡說什么呢!” 四皇子好像沒聽到她說了什么似的,而是膝行幾步,上前哀求道:“母妃,求您幫幫我好不好?我答應(yīng)您,只要您幫我娶她,以后我就,我就按照母妃的心愿去做……” 榮貴妃一直希望兒子能振作起來去奪嫡,可是眼下看著他和自己談判的樣子,榮貴妃心里忽然感到特別悲涼。 她搖了搖頭,既心疼又無奈地看著四皇子說:“這件事情,母妃沒法兒答應(yīng)你。因為從你決定娶她開始,你就已經(jīng)和那個位子無緣了?!?/br> 四皇子聞言終于堅持不住,絕望地癱坐在了地上。 第57章 感悟 福貴和小德子他們雖然不知道四皇子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見裴清殊今天著急找四皇子的樣子, 就隱約猜出早上的事情絕對不止是令儀和四皇子說幾句話那么簡單了。 但是做奴才的, 必須得按照主子的心意辦事。也就是說裴清殊想讓他們怎么以為, 他們就得怎么以為, 決不能當(dāng)面拆穿主子的謊言,讓主子難堪。 所以當(dāng)福貴打聽到四皇子的消息之后,他只是單純地把四皇子的行蹤匯報給了裴清殊,沒有多說一句話。 裴清殊聽了之后,贊賞地看了福貴一眼,接著就陷入了沉思。 宴會結(jié)束之后,四皇子先去了寶慈宮, 緊接著又去了乾元殿。結(jié)果皇帝正在歇息, 四皇子吃了個閉門羹, 只得回到了慶寧宮中。 裴清殊立刻敏感地想到,榮貴妃這么心急地把四皇子叫過去,八成是他和左大姑娘的事情被榮貴妃發(fā)現(xiàn)了。 以榮貴妃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兒子和左家的姑娘在一起。四皇子無奈之下, 這才想到去向皇帝求助。 裴清殊覺得, 以四皇子的性子,現(xiàn)在肯定沒有心思休息,就穿上衣裳,去了修竹館。 其實吧,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和四皇子說點什么。人家四皇子壓根就沒打算和他這個小不點傾訴自己的心事,他又不能明說自己偷聽到了什么, 只能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去陪四皇子說說話。 四皇子果然沒有休息,裴清殊去的時候,他正在書房里畫畫,畫的是他最喜歡的墨竹。 四皇子的書畫水平很不錯,平日里隨便畫上一幅都很賞心悅目。可是今天,他明顯心里有事,畫出來的東西也亂七八糟的,就連外行人都能看出來,四皇子的心根本就不在畫上。 “四哥。”其實四皇子在這個時候能見自己,裴清殊也挺驚訝的。畢竟四皇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正是最煩躁、最迷茫的時候,應(yīng)該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吧。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和平時一樣淡淡地說:“怎么突然過來了?” 裴清殊往他的畫上瞄了一眼,小聲說道:“我感覺,四哥今天好像不是很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