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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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這些丫鬟平日里都呆在后院,困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來來回回就那些人,任誰都膩了,所以每次倪溪去筵席回來后靈兒都好奇不已非要纏著她問半天。 整個后院都是沉悶無趣的,直到最近,才因為武松的到來沸騰起來。 旁人都說張都監(jiān)這是把武松當(dāng)做親人來看待,武松歇在角門那邊的耳房處,這張都監(jiān)對武松毫不避諱,經(jīng)常帶著武松穿堂入院,也因此才有了昨日眾丫鬟能在后院看到武松這一事。 倪溪伸出纖指點了點靈兒的額頭,笑道:“知道啦!” 靈兒這才笑嘻嘻的走開了。 文安帶著倪溪一路左拐右拐,穿過后堂,才到了前廳。 只見前廳燈火輝煌,許多伺候的丫鬟候在一邊,桌上大酒大rou放滿了酒肴,果品,盤饌等物。 筵席上共有三個人,右邊那個容長臉,面白須長,看起來頗為斯文的男人是張都監(jiān)。而在左邊,是一個武將打扮,眉目間帶著幾分兇悍氣息的男人,這人之前經(jīng)常來這府中,正是張團練。 兩人各居一側(cè),正中間坐了一個大腹便便高官模樣的中年男人,那人生的十分肥胖油膩。 也不知這人是什么官,張都監(jiān)與張團練看起來頗為殷勤。 倪溪從右側(cè)上前,盈盈行了個禮,“老爺?!?/br> 張都監(jiān)皺了皺眉,道:“怎么才來?” 倪溪連忙跪拜地上,柔聲道:“奴今日身體有些不適,來晚了還望老爺恕罪。” 看著那跪伏在自己面前窈窕有致的身段,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還有圓潤的臀,別說張都監(jiān),就是旁邊的知府和張團練兩人也不由得暗自吞了吞口水。 “算了算了,你起來吧?!?/br> 張都監(jiān)做出和藹的樣子,“今日知府大人來府中小宴,你且唱個曲兒助助興?!?/br> 倪溪早在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了唱曲的準(zhǔn)備,雖然她不會,但是玉蘭會啊。 按照原主的記憶,執(zhí)起象板,倪溪走到桌前向三人道了個萬福,就開了嗓子: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 唱的是前代詩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玉蘭天生一副好嗓子,聲音婉轉(zhuǎn)動聽,唱起曲兒來余音裊裊,繞梁三日,三人聽的如癡如醉。 唱完后,倪溪放下手中象板,對著三人又道了個萬福,然后立在一邊。 那知府的眼睛都快長在倪溪的身上了,看的倪溪一陣惡心。 張都監(jiān)眼尖的看到了,又道:“玉蘭,你去為張團練和知府大人勸一巡酒罷!” 倪溪猶豫了下,磨磨蹭蹭的拿了一壺酒,去為那兩人斟。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三人都是色中餓鬼,張都監(jiān)和張團練還知道收斂一點,等到了那知府身邊的時候。 突然,一只油膩膩長滿肥rou的大手就要朝倪溪素白的手腕抓來。 倪溪一驚,以往的人張都監(jiān)不會在乎,可今日這知府瞧著官比張都監(jiān)大,就怕張都監(jiān)會為了討好那知府把她送了出去。 盡管內(nèi)心驚疑不定,倪溪面上卻掛著嫣然的笑容,一個轉(zhuǎn)身巧妙的躲開了那只咸豬手。 借著斟酒的機會,她靈機一動假裝不經(jīng)意的樣子就把那酒水灑在了知府的衣裳上。 位置剛好在他的大腿處,恰巧那知府今日穿的又是個淺色的料子,酒液將一部分衣料浸透,看起來尤為的不雅觀。 看他這個樣子還怎么好意思再來吃自己豆腐! 倪溪心里快意不已,趁著那知府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柔柔弱弱的說道:“奴該死,求大人饒命……” 她的眸子驚慌失措,黛眉顰蹙,眼波如秋水般楚楚動人,讓人舍不得去責(zé)怪起她來。 那知府原本是勃然大怒,可見了倪溪這幅樣子,自詡是個憐花惜玉之人,晦氣的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本官不想再見到你……” 美人何其多,面前這個小娘子是美,可剛才那興致,被這酒水一澆,去了大半,掃興不已。 旁邊的張都監(jiān)連忙叫下人帶那知府去更衣,又轉(zhuǎn)身對倪溪喝道:“你還愣在這里做甚么,還不下去?!?/br> 倪溪一喜,連忙擺出恭敬的模樣,小心翼翼道了個諾就從側(cè)邊下去了。 出了前廳,倪溪總算松了一口氣。 就怕剛才那知府強問張都監(jiān)要了自己,大戶人家的丫鬟婢女,是沒有人身自由的,主人要是想發(fā)賣送人,沒人敢說個不字。 雖然這次躲了過去,可下次就說不定了。看來,這地方真的不能久留。 只是,她又能去哪兒呢? 玉蘭的奴契在張夫人那里說到底她只是個下人,張夫人雖然喜愛她,可也不代表張夫人會讓她恢復(fù)自由人。 沒有奴契,她就算出去了也是個逃奴,根本沒法生活。 而且還有她的任務(wù)…… 倪溪不由得心煩意亂,獨自提著燈籠走著走著,沒注意到突然撞到一個人。 黑燈瞎火的,燈籠又朦朦朧朧,只感覺到那是個男人,他的胸膛硬的跟塊石頭似得,撞得倪溪鼻子生疼。 倪溪捂住發(fā)酸的鼻梁,正要問時,那人開口了。 他的聲音渾厚低沉,帶著幾分猶豫。 “小娘子,你沒事吧?” 這聲音聽起來十分陌生,充滿了雄性的力量,倪溪可以確定這不是府中任何小廝的聲音。 “奴沒事,” 倪溪挑著燈籠去看那人,想知道是誰。 只見昏黃的光暈下,是一張陽剛堅毅的面龐,眼如寒星,英武不凡。 那人看了倪溪一眼。 正所謂燈下看美人,美人如玉,身影綽綽,撲朔迷離,美的讓人心神晃動。 那人愣了下,又很快低頭回避了過去。 就在那人愣神的時候,倪溪卻突然笑了起來,笑容如花,美麗動人。 她有辦法了! 第30章 玉蘭篇(3) 玉蘭之所以喪命有兩個原因。 一是她幫助張都監(jiān)間接的陷害了武松。二是武松從牢中出來到鴛鴦樓殺了張都監(jiān)三人以及張夫人一眾丫鬟時, 恰巧被玉蘭看見了,撞上槍口的玉蘭自然被殺。 別看張都監(jiān)府中人口眾多,可面對武松這種難得一見的神人,毫無對抗之力, 自己如果想要逃脫被殺的命運, 只能討好武松。 但武松又不是傻子,所以這討好還得做的好看一點, 最好是讓武松能夠相信她。 這樣想必就算張都監(jiān)事發(fā),他也會饒她一命,然后自己再替張夫人等人求情,順便偷偷把奴契拿到手出府, 就萬事大吉了。 在腦海里飛快的想好計劃后, 倪溪正視著面前這個男人,相比中午匆匆一瞥, 此刻兩人離得很近, 這人什么樣子她全部看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這樣, 她才更驚心。 他的身軀是那么的魁梧高大, 倪溪站在他面前嬌小的不堪一擊,還有那挽起袖子露出兩條臂膀上的肌rou是多么盤虬有力,似乎只要隨便一個動作,就能把她撕成兩半。 好一個打虎英雄武松,光是看著, 就讓人心生喟嘆。 此刻, 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沒有去直視倪溪,而是把臉側(cè)向一邊避開了自己。 這也恰好讓倪溪看到了他臉上被刺的金印,幾縷碎發(fā)散落下來擋住了一些,卻也能看見個大概。 這是他殺了潘金蓮西門慶兩人后被刺的金印。 也就是說,此時的武松,是殺過人了的,而且也應(yīng)該是他最憎恨潘金蓮那一類女人的時候。 武松混江湖刀口舔血多年,別看他現(xiàn)在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可經(jīng)歷了潘金蓮那件事后,面對女人,尤其是好看的女人,他肯定會心生防備。 然而現(xiàn)在時間緊迫,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不管武松是否防備,她都得想辦法在這一個月時間內(nèi)取得武松的信任。 倪溪柔柔的對著武松道了個萬福,“見過武義士?!?/br> 武松似乎有些驚訝,也暫時忘記了回避,道:“你認(rèn)識我?” 雖然平日可以隨便出入張都監(jiān)的后院,但后院女子太多,因此他一直謹(jǐn)守本分不與這后院的的人過多接觸。 而面前這個小娘子,他明明沒有見過,為何對方卻一副認(rèn)識他的模樣。 見武松真的在疑惑,倪溪笑吟吟解釋道:“武義士本就是老爺?shù)挠H隨體己人,又是這般的英雄好漢,府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br> 這武松,恐怕還不知道他已經(jīng)攪亂了后院一群小丫鬟的春心哩! 倪溪這一番話說的武松有些羞赫,他的眼睛亮亮的,帶著感激說道:“不過是恩相老爺?shù)奶岚瘟T了,” “對了,我見你似乎從前廳過來,可知恩相在宴請何人?” 他在這都監(jiān)府雖然日子過得還不錯,卻難免有點思念起自己的結(jié)義兄弟施恩來,自從搬到都監(jiān)府后,兩人就斷了聯(lián)系到現(xiàn)在也沒有見過面,心里還是黯然的。 正巧這兩日無事,便想著去找張都監(jiān)告?zhèn)€假來。 只是還沒到前廳,就聽到那絲竹之聲,估摸著張都監(jiān)在擺宴席,恰好看到倪溪,便隨便問了句。 倪溪輕聲細(xì)語的答道:“是為張團練和知府大人準(zhǔn)備的小宴?!?/br> 說罷,她偷偷拿眼去看武松的反應(yīng)。 就在剛才,武松提起張都監(jiān)的時候態(tài)度恭敬,這明顯是真的在感激。如果此時她告訴了武松張都監(jiān)做的這一切都只是偽裝,真正的目的是要殺了他,武松會相信嗎? 很明顯,不會,還很有可能認(rèn)為倪溪是想挑撥他與張都監(jiān)之間的情誼,從而一刀結(jié)果了她。 不如先試探下再說。 果然,聽到了“張團練”這三個字,武松的眼神閃了下。 施恩給他說過,那蔣門神就是張團練的人,而打跑蔣門神的人正是他自己,沒想到此時卻陡然在這里聽見。 混江湖這么久,武松的江湖經(jīng)驗自然是有的,不然早在十字坡下被母夜叉孫二娘的蒙汗藥麻翻做人rou包子去了。 武松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問道:“張團練……與恩相老爺是何關(guān)系,為何恩相會宴請他?” 又怕面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生疑,武松咳了一聲后又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