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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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確實累了,上了床不一會,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夢中他又在宮里,但環(huán)境,陳設卻是他的書房,以及書房的床。馮憑在他懷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來的。她臉色蒼白,笑微微的,病好像是好了,柔弱無骨地偎依在他胸口。 兩個人非常愉快,一邊親熱地撫摸著彼此身體,一邊甜蜜蜜地說話。你問一句,我答一句,我又問一句,都是眉開眼笑,話兒多的怎么都說不完。說一會兒累了,又接吻,疊在一塊**。做完了,又翻過身來,繼續(xù)摟著親熱熱聊天。 屋子外面,他妻子慧嫻的聲音在說話。 也聽不清是說什么,依稀聽得出是在交代丫鬟做事,對話也是你一句我一句,又清楚又模糊。過一會,又好像聽到他在叫阿龍,說:“阿龍乖,不要玩螞蟻,地上臟?!庇趾把诀撸骸翱彀阉н^來,不要讓他戳螞蟻,螞蟻有毒,咬了要腫的?!?/br> 阿龍奶聲奶氣的,不知道哪里磕破了,還是摔著了,又哇哇哭了起來?;蹕挂贿呅奶鄣睾澹骸芭?,不哭不哭,阿龍不哭?!币贿吜R丫鬟:“你是怎么看著孩子的?我就一眼沒看見,他就摔到月季叢里去了。你看看扎的這一臉,全是口子,都流血了?!?/br> 聲音就在門外,每一句話都如此真實,卻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過來,被耳膜阻撓,進不到大腦里。門外的人只顧說話,門內(nèi)的人也只顧親熱,互不干擾,只是各自做各自的事,好像不知道有彼此的存在。 一上午,李益接二連三的做夢, 夢中的內(nèi)容光怪陸離。 起初還有人,還有場景,后來便看不清人,也沒有具體的場景了。很多畫面都像是碎片般一閃而過,畫面飛速地閃來閃去,拼湊不出完整的情節(jié)。 這一覺睡的很累。 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爬了一百座山似的,四肢僵硬,腦子是木的,頭中一直在響。他打開房門出去,看到院子里光線明晃晃的,太陽已經(jīng)越過了天井,照到了臺階和墻根上,日頭到了西邊。他大致判斷了一下時間,快要到黃昏了。 他看到院中有胡床,想走過去,閉上眼睛,曬曬日頭,清醒清醒。不料那胡床在烈日下曬了一天,燙得都能攤雞蛋了,一屁股坐下去,他就飛似地跳了起來。 太陽還很烈呢,外面站了一會,身上就像火在烤。 他又不想待在屋里,呆在外面又被烤得不行,移到陰涼處也還是熱。正感覺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慧嫻來了,看到他,說:“你醒了?” 慧嫻神情有些不高興,李益問她怎么了,慧嫻說:“阿龍上午玩耍,滾到月季花叢里去了,身上都扎破了。我讓他不要玩螞蟻他非要玩螞蟻,那小丫鬟在旁邊看著,也不長眼睛,就讓他到處亂鉆?!?/br> 李益想起了睡著時做的夢,又聽到她說話,整個人有點恍惚,突然懷疑自己還沒醒,還在夢中。他頓時想起馮憑了,借口要去喝水,悄悄回到房中,想看她還在不在,卻只看到空蕩蕩的大屋子,床上只有涼簟,和掀開的薄被。 第13章 兄弟 李益也不知怎么,突發(fā)奇想。他走到床邊去,懷著隱約的期待,掀開那團在一起的被子。 自然是沒有人的。他又往帳子后面去看了看,將帳子掀起來。婢女進來收拾床鋪,看到他這個動作,問道:“郎君在找什么?什么東西丟了?” 李益敷衍道:“沒找什么……”目光則暗暗打量屏風后,桌案下,甚至瞄了一下床底下。 婢女看出他在找東西,說:“郎君找什么,我?guī)屠删野??!?/br> 李益低聲說:“不用,沒事?!?/br> 他出了門,來到院子里,看到墻根有個貓窩,里面鋪著舊衣,忍不住將手伸進去翻了翻,沒有。又往貓洞里瞅了瞅。 慧嫻在吩咐晚飯,他就在院子里和各個屋子里東瞅瞅,西看看。又怕被家人看出行跡,假裝出散步的樣子。他將宅子里各處角落找遍了,也沒找到有人在。 日頭漸漸墜入西山,僅留下昏黃的光線,這邊慧嫻叫他吃飯了。李益悵然若失,終于意識到夢早已醒了,知道自己犯了一下午的傻。 吃飯的時候,他想起自己白天的種種舉止。竟然還把貓窩翻了一遍,還特意站到遠處眺望房頂,還把每個屋子的床底下都找了,他突然感覺很滑稽,想捧腹大笑。 腦子里想什么了? 貓窩?一個大活人,他怎么會想去翻貓窩。他越想越覺得好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傻事,像個小孩子似的。他一想笑,就忍不住地,噗嗤一聲大笑了出來。 這一笑出來就收不住。 他捏著筷子,頭埋在桌上,開始狂笑。 坐在他對面的慧嫻,正認認真真地數(shù)著米粒吃飯,心事重重一言不發(fā),聽到他笑,整個人都懵了,以為自己聽錯了看錯了,抬了兩只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李益知道慧嫻在看他,拼命想克制住笑聲,但是越想克制笑的越厲害。 慧嫻看他笑,也笑了,說:“你在笑什么呢?” 李益一只手按著臉止笑,一只手直沖她擺手,表示沒事:“別理我?!彼€不停:“我有病,你不要理我?!?/br> 慧嫻笑說:“你到底怎么了啊?” 李益連連笑說:“我有病,你別看我,別看我。” 他笑的肚子疼,留的慧嫻在對面尷尬陪笑。過了好一會,他終于止住,面紅耳赤地直起身來,重拾起筷子,臉色恢復了正經(jīng):“繼續(xù)吃飯吧?!?/br> 慧嫻看他奇怪,卻又不好問,遂繼續(xù)吃飯。 李益時不時還要笑一下。 他特別想將自己做的這件傻事告訴她,讓她也聽了,跟自己一起笑。怎么會有這么好笑的事,還是自己做出來的。 慧嫻低聲說:“今晚讓阿龍跟奶娘睡,你就在正房睡吧。” 李益聞言,笑淡下去了,說:“他夜里醒了,找不到你又要哭,你還是帶他睡吧?!?/br> 慧嫻說:“沒事的。他最近跟奶娘親,喜歡跟奶娘睡的?!?/br> 李益說:“你還是帶他睡吧。萬一半夜又要鬧。” 慧嫻默了,沒再出聲。 結果李益當晚又沒在家中,晚飯過后,有好友派小奴送信,說是得了幅王獻之的字,請他去幫忙鑒一鑒真假。李益一向對這些書啊畫的來興趣,一聽說有名家的書跡,立刻換了衣服,跟慧嫻說:“今晚上我可能不回來了,你早點睡吧不用等我,外面大門留下就行。” 慧嫻想說什么,就見他一身灰色錦袍,大步出了門,叫上車夫,揚長而去了。 慧嫻心里挺不舒服的。 她一個人吃了飯,帶著阿龍往庭院里歇了一會涼。樹上蟬子知了知了一只叫,草叢里青蛙、促織也叫,叫得人好心煩。天氣熱,蚊子也多,熏香也不頂事,她穿著薄衣裳,臂上咬了幾個蚊子包。 等了一個多時辰,李益仍然沒有回來。阿龍開始鬧瞌睡了,她只好帶了孩子回屋去。阿龍穿小衣躺在床上,露著小肚子,睡成個大字。她坐在床邊,留著盞小燈,拿了小團扇給他扇風,驅趕蚊蟲。 等到半夜,李益還是沒回來。 她有些失落。 她心里很悶,一個人睡不著,想出去走走。叫婢女看著阿龍,繼續(xù)給打扇子,她出了門,沿著院子的小徑悵然獨行。 不知不覺走到了小角門,她停下了腳步,想起了大哥。李家兄弟的宅子是相鄰的,只隔了一道矮墻,這邊小門穿過去就能直接到大哥家那邊。 大哥今天在家的。 慧嫻心說:不知道睡了沒有。 這兩兄弟都是常年不在家的。 李益么,沒事就住在官署里,忙他的公事,孜孜不倦。他大哥李羨么,成天不干什么正經(jīng)事,公務之余就喜歡和同僚朋友們一處吃喝玩樂,哪里人多哪里就有他。 相比較起來,大哥在家的時間要比李益多些。 李益和他的妻子,華陰長公主常年分居。名為夫妻,實際早已經(jīng)老死不相往來了,公主有自己的住處,李羨而今是一個人住。 慧嫻走到他屋外,看到那窗子里還亮著燈,便輕輕走上前去敲門。 片刻,李羨過來開門了,一邊打哈欠一邊懶洋洋地系衣服,見是慧嫻,也沒驚訝,只是說:“有什么事嗎?” 慧嫻找不到話答。 “你還沒睡嗎?” 李羨說:“我這剛要睡了,剛要吹燈呢。” 慧嫻說:“哦?!?/br> 李羨倚在門邊,慧嫻那么站著,好歹一家人,他也不說邀她進去坐。 李羨說:“老二呢?他今早上是不是回來了?” 慧嫻說:“晚上又出去了。” 李羨說:“干什么去了?” 慧嫻說:“說是有幅王獻之字,要去鑒別真?zhèn)?。?/br> 李羨說:“那你別等他了,早些睡吧?!?/br> 慧嫻說:“我想說幾句話,你讓我進去坐一坐吧?!?/br> 李羨說:“你進來坐吧?!?/br> 慧嫻進了門,自己尋了榻邊的席子上坐了。李羨給她倒了一杯冷茶。 他關切道:“怎么了?跟老二又慪氣了?” 慧嫻說:“他以前不這樣的?!?/br> 李羨說:“你們之間的事,我可真管不了?!?/br> 李羨近年來,說話做事,越發(fā)讓人不舒服了。她想要找人談談心,訴訴苦悶,也沒要怎么樣,他不等她開口,就直接一句將她堵了回去,一點體貼也沒有。 慧嫻挺討厭他這樣的。 慧嫻愁眉不展說:“自從阿龍的事過后,他就幾乎不回家了。我們兩個現(xiàn)在連話都找不到說了,一對面就尷尬得很?!?/br> 她握著杯,嘆氣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李羨笑了笑,說:“兩口子之間的事,只有兩口子知道。你們有誤會,你不去跟他溝通,來跟我一個外人說有什么用呢?這種事,我只能聽聽罷了,我畢竟不是他,也幫不了什么忙的。我想你還是找機會跟他談一談吧,兩個人都藏著掖著,怎么可能相處得好呢?!?/br> 慧嫻聽的一言不發(fā)。 半晌,她道:“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嗎?” 李羨說:“你們是夫妻,你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這個兄弟更不可能知道了。我們的關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何時告訴過我了?” 慧嫻再次沉默。 她有些不開心:“阿龍是你的,我們是因為你才鬧成這樣,你就管都不管嗎?” 李羨無奈說:“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了。他三十幾歲的人了,難道還會聽我的話嗎?你們是夫妻,夫妻間磕磕絆絆都是尋常的事,算不得什么,大家說開了就好了。你們兩個的事,你不同他說,總到我這里來抱怨,也難怪你們關系不好了?!?/br> 慧嫻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只是改不了。 她習慣性的,就是跟李羨親一些。兩個從小一塊玩,什么話都說,親近依賴大哥,哪怕是吵架了,討厭了,也還是跟大哥更有話說。 李羨說:“我是說實話,為你好?!?/br> 慧嫻有時候,真不懂這兩兄弟的關系。 明明很討厭彼此,家住在一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卻幾乎不往來。感情可以說是非常糟糕了,但李益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說大哥一句不是,李羨也很維護弟弟。 慧嫻認為他們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