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錯覺?”唐璟淮低聲重復(fù)了一遍,像在琢磨她的話語。 他還寧愿,她制造一份錯覺,讓他能更加肆無忌憚的。 看她,抱她,吻她。 他伸出長指把玩著她掉落的碎發(fā),柔軟得讓人心癢,他笑了一下,有些漫不經(jīng)心,“我買冰淇淋給你賠罪好不好?” 姜綰仰頭去看他,滿眼的不可置信和疑惑,這里位于郊區(qū),又是熱天,冰淇淋到了這兒怕是已經(jīng)融化了。 唐璟淮這樣子,是在把她當(dāng)傻子在逗嗎? 她沒開口,唐璟淮卻仿佛知道她內(nèi)心的想法一般,只是笑了笑,而后不發(fā)一言地轉(zhuǎn)身離開片場。 姜綰只當(dāng)唐璟淮在發(fā)神經(jīng),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后,全心全意地投入戲中。 再次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時,姜綰只能聽到身旁的陳曦及劇組里幾個年輕女孩抑制不住的低叫聲。 她的椅子旁,放著一個小型冰柜,透過外層的玻璃,清晰可見里面放著的東西。 滿滿一柜,不同口味的哈根達斯,像是買下了整條街的哈根達斯。 愛她,就請她吃哈根達斯。姜綰的腦海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這句話,垂在身側(cè)的手動了動。 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復(fù)雜。 第19章 雖說慢工出細活,但《蕭綽傳》作為開年大戲,又是史詩級巨作,開拍的每一分時間都很緊迫,加上導(dǎo)演又是個追求盡善盡美的性格,一場戲都要反復(fù)多拍幾遍,姜綰便在劇組逗留得有些晚了。 臨市的氣溫變化無常,白天晴天萬里無風(fēng),到了夜晚,晚風(fēng)燥熱中夾帶了一絲涼意。 而這涼意,在姜綰獨自踏入地下停車場時更加明顯。 空曠的環(huán)境里,只能聽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發(fā)出的聲音,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發(fā)出蒼白的光芒,徒添一副陰森的感覺。 有涼風(fēng)簌簌而過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里被無端地放大。 姜綰讓陳曦在保姆車上等她,大概是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停在不遠處的保姆車的前車燈閃了閃。 姜綰皺著眉,心思明顯不在周圍的環(huán)境里,她在腦海里反復(fù)思索著方浩的話。 原本以為兩三天可以查出酒店的事,到頭來卻是什么也查不出來。 到底是誰在后面cao控這一切,甚至能力大到能將她和唐璟淮安排在一起,或者說,她和唐璟淮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酒店里對他有什么好處? 姜綰想不明白,她想自己得找個時間問問唐璟淮,如果是個意外還好,但怕只會是人為的刻意。 隔著幾輛車身的距離,姜綰看了一眼保姆車,正收回視線,就透過身前的車窗外瞥到身后有道男人的身影。 姜綰睜大眼睛,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男人就直接沖上來,動作快得讓姜綰連回身的時間都沒有,她下意識就想尖叫,甚至一個音節(jié)都來不及發(fā)出,她的嘴巴就被毛巾堵住了。 那男人的動作很快,拿毛巾堵住她的嘴巴,動作一氣呵成的,沒有半絲猶豫。 整個人被他往下拉,車身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她從毛巾上聞到一陣濃烈的味道,姜綰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伸手攥著男人的手,到底是反抗意識強烈,又是練過腹肌的,不比一般柔弱的女生。 她側(cè)著頭,用余光微微地看到那人,只能看到個大概,壓低極低的帽沿擋住了他大半邊臉,只能從青渣遍布的下巴和露出在外的膚色辨別出是個年輕的男人,一身黑衣黑褲。 那男人見帶走姜綰沒有預(yù)想中的順利,姜綰又看到了自己的長相,原本輕柔的動作開始粗魯起來,氣息也變得有些暴躁不安,空出一只手將她的兩只手折向身后,毛巾在掙扎中落地,尖叫出聲的一瞬,脖頸處的痛感迅速地席卷全身。 冷汗密集的冒出,發(fā)出一聲低叫,輕得極快消散在空氣中,姜綰漸漸失去了意識。 而那男人,看著失去意識的姜綰,眼底是滿滿的癡迷和濃烈到極致的愛慕,經(jīng)絡(luò)分明的手撫摸過姜綰的臉,輕柔得令人恐懼。 他自她回國跟蹤了她這么多天,終于讓他等到這個機會了,她孤身一人,出現(xiàn)的地方正好又是監(jiān)控死角。 他關(guān)注了她這么多年了,幾乎是陪著她從默默無聞到榮光加冕,她怎么可以喜歡上別人呢。 想到那個男人,抱著姜綰的手越發(fā)的緊,眼神愈發(fā)地幽深起來。 見姜綰遲遲沒出現(xiàn),手機也打不通,陳曦不免有些擔(dān)心,打給導(dǎo)演卻被告知姜綰早就離開片場,頓時六神無主起來。 她和司機剛剛明明都聽見了姜綰的腳步聲的。 姜綰不會無緣無故一聲不吭的消失,可她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蛘哒f,是被消失,看著地板上躺著的白色毛巾,陳曦的心重重地往下沉。 大明星被綁架,這會對社會造成多大的動蕩,陳曦不敢想象,掏出手機打給方浩。 唐璟淮的電話卻是更快地打進來。 對街的紅綠燈交替變化,唐璟淮坐在駕駛座上,聽著陳曦略有些語無倫次的描述,渾身的氣息很是冷冽。 他只是去參加了個飯局,姜綰就出事了。 陳曦提出的報警被他很快地否決了,歹徒要錢還好,但若是逼急了,狗急跳墻的結(jié)果也是常見的。 她的命,他賭不起。 姜綰悠悠地轉(zhuǎn)醒,入目是一片的漆黑,適應(yīng)光線后看到的便是坐在駕駛座上背對著她的后腦勺,她的雙腳被繩索捆綁著,整個人蜷縮在后車座上。 那人開車認真,顯然沒有多余的心思來看著她,又或者,他對自己足夠自信,她這個獵物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他并沒有綁住她的雙手。 姜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口袋摸到自己的手機,原本吊到嗓子眼里的心慢慢地放松下來,那男人顯然沒察覺。 姜綰快速地解鎖,緊緊繃住的神經(jīng)來不及思考要打給誰求救,隨手撥了個號碼出去。 接通的狀態(tài),姜綰聽著那頭熟悉焦急的詢問,又見那雙轉(zhuǎn)過頭緊緊盯著自己的雙眼,忍不住驚聲尖叫,“唐璟淮,救……” 那人抬手搶過姜綰手里的手機,看著屏幕上的備注,手機在下一秒被他掛斷,砰的一聲巨響狠狠地砸向車身,語氣陰冷,“你就這么喜歡唐璟淮?” 他把她的手機給砸了。 姜綰抬眸和他對視,表面是偽裝的鎮(zhèn)定,聲音顫抖地發(fā)問,“你要什么?” “要什么?”他笑了一下,“男人綁架了喜歡的女人,你說是要什么?” 姜綰一臉難以置信,綁架犯一般的目的是錢財,現(xiàn)在這個男人明擺著不是要錢,而是她。 不遠處有汽車疾馳而來引擎的聲音,車燈大亮破開一切黑暗,似乎所有不好的罪惡都會無處遁形一般。 男人挑眉看了那處光亮,勾唇朝姜綰笑了笑,“他來了?!?/br> 姜綰被他拽著下了車,就見車燈光亮處站著個身形高大的人,一步步朝她走來,那張隱于黑暗中的臉也清晰起來。 竟然是唐璟淮。 怎么會?距離她剛剛打的電話不過幾秒鐘的時間。 那男人將姜綰桎梏于身前,挑釁般地貼著姜綰的耳朵說話,“你說,不如就讓他死在這里好不好?等他死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生活?!?/br> 姜綰縮著身體,不想讓那人靠近自己,整個人卻是被他緊緊地鎖住,動彈不得。 唐璟淮的目光隨著那人的動作而動,自然也看懂了姜綰的躲避,聲音輕柔安撫,“你別怕,我會保護你。” 姜綰渾身一僵,她從未想過會從唐璟淮的口中,聽見這句話。 這句房子遇也曾對她說過的話。 第20章 姜綰醒來的時候聽到一陣嘈雜聲,不絕于耳。 眼皮聳拉著很是沉重,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入目是大片的白,鼻間也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一時有些迷茫。 好一會兒,門口刻意壓低的聲音,“這是醫(yī)院,一切等姜綰清醒過來再說?!?/br> 方浩的聲音。 姜綰閉了閉眼,意識逐漸地回籠,有些模糊卻無法忽視的疼痛,顧不上喉間的干澀,聲音有些沙啞,睜大眼睛朝守在床邊的陳曦問道,“唐璟淮呢……他怎么樣了?” 陳曦看到醒過來的姜綰有些激動,急忙開口問道,“綰姐,你醒啦,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姜綰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反問道,“唐璟淮他人呢?” 隨著這名字再度的說出口,姜綰的心不受控制地顫了顫,全身的血液一波波地往上涌,眼底有劫后余生的后怕。 如果最后不是唐璟淮上前握住刀鋒,不是他替她擋的那一刀,恐怕現(xiàn)在躺在病床上的姜綰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陳曦不知道姜綰和唐璟淮發(fā)生了什么,只當(dāng)姜綰出于關(guān)心的詢問,開口說道,“在隔壁病房,”眼里多了一絲慶幸,“聽醫(yī)生說那刀再刺進一分就是腎臟了,也幸虧送的及時?!?/br> 姜綰還想開口再說些什么,方浩從外面走進來關(guān)上門,面上帶上了沉重,“幸好你沒出什么事,醫(yī)院外面現(xiàn)在全是記者?!?/br> 姜綰擰著眉,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些什么,只是閉上了眼睛。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或者要什么和陳曦說,我回公司和公關(guān)部商量處理這件事?!?/br> 知道姜綰是聽見了,方浩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對著陳曦吩咐了幾句。 病房的門被帶上,姜綰睜開眼睛,“現(xiàn)在幾點了?” “快六點了?!?/br> 姜綰扭頭,果然看見窗外一片白芒,漸濃漸亮。 “你一晚上沒休息吧,回去睡一會吧?!?/br> 陳曦打了個哈欠,聽到姜綰的話有些為難,“可是方哥讓我留在這里照顧你,而且讓你一個人……” “沒事,等會護士就來了,”她笑了笑,“我也沒什么大礙,醫(yī)院睡著也不舒服,你回去睡一覺再過來方浩也不知道。” 門再度被關(guān)上,姜綰蜷縮著身體,是毫無任何安全感的姿勢。 睡不著,整個心思亂得很。 姜綰坐在椅子里,眼睛注視著床上的男人,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病房里很安靜,靜得可以聽見呼吸的聲音。 男人的手落在被子外,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上包扎著一圈紗布,隔著厚重的紗布,姜綰覺得自己甚至能看到其中深淺交錯的傷口。 姜綰慢慢的趴在床沿上,寬大病服下的身體蜷著,長發(fā)也跟著垂落了下來。 白皙纖細的手拉起了他的大手,避開了其中的手掌心,她低著頭,盯著他的掌心,眼神復(fù)雜。 “唐璟淮,你在想什么呢?”她喃喃的低語,緩緩地閉上眼,“討厭我的話,為什么還要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