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七皇子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搖搖頭說:“你也想跟他們一起在院子里跪著么?” 八皇子笑了笑說:“哥,你放心,我不會的。” 七皇子拿這個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弟弟沒辦法,只能無奈地站在門口,看老八一會兒怎么碰釘子。 三皇子可是出了名的無rou不歡,見了這素齋,八成是要鬧脾氣的。 誰知八皇子把東西端出去之后,三皇子才吃了兩口,就突然身子一歪,暈倒在地。 八皇子嚇壞了,手一抖,瓷碗無力地掉在了地上,飯菜灑了一地。 第74章 夭折 三皇子暈倒之后,不僅八皇子大吃一驚, 其他皇子聽到之后也嚇了一跳, 紛紛跑出來查看三皇子的情況。 十皇子咋咋呼呼地叫道:“八哥, 你給三皇兄吃了什么, 不會是有毒吧?!” “你,你胡說什么!”八皇子嚇得都結(jié)巴了,“我只是怕三哥餓著,好心給他拿些飯菜來吃,怎么會有毒呢!” 七皇子也責(zé)怪地看向十皇子:“老十,你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剛才老八是從咱們的飯菜里給三皇兄拿的菜,要是有毒的話, 你現(xiàn)在早就死了?!?/br> 十皇子輕哼一聲:“我不就說說么, 這叫合理猜測好不好?!?/br> 大皇子不在, 余下皇子里年紀(jì)最長的二皇子卻不出來,躲在眾人后面不說話。 四皇子只能站了出來,對七皇子道:“快去請?zhí)t(yī)。” 說罷又轉(zhuǎn)過頭,對裴清殊道:“十二弟, 去通知父皇一聲, 就說三皇兄暈倒了,別的不要多說。” 裴清殊點點頭,加快腳步往殿內(nèi)走去。 皇帝下令讓三皇子在外頭跪著,現(xiàn)在沒有皇帝發(fā)話,他們也不好抬三皇子進去。 裴清殊站在內(nèi)殿門口等了沒一會兒,皇帝便出來了。不得不說, 四皇子派他來真是派對了人。要是換了別人,在皇帝心情這么不好的時候,只怕是要遭殃的。 可面對裴清殊,皇帝就沒什么脾氣了。 “殊兒,有什么要緊事么?” 裴清殊點點頭,按照四皇子教的說:“三皇兄暈倒了!” 皇帝聞言立即擰起眉頭,向外走去:“怎么回事?” 裴清殊裝傻道:“還不知道呢?!?/br> 皇帝也不為難他,走出院子之后,就見四皇子把三皇子扶在懷里,老八在一邊著急忙慌地給三皇子扇著風(fēng),十一皇子仍舊跪在一旁。 其他人則是隔著一段距離,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皇帝看到這群不爭氣的東西就頭疼:“怎么回事,老三怎么會突然暈倒?傳太醫(yī)了沒有?” 四皇子平靜道:“已經(jīng)讓七弟去請?zhí)t(yī)了?!?/br> “快來人,把他抬進屋子里去。”皇帝之前也只是一時氣憤,見到三皇子如今這般模樣,也不是不心疼的。畢竟這是他的嫡子,是他曾經(jīng)投入過希望的兒子。 皇帝一發(fā)話,很快就來了幾個孔武有力的大太監(jiān),把三皇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乜高M了屋。原本皇子們休息的廂房太擁擠了,宮人們只能緊急打掃出一間屋子,換上簇新的被褥,這才把三皇子放上去。 因為太后病重的緣故,太醫(yī)院大多數(shù)得力的太醫(yī)都侯在這里,七皇子很快就請了一位太醫(yī)過來。 裴清殊發(fā)現(xiàn),那太醫(yī)看起來竟十分年輕,不過二三十歲的樣子,便把七皇子拉到一邊來咬耳朵:“這是……?” 七皇子不假思索地說:“常給我瞧病的鐘太醫(yī)?!?/br> 裴清殊心道果然。這么年輕就能在太醫(yī)院擔(dān)任要職的,恐怕也就只有鐘家人了。 鐘太醫(yī)方才聽說三皇子暈倒,連忙跟著七皇子小跑過來,跑出了一頭汗,卻顧不上擦,給皇帝匆匆行了個禮后,便趕緊去檢查三皇子的狀況。 結(jié)果他人剛在床前站定,十皇子便在旁問道:“太醫(yī),三皇兄是不是中毒了?” 鐘太醫(yī)尷尬地看了他一眼,不知說什么是好。 皇帝皺眉道:“老十,你不要打擾太醫(yī)?!?/br> 他的語氣并不是十分嚴(yán)厲,因為在皇帝的心里,也存有這樣的疑惑?;实蹌偛怕犎苏f了,三皇子是在吃過八皇子送過來的東西之后才暈倒的。 在他的印象里,老三和老八總是形影不離。按說八皇子不應(yīng)該會給三皇子下毒,但在宮里,這種事情都不好說。 好在太醫(yī)診過脈后,站起身對皇帝說道:“皇上放心,三皇子殿下只是因為中暑才會暈倒,在陰涼通風(fēng)處休息一陣子,再吃上一些消暑藥便會好了。” 聽鐘太醫(yī)這么一說,所有人都長長地松了口氣。尤其是八皇子,他都快嚇虛脫了。 七皇子看他那個樣子,到底是自己弟弟,也是有幾分心疼。便過去扶起八皇子,給他倒了杯水喝。 皇帝聽說三皇子沒事了,松了口氣就要走。誰知鐘太醫(yī)忽然叫住他說:“皇上……” 皇帝奇怪地看著他說:“怎么了,還有什么事么?老三就交給你了,朕放心?!?/br> 鐘太醫(yī)面色尷尬地往旁邊瞥了一眼,低聲道:“臣有一事要稟告皇上,不知可否……” 皇帝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他看懂了鐘太醫(yī)的暗示,對其他人說:“你們都先出去吧?!?/br> 眾皇子紛紛依言退下。 裴清殊走在最后面,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對皇帝說道:“父皇,十一哥還在院子里跪著呢,他會不會也中暑呀?” 皇帝無奈地笑了一下,摸摸裴清殊的頭:“就你心軟。” 裴清殊俏皮地吐吐舌頭。 皇帝說:“去讓他起來吧?!?/br> “謝謝父皇!”裴清殊說完便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目送他跨出門檻之后,皇帝才轉(zhuǎn)回視線,看向鐘太醫(yī):“這里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了,你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鐘太醫(yī)露出難以啟齒的表情來,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微臣剛才幫三皇子解開衣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身上起了一些紅疹。” 皇帝大驚道:“怎么會呢?!睿兒雖然沒有種過牛痘,但他也是種過人痘的啊……” 皇帝會這么說,是因為在宮里的這些皇子之中,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種的都是人痘,從四皇子之后的皇子,才趕上了種牛痘。所以皇帝聽鐘太醫(yī)那么說,本能地就以為是落后的種痘技術(shù)害得三皇子染上了天花。 誰知鐘太醫(yī)卻搖搖頭道:“依微臣所見,三皇子得的,恐怕不是天花,而是……花柳病。” 皇帝愣住了。 “花柳???”他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兒子,顫聲說道:“怎么可能,他才十七歲!” 鐘太醫(yī)連忙低下頭道:“其實微臣也并不是很確定,皇上不妨再請兩位經(jīng)驗豐富的太醫(yī)過來確診?!?/br> 皇帝心里頭荒涼一片。他知道,鐘太醫(yī)這么說,只是不想說得太過肯定,以免激怒自己罷了。以鐘家人的醫(yī)術(shù),確診一個花柳病還是不成問題的。 皇帝也不再叫人過來,只是沉聲問道:“可有法子治?” 鐘太醫(yī)用袖子擦了擦汗,低聲道:“若是三皇子配合的話,可以緩解,但恐怕難以根除。” 皇帝沉痛地嘆了口氣,對鐘太醫(yī)說道:“這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鐘太醫(yī)連忙應(yīng)道:“皇上放心,微臣明白!” 皇帝點點頭,讓鐘太醫(yī)先退下。自己則走到三皇子床前,冷冷地看著他。 “祿康安?!被实垡е勒f:“把他給朕弄起來。” “這……”祿康安猶豫地看了皇帝一眼,見皇帝堅持,只得掐著三皇子的人中,強行把他叫醒。 三皇子睜開眼后,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后看向皇帝:“父皇……?” “混賬東西!”皇帝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出宮才幾個月,就染上了這種臟病,是不是偷偷摸摸地跑到窯子里去了?!” 三皇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皇帝:“父皇,您在說什么呢,兒臣怎么會去那種地方?” 皇帝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你還給朕裝!你得了花柳病,身上起了那么多紅疹子,難道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三皇子愣愣地說:“兒臣找太醫(yī)看過了啊,太醫(yī)說這是一種皮膚病,只要多穿一些,把皮膚遮起來,每日擦上一些膏藥就會痊愈了,怎么會是花……花柳???” 皇帝見三皇子這般神態(tài)不似作偽,心中也升起一絲疑惑。 難道,真的是鐘太醫(yī)看錯了? 以皇帝對三皇子的了解,這個兒子雖然驕縱任性了些,可是他向來有什么說什么,斷然不會有如此高超的演技。 皇帝還要再問,一個太監(jiān)突然沖了進來,撲倒在地,口中大聲叫道:“皇上!” 皇帝皺起眉道:“沒規(guī)矩的東西,朕讓你進來了么?!什么事這樣咋咋呼呼的?”皇帝問完,心中忽然一沉,“是不是母后……?” 那太監(jiān)搖搖頭道:“不是太后娘娘,是六,是六皇子殿下……” 皇帝急忙問道:“躍兒怎么了?” “剛剛,剛才,六皇子殿下忽然口吐鮮血,跌倒在地,現(xiàn)在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皇帝只覺腦中轟隆一聲,有一種天塌了的感覺。 他身形一晃,差點摔倒。多虧祿康安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皇帝。 皇帝顫聲道:“快,快扶朕過去,朕要看看躍兒……” 三皇子躺在床上,見皇帝如此緊張六皇子,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聽說六皇子成了那個樣子,他也沒有要去看六皇子的意思,而是翻了個身,繼續(xù)睡了。 皇帝趕回正殿之后,遠遠就聽到太后聲嘶力竭的哭聲。 九皇子跪倒在塌邊大哭,寧貴嬪則是拿著帕子,在一旁默默地抹著眼淚。 “躍兒怎么突然就……就成這樣了……”先是太后,又是三皇子,再是自己最疼愛的這個六兒子……皇帝突然之間感到心力憔悴。 他轉(zhuǎn)過身,低聲問了問剛剛給六皇子診過脈的太醫(yī),得到的答案是,無力回天。 皇帝心中一震,多虧有祿康安在旁扶著才勉強站穩(wěn)。 他緩慢地,顫抖著坐到六皇子塌前,心疼地幫兒子理順額前被汗水黏住的發(fā)絲。 “躍兒,躍兒啊……是父皇啊,你聽得到父皇的聲音么?” 皇帝握著六皇子的手說了半天的話,可六皇子只是微微仰著脖子,快速地喘著氣,不管別人說什么都不理。 這邊六皇子還沒有轉(zhuǎn)好,那邊太后忽然哭暈過去,慈安宮里頭亂做了一團。 皇帝從太陽高照守到黃昏,終于等到六皇子轉(zhuǎn)醒。 皇帝驚喜地看著六皇子說:“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