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駙馬是太監(jiān)、三線輪回、可憐兮兮、穿越之侍妾養(yǎng)娃記事、娛樂圈今天也在鬧鬼、[明朝]科學(xué)發(fā)展觀、[綜]蒙面女英雄、為你遲遲歸、他從夜色深處來、巨星的夢中女友
他問太傅:“可是朝臣們都聽太后的,朕要如何才能親政?” 太傅說:“皇上年紀(jì)還小,不要著急。” 他的太傅,高盛,是個典型的漢人士大夫,腦子里裝的是明君賢臣那一套,有著為萬世開太平的崇高理想,培養(yǎng)一代英明偉大的帝王,是他作為人臣的追求。太后權(quán)勢愈盛,盡管她本人,在竭力的公正溫和,并未顯得太過專橫霸道,然而許多事情,并非是她自己能控制。隨著太后當(dāng)權(quán)日久,威望越盛,馮家,以及團(tuán)聚在她周圍的力量也越來越多,幾乎充斥了整個后宮和朝堂。馮氏的存在嚴(yán)重擠壓了拓跋氏的生存空間,威脅到了拓跋宏的安全,這讓作為帝師的高盛感到了危險。是以言里言外提醒他警惕防范。然而話又不敢說直白,怕拓跋宏因此和太后產(chǎn)生矛盾,故而含糊其辭。 拓跋宏和太后感情好。 太后寵愛他,體貼他,馮仁馮誕在宮中,為他伴讀,對他十分親近友愛,奉承他討好他,所以他并未感到什么威脅。盡管他有自己的心事,但他還是親近信賴太后,青睞馮家的。 拓跋宏日益成年了。 他長大了,身體急速發(fā)育。嘴唇上長出了淺淡的絨毛,喉結(jié)也長出來了。洗澡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下也長出了毛發(fā)。 他在宮中,受過性方面的教育,知道這是成長的必經(jīng),并沒有絲毫訝異。有一天早上他醒來,感到褲子里濕涼涼的,伸手進(jìn)去一摸,黏黏的。他明白那是什么,并未感覺到成人的喜悅,只是覺得腥腥的,黏糊糊的,有點惡心,觸發(fā)了他的潔癖。 對于自己的身體,他從來不太上心。小的時候,是太后在照顧他,給他穿衣洗澡。長大一點,是宮女伺候他,他習(xí)慣了在任何人面前袒露身體,并無羞恥心。對于自己外貌身體的美丑,也不甚關(guān)注。他約摸知道自己是好看的,太后總是說:皇上長的漂亮。那些宮女宦官們,也總夸他好看。馮仁馮誕,他的伙伴們,也總是夸他好看,喜歡和他親熱。他照鏡子,覺得自己不丑。除此之外,并不關(guān)心這副皮囊。 他叫人來更衣,洗完手,便忘了這回事。 他不在意,但是太后很在意。太后顯然是知道他的變化,晚上吃完飯,一宮閑話時,太后拉著他的手笑說:“皇上長大了,要采納嬪妃了。” 采納妃嬪。 他確實已經(jīng)到了年紀(jì)了。 他有點羞愧。 他自己并不羞愧,然而太后說這話,他便感覺有點羞愧,好像是個動物,好像在她面前沒穿衣服。他從來不想那些事,怕被她知道了不好意思,但還是所有秘密都被她看在眼里。 太后笑著問他:“這宮中的女孩兒,皇上有喜歡看中的嗎?” 拓跋宏搖搖頭:“沒有?!?/br> 第135章 不舍 拓跋宏的日常很單調(diào)。 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到太后宮中,陪太后用早膳, 完畢,穿戴好, 一同去永安殿上朝。朝會時間一個時辰, 回來之后, 還要再用一遍早點。太后召進(jìn)大臣來稟事,對朝堂上未清楚決果的事, 再做詳細(xì)的討論商議。拓跋宏在一旁聽, 對她們談話的內(nèi)容, 各自的態(tài)度, 做到面上明白,心中有數(shù)。太后有時候,也會問一問他的看法, 他就得說話, 要能說出個一二三,顯得自己是個聰明、有想法的皇帝,不是個蠢材,但又不能表現(xiàn)太過,太有想法,引得太后不滿。 這叫小朝。 太后更重視小朝,超過正式的朝會。因為朝會上人多嘴雜, 小朝上論事的,或者是太后的心腹, 或者是具體事件的相關(guān)者,做出來的決定,才是有效的,往往會推行下去。 小朝有時長,有時短,不論長短,到了巳時三刻,太后就會停止手上的事,說:“皇上該讀書了,去讀書吧?!?/br> 拓跋宏便同太后告辭,去詠春堂讀書。 他讀書心無旁騖,專心致志,到正午,午膳時間,回宮和太后一道用膳。午膳用時稍長,約摸持續(xù)半個時辰,到未時,要睡一個午覺。午覺在太后宮中睡,睡半個時辰。離申時還有兩刻不到,他起床更衣,下午去北宮苑,跟他的鮮卑老師習(xí)武。所習(xí)的內(nèi)容,騎馬、射箭、擊劍,這三大類。酉時,天將黑了,回宮更衣,太后在傍晚還有一次小朝,他同樣在旁聽。戌時用晚膳,完了沐浴,換了衣服,太后要考問他的功課,監(jiān)督他練半個時辰的字。 有時母子說一會話,肚子餓了,一同用些夜宵,亥時之前,回自己宮中睡覺。 他所住的交泰殿,同太后崇政殿僅數(shù)步之隔,身邊的宮人,也都是太后的親信。他一天的時間,不是在學(xué)習(xí),就是同太后呆在一起,所關(guān)心的事,不是太后,就是功課。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想別的。 十二歲的拓跋宏,外貌看起來,似乎也已經(jīng)跟成人無異。他長的跟他父親一樣高,身形骨架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單薄和柔韌,肌rou薄薄的,還不很分明。模樣則像他祖父,有點媚氣的桃花眼,眉毛英氣斜長,鼻梁挺直,薄紅的菱唇,線條很清晰,干凈秀美。鮮卑人的男孩子,皮膚白皙的像上好的奶皮子,看不到一點瑕疵。他繼承了拓拔家美男子的基因,已經(jīng)隱約顯露出男人的魅力了。 他的祖父、父親,像他這么大,早已經(jīng)開始垂涎女人了。他身體也已經(jīng)長大了,男女之事,夫妻交。配,什么都懂了,但精神上還是個小孩子。關(guān)注的總是mama,讀書,這樣的事,頭腦里想的是當(dāng)皇帝、治理天下,對女人,他既沒接觸過,也沒興趣。 拓跋宏很少跟女性接觸。 這可能是太后有意識培養(yǎng)的,太后不希望他長成一個聞腥好色之徒,不讓他跟女人太親近。他身邊的宮女,挑的也都是老實本分的,不讓那些狂蜂浪蝶有機(jī)會靠近他。拓跋宏又慣會察言觀色,唯太后的意志是從。所以他雖在脂粉叢中長大,卻不沾染脂粉氣。 他認(rèn)識的異性,除了宗室的公主郡主,就是大臣的女兒,或者后妃親眷家的女孩兒,都只是宴會上,或一些特殊場合才見到,記住的只是名字、門第出身。唯一相熟的大概就是馮家的女兒了。因為太后在宮中,馮家的孩子經(jīng)常進(jìn)宮陪太后,拓跋宏也因此和她們親近。馮珂見到他,開口閉口宏兒弟弟,叫的滿宮都知道。 若說引人注意,這宮里誰也沒有馮家人引人注意。 拓跋宏眼里,太后自然是最美麗。馮家的孩子,和太后有著相似的血液,不管男孩女孩,都生的骨骼清奇,相貌動人。就說穿衣打扮,也無人敢與之爭艷。馮誕常年在宮中,他喜歡穿紫衣,拓跋宏有一次夸他,穿這個顏色好看,馮誕便經(jīng)常穿紫衣。那些王孫公子,仕宦子弟,見他穿紫衣,便無人敢再穿了,這顏色就成了馮誕的專屬。馮誕如此,他的兄弟姐妹們亦然,不管什么場合,總要打扮的最漂亮,最引人注目。太后也總是把最好的綾羅綢緞,最漂亮的珠寶首飾賞賜給她們,風(fēng)光程度也就只比皇上差一些了。 拓拔宏還沒感覺到長大,婚姻便如期而至了。 他當(dāng)選妃了。 太后將要在馮家挑一個女孩兒嫁入宮。 她選中了馮瑯的第四女。 她將這件事同拓拔宏商議,說:“年紀(jì)只比皇上大一歲。女孩子家,大一點也好,大一點懂事。太小了不好,跟鬧著玩似的。也不光這一個,這一次是選妃嬪,我一共挑選了五個女孩,都是朝中世家大族的女兒,首選相貌出眾,又知書達(dá)理的。下個月便送入宮。” 太后將一本小冊子遞給他,上記載了幾個女孩名姓,以及出身,年紀(jì)等大致情況。怕他看不明白,又在一旁跟他解說。拓拔宏挨個挨個看過去,看完了又輕輕放回原位,低著眼沒出聲。 太后溫婉道:“皇上看過了,有什么意見嗎?” 拓拔宏全無感覺,道:“孩兒對此也不熟,也不曉得怎么選,太后拿主意便好。” 太后點了點頭,這事便算這么定了。 那是晚上,說完了正事,拓拔宏沒離開。宮女送了茶點來,他陪著太后吃茶點,心事重重,不知道該想什么。他只是覺得很慌張,要納妃嬪了。 人生的大事。 卻好像跟他不相關(guān)似的,沒有感到快樂,只是有些茫然和惆悵。 他心情沉重,低頭一直不言,太后似有些歡悅,笑容滿面,陸續(xù)說了很多話。說他的婚事:“下個月,皇上便搬去太華殿住,以后除了朝廷大事,你的私事,我便不管你了。你愛跟誰親近就跟誰親近,愛寵誰就寵誰。小兒女,就喜歡自由自在的,我也不打攪你。正好你走了,我也清凈清凈,過幾天清閑日子。皇上在這里住著,我這多少年沒有好好睡覺了?!?/br> 拓拔宏吃了一塊點心,他抬頭看太后,心里莫名有些亂:“mama?!?/br> 太后笑道:“怎么了?” 拓拔宏忽然想到,mama這么多年一直是一個人在過。她那么怕寂寞,只有自己陪著她。如果自己結(jié)婚了,她怎么辦呢? 他鬼使神差問了一句:“我要是結(jié)婚了,你會難過嗎?” 馮憑心里瞬間一陣刺痛。 她找了許多理由來告訴自己,宏兒長大了,要成婚了,這是好事,然而其實心里還是難受的。這么多年,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拓拔宏在身邊,習(xí)慣了母子兩個相依為命。突然他要搬出去,過自己的小夫妻日子,她真的很舍不得,好像心空了一塊。 他不說,她還沒感覺。他一說,她眼淚都要下來了。 要下來了,沒下來。這么多年,她早已經(jīng)心如鐵石,不流眼淚了。 她嘆道:“早晚都有這一天。皇上不是我的,就算我舍不得,也得讓你去娶妻生子啊。你過的開心,我也便開心了?!?/br> 拓拔宏道:“真的嗎?” 他神情真摯,那目光,仿佛要看透人的靈魂,一直看到人的心底。 太后道:“為人父母,都是這樣子的?!?/br> 她笑道:“不過,等你娶了妻,大概一心都放在了女人身上,也沒心思理我了。哎,這也是人之常情。” 拓拔宏道:“要是那樣,mama你怎么辦呢?” 太后莞爾道:“等你生了孩子,我給你帶孩子,我抱孫子?!?/br> 拓拔宏心中一澀。 他來到她面前,在她膝前跪下,肩膀低下去,伏在她腿上,抱著她:“宏兒不會的,不管到了何時,mama在宏兒心里都是第一位。沒人能替代的?!?/br> 馮憑笑摟他起來:“好端端的,怎么跪上了。起來吧,別說這些了。你我是什么樣的,我心里怎么會沒數(shù)?!?/br> 拓拔宏道:“mama?!?/br> 太后委婉笑。 拓拔宏道:“要是可以,宏兒寧愿不結(jié)婚,一直陪在mama身邊?!?/br> 太后摸著他的頭:“這么大人,說什么傻話?!?/br> 拓拔宏說:“不是傻話,宏兒真的想一輩子個mama在一起?!?/br> 太后將他摟在懷里,摸他頭,笑得合不攏嘴說:“嘴巴這么甜,故意說這好話哄我開心。跟哪里學(xué)來的?” 拓拔宏抱著她:“宏兒覺得,結(jié)婚沒什么意思。宏兒跟她們又不熟。” 太后撫摸著他單薄的脊背,柔聲道:“又胡說。你只是現(xiàn)在這樣想,暫時的,等你娶了妻就不這樣想了?!?/br> 她閉著眼睛,無奈道:“我巴不得皇上是屬于我的,這樣我就能天天和皇上在一起。可惜,皇上不是我的,我留不住?!?/br> 拓拔宏仰頭看著她,認(rèn)真道:“宏兒是mama的,永遠(yuǎn)都是的?!?/br> 第136章 倔強(qiáng) 太后笑嘆了一聲, 溫柔摩挲著他發(fā)頂:“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br> 拓跋宏低著頭, 靠在她懷里,久久沒說話。 拓跋宏納妃的事定了。 過了好幾天, 這日, 眾人正在禁苑中習(xí)武, 拓拔宏忽然想起此事,問身邊的馮誕:“你四姐長的怎么樣?” 太后擬為他娶的女子之一, 便是馮誕的姊妹。 馮誕有些愕然:“怎么了?皇上怎么突然問這個?” 拓拔宏說:“太后打算把她嫁進(jìn)宮里來?!?/br> 馮誕道:“啊……” 拓拔宏道:“你覺得她跟朕般配嗎?” 馮誕愣了一會, 莞爾道:“她和皇上郎才女貌, 自然是般配的。太后選定的人, 怎么會有差,皇上放心吧?!?/br> 拓拔宏手挽著弓箭,已經(jīng)搭上箭拉緊了, 卻遲遲沒發(fā)出去。他目光注視著十步開外的靶子, 注意力卻集中在和馮誕的對話上,將信將疑:“真的?” 馮誕笑道:“自然?!?/br> 拓拔宏收了弓,轉(zhuǎn)頭看馮誕。日光站在他臉上雪白,整個面孔顯得十分精致,唇如涂朱,眉目如畫,睫毛根根分明。 他難得笑, 此時笑了,仿佛有些好奇似的:“你們馮家兄弟姐妹當(dāng)中, 哪個長的最好看?我只見過你,馮仁,還有馮珂,其他的都沒太見過。” 馮誕笑:“那自然是我了?!?/br> 拓拔宏看他鵝蛋臉,眉睫烏濃,潔白的臉蛋上,是活色生香的五官,活潑潑的靈氣,像一捧清泉逗人心動。他忍不住也笑,由衷的高興:“你?” 馮誕道:“不過我四姐,她同我長的有三五分像,模樣也是好看的。我們是一個母親生的,她右邊顴骨上有一顆痣,我左邊眼睛下邊有一顆痣。我不懂事,但她很懂事,性子也溫柔,太后說她為人大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