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七皇子有些急了:“可不帶你這樣出爾反爾的?。 ?/br> 他很清楚地知道,有儷妃的這層關(guān)系在,裴清殊要是想娶林家小姐的話,肯定要比他容易十倍百倍。 要是裴清殊有心跟他搶的話,他還真是很難搶得過。不,應(yīng)當(dāng)說是肯定搶不過。 “好啦七哥,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還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吃菜吧?!迸崆迨獾吐曊f道:“你要是再問,仔細(xì)被表哥他們聽了去?!?/br> 七皇子側(cè)首看了林大公子他們一眼,只得妥協(xié)地嘆了口氣。 送走林家人之后不久,夏天已然接近尾聲,皇帝他們也該啟程回宮了。 說老實話,裴清殊覺得在建福宮的日子里悠閑得好似神仙一般,并不是很想回去??墒菍λ麃碚f,一直呆在這里是不現(xiàn)實的。 而且京城那邊,還有淑妃和令儀她們在等著他,他也不能耽擱得太久了,不然她們該擔(dān)心了。 裴清殊只能向儷妃告別,約好以后有機會再過來看她。 今日的儷妃看起來有些蒼白,面對裴清殊的提議,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目露疲倦地看著他說:“回去吧,你是個堅強的孩子,會過得很好的。” 裴清殊聽了這話,心中不禁傷感起來。 雖說這一兩個月的時間里,裴清殊和儷妃的接觸并不是很多??扇嗽谙嗵幹螅y免會增深感情,他對儷妃也是一樣。 “母妃一個人在這里,真的不會感到寂寞么?”裴清殊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里的話,“您就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回去么?哪怕是為了……” 為了和他在一起? 后面這半句話,裴清殊實在是說不出口。 其實儷妃的答案,他已經(jīng)很清楚了。他不想用自己兒子的身份,以親情作為要挾逼儷妃回去。他方才也只是因為臨別時的沖動,一時情不自禁才會說出那種話的。 等過了一會兒,見儷妃都沒有回答,裴清殊突然開始慶幸,自己剛才沒有把那后半句話說完,不然就太尷尬了。 回京的路上,裴清殊心中傷感,忍不住嘆了好幾口氣。 他本以為皇帝必然也是和他相同的心情,甚至比他更加難受才對,誰知皇帝看起來倒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裴清殊怕他強顏歡笑,反而對舒緩情緒不利,便好聲好氣地勸他說:“父皇心里若是難過,就和兒子說說吧,兒子不會笑話您的?!?/br> 皇帝好笑地看著他說:“誰跟你說朕心里難受的了?” 裴清殊奇怪地看著皇帝,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樣:“您舍得和母妃分開么?” 難道皇帝移情別戀了? 不對啊,這延福宮里除了儷妃,也沒有別的后妃啊。難道是皇帝在行宮里收用了哪個宮女,裴清殊不知道么? “當(dāng)然不舍得了。只是……”皇帝忽然神秘地笑了,讓裴清殊心里貓抓似的癢癢。 他忍不住催促道:“只是什么,您倒是快說啊!” 皇帝忍不住笑得美滋滋地說:“只是朕現(xiàn)在和月兒的關(guān)系,有了很大的突破?!?/br> 裴清殊大感意外:“?。侩y不成……母妃知道您使用化名和她交流的事情了?” “是啊,”皇帝想起這件事情就很高興,覺得自己這些年來的努力都沒有白費,“朕先前還擔(dān)心她知道后會生氣來著,誰知道并沒有?!?/br> 裴清殊聽了,也不由地替皇帝松了口氣。 難怪皇帝和儷妃最近的關(guān)系有所緩和,原來是因為這個! “不過,母妃還是不愿意跟您回宮,是么?” 皇帝點點頭,無奈地說:“是啊,不過這樣也好,宮中情勢復(fù)雜,朕難免有顧不上她的時候。在這里,朕起碼能保證她的安全……” 裴清殊想了一想也是?,F(xiàn)在宮里,兩個貴妃爭權(quán)奪勢,表面不見硝煙,實則暗流涌動。皇子之間的斗爭,也是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暗潮洶涌。 雖說儷妃的父親現(xiàn)在在皇帝的提拔下,做了一個從四品的翰林院侍講學(xué)士,可是林大人和儷妃一樣,才華橫溢,卻不怎么善于處理人際關(guān)系,在官場里混得并不是很開。 要是皇帝再往上提拔他的話,恐怕就要引起他人的非議了,對儷妃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林大人這官,就算是做到頭了。 至于儷妃的一個堂兄和一個胞兄,一個至今只中了秀才,另一個考上了舉人。 可林二老爺中舉之后,會試一連落第了三次,至今都沒有官職在身。 所以說儷妃現(xiàn)在就算是回去了,也只是徒有皇帝的寵愛,沒有多少家族方面的助力。 儷妃已經(jīng)因為殘酷的宮廷斗爭,在冷宮里熬了整整七年。 皇帝現(xiàn)在不敢再冒這個風(fēng)險,讓儷妃再次卷入這場亂局之中了。 第89章 毒計 天氣轉(zhuǎn)涼,轉(zhuǎn)眼間便入了秋。 皇帝回到宮里之后, 大皇子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 可以重新在朝堂上行走了。 可是因為三皇子的事情, 父子之間已經(jīng)生出了間隙。一個懷疑對方狠毒, 暗算自己的兄弟。一個怨恨對方不相信自己,給他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原本便不甚親密的父子關(guān)系,變得更加岌岌可危。 大皇子的生母敬妃,早在兩個月前就從大皇子處得知了此事。她到底是后宮里最年長的女人,心里雖然也怪皇帝不相信她的兒子,可表現(xiàn)出來的就要理智許多,一點都沒有要和皇帝耍脾氣的意思。 她本想著找皇帝哭訴一番, 裝裝可憐, 再提提舊事, 皇上就會心軟,減輕對大皇子的懷疑,進而重新考慮給大皇子封王的事情。不想皇帝直接帶著幾個小兒子,跑去了避暑山莊, 讓敬妃哭都沒地方哭去。 這下子皇帝倒是回來了, 可是距離那件事情發(fā)生已經(jīng)有好長一段時間,敬妃怕皇帝原本已經(jīng)淡忘了此事,被自己一提,反倒又想起來了。 只是就這么僵著,也不是個辦法。敬妃思來想去之后,還是帶上了自己親手釀的酒, 去乾元殿求見皇帝。 對于敬妃的來意,皇帝心中有數(shù)。 對敬妃,皇帝心中雖無愛,卻也是有敬的。 要是擱在以往,皇帝或許會讓她進來,聽一聽她的解釋。 可是現(xiàn)在…… 皇帝到底還是狠下了心腸,沒有見她。 被拒之門外的敬妃,恨得咬牙切齒。從乾元殿里出來之后,她直接沖到了謹(jǐn)仁宮,求全貴妃替她母子做主。 全貴妃見她來勢洶洶的樣子,還以為敬妃發(fā)現(xiàn)了她和二皇子搗的鬼,心中不由咯噔一聲。 她正要出口辯解之時,卻聽敬妃哭著說起了大皇子的冤屈。 全貴妃聽了,差點笑出聲來。 這個敬妃,還把她當(dāng)成救世主呢。 “我想來想去,這事兒只能是榮貴妃做的了。”敬妃邊擦眼淚邊說:“那寶慈宮里的人,向來是面善心狠??粗粻幉粨尩?,實際上比誰都貪!” 全貴妃憋著笑,安慰地覆上敬妃的手背,“jiejie別氣了,那老四只不過是個無用的書生,現(xiàn)在被發(fā)落到工部去干一些修修補補的事情,能有多大的出息?清德就不一樣了,年紀(jì)輕輕,就在兵部做了正五品的郎中,還打了好幾回勝仗,多厲害啊。” 敬妃聽了全貴妃這話,心里好像好受一點了,終于停止了哭聲,臉上也帶了一絲笑模樣:“什么勝仗啊,那么點兒規(guī)模,也就是小孩子鬧著玩兒似的?!?/br> 全貴妃知道敬妃是故作謙虛,想要讓人加倍捧她的,于是趕緊配合地說道:“可不能這么說,聽人說,清德在戰(zhàn)場上英勇得很呢。只是不知道,他這傷……” “meimei,”提起大皇子的傷,敬妃突然握緊了全貴妃的手,把全貴妃給嚇了一跳。“你說……德兒這傷,會不會有蹊蹺?” 全貴妃的眼皮子跳了跳,強作鎮(zhèn)定地說:“什么蹊蹺?” 敬妃皺著眉說:“我總覺得,德兒這回受傷透露著古怪。那匈奴人地處北方荒涼之地,藥物奇缺,更別說害人的毒藥了。刺傷德兒的箭上,為什么會涂毒呢?” “可能……是匈奴人見識到了清德的勇猛,特意尋來的毒藥吧。畢竟一員猛將,可以一當(dāng)十,甚至以一當(dāng)百。這么想的話,那些胡人費些心思來謀害他,也就不奇怪了?!?/br> “還是meimei你透徹,想事情周全?!本村磁宓乜粗F妃說:“那你說,清德這回的事兒該怎么辦呢?難不成我們娘兒倆就這么吃了這個悶虧?” “那怎么能成呢,榮妃要是看咱們沒有還擊的話,以后只怕是要變本加厲了?!比F妃突然有些責(zé)怪地看了敬妃一眼,“這件事情,jiejie怎么不早點同我說呢?” 敬妃一提起這個,又是差點掉下淚來,“我本想著等皇上回來之后,先去向皇上鳴冤,想著以皇上對我們母子的了解,很有可能會相信德兒也不一定。誰知皇上竟然……不肯見我……” 全貴妃嘆了口氣,搖搖頭說:“皇上的心啊,全都拴在那個儷妃的身上。就是她不在宮里了,皇上也忘不掉她。jiejie你看,皇上都多久沒有進過后宮了?” 敬妃對儷妃不怎么感興趣,反正她早已年老色衰,皇上早就不寵幸她了,有沒有儷妃都是一個樣子。 “meimei,我們還是商量商量怎么對付榮貴妃吧?;噬显僭趺吹胗泝?,儷妃也不會威脅到我們的地位啊?!?/br> 全貴妃笑了笑道:“jiejie,我這正是在給你出主意,幫你對付榮妃呢?!?/br> 敬妃不解地問:“這話怎么講?” “我剛剛說了,儷妃可是皇上的心尖子。你說,若是皇上發(fā)現(xiàn),他的心上人被榮妃害死……你說,他會不會原諒榮妃呢?” 全貴妃的聲音很輕,可是落在敬妃耳中,卻如同一道驚雷一般。 “還有,榮妃和淑妃情同姐妹,淑妃的養(yǎng)子,又是儷妃的兒子。你說儷妃若是因為榮妃有了什么不測,十二皇子會不會恨透了她們,和淑妃母子反目呢?” 敬妃看著眼前笑得溫婉可人的全貴妃,忽然感到后背發(fā)寒。 “這……這樣好么?畢竟儷妃與我們無冤無仇,她也已經(jīng)在冷宮里呆了那么多年了……” “既然已經(jīng)進了冷宮,為什么還要出來呢?”全貴妃淡淡地說:“她就老死在那里,不好么?所以說啊,jiejie不必覺得過意不去,這都是儷妃自己的選擇?!?/br> 見敬妃面露猶豫之色,全貴妃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你想啊,榮妃這般利用三皇子的病來陷害清德,難道三皇子就不無辜,清德就不無辜么?在這宮里,若想生存下去,就不能論對錯,只能比強弱。 敬妃已經(jīng)被她說動了:“可是……儷妃遠(yuǎn)在建福宮,該怎么下手,才能推到榮貴妃的身上呢?”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全貴妃的身子慢慢靠后,最終疲倦地靠在了貴妃榻上的靠背上,用單手支著頭,輕輕地說:“要么就不出手,要么,就一出即中?!?/br> …… 裴清殊從建福宮回來之后,匆匆回宮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也顧不上歇息一下,便傳來暖轎,讓人把他抬到了淑妃那里。 淑妃沒忍住,親自下地迎接,然后一把拉住兒子,對他噓寒問暖起來。 母子倆站在門口說了半天,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年輕女子輕咳的聲音。 裴清殊回過頭一看,驚喜地笑道:“二皇姐回來啦!” 令儀故作嚴(yán)肅地點點頭,明明還生著一張少女的臉蛋兒,頭上卻梳成了婦人的發(fā)髻,看起來有一種小孩兒裝大人的感覺。 不過,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了。雖說身段兒還是做閨女時的樣子,眼神卻已經(jīng)完全不同。一個顧盼回眸間,便是滿滿的風(fēng)情和旖旎,一看就是婚后生活極其幸福。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淑妃的目光轉(zhuǎn)到令儀身上之后,卻是陡然間拉下臉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裴清殊自認(rèn)不是外人,便隨口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母妃這是怎么了?” 淑妃忍不住又是一嘆:“女人家的事情,你不懂。” 裴清殊很想說一句,誰說他不懂的?不過想到他現(xiàn)在還沒女人,的確不能暴露自己太了解女性身體的事情,就改口說道:“是皇姐身體不舒服么?” 淑妃搖搖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