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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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陳桑早就走了。 稱心又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原來陳桑是陳大將軍的兒子,天生英才,戰(zhàn)無不勝,早就隨軍出征,立下累累戰(zhàn)功了。 再后來,又過了許久,稱心終于等到了陳?;鼐ズ髮m探望他的jiejie陳皇后,稱心就躲在眾人中,瞧著陳桑的目光掠過自己,沒有一絲停頓地離開了。 他已經(jīng)忘了自己了。 本該如此的,稱心想,他的陳桑心中全是家國大事,哪里有空裝自己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jiān)呢?不過也沒有關(guān)系,自己同陳桑本就有天壤之隔,如果有了接觸,反倒對他清明的風(fēng)評有害。 稱心妥帖地將心上人放在心尖上,偷偷地看著他,瞧著他,期望他事事圓滿,便再好不過了。 喬玉聽著稱心回憶往事,仿佛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是快樂的,就問:“可是,那個將軍注定不會喜歡回報你,為什么還要繼續(xù)下去?” 稱心笑了笑,神色有片刻的恍惚,溫柔道:“你年紀(jì)小,還不明白。等有了心上人就會知道,感情上的事,是不求回報的。我希望你以后明白,又希望你不明白。因為我們不過是個太監(jiān),連個人都算不上,即使心上人遇險,又什么都做不了……” 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異鄉(xiāng),尸骨無存。 他的聲音逐漸放輕,似乎是消失了,又忽然道:“他那么好,那場仗本不該他去打,是他自己請纓為了保護一方百姓,死在了那里,卻要被畜生誣陷,連名聲都保不住。我啊,真的是沒辦法。” 稱心其實早撐不下去了,他只是可惜了自己這條命,是陳桑救回來的,不能白白死去,才一直活到了現(xiàn)在。 他確確實實是不想活了,只想死后去同陳桑道歉,白白地浪費了救自己的一條命。 喬玉咬緊了牙,稱心現(xiàn)在的情緒太過明顯,他怕得要命,回想著稱心方才說的話,急中生智,大聲道:“有辦法的!那位將軍這么好,卻被jian人污蔑,你可以去調(diào)查這件事,還他一個清白?!?/br> 稱心自嘲一笑,不經(jīng)心地問:“怎么查,我就是一個太監(jiān),最多只能在后宮里,永遠也接觸不到前朝的事?!?/br> 喬玉想著景硯平常說的話,教的事,接著道:“只要成為陛下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可以隨圣駕上朝,就一定有辦法查出真相?!?/br> 他生怕稱心還存著尋死的念頭,睫毛輕輕顫抖,語調(diào)卻足夠堅定,既是鼓勵稱心,也是曾對自己說過的話,“雖然我的年紀(jì)小,不懂你說的感情,可是如果對我而言,那樣重要的人死去還被人侮辱,一定不會輕易地死去,而是會幫他洗刷冤屈。因為死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活下去才難,要無懼千難萬險,完成他的心愿。等以后去了陰曹地府,也不愧對自己和那人了。” 那時喬玉被送出東宮,到了太監(jiān)所,也曾想過假扮太監(jiān)去太清宮暴露了會怎么樣。可他還是沒有猶豫,因為比起畏懼死亡,大概還是活下來卻與太子永世不得相見更叫他害怕一些。 稱心想了半響,終于微微笑了,偏頭對喬玉道:“你說得對。他不該就這么背負著通敵叛國的罪名長埋地下,是我的錯?!?/br> 他可以為了心上珍重的那個人去死,也可以為了他活下來。 興許是因為做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稱心豁然開朗,反而放松了下來,喝了半杯水,沒多一會就迷迷糊糊地說過去了。 喬玉離開時,稱心微微笑著,似乎正做著一個什么好夢。 他小心翼翼地推門離開,低眉順眼地從總管干兒子那里領(lǐng)了糟糕的飯菜,一路什么熱鬧都沒貪看,直接回了太清宮。 一看到景硯,喬玉就飛撲了上去,他雖不明白稱心的感情,卻有些害怕,總想要看到太子,才能安心下來。 景硯摸著他的后腦勺,問道:“怎么了?今天受了什么委屈?” 喬玉搖了搖頭,抬眼直直地盯著景硯,歪著腦袋,笑得眉眼彎彎,“我就是覺得自己的運氣真好,能遇到殿下,現(xiàn)在還能和你在一起?!?/br> 景硯一怔,漸漸斂了笑,輕聲道:“我也是。” 第35章 小年 冬至一過, 日子就過得快了多了,大雪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快兩個月,終于到了小年。 這是個再好不過的日子,從今天起,就是長長的過年了。往年的這個時候, 東宮來往的侍從如云, 形形色色的珠玉珍奇、山珍海味從各處送過來,庫房都裝不下,那些不太珍貴的就只能堆在外頭的院子里,東宮里的太監(jiān)宮女好東西見的多了, 都不屑于偷拿。 那都是過去的日子了。喬玉還記得,那些時候外人太多,自己被拘在屋子里不能隨意出門, 景硯怕他無聊,遣人送了東西過來逗他玩。喬玉隨意地在燭火邊打開,滿滿一匣子圓潤的珠子正璀璨地發(fā)著光, 在里頭打滾,各種顏色都有,是寶石瑪瑙并著翡翠金玉打磨來的。喬玉對待東西不仔細,玩了半天就丟了小半匣子,他生在隴南喬家, 也是錦繡富貴堆里養(yǎng)大的, 都有些著急,晚上老老實實地和太子道歉。 景硯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了一眼, 對喬玉低聲道:“不打緊的事,這些東西到處都是,沒你玩得開心重要?!?/br> 那時東宮當(dāng)真是揮金如土,無雙榮寵。 可今年這些都不會再有了。 喬玉是個存不住事的天真性子,只記快樂,憂愁忘得比誰都快,卻為了小年的事愁的兩晚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即使是他都明白,今年一切都不一樣了,景硯不再是太子,陳皇后已是廢后罪人,太清宮是被人遺忘的一個角落,誰都不會在意。 他怕太子難過。即使闔宮上下都不再拿景硯當(dāng)一回事,可在喬玉心中,太子永遠是太子。 小年的前一晚,喬玉睡前下定決心要早些起床準(zhǔn)備過年的事宜,至少多些喜氣,也不叫景硯太過難過。他勾著景硯的小指頭,默默流了一小會的眼淚才伏在潮濕且冰冷冷的枕頭上睡著了,睡得還很熟,連景硯把他搬來倒去換了個干凈枕頭都沒發(fā)覺。 大約是真的心有執(zhí)念,喬玉比往常睜眼的時候都早,可醒來時身邊的被褥早就涼了,他心中一驚,披著棉衣就往外頭跑,剛踏出房門,就被景硯的聲音叫住了。 景硯道:“叮囑了你多少回了,進出記得看著上下?!?/br> 這些日子雪下得不停,屋檐上融化的雪水凍成長長的冰柱,天氣稍稍暖和一點就會晃動,掉下來能砸破人的腦袋。喬玉調(diào)皮的緊,有天起來看著晶瑩透明的冰柱十分可愛,就搬了椅子爬上去去摸了摸,還耐不住饞嘴,差點伸出舌頭去舔了,想嘗嘗是什么滋味。旁邊的一根冰柱卻忽然滑落,擦著喬玉的耳朵邊落了下來,將走廊上的欄桿都砸出一道縫隙來。 景硯聽到外頭的動靜,大概猜出了緣由,沉聲教訓(xùn)了喬玉一頓,再也不許他干這樣的事。 只可惜了,喬玉記吃不記打,非得有人耳提面命。他沒把這話記在心中,一偏頭, 就看到大開的窗戶,透過雕著錦鯉蓮花圖的窗欞,他瞧見太子半俯身在書桌前,寬袖半懸在空中,正好能瞧見一條頭戴紅花的小黑龍,似乎在做什么要緊事,又歡喜了起來,邁著小短腿蹦蹦噠噠地朝那邊去了。 他推開門,灌了滿屋子的風(fēng)進來,又連忙用身體堵上,跑到書桌前,踮著腳尖,探頭去看桌上的東西。景硯卷著袖子,將一整塊朱砂泡在水中,又將裁減好的白色布條浸泡在里頭,總算染上了些顏色。 喬玉眼巴巴地瞧著,雖然心疼那么一大塊朱砂,問道:“殿下,您在做什么?” 景硯用干凈的水擦凈了手,眼底含笑,“你不是一直惦念著過年,從小就盼著,著都好幾天都沒睡好覺了,是不是?今天是臘月二十四,一切都該準(zhǔn)備起來了。我昨日翻了小庫房,里頭沒有寫對聯(lián)的紅紙,也沒有紅布,倒有一匹單色的白棉,也沒其他辦法,就拿朱砂試試,看能染成什么模樣。不過即使染好了,估計顏色也留不了多久,就過年掛著喜慶些,過后就得摘下來。” 他說完了這些打算,又頓了頓,語調(diào)似乎有些抱歉,“與往年不同,今年大概是沒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了,連煙火也看不著了。別的地方,總不至于連副對聯(lián)也不貼?!?/br> 景硯不信仙佛,不敬鬼神,他只相信自己,對這些節(jié)日也從未在意過,可喬玉不同,他還是個小孩子,總喜歡熱鬧,以往就很喜歡過年,鬧騰得要命,今年卻不能了。他以為喬玉是因為這個才好幾天都睡不好,甚至都想過派人在離太清宮不遠處放煙花,逗他開心。 只可惜他從來都極會體察人心,這回卻猜錯了。 喬玉是很愛哭的,難過的時候要掉眼淚,高興感動的時候也會撐不住,現(xiàn)下眼眶就紅了,可他知道在這樣高興的日子,是不應(yīng)當(dāng)哭的,長長的睫毛抖了抖,遮住了泛紅的眼。 他心里惦念著太子,太子也惦念著自己, 這件事比小年喜慶的彩頭還要好,還要讓他高興。 喬玉撒嬌似的撲到了景硯的懷里,要捉他的手,碰到的那一瞬間卻被冰的一哆嗦,景硯要掙脫出來,喬玉就大聲嚷嚷,“今天是小年,殿下不是想讓我過個好年嗎!我就要你的手,不許拿開!” 他的心里很熱,也想要將景硯的手捂得暖和起來。 沒多一會,景硯的掌心就比喬玉還要熱了,喬玉紅著臉,掙脫了出來,掰著手指頭數(shù),瞧起來任性極了,“除了對聯(lián),還要有窗花,紅燈籠,好多好多東西,我要去涂燈籠,在上面畫畫,寫福字,”數(shù)到一半,又偏過頭,有些不合時宜的憂愁,“那咱們還有多少朱砂,會不會不夠用?” 顏料并不是什么重點管制的東西,多一些少一些都不打緊。而這些物什一貫是景硯管著,喬玉心里沒數(shù),景硯便睜著眼說假話,語調(diào)不曾有絲毫起伏,“收拾庫房的時候又多找出了許多,再多用也是夠了的?!?/br> 喬玉又歡天喜地地打算了起來,還生怕記不住,十分大不敬地在佛經(jīng)的封皮上寫寫畫畫,列了一長條清單。 他心里想的很明白,即使只有自己和太子兩個人,也要過一個開開心心的年。 不過喬玉沒能開心多久,就到了該去御膳房的時候了。現(xiàn)在與往日不同,門口的侍衛(wèi)換了一個,對喬玉很是照顧的陸昭忽然調(diào)去了別處,甚至連沒有告別,第二日就忽然消失不見了。還是后來,原先的另一個侍衛(wèi)偷偷告訴喬玉的。 這次換來的侍衛(wèi)兇得很,很注重規(guī)矩,又喜歡顯擺威風(fēng),喬玉險些被收拾,還是另一個人攔著,才叫他逃過一劫。 喬玉又裹了一件棉衣,急匆匆地沖出門去。 雪停了幾日,一陣微風(fēng)拂過,枯枝上的積雪簌簌而落,洋洋灑灑地堆在青石板上,也是很動人的景色。 太清宮地處偏僻,再往外走一些,宮中四處都是熱熱鬧鬧的,張燈結(jié)彩,年輕貌美的宮女們頭上戴著鮮艷的紗花,穿著紅裙子,裙擺比以往要長一些,逶迤在地,身段搖曳。 喬玉一個小孩子,也顧不上宮女有多漂亮,貪看了片刻的紅梅,又下起了雪,只好徑直往御膳房趕過去,到的時候硬幞頭上都覆了一層薄雪,襯得眉眼秀致,皮膚雪白,如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 今日御膳房忙著做小年晚宴的飯食,因為一般宮殿里的妃嬪都要參加,反倒無人來討要飯菜,就在小廚房隨便做些吃了,稱心倒成了個閑人,索性拉著喬玉去了后屋,仔細將他身上的白雪都撣干凈了,又喂了他一盅熱熱的甜湯,才和他說話。 稱心與幾個月前才挨板子那會的心灰意冷幾乎宛若兩人,病愈能夠起身后就又叫總管的干兒子翻了個大錯,不得不滾出御膳房。他強硬起來是很有手段的,就如同在西庫房那件事發(fā)生后,他查出來是劉掌事不愿意放過自己,才叫身邊的人使了手段,也加倍奉還了回去,那兩人早死了,大概成了副白骨,埋在荒山野嶺里頭。 喬玉心里很高興,稱心又活了過來,正想說話的時候,稱心卻先塞了塊點心給他,又黏又軟的糯米糕堵住了他的嘴。 只聽稱心輕輕嘆了口氣,摸著喬玉的腦袋,似乎有些猶豫,躊躇了片刻才道:“過完了年,我大概就要去御書房侍候了。” 梁長喜本來就很看重稱心,一直想叫他隨侍,也好給自己添一分助力。畢竟是御書房,其余還有兩個大太監(jiān)也不是吃素的,總想將梁長喜斗下來,梁長喜身邊也缺少幾個伶俐能干的太監(jiān),以備不時之需。可一來稱心是德妃宮里的得意人,二來他自己原先胸?zé)o大志,不愿去御書房那么復(fù)雜的地方。 現(xiàn)在卻不同了,稱心主動接洽上了梁長喜,要認他做干爺爺,說是在御膳房受盡了屈辱,也要叫那些人嘗些顏色。 梁長喜信了他。 只待忙完了這個年,梁長喜尋個機會將稱心調(diào)進御書房,便要離開這了。 喬玉一愣,險些被糯米糕黏住了嗓子,咳了一小會,有些可憐巴巴地瞧著稱心,“那以后是不是不能再常見面了?” 稱心望著窗外,半響才道:“大概是不能了。不過我從前說的話還是算數(shù)的,以后無論如何,我能護著你一日就護著你?!?/br>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瞧得出喬玉與普通太監(jiān)不同的地方,可還是沒有繼續(xù)查下去,而是說了這個承諾,想叫喬玉放心。 喬玉是個廢物點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滿是歡喜,還同稱心拉了個鉤,約定此生不變。 稱心難得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勾住了喬玉的小拇指。 第36章 福字 宮中的侍從再多, 可聰明伶俐還是少數(shù),元德帝身邊總?cè)眰€善解人意手腳利索的奴才。稱心模樣生得好,眉清目秀,長身玉立,元德帝向來喜歡樣貌出眾的隨侍, 加上他寡言且規(guī)矩極好, 沒等到過完年,稱心就被調(diào)到身邊侍候了。 闔宮上下除了冷宮和太清宮,四處熱熱鬧鬧,張燈結(jié)彩。喬玉和景硯也沒閑著, 每天都想方設(shè)法布置著太清宮。典給署給的東西雖少,可到底還有稱心明面上的幫忙和景硯暗地里運進來的東西。 稱心原是御膳房的人,一旦擢升入元德帝身邊, 如同鯉魚跳龍門,一下子要在宮里最位高權(quán)重的貴人面前露臉了。不說各個掌事都巴結(jié)著他,連御膳房總管都要頗給他幾分面子, 親自讓稱心點了下一任掌事,是稱心在德妃宮里帶出來的太監(jiān)惠泉,為人油滑貪財,可還算得上知恩圖報,又懂得審時度勢, 稱心很放心他, 至少自己還在上頭壓著的時候,惠泉會多照顧良玉一些的。 喬玉忙著染燈籠、寫福字, 還要在門板上描門神,他年紀(jì)小,練字又不肯吃苦,手腕的力道不夠,同景硯的字比起來就顯得歪歪斜斜,不大好看。 他本來覺得自己寫的挺好,還很得意,無意間瞧見了太子的福字,大受打擊,揪著景硯的袖子問:“殿下,我的字寫的怎么樣?” 景硯低頭仔細瞧了一會,并不敷衍,而是很認真道:“若是旁人問我,我大約會叫他換個嚴(yán)厲些的先生,重頭再學(xué)如何握筆靜心?!?/br> 喬玉垂淚欲落。 景硯卻忽的一笑,將喬玉抱起來,自己站在了那副對聯(lián)前,貼著喬玉的耳朵道:“可小玉不是旁人,是我的小玉?!?/br> 他頓了頓,用手指圈出來東倒西歪的筆畫,“我就越看越可愛。這幾處都很好,有活潑的生氣,在后頭補上一個福娃,就更好了?!?/br> 這是景硯的真心話,他倒不是寬容,而是越看越真的喜歡,覺得世上除了喬玉,沒人能寫得出這樣可愛的福字。 大約是昏了頭。 喬玉氣得嘟嘟囔囔,錘了景硯的肩膀一下,又跳了下來,非要讓景硯當(dāng)他的先生,握著自己的手,練了一遍又一遍。 為了防止別人在字體上做手腳,景硯從小練了四五種完全不同風(fēng)格的寫字方式,每一種專用來處理一類型的事宜,輕易不為外人知曉??涩F(xiàn)在為了逗喬玉玩,倒是把這些都寫出來讓喬玉挑自己喜歡的學(xué)。 出乎意料的是,喬玉雖然天真活潑,挑中得卻是最端正持重,也是最不會出錯的那種,是景硯平常展示給元德帝看的。 景硯沒想到,他問了好一會,喬玉才背過身,害羞地說了實話,“從前太傅夸您字寫得好,我就很喜歡,現(xiàn)在有機會了,當(dāng)然,當(dāng)然是要學(xué)的了?!?/br> 最后又添了一句,“以前也想求您教我來著,可是殿下太忙了?!?/br> 忙到他舍不得求景硯耽誤時間教會自己,而是期盼太子能多休息一會。 其實對于景硯來說,自己的字不該叫別人模仿,以防萬一,可他卻好似忘了這件事,輕輕地捏了捏喬玉的耳垂,鳳眸微 闔,“既然要學(xué),就得好好學(xué),我可不是好脾氣的先生。” 喬玉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