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主管知道她是新人,也怕她出現(xiàn)疏漏,倒是和很盡責地解釋到:“雅麗小姐不光是商場營銷部的主管,也是我們董事長的未婚妻,明白了?” 林瑤瑤點了點頭,慢慢合上自己手中的文件,自己告訴自己,過了這么久,他有了新的女朋友,開始全新毫無負擔的戀愛不是很正常的嗎? 秉承著這樣的釋然心態(tài),她去了樓下的餐飲部,差事很簡單,按照主管給的菜單點了兩份西餐,監(jiān)督著廚子不要點入海鮮醬。 可是一切強大的心理建設,在她推著小餐車進入董事長辦公室時隱隱開始龜裂。 只見雅麗小姐正親昵地坐在廖臻的身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則搭在他的長腿上輕聲說話。而廖臻雖然臉上并不帶笑,卻很是和藹的光景,任憑她緊緊地靠著,不曾有半點拒絕不耐。 當年大學時代那個高冷之花,高不可攀的冰山雪蓮現(xiàn)在竟然有一種路邊野花般唾手可得之感……可笑自己當年簡直倒追得跑掉了鞋子算是怎么回事? 第11章 林瑤瑤的眼睛被刺得有些微痛,這時,廖臻說道:“放在隔壁的餐室吧?!?/br> 她也不愿再看下去,只放下了手中的餐盤在餐室的桌子上,不發(fā)一語轉(zhuǎn)身就走。 幸而廖臻也并沒有再叫住她,施以極品前任的難堪惡俗趣味,可她聽到身后的那位雅麗小姐倒是抱怨了句:“這是新人?好沒有眼色,餐盤沒有擺就出去了……” 林瑤瑤只當沒有聽見,掩門而去。 作為當年被他拋棄的前女友來說,沒有給現(xiàn)任淋上新鮮的海鮮醬,她已經(jīng)夠有眼色的了!還指望著她微笑擺盤,順帶欣賞他們倆的親親我我? 出了辦公室,她便坐著電梯下了樓。心情難過的時候,吃些美味才能撫慰心靈,她決定去對面的茶餐廳點一份八寶醬鴨和海鮮芝麻拌面。 因為廖敬軒出國的緣故,廖臻并沒有太過限制自己的自由,林瑤瑤樂得離總部大樓遠些,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墒钱斔叩揭惶幉叫薪职迪锕战菚r,突然有一只胳膊猛地將她拉住,一把拽到了巷子里。 林瑤瑤在大學時跟廖臻學了足有一年擒拿術,現(xiàn)在被人抓住了手腕,直覺就是反手使力,要給來者一個過肩摔。 可是這位偷襲者顯然也是練家子,輕松化解了她的招式后,笑道:“呵,還是個小辣椒!” 林瑤瑤手腕一時得了自由,抬眼一看是個二十左右梳著馬尾辮,身材高挑的姑娘。 林瑤瑤簡直不用看她便感覺到她迎面撲來的氣息滿是巫山族幼年體的清甜味道。 只是她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幼年體會如這位姑娘一樣,濃眉大眼,皮膚曬得黝黑,露出短袖衫的胳膊上有微微起伏的肌rou線條,剛才抓握自己的手上還有一層薄繭,健美的身材活似運動員,而且……不知為何,林瑤瑤總覺得她甚是眼熟。 那位姑娘倒是落落大方,朝著林瑤瑤伸手道:“你好,我叫方文熙?!?/br> 林瑤瑤并沒有伸手,只是遲疑地道:“你……還沒有到成熟期,怎么敢這么隨隨便便出來?” 方文熙微微驚訝地挑起了眉頭:“怎么?你能感覺到我的氣息?” 林瑤瑤被問得有些莫名,只是點了點頭。 方文熙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瑤瑤,看著她雖然漂亮卻并不算是傾城的樣子,笑著說:“你還真是有些意思……” 巫山族不同于爭強好勝的蚩族。生存不易,姐妹需扶持,所以身在異鄉(xiāng),就算互不認識,也會盡力幫助對方。 林瑤瑤看了看身后,并沒有可疑的人影,便轉(zhuǎn)頭對她說道:“這附近有許多蚩族人,一旦你被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想,你還是快些走吧?!?/br> 方文熙笑著說:“放心,他們發(fā)現(xiàn)不了我。請問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br> 林瑤瑤也很好奇這個巫山幼年體為何一反羸弱的皮相,竟這般精壯,于是干脆找了一個人少的咖啡廳,要了香草檸檬蛋糕和兩杯咖啡權當了午餐。 方文熙人長得利落,說話也是咔嘣脆,開門見山道:“你也許不認識我,但是一定認識我的jiejie,她的名字叫方文珊?!?/br> 這次換林瑤瑤驚訝地瞪大眼,她不光看過這位大明星屏幕前的風光,還見過她真正的死狀,可怖以極,叫個巫山族人都會心有不適,難以忘懷。只是她居然還有meimei,又為何來找自己?” 方文熙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咖啡首先開口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在廖臻的集團工作。他們蚩族名門里圈養(yǎng)巫山廢體的惡習倒是越來也盛了!竟然連族長也沾染了這種嗜好……” 林瑤瑤舀了一勺蛋糕邊吃邊說道:“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不過我跟廖臻顯然并不是你想的那種……你要不要試一試,這蛋糕很好吃,奶油可都是牛奶制的,口感很好!” 方文熙方才的話其實很不客氣,換任何一個巫山族的內(nèi)心高傲的天之嬌女都會氣得翻臉。 可是她眼前的這個廢體卻是不痛不癢,軟軟糯糯的模樣。這個林瑤瑤雖然不算傾城美貌,可是卻有股說不出的氣韻,讓人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和緩下來,尤其是那雙閃亮的眼,柔柔似水,很容易讓人生出些許好感,又為她有些遺憾——若是她當初沒有成為廢體的話,完全成熟之后該是何等的誘媚? 這拳頭打在棉花上,這位巫山壯女的敵意倒是稍微壓制了一下,說:“我雖然不知道你跟廖臻是什么關系,但畢竟是有個蚩族人在用血養(yǎng)你,你撇不清的?!?/br> 林瑤瑤聽到這,才抬起頭,抿了抿嘴角的奶油道:“血?我可從來沒有碰過蚩族人的血……” 方文熙看著她,目光清冷說道:“有必要說謊嗎?你也不算算你成為廢體有多久了?為什么現(xiàn)在卻是血脈平穩(wěn),沒有出現(xiàn)衰減跡象?而且你現(xiàn)在身上的味道,跟我jiejie生前一樣,有一種說不出的血麝味……這都說明你被人喂了蚩族血了!” 林瑤瑤慢慢咽下了嘴里的蛋糕,不知為何,她腦子里一下子閃過以前吃的那種暗紅色的藥末…… 方文熙又接著說道:“你成了廢體,自然要千方百計尋找續(xù)命的方法,也不得不勉強自己討好蚩族,就像我的jiejie……可這卻不是長久之計,要知道這血有很大的依賴性,以后你會再也離不開供體,若是久了,自然對他言聽計從,成為身心服帖的行尸走rou。這是巫山族的奇恥大辱,巫山族長若是知道了,她也派出殺手來追殺你的?!?/br> 林瑤瑤沉默了一下,說:“那你找上我是為了什么?不會只是為了給我答疑解惑的吧?” 方文熙靠近了些,緊盯著林瑤瑤道:“如果你有心擺脫眼前的困局,我們合作,我來幫你?!?/br> 巫山族是渴望自由不受拘束的,在上古時代如巫山神女傳言終身未嫁,主動向意中人自薦枕席,卻又拒絕帝王的求婚皆是巫山族人的天性罷了! 就連定居在龍眼村里的那些個癡情男人們,大約后半生也未必能再看到自己愛侶。 如此喜好自由不受拘束的族裔,卻要因為維持生命而不得不屈從于自己的天敵,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所以方文熙篤定林瑤瑤一定渴望能擺脫這種供血的束縛。 林瑤瑤卻不為所動,依舊是沉溺在蛋糕的香甜里,舔了舔勺子問:“那你的目的呢?” 方文熙并不打算遮掩,落落大方道:“報仇!我要你幫我找出殺死我jiejie的混蛋,然后慢慢折磨他,將他渾身的血液一點點抽干。” 說這話的時候,方文熙的音量不大,只是一字一句,她手里的那根勺子已經(jīng)被大力折彎。 林瑤瑤皺了下眉,她天生怕麻煩,實在不是可堪一用的人才。當年族長明明叫她上演偷天換日,結果生生被她歪演成了色誘,其廢材程度便可見一斑! 這位方小姐顯然報仇心切,要她幫忙完成報仇雪恨這么高難度的戲碼,她可是hold不住的。不過這是她第一次聽說過有巫山族人想要狩獵蚩族人,而且還是個幼年體!還……真是有志不在年高! 聽到這,林瑤瑤不由得敬畏地望著方小姐有力的臂膀,自己莫名都有些充滿干勁兒是為什么呢! 就在這時,有人走了進來,徑直來到她們的桌子旁,沖著林瑤瑤點了點頭,便在另一旁的桌子上坐下了。 林瑤瑤認得這人,他是那天隨著廖臻去了龍眼村的其中一位部下。 當那人的隱氣擴散開來時,林瑤瑤忍不住替方文熙捏了一把汗。 在巫山族地的每一個幼年體,接受的第一堂課就是如何躲避天敵蚩族人。 她到現(xiàn)在都記得第一次看到一個巫山族的幼年體被進入到狂化階段的蚩族人活活撕裂的紀實錄像時,在場的幼年體們臉色煞白,甚至有的當場吐得一片狼藉。 所以,就算來者是蚩族黑魂級的進階者,不會像精魂不純粹的蚩族人那般隨便狂化,他也不會放過方文熙這個幼年體的。 可是奇怪的是,他只是瞟了林瑤瑤對面的方文熙一眼,表情未變,并沒有半點發(fā)現(xiàn)獵物時的異常激動和喘息。 方文熙倒是很機靈,笑著對林瑤瑤說:“說好了,下次同學聚會,你可一定要來啊,你一會還要上班,我先走了以后再聯(lián)系?!?/br> 說完她便起身走人了。而那男人卻毫無反應,甚至沒有再看那大搖大擺離去的方文熙。只是裝模作樣的看著報紙,行暗中監(jiān)視的勾當。 看來,這個看似五大三粗的巫山幼體還真是有些門道,竟然能晃點住一個黑魂級的蚩族人!要知道林瑤瑤當年也是因為天生特殊的體質(zhì)加上珍稀的藥物,才能蒙騙住近身的蚩族人??! 林瑤瑤饑腸轆轆,只一碟蛋糕不足以慰藉,于是又點了一份芒果芝士牛rou意面,只是心情沉重,吃不出美食滋味。 她雖懶散度日,不求進取,可是并不是蠢笨的人,經(jīng)方文熙的點撥,自然想起了她在龍眼村發(fā)作的疑點。如今細想,當初被抱上房車時,隱約中廖臻似乎喂了她什么? 難道真如方文熙所言,自己是吃了蚩族血才平息了衰減跡象嗎?那他……是一直在默默關心著自己嗎?想到這,她竟是覺得這一絲隱秘的關心,比自己能夠繼續(xù)活下去更叫人欣喜……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她又立刻想到了他的女朋友……欣喜頓時打了折扣。默默想了一會,她又想起了方文熙說時間久會依賴供體的后遺癥,若是廖臻真的給自己喂了血,難道再重逢時,自己對他的念念不忘只不過是供血后遺癥的表現(xiàn)嗎? 第12章 若真是這樣的話……林瑤瑤竟然莫名松了口氣。所有的難以釋懷一下子有了可以妥善解釋的理由。 她是不是還算情海有岸,不至于溺死其中? 抓住了這么一根堪堪的救命稻草,讓她倒是積蓄了些勇氣回去面對那一對男女。 不過當她結束午休回到集團辦公室時,未婚妻已經(jīng)撤場,只剩下辦公室里的杯盤狼藉還需要她這個新人收拾。 當她敲門進去的時候,廖臻正坐在辦公桌后處理公務,他做事的樣子還是如在大學圖書館復習時一樣,目不斜視,側(cè)臉迷人,腰身挺直,認真得叫人恨不得抱著他的臉狠狠親上一口,林瑤瑤只站在辦公室的門口都似乎能聞到他扣緊的襯衣領子里散發(fā)的誘人氣息。 這一點讓廖臻比其他的蚩族人更加可恨,竟然控制得不泄露半點隱氣,全無讓她心生畏忌的理由。 若是先前,林瑤瑤會負罪感沉重地沉溺在他的美色之中。可是現(xiàn)在倒是略有些坦然,萬惡的蚩族血液?。‘斦媸墙腥耸幯荒茏砸?。 而身為萬惡源頭的廖臻卻頭也不抬,只是聲音清冷道:“上班時間,麻煩動作快些,收拾干凈就出去!” 林瑤瑤到現(xiàn)在都有點不適應廖臻這種毫不客氣的語氣。 以前的他雖然看似冰冷,可是從不會對她頤指氣使,做出傲慢之態(tài)。那時的林瑤瑤總覺得他看似不易親近,實際溫柔有禮的,簡直就是她戀愛的理想型!于是讓當初情竇初開的她,一股腦地陷入了單戀狂追的熱流中去,忘記一切,只爭朝夕。 可是現(xiàn)在看來,果真是只有朝夕的愛戀,她不奢求他能一如從前般待她,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這般傲慢不通情理…… 她深吸一口氣將門關上,走到了他的辦公桌前,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廖臻終于抬起頭,濃眉微翹,彎長的睫毛在眼角形成好看的弧線,也不說話,只定定看著林瑤瑤。 林瑤瑤憋著氣說道:“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是不是派人換了族人給我的藥?” 廖臻后背靠在寬大的轉(zhuǎn)椅上,十指交合,探究地看著她卻并不回答。 這副冷冰冰的模樣最叫人無奈,林瑤瑤繼續(xù)說道:“我跟你出村的那天,你似乎給我喝了什么,我事后想了想,廖敬軒曾經(jīng)同我講過,說蚩族血可以緩解廢體衰竭的癥狀……所以是不是你喂我蚩族血?你……為什么這么做?” 廖臻看著她,終于說話了:“林瑤瑤,你總是要賣弄小聰明問一些愚蠢的事情,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你不是已經(jīng)自暴自棄,準備了無牽掛度過殘生了嗎?那么權當自己是個死人,乖乖接受我對你的安排就好了?!?/br> 林瑤瑤都要被他氣笑了,什么叫“當自己是個死人”?無語之下只能“恭維”道:“廖臻,我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你其實是個段子手?!?/br> 廖臻雖被奚落,卻不為所動,復又低頭看著文件道:“這很正常,那時你我都不甚了解對方。” 他說的的確在理,畢竟林瑤瑤從一開始就欺騙了他,他們的交往之路是用無數(shù)個謊言鋪墊出來。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當年廖臻知道真相時,震驚憤恨地看著她的樣子…… 林瑤瑤心內(nèi)微微一酸,小聲道:“謝謝你愿意救我,可是我并不想再飲你的血給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煩了。廖敬軒不是去非洲了嗎?他的電話我也沒有接過,所以你大可放心,如果還不放心的話,能不能讓我回商場超市……這里的工作我做得有些不習慣……” 廖臻有了那么可人的未婚妻,愛情進行如火如荼,商場族群事務繁冗,將心比心,想必他也不希望總看見自己這個前任兼巫山族廢柴在眼前晃來晃去吧? 廖臻雖然生性有些專斷,但是若好言好語與他商量的話,總還是有回旋余地的……最起碼,以前的他就是如此,對于她的懇求,最后總是會默默退讓一步。 果然此話一出,那俊臉堆砌的冰山消融些許,甚至嘴角似乎微微帶了一絲笑意,廖臻站起身來,繞過桌子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低下頭,看著她如水朦朧的一雙眼,說道:“差一點忘了,你央求別人時總是這么可憐兮兮,乖巧得讓人恨不得將你護在懷里寵愛……” 說這話的時候,他慢慢低下頭,一點點靠近了林瑤瑤的臉。那一雙深邃的眼,灼燙得叫人有些不敢直視。 林瑤瑤只覺得混入自己身體的蚩族血一定在躁動不停,不然自己的心跳為何直撞耳膜? 她望著他越發(fā)靠近的薄唇,心內(nèi)默默提醒,他已經(jīng)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就算勾人得恨不得撕裂他的衣服也不可以……可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慢慢閉合上…… 可惜那唇卻遲遲沒有落下,林瑤瑤小心地半睜開眼時,才發(fā)現(xiàn)廖臻已經(jīng)直起腰,表情淡淡地看著她…… 林瑤瑤的臉騰得漲得通紅,心知自己居然在他的面前失了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