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駙馬是太監(jiān)、三線輪回、可憐兮兮、穿越之侍妾養(yǎng)娃記事、娛樂圈今天也在鬧鬼、[明朝]科學發(fā)展觀、[綜]蒙面女英雄、為你遲遲歸、他從夜色深處來、巨星的夢中女友
只不敢說。 拓拔泓那陰氣沉沉的樣子,臉上分明寫著:你要是敢拒絕,朕現(xiàn)在就弄了你。 劉溫只能受命。 拓拔泓又召進元子推等,共同商議人事的安排,徐徐說了有半個時辰。宏兒此時離開太華殿,回了永壽宮。馮憑拉著他的手,問他父皇那邊的事,宏兒向她說了一遍。馮憑說:“受累了,這大晚上的。五歲的孩子,比我這個太后都忙?!?/br> 吃了點東西,都還沒洗澡,宏兒就困的睜不開眼了。馮憑把他抱上床,給他脫了小衣,用熱水簡單擦了擦身,天都快要亮了。馮憑上了床,宏兒已經(jīng)睡死了,露著肚皮,都想不起要抱她。 次日一早,馮憑又給他梳洗了,送他去東宮讀書。馮憑看他困的,眼皮都腫了。 剛梳了妝,正用早膳,劉溫來求見了。 楊信說:“八成是為了那件事,娘娘見嗎?” 馮憑思忖道:“讓他進來吧。” 馮憑看他伏在榻下,行了個禮,她幾個月沒有接見大臣了,此時望著面前這人奇道:“你今天不去見皇上,怎么見我來了?!?/br> 劉溫有些緊張不安說:“皇上昨日剛剛命了我出任長安郡守?!?/br> 馮憑說:“這是好事,皇上信重你辦事的能力。你好好上任去吧?!?/br> 劉溫急道:“這能是什么好事。長安那邊的情況,多么復雜,娘娘又不是不知道。高曜他擁兵自重,早非一日,那邊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皇上要我去剝奪他的兵權,我這小命,去了能有好果子吃嗎。這分明是雞蛋碰石頭。再說了,我又不熟悉地方的事務,怎么能擔負這樣的重任呢。” 他十分不滿,跟馮憑抱怨道:“本來這是,誰牽的頭,誰提出的主意,誰自己去干。想一堆餿主意,指派別人去干算怎么回事?這燙手的山芋,好端端的誰要接手。娘娘,不瞞娘娘,這個高曜啊,此人,臣覺得他野心甚大,年前就拿劉威、賀木真的事要挾朝廷。皇上若是真削除他的兵權,他搞不好是真會反的。臣要是去了,不是白白送死,給他殺了祭旗的么?!?/br> 馮憑端起了茶,欲飲,又放下,佯裝正色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噬献屇銈?nèi)プ鰝€事,你們一個個,都來推三阻四的,這怎么能行呢?惹得皇上動了怒,也沒你們好果子吃。你好歹也是皇上信重的人,怎的這么膽小怕事。” 劉溫道:“不是臣膽小怕事,太后娘娘,這事,臣覺得真得三思一下。臣覺得這件事的提出,本身就欠思量。雖然皇上有心,但是朝廷沒人敢干這事,那管通自己都不敢去干,何況別人?!?/br> 馮憑說:“那你跟我說這么多也不管用,朝廷的事,都是皇上拿主意,不歸我管。就是我想幫你,我也是愛莫能助啊,我看你還是去求皇上吧。” 劉溫道:“皇上已經(jīng)下了決心,我怎么好勸他,我一勸,皇上必定認為我是找借口?!?/br> 馮憑說:“那我就更沒法子了。這件事,皇上我不會聽我的話?!?/br> 劉溫道:“其實不光我,朝廷大臣們都不贊成此事啊。” 馮憑說:“要不你去找高盛,或者是獨孤未,讓他們?nèi)駝窕噬??!?/br> 劉溫說:“臣找過他們了,他們一直也不贊成的,只是也不敢說。這事是點到誰頭上誰倒霉啊?!?/br> 馮憑說:“你要實在不想去,便找個借口,裝個病推脫了,大不了丟個官丟個俸祿,總比以身犯險丟了命強吧?這事,我也覺得有些草率,我會跟皇上提的。這回可不止是一個高曜,地方大大小小宗主督護,勢力不小呢?!?/br> 劉溫忙道:“娘娘說的對,臣覺得此事還是要太后出馬拿主意,皇上畢竟年紀太輕了,考慮問題不周全。” 第109章 拒絕合作 劉溫剛離去, 高盛、獨孤未又來了, 憂心忡忡道:“眼下這個事, 臣覺得不大妥啊,太后是怎么想的?” 馮憑說:“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趕趟似的。你們怎么想的, 直接向皇上說去,怎么一個個的都來試探我了。” 獨孤未說:“皇上昨天發(fā)怒了啊, 看樣子決心已定, 我們沒敢說話。” 高盛說:“太后, 這事,臣不贊成?!?/br> 馮憑說:“我知道你們不贊成, 我也不贊成,但這話你我說了沒用?!?/br> 高盛說:“這些宗主、都護,擁兵日久,不是簡單一道詔令, 派幾個人下去就能解決的。就這么個提法, 臣覺得不大靠譜, 到時候恐怕又要生戰(zhàn)事, 對朝廷反而不利?!?/br> 馮憑說:“打仗總免不了的?!?/br> 她說:“我想皇上總不至于認為這事僅靠詔令就能行。但事情得這么推行,到時行的行, 不行的, 該打還得打。皇上剛剛南征取得大勝,當不怕這點小仗,打就打吧。天下不就是馬上打來的么?怕甚?是朝廷沒銀子了, 還是我大魏無能兵強將了?” 高盛和獨孤未面面相覷,知道她大概只是在釣自己話,又謹慎說:“娘娘,江淮一帶的仗勝不勝,影響不大,左右都在南人的地盤上,打敗了,咱們不損失什么,頂多損些糧草和士氣??啥褚碌倪@幾個地方,雍、涼、并、冀這幾州,都是咱們的腹心啊。而且這些宗主都護,都是兵強馬壯,又互相聯(lián)結(jié),跟朝廷是知己知彼,真若打起仗來,勝負難說。而且是在咱們自己統(tǒng)治的地方生靈涂炭,傷的是朝廷自己的根基。自己人打自己人,百姓也會生怨言的。” 馮憑說:“可皇上已經(jīng)下了決心,你我若不能想出更好的主意,拿什么去勸他?!?/br> “雖然暫時拿不出主意……”獨孤未說,“可臣等認為,為了防止局勢更惡化,該勸還是得勸的。這么多人,不是說打仗就能解決的,還是得想個安撫的法子,以撫為上?!?/br> 高盛說:“臣等不敢開口,唯有太后能勸止皇上。” 馮憑道:“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我會跟皇上談談的,你們先回去吧。” 高盛、獨孤未退。 馮憑看了看面前的早膳,說了一早的話,飯早已涼了,她也沒有胃口,讓人撤了下去。起身,來到鳥架子前,她拿了食罐,用細竹簽挑了一點小米喂花椒,一邊看鳥吃食,一邊心中思索著。 楊信跟在她身后。 過了一會,她思定了,轉(zhuǎn)過頭去,說:“你挑個人,去瞧瞧皇上在做什么,請他來永壽宮,就說太后有事?!?/br> 楊信道:“臣這就去?!?/br> 那邊拓跋泓剛下了朝,又在太華殿,單獨議了會事,正在批閱奏章,高盛等人又來求見,正忙的不可開交。太后那邊著人來相請,問他,也不說什么事,他實在煩躁,道:“朕現(xiàn)在沒空,你回太后,朕晚些再去。”便將人打發(fā)走了。 馮憑這邊,站在鳥架子前看花椒洗澡,用喙沾著水梳理羽毛,這畜生一抖翅膀,濺得到處都是水花。太陽光照著,反射出幾圈彩虹的光暈。楊信進來,說:“皇上正忙,走不開,說晚些再來。” 她沒說什么。 拓跋泓忙了一天,都沒騰出空,到晚上,都沐浴了將要上床了,宮女正在伺候他更衣,才忽想起來白天太后的事。 他隱約預感到她要請他過去的目的。 他阻止了宮女更衣的手,道:“不更衣了,朕要去見一見太后?!?/br> 又讓人取來錦袍穿上,戴上頭冠。 他心里有點抗拒,然而還是往太后那邊去了。 馮憑那邊沒睡,她知道他要來,遂點起燈燭,衣服也還沒換,哄了宏兒睡著之后,便坐在殿中等待?;鹿偻▊?,說皇上來了,隨后,拓跋泓便打開簾子進來了。他長身而立,面白如玉,眉目口唇鮮艷,看著神清骨秀,只是表情不太快樂,見了她,眉毛就擰起來。他垂了眼,口氣嚴肅道著歉:“朕白日里忙,沒得空過來,讓太后久等了,還請?zhí)笏∽?。?/br> 馮憑隨和地說:“沒事,皇上事情忙,白天脫不開身也應當?!?/br> 她手示意了榻上:“皇上坐吧。” 拓跋泓看那榻上鋪陳著象牙錦席,便輕輕坐下了。 馮憑說:“白日高盛、獨孤未來求見,跟我說起朝中的事情,皇上打算削除地方宗主、都護的兵權?!?/br> 她口氣很溫和。 拓跋泓說:“太后也知道了?!?/br> 馮憑說:“這么大的事,我哪能不知道。” 拓跋泓說:“朕是這個意思?!?/br> 馮憑說:“這件事有些復雜,皇上若不再考慮考慮?一旦執(zhí)行下去,接下來,恐怕是有仗要打了。朝廷才安定了這么些年,不管是朝臣,還是民間,都不愿意再打仗?!?/br> 拓跋泓見她提起此事,也就轉(zhuǎn)頭看著她,認真說道:“太后,這種仗,早晚都是要打的。結(jié)果都一樣。朝廷繼續(xù)安撫他們養(yǎng)著他們,只是養(yǎng)虎為患,將來會更難收拾。這件事,在朕手上解決了,不用把它遺留給下一代。說白了,朕今天不收拾了他們,來日宏兒登基,他一樣要面對。到時,他面對的局面恐怕會比今日更加難辦,朕提早做一點,他來日這個皇帝就當?shù)妮p松一點。朕不愿意把這爛攤子丟給他?!?/br> 馮憑輕輕嘆道:“你們都是好皇帝,好父親?!?/br> 拓跋泓聽到她嘆氣,又聽到那句你們,是稱贊的話,然而語氣莫名悲涼。 他知道她的“你們”,包含他過世的父親。 她道:“當年先帝也是這樣的話,寧愿自己收拾了,也不把這爛攤子留給下一代。” 拓跋泓堅定道:“朕不怕打仗。這天下,不就是打仗打來的嗎?高武皇帝打仗,太武皇帝也打仗,他們都是英明偉大的君主,都是我大魏的奠基者。他們不怕打仗,朕也不怕?!?/br> 馮憑說:“我若說百姓不愛打仗,這話大概也太虛了。不過你父皇,他不愛打仗,打仗久了,萬事不安。這天下,總歸還是要和和氣氣,百姓能安居樂業(yè)的才好。百姓不安,朝廷也會不安。改革之事,不能一蹴而就,還是需一步步慢慢來?!?/br> 拓跋泓說:“父皇是仁厚之君,他就是太仁厚了。” 馮憑嘆了口氣,道:“皇上,我今天說這話,或許你會覺得我是在反對你,在阻撓你。興許你還覺得我恨你,是故意跟你過不去。即便你這樣以為,我還是得勸你。這朝堂政治的事情,太復雜了,我到而今,也沒有參悟透。高武皇帝,太武皇帝,如此英明,掌控了一輩子,五六十歲七八十歲了,該跌跟頭還是要跌跟頭?;噬夏昙o還小,日子還長?!?/br> 拓跋泓說:“太后的話,朕記下了?!?/br> 馮憑嘆道:“你我再有嫌隙,咱們畢竟是自家人,我總不能合著那些外人來算計你。你我朝夕相處的人,尚信不過,又拿什么去信任那些外人,相信他們的忠誠呢?更靠不住了。我若視你做豺狼,他們只會是更兇惡的猛虎。既然皇上有如此決心,罷了,我也不勸了,皇上放心吧。皇上若是需要我,我能相幫的自然相幫。” 拓跋泓低頭,沉默不語。 她的話,聽起來像真的,然而他不知道她的內(nèi)心究竟是幾分真幾分假。人口中說出的話,是不值得信的。有時候,那心情是真的,那感慨也是真的,但心情感慨都不是行動。 半晌,他道:“父皇他死的早,天不假年,如果能多活幾十年,不當是這個樣子。他若活著,朕現(xiàn)在還沒登基呢?!?/br> 馮憑道:“興許是吧,可這事不怪天?!?/br> 空氣寂靜了一會。 馮憑忽然轉(zhuǎn)頭,指了指案前的糕點:“皇上餓了嗎?要不要嘗一點,剛做出來的,味道還不錯?!?/br> 拓跋泓伸手拈了一塊糕點,放在口中品嘗,的確綿軟,甜糯芬芳,入口即化。他吃了一塊,又吃了一塊,低著頭,慢慢咀嚼著。馮憑就這么看了一會兒,又說在:“這太干了,喝一點茶潤潤。” 拓跋泓又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 這么一片寂靜地坐著,拓跋泓又有點回想起舊日感覺。他默默地吃那一盤糕點,總共吃了五六個。馮憑側(cè)頭看著他,忽然伸手指了指他脖子上,那白嫩的肌膚上有個指頭大小的紅色瘢痕。她疑惑道:“這什么時候多了個疤?怎么傷的?” 拓跋泓沒反應過來:“哪有個疤?” 她指了指那塊皮膚:“這。” 拓跋泓手按著脖子,半晌回過神來,低聲說:“在南邊打仗時傷著了,中了流矢,沒事,已經(jīng)傷好了?!?/br> 馮憑說:“你一個大軍統(tǒng)帥,怎么跑到前線去了,好歹也是一國皇帝,也不當心著點,以后別這么冒失了?!?/br> 拓跋泓道:“朕知道了?!?/br> 他低著頭,沒法告訴她,當時是有多可怕。一只箭穿透了他脖子,血流如注,他嚇的心都涼了,以為自己要死了。結(jié)果那箭只是穿透了皮膚,并沒有傷到動脈,沒危及性命。 只是留了個疤痕。 若是從前,他大概會嚇的當時就班師回朝,生怕見不到她最后一面。就算沒事,也要回來找她訴苦,要她安慰。 可惜,已經(jīng)不是從前了。 情分已斷,他不會再向任何人訴苦。 馮憑見他傷在脖子上,心里約摸能想見當時的情景,必定是十分危險的。然而她不愿關切太過,也就沒問。 再多就曖昧了。 接下來,就味同嚼蠟了,他再吃了一個糕點,實在苦澀的吃不下去,然而又不舍得走。他尋了話問:“宏兒呢?” 馮憑說:“早就睡了?!?/br> 拓跋泓說:“朕看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