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那是自然。”皇帝不假思索地說道。 …… 殿試結(jié)束之后,傅煦名列二甲第十,鐘悅二甲第十一,皆位列前茅。 裴清殊資助的另外十幾名貧困考生當(dāng)中,也有四人考中。其中一人還考中了榜眼,可謂一飛沖天。 今年的科考一波三折,所以當(dāng)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所有人都長長地松了口氣。 傅府大擺宴席,慶祝傅家這個最小的兒子考中了進(jìn)士。 裴清殊也在府里擺了幾桌,祝賀他們高中。 女眷席上,宋氏不無羨慕地對鐘氏說道:“妙珠meimei,你們家阿悅可真是出息,小小年紀(jì)便中了進(jìn)士。不像我哥哥,考了兩次都沒中。” 鐘氏忙道:“宋家家學(xué)淵源,宋大人又才高八斗,宋公子考中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jiejie也別太過心急了?!?/br> 恰在這時,七皇子和林氏的小女兒從宋氏面前跑過。林氏在后面追著女兒,抱歉地看了宋氏一眼。 宋氏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頗有幾分郁郁寡歡:“是啊,很多事情,急也是急不來的?!?/br> 她嘴上雖這么說,可明顯還是在心急。 鐘氏見了,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是好。 宋氏眨了眨眼睛,勉強地笑道:“瞧我同meimei說這個做什么,真是的。大喜的日子,我應(yīng)該高興一點的……” “jiejie心里的苦,我能明白。只是人活在這世上,有幾個能一生順?biāo)?,事事如意的呢。?/br> 宋氏是要不上孩子,四處求醫(yī)問藥。鐘氏別說要孩子了,就是平日里無事,也要吃著藥養(yǎng)身子。 宋氏想到這點,心情復(fù)雜地看著鐘氏:“meimei也不容易。為了我,還要多吃一樣藥?!?/br> 提起服用避子湯的事情,鐘氏不由有一點臉紅:“jiejie說什么呢,統(tǒng)共也沒吃幾回,不礙事的?!?/br> 自打鐘氏進(jìn)府之后,裴清殊便忙于公務(wù),很少涉足后院。就是去后院歇息,也是去宋氏那里居多,所以鐘氏服用避子湯的機會并不多。 宋氏嫁人時間長些,對于這些話題倒不像做新媳婦時那么害羞了。 不過鐘氏臉紅起來的時候,肌膚白里透紅,可謂我見猶憐,宋氏見了都覺得十分漂亮。 宋氏本還以為,以鐘氏這樣的顏色,入府之后難免要被裴清殊專寵一段日子。 她都已經(jīng)做好了被冷落的準(zhǔn)備了,卻不想被冷落的反倒是鐘氏。 “幸好meimei出身于太醫(yī)世家,鐘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可以替meimei調(diào)養(yǎng)身體,不然我這心里就更加過意不去了?!彼问项D了頓,意有所指地說:“不瞞你說,有時候我還挺羨慕meimei的。這年頭呀,找個可靠的大夫可不容易……” 鐘氏抿唇一笑,她知道宋氏的話還沒有說完。 果然,宋氏有些猶豫地動了動嘴唇,組織了一番措辭后,低聲說道:“其實,我一直很想請鐘太醫(yī)替我把一把脈,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鐘氏神色微動:“父親這邊應(yīng)當(dāng)是沒什么問題的,只是……我們共侍一夫,jiejie可信得過我?” “我若信不過你,怎會提出這樣的請求呢?!彼问蠝睾偷匦Φ溃骸拔覀冋J(rèn)識也有幾年時間了,我相信妙珠meimei的人品?!?/br> 鐘氏心中一澀,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來:“jiejie放心,這件事情,回頭我會去同父親說的?!?/br> 其實,就像鐘氏曾經(jīng)對裴清殊說過的那樣,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也做好了一輩子低宋氏一頭的準(zhǔn)備。 但在鐘氏心里,是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把宋氏當(dāng)成自己的好姐妹的。 在許多獨眠的夜里,她的心里也會感到一絲酸澀,羨慕,甚至是嫉妒。 她由衷地羨慕,宋氏有一個這樣好的出身,可以給裴清殊做正妃。 但現(xiàn)在,鐘氏逐漸意識到,當(dāng)初裴清殊會選擇宋氏做正妃,不僅僅是因為宋氏出身清貴那么簡單。 宋氏的性格、氣度,還有人品,都是做適合這個皇子妃的位置的。 鐘氏自認(rèn),如果換做是她,她做不到宋氏這樣大氣。 這樣一想,鐘氏心里反倒平衡多了。 鐘太醫(yī)給宋氏診脈的事情,裴清殊知道后也沒說什么。 他相信鐘太醫(yī)不會為了女兒而害宋氏,也沒有這個膽子,更沒有這個必要。 裴清殊現(xiàn)在是一門心思地想要嫡長子,所以宋氏越早懷孕,對鐘氏反倒更有利。 而且就算宋氏當(dāng)真出了什么意外,裴清殊就是續(xù)弦另娶,也不會扶鐘氏做皇子妃。 畢竟當(dāng)初他挑選皇子妃的時候,都沒有選擇鐘氏,現(xiàn)在就更不可能了。 殿試結(jié)束之后,裴清殊比起前段時間清閑了不少。得空的時候,他除了呆在府里,陪陪宋氏她們,就是去九皇子或者五皇子那里串門。 自打上回請九皇子吃飯,發(fā)現(xiàn)二人政見相投之后,裴清殊和九皇子的交往就多了很多。 關(guān)于舞弊案過后,如何處置官員的問題,裴清殊不好在明面上插手,就在私底下和九皇子交換了很多意見。 對于裴清殊的想法,九皇子很是贊同:“借此機會改革地方官制,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想法。不僅能緩解一大批貪官落馬后人手不足的問題,還能趁機給朝廷節(jié)省一大筆支出,以后都不用養(yǎng)著那么多的閑人了?!?/br> 兄弟倆又湊在一起,商討了一些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具體怎么執(zhí)行,那就都是九皇子他們的事情了,裴清殊一個禮部的人不便過問太多。 因為有先前整頓官學(xué)的經(jīng)歷在,裴清殊知道,九皇子這回必然會遇到不小的阻礙。 但是古往今來的改革,沒有哪一回不是頂著壓力實行的。他們不能因為前方困難重重,就放棄希望。 …… 坤儀宮里,皇帝按照約定,讓刑部的人押送三皇子去見皇后。 三皇子一見皇后,就十分激動地說:“母后!你快點替我向父皇求情??!我可都是為了救你,才會做出這么多掉腦袋的事情的!” 皇后雖然心疼這個唯一的兒子,可一聽三皇子這么說,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少來這一套,你所做的這一切,根本就不是為了救我出來,你只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欲而已!為了權(quán)力和地位,你害了你meimei一輩子,難道你以為我都不知道么?!我沒有你這樣心狠手辣、虛偽至極的兒子!” “母后!”從小到大,皇后一向疼愛三皇子,三皇子要什么,皇后便努力去爭取什么。 三皇子沒想到,皇后現(xiàn)在竟然是這樣想他的。 “您怎么能這么說我呢?如果當(dāng)初不是您犯了錯,被關(guān)在這坤儀宮里,我會受到那么大的屈辱么?可您不但不心疼我,還反過來怪我……” 三皇子委屈地說:“我也是為了您,為了昌儀好啊!只有我當(dāng)上了皇帝,您和昌儀才能真真正正地過上好日子!” “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做什么不切實際的夢了?!被屎蠛曊f道:“安妃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快點從后面走,不要再回來了!” “母后,您多保重?!比首右仓?,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和皇后爭辯這些對錯之分沒有絲毫意義,“等兒子回來之后,兒子就奉您為太后!” 皇后用盡渾身力氣,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快走,別再回來了!” 三皇子走后,皇后便如將死的魚一般,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第164章 石出 其實,皇后提出要見三皇子最后一面, 固然有她自己的情感因素在, 但更多的, 還是因為安妃的計劃。 這幾年來, 安妃不得皇帝寵愛,又沒有子嗣,便把自己的所有心思都投入到了三皇子和朱家的“大業(yè)”上。 這回舞弊案發(fā),三皇子入獄,安妃等人本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希望三皇子能夠逃過一劫。 可既然四皇子他們已經(jīng)查到了三皇子身上,安妃他們沒辦法, 只能利用皇帝的心軟, 讓三皇子來到皇后這里, 然后再悄悄地把三皇子送出宮,送到南方曾家那邊去。 一個與三皇子體貌相似的死士,換上了三皇子的衣服,留在皇后的寢宮里。 與此同時, 三皇子已經(jīng)被秘密地送出了宮。 安妃也喬裝打扮成了一個小太監(jiān), 和他一道跑了。 當(dāng)有人發(fā)現(xiàn)牢中的人不是三皇子的時候,三皇子和安妃已經(jīng)逃離了京城。 皇帝震驚之下,立即令人抓捕他們??梢坏┤顺隽顺?,抓起來便如同大海撈針,并沒有那么容易。 皇帝立刻意識到,自己被皇后給騙了。 他怒不可遏地來到坤儀宮想找皇后算賬, 卻發(fā)現(xiàn)皇后已經(jīng)用三尺白綾,結(jié)束了自己的一生。 看著皇后的尸體,皇帝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發(fā)出痛苦的叫聲。 他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可雙腿卻不聽使喚,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猛地轉(zhuǎn)身跑了出去,扶著漢白玉欄桿干嘔起來。 朱氏死后,因為皇帝已經(jīng)下旨廢后的緣故,并沒有像太后薨逝時那般風(fēng)光大葬。 但皇帝也沒有做絕,當(dāng)真把朱氏丟到亂墳崗里去。 他讓人把朱氏,葬在了妃陵的一個角落里,也算是給她一個安身之所了。 因為三皇子逃走這件事情,皇帝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軟,已經(jīng)造成了太多難以挽回的后果。 他終于下定決定,采納四皇子和九皇子等人的建議,嚴(yán)查三皇子余黨,將涉案官員或斬首、或貶官。 在此同時,還將許多閑職合并或者削減,減少國家的用人成本。 雖然這樣做,在全國范圍內(nèi)引發(fā)了不小的震動,不過好在兵部早有預(yù)見,已經(jīng)派出了一批京軍,在幾個貪污的重災(zāi)區(qū)維穩(wěn)。 容漾身為兵部郎中,也帶兵去了潞安府。 容漾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令儀,說最近乃是多事之秋,讓令儀母子幾個暫時回到寧國公府居住,以確保他們的安全。 所以令儀要見裴清殊,還是以寧國公府的名義下的帖子。 姐弟倆曾經(jīng)有過約定,如果是要緊事的話,令儀就會在帖子上畫上一個只有他們兩個能懂的標(biāo)記。 裴清殊一看到那標(biāo)記,便立馬趕往寧國公府。 令儀一見裴清殊,就有幾分慌張地說:“你可算是來了,我有要緊事要告訴你!” “發(fā)生什么事了?”令儀的性子雖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但這樣著急的樣子并不多見。 “今天昌儀同我說,原來三皇兄貪污所得來的錢,都送去了曾家!可這筆錢并沒有送到昌儀的手上!” 這件事情,裴清殊和公孫明他們早就猜到了,所以聽到之后并不奇怪。 “皇姐的意思是?” 令儀不無擔(dān)憂地說:“這樣看來,三皇兄現(xiàn)在很有可能就是逃去曾家了??!我擔(dān)心,曾家手握十萬兵馬,會不會……謀反?” 裴清殊沒想到,令儀這個看起來再單純不過的女子,竟然也能想到這一層。 “皇姐果然不愧是公主,還是很有政治頭腦的嘛?!?/br> 令儀著急地說:“你就別說這些沒用的了,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