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不過,好歹也是在宮中生活了這么多年的“老人”了,清弄很快就收回了自己訝異的眼光,某人尚且還看著自己,清弄無聲的笑了笑,她對著張易安頷了頷首,而后稍稍屈了屈膝,會心的退出了屋子。 屋內(nèi)一時之間,又只剩下了張易安與蘇瑾歡二人。 蘇瑾歡的呼吸已經(jīng)趨于平緩,想來已經(jīng)熟睡,張易安側了側自己的頭,他看著身側之人熟悉的睡顏,嘴角不知不覺便仰了上去。 曾經(jīng)的他哪會想到,有朝一日,他的身側會睡著這樣的一個“她”,莫說曾經(jīng)了,哪怕是現(xiàn)在,張易安也還是十分的不敢相信。 人安靜的被自己攬在懷中,那張妍麗的秀臉小小的,似乎自己一個手掌便可以將其遮住。 張易安小心的親了親人的前額,入鼻是那股熟悉的清香,他的心似乎跳的有些快,可隱約間卻又帶著數(shù)分的滿足于安定。他慢慢的把眼睛闔上,最后是相當愜意的嘆了口氣。 這般待他,他真的是 越來越不想放手了啊 前些陣子的刺殺還沒查出幕后指使,未曾想沒過多久便又發(fā)生了校場一事。兩件事針對的人毫無疑問都是燕衛(wèi)寒,燕衛(wèi)寒身為北燕皇子,雖未如何參與政事,但他也不是個蠢人,哪里會看不出來對方是存心想至他于死地 那一日,經(jīng)太醫(yī)檢驗,赤驥是誤食有效的藥草才會如此失常,有趣的是,那藥草本該是生長在極寒之地,南唐多山多水,氣候溫和,不易生長此藥,再加上赤驥非南唐官員看守照料,所以,這幕后可能是誰,燕衛(wèi)寒心里也有了判斷。 對方越是阻撓,燕衛(wèi)寒還就越不愿遂其意。 兩國很快就此事達成了約定,具體如何,這便是燕衛(wèi)寒與永安帝的事了。 有蘇瑾歡的吩咐,張易安養(yǎng)傷的日子,其實過得很舒坦,兩人經(jīng)過這件事,不知不覺間又親密了許多,明明受傷的是張易安,可數(shù)日過后,他臉上的棱角倒是柔了兩分。 張易安起初還不覺,越到后面,見自己的膳食一日好過一日,而自家公主看自己的眼神一日比一日發(fā)亮,他心底便隱約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第70章 70.070 好好沐浴 是日 太醫(yī)給張易安換了最后一次藥, 再是一番仔細的查看, 蘇瑾歡在堂外坐著,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如往常般來回話, 未免有些狐疑了起來。 不過,前幾日恢復的看起來都不錯, 今日雖然花了這么久的時間, 不一定是什么壞事。念及此, 蘇瑾歡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思緒,她端起了茶杯, 打算再等等。 “微臣拜見公主?!?/br> 想什么來什么,蘇瑾歡這邊還沒來得及掀開茶杯喝茶, 她的身后便傳來了請示的聲音。 蘇瑾歡的動作一滯,她看了眼身后之人, 把茶杯慢慢的放了下去,“平身吧?!?/br> “是。”這次來給張易安看病的, 是太醫(yī)院的副院使趙光第,聽著蘇瑾歡的吩咐,他恭敬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蘇瑾歡撥了撥自己身前的茶蓋,“張總管情況如何” 由于兩次救駕有功, 張易安已經(jīng)從正四品的內(nèi)侍升成了正二品的總管, 并被永安帝賞了金百兩, 宮外府邸一座以示褒獎, 要知道, 燕衛(wèi)寒的事一個處理不好, 那便是兩國開戰(zhàn)的大事,是以以上這些賞賜,單看著是有些不可思議,可與后者相比,實在是不足一提。 當然,也正是因著這個緣故,張易安一躍成為了南唐史上升官升的最快,且以不足弱冠而爬到二品總管一職的太監(jiān)。 現(xiàn)在張易安,早已不是幾個月前御馬監(jiān)那個無權無勢的小太監(jiān),他在病中尚不清楚外方的事,但蘇瑾歡可知道現(xiàn)如今皇宮內(nèi)多少宮女在盯著他。 年輕,俊美,有錢,有勢,有作為 要不是沒到時候,蘇瑾歡還真想向所有人宣告她的所有權。 敢覬覦她的人 哼 “回公主的話,張總管身上其他的小傷早已沒有問題,而在腹部最嚴重的那一處,傷已結痂,這一次只需再修養(yǎng)兩日,想來便會脫痂,算是無礙了?!?/br> “哦”蘇瑾歡聞聲回過神來,她挑了挑眉,“趙太醫(yī)的意思,是現(xiàn)在可以下床活動” 有上次的教訓,這一次,蘇瑾歡硬是除了吃喝拉撒以外,沒讓張易安下過一次床。她的意思也很明顯,想活動是吧好好養(yǎng)傷,傷好了便隨你如何折騰,但沒好就是不行。 “是?!壁w光第聞聲認真的點了點頭,他想了想又穩(wěn)妥的補充道“只要張總管的腹部不被外力重擊,一般的活動及出行,已經(jīng)沒有大礙?!?/br> “外力重擊”聽到這個詞,蘇瑾歡呢喃了一下。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趙光第以為這是人不滿意的征兆,他嚇得心頭一緊,忙道“公主,可是” 意識到自己小小的走了個神,蘇瑾歡斂了斂目,“無事,你下去吧,該抓什么藥你放心寫便是?!?/br> 聽著這話,趙光第松了口氣,他弓了弓身子,“是,那微臣便先告退了?!?/br> “嗯?!?/br> 人一走,蘇瑾歡便讓清弄把她推進了內(nèi)室。畢竟也是升官了,張易安現(xiàn)在住的地方自然也變了變,寬敞了不說,離蘇瑾歡的寢宮也近了許多。 蘇瑾歡進屋的時候,屋內(nèi)尚且還彌漫著一股藥酒的味道,張易安這邊剛把衣襟系好就見人進來,他唇角自然的上仰了一分,“公主,奴才現(xiàn)如今可以下床了否” 把人推到床前,清弄先是自覺的把周圍的窗戶開了幾分,隨后屈膝退了出去。 “你知道你好了” 張易安笑,“適才趙太醫(yī)提了一下?!?/br> 蘇瑾歡掃了一眼人的腹部,身子說話的功夫便往前傾了傾,“本宮看看?!?/br> “公主你這是”人的手突然朝自己伸來,張易安連忙將其握住。 “本宮不放心,最后看一下,若本宮看著沒問題,自然就允你了。” “可太醫(yī)” 蘇瑾歡抬了抬眼皮,“太醫(yī)是太醫(yī),本宮是本宮,你是聽本宮的話還是太醫(yī)的話。” 張易安無奈的笑了笑,“奴才的傷十分丑陋,恐污了公主” 蘇瑾歡拂開了人握著自己的手,神色如常卻又理所當然道“本宮何時嫌棄過你” 張易安一愣,因著這話,他的心突然就軟了幾分。 蘇瑾歡可不管人愣不愣的,見人沒再阻攔,她連忙將其里衣往上掀了掀。 這人一直不讓她看他的傷口,他的顧慮她尊重也理解,所以除了一開始提了之后忍到這會兒才提,她想看完全是出于擔心,沒什么好遮掩的。反正后面總會有更親密的時候,早看晚看都是一樣的。 腹間傳來一股涼意,這是衣襟掀上去后由于沒有了遮掩產(chǎn)生的,張易安的雙眸動了動,由于不知人會有什么反應,不知不覺間,他連呼吸都屏住了。 眼前是一道幾乎有半個肚子長度的傷口,現(xiàn)如今傷口上還帶著傷疤與干涸的血痂,看起來相當?shù)某舐?,蘇瑾歡雙眼一沉,她纖細的手指隨即小心的碰了上去。 一直以來,張易安不讓蘇瑾歡看他的傷,主要是兩個原因,除了之前說的那一個外,更有的,其實是怕人看了心疼亦或是更加難過。見人神色有異,不用想也知為何,張易安連忙抓住了人的手往自己身前帶了帶。 “公主,奴才已經(jīng)沒事了?!?/br> 他對人笑了笑,看起來極其云淡風輕。 “現(xiàn)在是沒事了?!?/br> 張易安笑著親了親人的手指,“以后也會沒事,公主放心?!?/br> 蘇瑾歡明顯被人這舉動取悅了,她把手收了回來,看著人道“今晚來本宮寢殿,本宮有話要與你說?!?/br> 雖然奇怪什么話得留到晚上說,但張易安并未多問,他壓下了心中的狐疑,應了聲“好”。 見人恭順的樣子,蘇瑾歡心底微動,她眼底帶笑,“本宮已讓清弄吩咐下去給你備下了熱湯,你在床上這么多日,今日可以好好沐浴一番了?!?/br> 說起這個,張易安臉上劃過了些許不自然。 因為是太監(jiān),他格外愛干凈,偏偏這些日子傷口沒有痊愈無法碰水,多是外方的小太監(jiān)伺候他擦洗著身子,雖然蘇瑾歡沒說什么,可他多少心底有些別扭,聽聞可以沐浴,這也算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了。 “奴才謝過公主?!?/br> 蘇瑾歡給人貼心的把腹間的里衣拉回去,“這本就是你這個總管該有的待遇?!?/br> “行了,時辰不早了,傍晚你先自己休息一下,順便好好洗洗自己,晚上戌時一刻你再來本宮的寢殿?!?/br> 關于好好洗洗自己,蘇瑾歡笑著看向人,稍稍放慢了些許語速。 又是這副神色,最近這段日子,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在蘇瑾歡身上看到這種意味深長,張易安心下的疑惑不知不覺間再次加深,人明顯沒有要點明的意思,他想,或許今晚他就能知道答案,他不若再等等,若再不解,那他再問也不遲。 兩人的對話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蘇瑾歡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清弄見自家公主嘴角一直上揚著,心情顯然不錯,她給人奉上了花茶,隨意的問了句“公主,今兒心情似是不錯” “你怎么知道本宮心情不錯” 清弄好笑的看了人一眼,“公主還問奴婢,您臉上的笑可是都快溢出來了?!?/br> “哦”蘇瑾歡聞聲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清弄是她的心腹,這種事沒什么可瞞的,她想了想后,隨即抓住了人的手腕。 “公” “你過來,今晚我有事要你做?!?/br> 清弄斂了斂笑,正色道“公主請吩咐?!?/br> “你這樣” 簡簡單單幾句吩咐,熟悉自家公主如清弄,稍稍一聯(lián)系就猜到了蘇瑾歡的打算,她滿臉不可思議的看了過去,“公主” 蘇瑾歡緩緩眨了眨眼,“別擔心,你做就是。” “可是” 這么久以來,清弄還是第一次這么表現(xiàn)出對自己的作法不認同,蘇瑾歡吸了口氣,神色漸漸嚴肅了起來,“本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必擔心,本宮不后悔。” “但張” 話說到這里清弄似是還有些堅持,蘇瑾歡輕呵了一聲,“清弄” 清弄被人這突來的語氣給驚得一愣,她與蘇瑾歡對視了幾息,見人神色堅定不似玩笑,她這才放棄了勸說的打算。 畢竟是自家公主,清弄熟悉對方的脾性,知道蘇瑾歡一旦確定的事旁人是無法改變的,她唯有屈了屈膝,乖乖的把吩咐應了下來。 人和自己的關系是打小的情分,蘇瑾歡何嘗不知清弄是為她好,但不是所有的好都是合適她的,輕呵了人,蘇瑾歡心中也有些不好受,她抓住了對方的手,“清弄,這世上,世俗的眼光也并非一定是正確的,人應該由心而活,你下去好好體會一下。” “是,奴婢受教了?!闭f實話,清弄并不是特別理解那么多的才子自家公主不去喜歡,反而一頭栽在了張易安的身上,但是,她的主子是蘇瑾歡,她身為奴婢,最大的職責是為其分憂,所以,雖然不理解,但她也勉強能接受這個事實。見屋外天色不早了,清弄笑了笑,“公主,到晚膳的時辰了,公主可要現(xiàn)在” 人沒有往心里去,蘇瑾歡還是比較欣慰的,她點了點頭,“嗯,擺膳吧?!?/br> “誒” 寢殿發(fā)生的事,張易安自然是不知道的。蘇瑾歡讓他戌時一刻去找她,想來也是有安排,所以張易安是掐著時間點到的。 說來也是奇怪,他這一路走來,其實也就三條走廊,但卻一個人都沒有碰到,張易安心下狐疑,他幾步快速來到正屋,見屋門是虛掩著的,四下依舊沒什么人,張易安的雙眼頓時一凜,“公主” “碰”的一聲,張易安把屋門給掀開了。他快速的掃了一圈屋內(nèi),堂前無人,內(nèi)殿無人,書桌無人,榻前無人,哪哪都沒人,屋內(nèi)一片寂靜,只除了 后堂隱隱約約的水聲